第4章

第4章

奚斐約抽了抽嘴角,心道這小子還挺能沾花惹草的。

司機在外面等着他,奚斐約上了車,回複道:【沒有】

不是騙人,他的确沒有。

奚斐約和謝岑的交集僅限于幼兒園時一見面就打架,長大後那人就跟條惡犬似的,咬着人就不肯放。

他們的關系逐漸演變成了商業競争,你搶我的資源,我搞垮你的項目。

這樣的兩個人,怎麽會有微信?加上了表情包大戰,沒日沒夜互相對罵嗎?

奚斐約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于是回了緋月傳媒,那邊還有一些事務需要處理。

走進辦公室,奚斐約剛一坐下,門外就叩起了敲門聲。

“進來。”

奚斐約理了理桌上文件,有人應聲開門,又遞給他一疊資料。

趙思詩,三十五歲,業內數一數二的金牌經紀人,也是緋月如今最成功的演員、江流星的現任經紀人。

“三公子,”女人笑了笑,讨好般地開口,“這是目前公司的一些資源,請您看看,有沒有什麽指示……”

奚斐約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有什麽話就直說。”

“啊,”趙思詩笑着,“嗯……其實是流星他想要請您吃個飯,不知您今天晚上有空嗎?”

“吃飯就不用了,”奚斐約低頭查看桌上文件,随口道:“今天晚上有個慈善晚會,你通知他一下,和我一起去。”

今天的慈善晚會有位知名導演要出席,奚斐約早就看上了他正在籌劃的新片,因此讓人安排了這個機緣。

昨夜鬧了一晚,今晨又早起,奚斐約有點乏了,處理完一些較為緊急的工作事務後,就回到家中小憩。

沒成想這一睡就是一下午,當他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看見窗外落日緩緩下沉,天色是深藍的,很暗。

手機顯示多個未接來電,都是吳秘書打來的,應當是提醒他準時到會的。

奚斐約穿好衣服,回撥過去,那邊很快接通了,是一個穩重的男聲,略顯低沉:“三公子,臨時得到消息,這個慈善晚會……”

“謝岑也要去。”

奚斐約默了默,點了支煙走到窗前,看外邊的天色。

這裏是北城別墅區,寸土寸金,每一平方都能賣出天價,住的都是些身家以億為單位的豪門子弟。

因此視野開闊,風景絕佳,少不了花香鳥語,綠樹成蔭。

“晚會邀請得很到位,”奚斐約勾了勾唇,吐出一口煙,白霧繞着他的臉,一雙好看的眼睛彎彎,若隐若現,“至于謝岑嘛,他要來也很正常,不必大驚小怪。”

“我就怕……”

吳秘書正要說話,就被奚斐約冷言打斷道:“怕什麽?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說完,他撚滅了煙。

“馬上來接我,準備出發。”

傍晚19:00,慈善晚宴正式開始。

整個大廳播放着舒緩的輕音樂,有人在演奏鋼琴曲。

被邀請到會的人們身着西裝禮服,面帶微笑,舉着紅酒晃蕩的高腳杯穿行在奢華吊頂水晶燈光下。

奚斐約邁步進場的瞬間,周遭像是盡然失了色。一道道閃光燈如同星光點點,落在他帶笑的眼尾。

記者們自發地聚集在他身側,争先恐後地想要提問。

“三公子!三公子!請問——”

一名“兇猛”的男記者扒開前面的人,擠了上來:“請問奚氏集團最近還好嗎?聽說您的父親最近身體抱恙,集團內部會不會發生什麽變化呢?”

“如果您的父親不再掌權,那麽繼承人将由誰擔任?”

“現有知情人透露,貌似您大哥奚雲度的股份占比較您要更多一些?對此您有沒有什麽想說的呢?”

“緋月傳媒近日發展迅猛,”女記者看了眼他身旁的江流星,笑着說:“在最近的電影節也是拿下了大獎,請問您是否正在拓展自己的勢力呢……”

奚斐約不動聲色,站在他身後的吳秘書熟練地替他擋開記者。

“關于集團內部的事情,我們不便多言,希望大家不要輕信傳言。”

說完這句話,吳秘書就颔了颔首,退到了外面等候。

晚會流程進行到第二項,奚斐約遠遠看到了那個人,依然是一身黑色西裝。

謝岑果然來了。

捐款儀式進行後,終于到了較為放松的休閑環節,奚斐約開始了他的計劃。

——徐飛聲,國內一線知名導演,最近正在籌備一部需要極大投入的影片,目前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投資方。

既然如此,不妨試一試。

“來,”奚斐約向身後招了招手,眼神淡淡,“帶你去見個人。”

江流星連忙跟了上來。

“徐導。”

奚斐約停在目标旁邊,保持着十分禮貌的距離。

徐飛聲年逾五十,身材已有些發福,正站在甜品臺前面吃蛋糕。

他聽見聲音,轉過頭來。

奚斐約露出一個标準的笑容,他習慣了如此場合,說起話來也溫和儒雅,“久聞大名,您的電影《血色撕裂》我非常喜歡……”

一聽這話,徐飛聲立即來了興致,只見他嚼蛋糕的嘴唇頓了頓,問道:“是吧!你也覺得這一部很不錯?”

