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兩人都被他的舉動驚住了。

奚斐約沉默了片刻,詫異道:“你幹什麽?”

“哼。”謝岑似乎有點不知所措,眼神看向別的地方,語氣卻十分不屑,“看着煩。”

奚斐約:“……”

那你煩的事情還挺多的。

謝岑不知怎麽,心虛似的,看也不看奚斐約,自己就默默走開了。

奚斐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莫名其妙……”

晚會散場後,江流星不敢再接近奚斐約,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始終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離。

奚斐約朝後邊瞥了一眼,警告意味十足。意思很明顯,對于他剛剛的做法不滿。

江流星早就聽說這位總裁有潔癖,吓得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三公子,我剛剛太急了……情、情急之下才那樣的。”

“哪樣啊?”

奚斐約笑着問。

那是另一種柔和的冷,笑裏藏着軟劍,稍不如意,也會劃傷人的。

江流星知道“伴君如伴虎”,一句話說錯就會步步錯。眼前的人能夠讓他站在最高點,繼續捧着他,也随時可以一腳将他踹下去。

三公子雖然長得好看,但卻是無法肖想、無法接近的人。

江流星笑了一下,算是回答了這個難以啓齒的問題。

坐在車上的時候,江流星又突然問他:“三公子,您不覺得……謝岑這個人,很可怕嗎?”

奚斐約愣了下,然後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反問道:“那你不覺得,我也很可怕麽?”

“哈哈哈,”坐在副駕的吳秘書忍不住笑起來,“三公子待人溫和,又愛笑,對咱們一向都是很好的,哪裏可怕了?”

奚斐約不說話,只是笑着看車窗外的樹影流動。

“我沒說三公子可怕……”

“哦,好像是的哈,不過是三公子自己這麽問的嘛!”

吳秘書想了想,納悶道:“你剛剛說誰來着?謝岑?”

“對的。”

“是謝家的那個大公子謝岑?”

奚斐約實在聽不下去這種無限接近于弱智般的對話,踢了踢副駕駛的椅子,皮笑肉不笑地問:“不然還有誰?”

“你們遇見他了?”

吳秘書坐直了身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奚斐約雙手抱臂,渾不在乎:“是誰打了幾十通電話就為了告訴我這事兒的?瞧瞧,吓成什麽樣。”

“他他他……”

江流星嘴唇哆哆嗦嗦,看起來欲言又止。

吳秘書立即問:“他怎麽了?剛剛沒出什麽事吧!”

“能出什麽事?出事了我們現在還好端端坐在車裏呢?淨問些廢話……”

奚斐約伸出手指,敲了敲他的椅背,又道:“要是他真想弄死我,估計你現在也只能替我收屍了,老吳。”

吳秘書其實并不老,區區三十來歲而已。但奚斐約今年才二十有六,不叫他老吳,就只能叫“小吳”,蠻奇怪的。

自從奚斐約十八歲真正接觸到家族事務開始,老吳已經跟了他很多年了,逐漸成為了他最信任的心腹。

兩人既是上下屬關系,有時也更像朋友。或者說,在老吳的心裏,其實把他看作是自己的親弟弟一樣。

但自己若是有弟弟,也絕不會像奚氏三公子一樣聰明,他對奚斐約,更多的是敬佩,心甘情願地為其鞍前馬後。

“放心吧……”奚斐約斜斜靠着窗,姿态懶洋洋的,也不知在對誰說,“在我這裏,他謝岑動不了任何人。”

一路無話,到了和徐導約好的用餐地點,兩人下了車,先到那裏點了些菜。

本來提前問過是否同行,但徐飛聲說自己還有些事,要耽擱片刻,之後會有人送他來,不必麻煩,奚斐約也就沒有勉強。

然而徐飛聲并沒有遲到太久,來之後還向奚斐約禮貌地鞠了個躬,笑着說:“三公子久等了!”

“我們也剛到。”奚斐約并不拿大,親自起身替他抽開了椅子,“點了一些餐,不知是否合您口味,看看有什麽喜歡的您再添上。”

“好的好的……”

徐飛聲愛吃,胃口也很好,當下也不客氣,又點了幾道菜。

奚斐約指了指旁邊,介紹道:“這是我緋月傳媒旗下的藝人,江流星。”

“啊,我知道他。”

江流星聞言站起身,徐導也起來,和他握手,“老李頭的那部電影嘛,今年還獲了獎,了不得呢!”

