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季汀白靜靜地看着聞珩,一直沒有說話,在聞珩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時,他倏爾露出了一個笑容:“聞珩,其實我原本的打算,就是我先研究一番,再和你一起商議,我的習慣,是得先自己琢磨一番。”

聞珩立刻接道:“那閣下就先研究吧,您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随時叫我。”

季汀白想到聞珩提到聞家的蟲紋序列圖鑒,雖然他另有目的,但是聞家的身份應該是真的:“你這麽說,我還真有點需要你幫忙的。”

聞珩眼前一亮:“閣下,有什麽事需要我去做?”

季汀白注視着他的眼睛,語氣格外誠懇:“我之前從未接觸過蟲紋序列圖鑒,想要借聞家的圖鑒看看,可以嗎?”

話音一落,他看到聞珩眼中一閃而過的慌張。

聞珩避開了他的視線,表情有些為難:“閣下,不是我不想借給您,其實是因為,圖鑒這麽重要的東西,我放在了一個特別隐秘安全的地方,暫時不在我身邊,我也沒辦法借給您。”

季汀白詫異地問道:“不能先畫出來嗎?”他以為的圖鑒,就是一張繪制了蟲紋脈絡走向的圖,故有此一問。

誰料,聞珩無辜地眨了眨眼:“閣下,您不知道,蟲紋序列圖鑒是無法繪制的嗎?”

“無法繪制?”

聞珩點頭,他解釋道:“其實也不是無法繪制,只是繪制的手法特殊,那門技藝早已經失傳上千年,這也是圖鑒失傳的原因。但若是找到方法,繪制出來,應該也不成問題。”

……

等季汀白回到房間後,打開那個盒子,他才知道聞珩說的不能繪制是什麽原因。

那個盒子看似普通不起眼,材料卻是極特殊的,打開盒子之後,他明顯地察覺到能量的波動,絲絲能量從盒子內溢出,又自成一個循環。

“宿主,這個盒子,所用的材質,可以隔絕蟲紋能量,起到了絕緣石的作用。”系統625突然出聲,為季汀白做了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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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汀白心道,怪不得他拿着盒子的時候,感覺輕飄飄的,與普通盒子無異,原來是有這種作用。

他沒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和盒子上,轉而看向盒子內古樸泛黃的一份卷軸,絲絲縷縷的能量就是從那上面溢出。

季汀白将卷軸拿在手中,還未展開,便感覺到上面的能量波動,宛若活潑好動的精靈,調皮的蹭着他的手指。

他屏住心神,将卷軸鋪在桌子上,緩緩打開,只一眼,他就瞬間明白,聞珩所說的無法繪制是什麽意思。

原先他以為圖鑒就是一份普通的繪畫,就像他從前是紋身師時,根據繪制好的圖案,在人身上紋刺那個圖案一樣,現在才發現,真正的圖鑒,與他的認知有多麽迥異不同。

随着卷軸的打開,一副精妙絕倫的線條脈絡呈現在他的眼前,那些縱橫交錯的線條,淩亂又不失美感,每一條都是那麽特別,但組合在一起,卻又是那麽精妙得當。

比線條圖案更精妙的是,随着線條走勢,上面溢出的能量,那些能量呈現立體,半透明狀,肉眼幾乎不可看清,但是又能确切感受到,那些能量真實的存在着。

季汀白被這副絕美的場景給震撼到了,真若要形容,那這份圖鑒,就像是修仙小說中,記載功法的卷軸,只要一打開卷軸,就會有相應的功法展示。

他閉上了眼睛,指尖溢出精神觸絲,很快便和這些能量交織在一起。

他的精神觸絲,從圖鑒最核心的地方開始,随着每一條運行的能量脈絡游走,感受着蟲紋脈絡的變化。

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份圖鑒的精髓之處,它并不是一份刻板的,蟲紋脈絡走向,而是随着能量的運行不斷變化。

精神觸絲與活躍的蟲紋能量交織在一起,經過不斷地摸索,他找出了使用圖鑒的特殊規律。

這份圖鑒,相當于一個族群的彙合與凝聚,它看似單一,實則包羅萬象,根據想要修複的那個蟲族等級,以及其獨特的能量波動,找出圖鑒上最貼切的那個能量循環鏈就是了。

例如程修,身為SS級雌蟲,蟲紋能量自然是非同凡響的,若是要修複他的蟲紋,則需要在這份圖鑒中,找到有關SS級雌蟲的蟲紋能量循環軌跡,再根據程修的特殊能量波動,找出與他最為貼切的能量循環鏈。