當時這一部電影上映,在網絡上備受争議,許多人認為其中沒什麽實際內容,僅僅注重于畫面與音樂的融合。

而且通篇基調昏暗頹靡,故事走馬觀花,穿插略顯淩亂,總結下來就是“不知所雲”。

但另一波人就愛到極致,将之奉為“神作”,屬于是兩極分化極其嚴重。

奚斐約看過這部電影,發自內心地覺得喜愛,所以翻來覆去看了三四遍。

當下聊起來也非常如魚得水,和徐導可謂是相見恨晚、一拍即合。兩人從電影藝術聊到音樂鑒賞,又從畫面的轉換聊到了哪種蛋糕最好吃……

江流星站在旁邊倒尴不尬的,幾次想要加入他們,都插不上一句話。

最後,奚斐約切入正題,邀請等會兒一起吃晚餐。

慈善晚會所提供的食物都抵不得餓,只能算是餐前小甜點,所以結束之後往往還能夠吃一頓“正餐”。

徐飛聲其實早認出了他就是奚氏的“三公子”,知道有說法,于是高興地應了下來。

“那您慢慢忙啊。”

奚斐約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個,“待會兒見。”

奚斐約轉過身,突然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某個角落裏有一雙漆黑的眼睛正在陰測測地盯着自己。

那雙眼睛像是漩渦,狂熱又冰冷,渴望着将他卷入其間。

奚斐約呼吸一窒,憑着直覺,望向了那個地方。

然後他再次看見了謝岑……今天的,不知第幾遍。

對方穿着黑色西裝,雖然距離遠,但奚斐約仍能看出和上午的設計略有不同,每一件都很襯他,仿佛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不得不說,謝岑的确很适合黑色。

像他給人的那種感覺,冷酷又不馴,還像……奚斐約垂下眼睫,有點難以解釋地想道:還像剛剛的那種眼神。

深深沉沉,讓人看不清楚、捉摸不透;但在某種意義上,又是純粹而直白的。

謝岑察覺到他的注視,露出了他常見的那種冷笑,眼神裏漸漸寫滿“敵意”。

那是一種肉眼可見的變化,奚斐約也樂于把它當作“敵意”,這很正常,從小到大皆是如此。

——他的死對頭,謝岑。

如果有一天對他和顏悅色,才會讓人覺得離奇恐怖吧。

奚斐約這麽想着,謝岑便朝他走了過來,然而視線卻越過他,看向了他身後的人。

“三公子好排場啊。”謝岑拍了拍手,嘴角勾起的弧度帶着幾分譏諷,話卻是對他說的,“出席慈善晚會,還要帶個最佳男主角呢。”

奚斐約想是江流星得罪了他,謝岑向來記仇,所以現在要處處針對,不讓江流星得到一絲好處,直到在娛樂圈徹底銷聲匿跡為止。

但他偏不能讓謝岑如意,否則連自己公司旗下的藝人都保不住,他這總裁的臉往哪兒擱?

奚斐約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嗤聲道:“我愛帶誰來就帶誰來,難道還要你同意麽?再說了,那是我們流星争氣,非要捧個獎杯回來,我也沒有辦法呢。”

江流星見狀,立馬上前一步,挽住了奚斐約的胳膊。

感覺到對方僵了一下,他不敢太貼近,只好虛虛扶着,“謝總您可能不太清楚,三公子以前也經常帶我參加晚會……”

他還待繼續說,可謝岑的眼神像是一把刀,生生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說不出話來。

江流星知道自己惹了他,而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堅決地站在三公子這邊,讓對方知道,他的地位不是輕易能動得了的。

誰知謝岑的面色卻更冷了,他目光如寒霜,劃過江流星那只礙眼的手,逐漸控制不住胸腔的起伏——

倘若眼神能殺人,江流星只會命喪當場。

“您不相信嗎?”江流星強顏歡笑,瞄了一眼奚斐約,強調道:“我說的是實話……”

謝岑盯了他一會兒,不,是盯了他的手一會兒。

而後突然笑了一下,跟那晚的笑容如出一轍,陰森又突兀,像是身體裏住着一個魔鬼。

謝岑上前一步,毫無預兆地拍開了江流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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