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一望無際的宇宙太空中,巨大的星獸盤踞其間,在發出能量波攻擊之後,那只星獸已然到了強弩之末的境地,但它周身的空間亂流反而越發密集了。

星獸的周身,原本四處漂浮的太空隕石,逐漸形成了一個個漩渦,不僅如此,那漩渦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正在逐漸向四周波及,那架勢似乎要醞釀一起非自然因素的隕石風暴。

尤裏賽斯駕駛着黑曜號靜靜立在千裏之外的安全地帶,神情嚴肅的盯着那只龐然大物,他的大腦在高速運轉着,仔細思考着目前的困局要如何解決。

幾千架突擊艦排列整齊立在黑曜號之後,那些都是前面沒有受到波及的星艦,他們蓄勢待發,等待着這位新上任的指揮官的命令。

突擊艦上,每一只軍雌都嚴陣以待,他們同樣神情緊張的盯着那只在浩瀚太空中,也依然顯得龐大的身影。

宇宙中似乎刮來了一股風,隕石碰撞迸射出無數火花。

尤裏賽斯的眼前出現了很多雜亂的畫面,那些畫面仿佛場景重現,一樣的星獸,一樣的戰場,還有一樣信任他的士兵……

盡管他的記憶模糊,但他清楚地認識到,眼前那只星獸是在進行最後的反擊,要以自身為引,與他們同歸于盡。

那只星獸失去了神智,不是想着逃走,而是要自爆。

眼前這局面,似乎只有逃跑這一條路,等星獸蓄力完畢,開始自爆,那他們誰都逃不掉。

可他們身後守護的星球呢?

星獸所在地距離赫爾卡星210萬公裏,距離克羅斯星157萬公裏,若是在此處自爆,那這兩顆星球都會受到波及。

他想起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想起正在赫爾卡星全力修複蟲紋的雄蟲閣下,想起克洛斯星狡黠的艾比,救了他的亞歷山大兄弟倆,甚至是讨厭的程修,以及他那讨人喜歡的弟弟……

那些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

若是被星獸自爆成功,那麽這一切将不複存在。

尤裏賽斯心頭一緊,下意識去捂住胸口,等他再擡起頭,目光裏滿是堅毅。

身後是家園,有他想要守護的雄蟲,還有數千萬普通的民衆,他不能退。

黑色的機甲突然擡起機械手臂,将黑黝黝的炮口對準了積蓄力量的星獸,遙遠的星際似乎傳來的破空之聲,橙色的炮火劃破長夜,在擊中星獸的剎那,被亂入了空間亂流之中。

炮火湮滅,再無痕跡。

第一次試探落了空,空間亂流越發密集了。

尤裏賽斯在心理快速做出了決定,他按下對接關嶺的通訊頻道:“關嶺軍團長,這只狂躁的星獸正在準備自爆。”

“自爆?”指揮室內,關嶺驚訝出聲,在他的印象裏,從來沒有見過星獸自爆的場景,現役軍官《戰略史》的課上倒是有提到過,但只是文字資料,并沒有相關視頻佐證。

“是的,軍團長,星獸目前已經是強弩之末,在醞釀僅剩的能量自爆,但因為它所在區域已經卷起了巨大的空間亂流,我們現在哪怕緊急撤退也來不及。”說道這裏,尤裏賽斯通過屏幕看向關嶺所在指揮室的窗外,那裏是一顆常青綠樹,其餘的卻什麽都看不到了。

他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關嶺:“而且,由于能量有限,星獸自爆的時間,會大大提前,預計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說到這裏,關嶺已然明白,兩個小時,哪怕現在撤退,太空航線沒有被占據,但這個時間也僅僅夠飛出大氣層,一切都來不及。

聽到這裏,關嶺已然明白,尤裏賽斯可能已經有些想法了,于是他直接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關嶺看到雌蟲薄唇輕啓,吐出的話卻讓他心神一震。

“請您暫時收回指揮權,我要與星獸近戰,找出它的薄弱之處,在它自爆之前,将它解決掉。”

關嶺透過前線時時傳來的情況,可以看出此時星獸周圍的空間亂流有多強悍,別說是與星獸近戰,哪怕是靠近,稍有不慎,就會被卷入空間亂流當中。

眼前的雌蟲态度堅決,在他提出收回指揮權的時候,甚至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打算,最終,關嶺閉上了眼睛,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等他再睜開的時候,他說:“指揮權還是交給你,我等着你凱旋而歸。”