季汀白聽秋庭軒說起,程元霜是一位S級雌蟲,那麽他只需要在這份圖鑒中,将所有的S級蟲紋運行能量鏈找出來,再找出與程元霜貼切能量鏈。

說着簡單,但他并不知道程元霜的蟲紋能量運行時是什麽樣的,先前他檢查的時候,蟲紋能量已經溢散了大部分,真實的能量波動已不可考究。

這就需要他掌握了所有的S級雌蟲的蟲紋能量運行軌跡,再根據程元霜的情況,找出最為吻合的那一條。

從這份圖鑒的上記錄的情況來看,程家這個族群,在三千多年前就相當龐大,到如今也是主支分支分布在多個星球,再加上随着時間的推進,自然演化的過程,現在的蟲紋能量運行軌跡,已與當初的大有不同。

但這并不是說當初的圖鑒無法使用,恰恰相反,讓衆多蟲紋修複師趨之若鹜的蟲紋序列圖鑒,印證着一個道理,萬變不離其宗,再怎麽變化,也是蟲族的能量起源。

因此,想要為程元霜重繪蟲紋,還是得靠這個。

季汀白無法确定程元霜的能量運行情況,那就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一條條逐一熟記于心,這是一個大工程,好在他天生便對圖案敏感,對于這些蟲紋線條,脈絡走向,那更是能很快熟記,唯一的擔憂,大概就是不要混淆了這些比較相似的蟲紋。

他沉浸在熟記這些蟲紋的過程中,時不時還要拿筆畫一畫,用上他獨創的特殊符號,在那個條蟲紋走向時,承載的是多少能量,循環到哪一方向等等。

屬于別人看不懂,他看到了卻可以提醒他聯想的內容的地步。

時間滴滴答答走個不停,直到聽見不疾不徐卻響個不停的敲門聲,他才從那種無我的狀态中脫離出來。

他放下了筆,小心翼翼地合上了圖鑒卷軸,這才走到門前,謹慎地開口:“誰啊?”他擔心是聞珩不死心,又想要查看與圖鑒有關的一切。

“閣下,是我。”尤裏賽斯的聲音清晰地從門外傳來。

季汀白直接打開了門,卻見尤裏賽斯一只手穩穩地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滿滿當當地放着一些飯菜,有些詫異:“什麽時間了?又該吃午飯了?”他側過身子,讓對方進來。

尤裏賽斯點頭,側身進了房間,将飯菜擺在了另一張小巧的茶幾上,茶幾空間小,被放的滿滿當當。

季汀白注意到時間,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多了,估計是展卓君看他在忙,讓尤裏特意給他送來了飯菜。

他正好也餓了,便去盥洗室洗了手,準備吃飯。

在他吃飯的時候,尤裏賽斯就在一旁看着,估計是想等他吃完後,再收拾了帶走,但這種情況,讓他怎麽感覺都不自在。

他習慣了和尤裏賽斯一起吃飯,在他這個店還沒有這麽熱鬧的時候,就只有他和對方,他們兩個便是如此。

他知道尤裏賽斯将時時刻刻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肯定不會自己先吃過飯再給他送,遂開口:“尤裏,你還沒吃飯吧?這麽多分量,我自己也吃不完,幫我解決掉一部分吧?避免食物浪費。”

說着,也不管尤裏賽斯同意,便直接将一塊面包遞到對方面前,尤裏賽斯擡眸看了他一眼,這才接過:“謝謝閣下。”

季汀白笑眯眯地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沙發內,舒服地喟嘆了一聲:“不用謝不用謝,對了,今天上午聞珩做了什麽?”

季汀白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尤裏賽斯跟他長久相處下來,自然也是随了他的習慣,随即坐在了季汀白的對面。

聞言,他略作思考:“聞珩對您手上那份蟲紋序列圖鑒有所圖謀,短時間內估計是要動手,上午的時候,他借口有事不舒服,提前回了酒店,我讓加勒悄悄盯着了。“

季汀白想到聞珩見到圖鑒一副兩眼放光的樣子,心中也是有了計較,他很贊同尤裏賽斯的話。

“我覺得,堵不如疏,與其被他觊觎,暗地裏做手腳,不如主動出擊。”

尤裏賽斯:“閣下,您打算如何做?”

“既然聞珩有所圖謀,我們何不妨來個将計就計,我打算讓聞珩繼續參與這次研究,拿個鈎子釣着,既然他對圖鑒勢在必得,就一定會借機動手,屆時,拔出蘿蔔帶出泥,順便找出聞珩背後的勢力。”

尤裏賽斯沉吟良久,問出一個關鍵問題:“這份真的圖鑒,我們肯定不能讓他得手,那如何僞造出一份假的給他?”