他口中的“老李頭”,也是位知名導演,和徐飛聲頗為熟絡。

奚斐約點點頭:“是啊,朋友們都挺給面子。”

酒過三巡,幾人在飯桌上東扯西扯,終于聊到了正題。

徐飛聲說,他預計要拍一部大片,連起來一共三部,江流星就很合适。只是目前還沒有找到投資方……

奚斐約說這個簡單啊,緋月傳媒給你投資,錢不是問題。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這件事便算是基本定下了。奚斐約飲下最後一杯酒,說:“徐導,到時記得通知他去試鏡啊。”

徐飛聲喜滋滋地跟他喝酒,肚皮也吃得圓滾滾,連連擺着手說:“沒問題,沒問題,我看小江非常有前途!”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可是當晚,奚斐約回家就接到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說是他的父親突發疾病,剛剛已被送去了醫院。

奚斐約一個激靈,立即醒了酒,他跑到廚房去沖了杯蜂蜜水,連手指都在發抖,自己和大哥那一派明裏暗裏争鬥多年,很多時候,父親其實是在護着他。

倘若奚老爺子真的倒了……

匆忙趕到醫院,病房裏已經圍了一大圈人,大哥奚雲度、二姐奚恬纭、四妹奚安安……還有他們的母親、奚銘的結發妻子周琴。

這些人見到奚斐約,都是一臉沒好氣的樣子。只有躺在病床上的人向他伸手,似乎想對他笑,但由于戴着呼吸管,并不能很好地展開表情。

他說:“斐約,你來啦……”

奚斐約聽見呼喚,跑到病床前握住了奚銘的手,兩行眼淚不受控制地滑了下來。還有一顆晶瑩的,粘在他長而漂亮的睫毛上。

“爸爸……”

“別哭,”奚銘說,“我還沒死呢。”

周琴冷着臉,對奚斐約的背影翻了個不屑的白眼,一副厭惡至極的模樣。

被擠到外邊的奚雲度表情有點尴尬,從開始到現在,他一滴淚也沒擠出來,而且父親何曾對他這般親切過?

他只喜歡這個小兒子。

奚雲度悲哀地想。

父親同外界說的一樣,不喜歡這個他當年因為家族聯姻而必須要娶的妻子,也不喜歡他的長子。

“斐約,有一天我會離開……”

不遠處的病床上,那人此時的呼吸顯得有些困難,話語在耳邊微弱響起,但卻莫名地很有威嚴。

他語氣篤定,像是一種許諾:“但不是現在。”

奚銘的手緊緊回握,視線卻穿過他,倒有點含意不明地看着奚雲度。

病房內的窗簾靜靜的,遮住了外邊的和煦天光。許是無法面對那樣的眼神,奚雲度很快移開了視線。

老爺子很快睡了過去,他們商量好這幾日輪流值守,讓姐姐妹妹們先回去。

奚斐約問了醫生,醫生見他是病人家屬,便也不隐瞞,當下把病情概況都對他說了。

——肺癌晚期,情況不是很樂觀。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于原本燦爛的白日之下,淋下一場冰冷透頂的雨。

而奚斐約整個人都被淋濕了。

他站在鏡子前,水龍頭的水不斷從裏面流出,混淆了淚水,還有窗外飄來的雨。

其實他早就隐約知曉父親的身體狀況,包括外界的傳言也這麽說,但在那偉岸而又平靜的外表下,他實在想不到,父親的病竟然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了……

又過幾天,奚斐約回到公司,卻發現自己手上的好幾個項目都出了問題,在不同地方的施工地、商場,甚至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阻礙和擾亂。

這讓奚斐約忙得團團轉。

不難猜到,這一切都是奚雲度那邊搗的鬼。實在可笑……

父親只是病了,如今尚在人世,他就這般按捺不住了麽?

奚斐約的神經處于高度緊繃狀态,注意力都放在奚雲度身上,完全忘了還有一個可能性的存在——

那個人,叫做謝岑。

這天晚上,奚斐約壓抑多日的心情到達了頂端。他拿着一串鑰匙下了樓,來到自己的私家車庫。

往往心情不好的時候,他都會來這裏。

看着一排排愛車,挑選合适當下心境的一輛,陪伴自己,去山野奔馳兜風。

今天他選擇了“阿波羅”。

這款車型是去年底才發售的,全球限量30臺,價值三千多萬,車身是充滿神秘感的漸變藍紫色。

正好圈裏約了一場私人賽,是奚斐約常玩的那幾個朋友。

“叮——”

手機提示音在地下車庫空曠的環境裏響起,還發出了些回音。奚斐約勾出相應的車鑰匙,長腿一邁,靠在駕駛座上看消息。

【秋名山車神聯盟群】

林燼:三,今天上山嗎@3

許招:哈哈[偷笑],吾日三省吾身……

許招:今天你上山了嗎?今天你上山了嗎?今天你上山了嗎?

奚斐約的手機頻頻震動,後面一群人跟着許招刷屏,他打字回複:不是說好了麽?當然要來啊。

群內的刷屏停止了,那個備注名為“林燼”的給了他一條簡短的回複,語氣卻一如既往地有些暧昧。

-林燼: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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