尤裏賽斯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自信且從容,他說:“定幸不辱命。”然後黑色的機甲毅然決然的沖了出去。

【前路艱險,如果必須要有探路者,那麽我希望是我。】

關嶺想起多年前跟随那位統帥一起作戰,也是他身先士卒,一馬當先,一般別的指揮官都是作戰後方,唯有那位,親臨戰場,仍然能游刃有餘的指揮作戰。

一位軍事專家曾這樣對尤裏賽斯所參與的戰鬥做了總結——統帥尤裏賽斯經歷的每一次戰役,都像是他的個蟲秀,所有的将士都嚴格執行着他的個蟲意志。

雖然這樣來說,未免有乾綱獨斷之嫌疑,但是對于關嶺這種親身經歷過的蟲來說,在作戰時,本來就不需要不同的聲音。

黑色的機甲宛若一把利劍,從最刁鑽的角度插入了空間亂流的間隙之中,星獸再次看到這只帶給它傷害的蟲子,仰天長嘯,破敗的喉嚨裏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聲音頻率極為特殊,轉眼之間便傳了出去,遙遠的星際,剛在一顆未被發現的能源星飽餐過一頓的幾只星獸,同樣仰天長嘯,用聲音做出回應。

在醞釀能量自爆之前,這只星獸暫時無法移動,只要近了身,那麽就有一定機會。

只是星獸周身可供穿行漩渦越來越少,黑色的機甲因體型巨大,不可避免的被空間亂流的漩渦逐漸波及,在超強的壓力之下,波及到的機甲外殼開始扭曲變形……

在這種情況下,要維持住機甲的身形,對于操作的要求更是極高,高強度的機甲操縱,同樣消耗着雌蟲的蟲紋能量。

尤裏賽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擠壓着他的胸腔,他的心跳也在這種情況下速度減緩,他将這種不适壓下,讓機甲适應外部的節奏,千鈞一發之際,他來到了星獸面前。

星獸的眼睛越蹬越大,先前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它張開大口,口中獠牙森森,滲着腥臭的涎水,那裏有着劇毒!

可星獸拿這只蟲子沒有絲毫辦法,它想與這只蟲子同歸于盡,但自爆還未準備好。

機甲身上所有的炮口都對準了星獸張大的嘴巴,在它沒反應過來之前,炮火已經轟了出去。

星獸猛地閉上嘴巴,從它的身上傳來了沉悶的爆炸聲,它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有偏移幅度,就在那一刻。

“喉嚨口(02,04),攻擊!”

突擊隊早已蓄勢待發炮火傾瀉而出,一顆顆炮彈攜雷霆萬鈞之勢發射出去,沒有受到空間亂流的阻礙,直接擊中了那個位置。

星獸的身體劇烈顫動,緊接着它的脖頸處噴射出一道耀目的血線,那血如噴泉一般激射而出,濺落在周遭的隕石上,隕石瞬間被腐蝕的一幹二淨,空間亂流的縫隙更大了。

抓準時機,尤裏賽斯沉聲下令:“喉嚨口(05,05),攻擊。”

攻擊再次接踵而至,這次的炮火比先前更猛烈,眨眼之間,星獸的脖頸處被轟出了一個巨大的血洞,占據了它的半個脖子。

星獸将脖子個角度,可這也暴露了它隐藏鼻子,那是它最為致命的弱點。

電光火石間,黑色機甲早已蓄勢待發的粒子炮發出,擊中目标後,碰撞出刺眼的火光。

火光過後,只聽一聲驚天巨響,星獸龐然大物的身體傾倒在了一顆廢棄的荒星上,而那只星獸直到死,都睜着猩紅的眼睛,似乎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簡單的死去。

随着星獸的倒塌,它原本周身的空間亂流逐漸減弱,被裹挾着的隕石瞬間紊亂,毫無規律可言。

即使有再高超的駕駛技術,被困在其中的黑色機甲,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隕石的沖擊,只見它身上的铠甲,被隕石砸的凹凸不平,有些地方甚至脫落。