他顯然是聽到了先前季汀白和聞珩的對話,知道圖鑒的特殊性在于不可複刻。

季汀白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目光落在了那個裝有圖鑒的,平平不起眼的盒子上面,心中一動:“閣下,莫非這個盒子有什麽特殊性?”

季汀白點頭,想到先前系統對這個盒子的介紹,采用特殊的絕緣蟲紋能量的材料,他便隐隐有了這個計劃,若是能做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那麽聞珩前來偷的時候,時間緊急,可能會只拿走盒子便匆匆離開。

這麽重要的東西,他肯定不能藏在身邊,最穩妥的方法,就是盡快送走,到時候接應的的蟲……再以此順藤摸瓜,揪出他背後的勢力。

“閣下,目前可有再制作這個盒子的材料?”

季汀白臉色一僵,這是一個關鍵的地方,從他進房間後,就感受到桌子上那張泛黃的卷軸上面傳來的能量波動,濃郁又經久不息,若是沒有了盒子的阻隔,恐怕那個計劃根本就無法執行,圖鑒自己就先暴露了。

見此,尤裏賽斯便知道季汀白還沒有确切把握,他只好道:“我們可以再問一下程修首領,若是他手中有類似的盒子最好,沒有的話,我們再想想辦法,看看黑市有沒有類似的材料,我們自己做一個。”

季汀白點頭,也只好如此,他原本想求助系統的,但在尤裏賽斯面前,系統625突然就開始裝死,任憑他在心裏怎麽呼喚都不出來。

因此,他只好先聯系程修。

季汀白當着尤裏賽斯的面,直接撥打了程修的通訊器,這還是他昨日覺得突然拜訪有些唐突,離開前特意要的,沒想到眼下便派上了用場。

程修似乎并不怎麽忙,幾聲等待音後,他的影象便出現在季汀白面前。

“閣下,您有何事找我?”

季汀白注意到程修身前的背景,看到了白色的餐盤,猜測對方也在用餐:“抱歉,這個點打擾你用餐了。”

程修擺了擺手:“不礙事的,我也是剛吃完。”他将通訊器調整了一個角度,現在這樣看不到他身前的背景了,只對着他的上半身。

季汀白直接開門見山:“程修,你那個裝有蟲紋序列圖鑒的盒子,還有備用的,或者類似的嗎?”

程修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凝重:“閣下,怎麽了,這個盒子材料特殊,并沒有備份的。”

季汀白解釋:“我也是看這個盒子材質特殊,可以封存蟲紋能量,想着要是有一個這樣的盒子,能方便我做研究。”

程修松了口氣,表情有些歉意:“實在是抱歉,閣下,這種材料我也是僅此一份。看您實在是喜歡,這樣吧,我幫您留意一下拍賣場有沒有這種材料。”

季汀白點頭:“如此那就多謝了。”

“閣下,您不用如此客氣,我這也不費時間的。”

挂斷了和程修的通訊之後,季汀白和尤裏賽斯陷入了面面相觑的狀态裏,本來自以為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誰料,停在了關鍵的一步。

就在這時,一直在季汀白腦海裏裝死的系統,突然弱弱地出了聲:“宿主宿主,這種材質,隔壁克洛斯星就有。”

季汀白忙追問:“在哪兒?”

系統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将那種材質所在地的四維地圖,傳輸到了他的光腦上。

于是,尤裏賽斯只見雄蟲閣下前一秒還沮喪地低着頭,後一秒就突然多雲轉晴了,正在他詫異的時候,對方突然坐在了他的身邊。

雄蟲閣下的身體緊緊挨着他的,讓他不由得呼吸一緊,手腳都有些無處安放,卻見雄蟲閣下直接将光腦放在他的眼前。

“尤裏,我剛剛查到了這種特殊材質名為Bx-06,在赫爾卡星附近的克洛斯星就有。”

緊接着尤裏賽斯看到了一幅清晰的四維地圖,上面準确地指着一個地方,一處山上,分布了這種材質。

他心下懷疑,不知道閣下怎麽操作了一番光腦就把那個材料找出來了,剛才程修明明沒有提及材料的名字,靠關鍵詞檢索,也不會這麽快的。

雄蟲閣下還在詳細地為他講解,他卻絲毫沒有聽進去,悄悄地垂下了眼簾,遮住了其中的落寞。

他猜測,這一定又是雄蟲閣下,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朋友幫的忙,總有一天,他會找出那個存在。

等季汀白講完了,尤裏賽斯才輕聲開口:“閣下,您想怎麽取這個材料?”

按照季汀白的打算,他是想要通過黑市,重金懸賞,因為時間緊急,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應該會有蟲将材料拿到手,他便将自己的打算說了。

誰料尤裏賽斯卻搖了搖頭:“閣下,此舉不妥。”

季汀白:“嗯?有什麽不妥?”

尤裏賽斯在心裏嘆了口氣,雄蟲閣下實在是有些太單純了,能隔絕蟲紋能量的特殊材料,又豈是僅僅用作儲存蟲紋序列圖鑒這麽簡單?用途可多了去了。

“黑市裏都是一些唯利是圖的亡命之徒,我們不能讓別的蟲族知道,我們掌握了這種特殊材料的蹤跡,不然可能會引來大麻煩。”他不怕任何麻煩,怕的是雄蟲閣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到傷害。

季汀白仔細思考了一番,的确如此,這件事越多蟲知道,越多變數,突然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看向了尤裏賽斯。

雌蟲碧綠色的眼眸也望着他,目光對上的那一刻,已經明了對方意思,他艱難地開口:“尤裏,你要自己去?”

尤裏賽斯點頭,這件事他去最為合适,他一定能夠将材料安全帶回,而他也永遠不會背叛雄蟲閣下。

季汀白試圖勸他打消這個念頭:“尤裏,這一行很危險,不值當你去,關于聞珩,我們還可以找別的解決辦法,此計不行,我們再從長計議,我不希望你去冒險。”

尤裏賽斯聞言心中一暖,他注視着季汀白,忽而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一貫是面無表情,那個笑容,如冰消雪融,讓季汀白都有些怔然。

“有閣下這句話,其實已經足矣,是我不想讓您因為聞珩再增煩憂,是我不想讓聞珩再在您面前跳腳,我想幫閣下除去他,我會是最合适的。”

季汀白聽得出,尤裏賽斯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于真心,這讓他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他只能幹巴巴地說出一句:“你打算怎麽過去?”

尤裏賽斯還真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他指着光腦上的思維地圖:“赫爾卡星距離克洛斯星距離,最近不過45萬公裏,我直接用加勒的機甲就可以,快的話,一天內就可以有個來回。”

季汀白還是有些擔心尤裏賽斯的情況,他雖然聽過對方不止一次說自己會使用機甲,但還真沒見過。

尤裏賽斯似乎看出了他的煩憂:“閣下,您就放心吧,我的機甲駕駛技術,絕對比加勒要高。”

季汀白猶豫道:“你的蟲紋……”

尤裏賽斯真的實實切切地感受到了雄蟲閣下的關心,他随手就運轉出一團能量光球:“閣下,我身上的蟲紋可是您親自修複的,您難道對自己就這麽沒有信心嗎?”

季汀白默然了片刻,只好道:“那好吧,你去吧!”

語氣頗有些無奈,但尤裏賽斯的心裏卻是止不住地愉悅,甚至嘴角微微上揚,他希望為雄蟲閣下做更多的事,解更多的憂,他要,參與到對方的生活中去。

……

與此同時,酒店內。

聞珩在焦急地踱步,他今日的表現着實有些心急了,怕被季汀白看出端倪來,但一份蟲紋序列圖鑒擺眼前,哪一位蟲紋修複師會不心動?

雖然他來到季汀白身邊的目的并非如此,但想到那份圖鑒,他的心跳就不由得加快,那可真是一份意料之喜了。

他拿起通訊器,快速操作了一番,撥通了一個特殊加密的號碼,在等待接聽的這段期間,他整理了略顯褶皺的衣服,表情也變得恭敬起來。

良久,那邊傳來一道經過變聲器有些失真的聲音:“聞珩。”

聞珩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喊了聲:“老師。”

“什麽事?”

聞珩快速地将自己的發現講了一遍,然後低眉垂眼,等待着對面的答複。

過了良久,那邊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笑聲,哪怕聲音失真,也能聽出聲音的主蟲顯然心情很是不錯。

“聞珩,這次你做的不錯,沒想到放你出去一回,竟然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聞珩謙遜道:“老師,我也沒想到,我本以為程家流傳下來圖鑒只是個謠傳,還是霍霆最近盯上程家,才稍微注意了一番,沒想到,這個圖鑒還真的存在,而季汀白還真的将它拿到了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次霍霆恐怕是要氣壞了。”

聞珩賣乖道:“老師,這是我的本事,被我碰到了,豈有不拿之理?”

“如此,那就期待你的好消息吧!”

聞珩:“是,老師。”

挂斷了通訊之後,聞珩眼中迸射出精光,那是勢在必得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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