突擊隊的成員還沒從他們聯手殺了一只星獸的驚喜中回過神來,就看到那架率領他們取得勝利的黑色機甲被落在漩渦亂流中不得而出。

猝不及防之下,又一塊巨大的隕石砸了上來,碰撞在機甲上發出就沉悶的聲響,機甲胸腔受到了擠壓,将壓力傳到駕駛艙,尤裏賽斯只覺得喉頭一緊,唇齒間立刻嘗到了一股腥甜。

他的視線如冰,緊緊盯着屏幕外缭亂的隕石群,身上的蟲紋能量運轉到了極致,在操縱機甲的同時,他還要護住自己的身體。

“警告,能量艙受損!”機甲的機械音突然響起。

尤裏賽斯沉眸看去,機甲的能量指數在飛速下降,在劇烈的隕石碰撞下,顯示機甲多處出現了故障。

一根弦在他的心裏繃緊,在能量不足的情況下,他得盡快脫離這個困境,不然就可能是被這個漩渦攪碎。

關嶺擔憂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凝眉看着這一幕,先前星獸死去之時發出的悲鳴似乎猶在耳畔回蕩,他的心不由得揪緊,注視着自己那架熟悉的機甲。

眼看着機甲受損部位越來越多,尤裏賽斯當機立斷,抛棄了部分重武器裝置,将機甲重組,減輕自身重量,順着漩渦滑行而出。

當他徹底出來之後,他聽到頻道內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聲音,那是剛才擔心着他的軍雌們齊聲發出的歡呼聲。

一如多年前一樣。

指揮室內,關嶺重新做回了座椅裏,緩緩舒了口氣,那只星獸就這麽不可思議的解決了。

黑色的機甲因重力裝置損毀,能源不足,在太空中搖晃着身形,突擊艦一窩蜂湧了上來,接住那個帶領他們獲得勝利的英雄。

突擊艦将機甲托起,帶着他回歸。

尤裏賽斯在那短暫的安定中,腦海中那些模糊的畫面逐漸清晰。

他想起了自己曾經的身份,而他生來就是為了保護這片家園。

……

正值下午,午後的軍區醫院寂靜無聲,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為冷清的病房裏增添了一點暖意。

曾雲起從病床上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滿臉緊張的副手:“現在什麽時間了?”

副手迅速答道:“14點20分,距離您昏過去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曾雲起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想要下床,副手連忙要去攙扶,被他拒絕了:“通知第四和第六軍團,随時做好支援赫爾卡星的準備。”

副手面露擔憂:“副統帥,醫生說您急火攻心,暫時不要那麽操勞了,需要先修養一段……”時間。

他在對方的目光下噤了聲。

曾雲起擡眸看他,目光沉靜如水:“前線戰事如火如荼,你讓我怎麽修養?”

他的聲音平靜,卻有種振聾發聩之感,等副手從那種震撼中脫離之後,見副統帥已經起身大步流星往病房外走去。

曾雲起的身板挺得筆直,一如他出現在公衆場合的每一次一樣,縱然久病纏身,也仍然是軍部屹立不倒的一道标杆。

副手緊随其後,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工作狀态,邊走邊在通訊器上,通知第四第九軍團做好準備。

目前軍部勢力錯綜複雜,十大軍團各個站隊,這兩個軍團屬于曾雲起這方可以調動的,尤其是第四軍團,距離第六軍團只有兩個星系的距離,通過蟲洞躍遷,不到兩個小時就可以趕到。

第九軍團稍微遠一些,但也只是相對第四軍團而言,真正離得近的是第五軍團,但那屬于中立派,并不一定會出手,至于第七軍團,歸屬于格林頓,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整個蟲族帝國軍部的十大軍團當中,綜合實力最強的是第一軍團,戰鬥力最強的也是第一軍團,甚至于連規模,都是最大的。

第一軍團雖然屬于他這邊的勢力,但是第一軍團所在的是首都星,拱衛首都星的安全,與第二軍團互相牽制,不能輕易調動,必須得格林頓簽字才行。

上一次出動第一軍團,還是星獸大舉入侵,毀滅了無數顆邊緣星,整個蟲族帝國都陷入了全面備戰當中。

曾雲起在踏上飛行器之前,擡頭看了眼遠方逐漸陰沉下來的天色,風雨欲來,不知邊境線現在是什麽情況。

……

太空內。

尤裏賽斯從黑曜號上下來,機甲外部損壞嚴重,內部又多處故障,在他脫困之際,能源已經耗盡。

弗瑞德的戰鬥艦和凱裏中将的巡洋艦都向尤裏賽斯發出邀請,沒做猶豫,他便直接進了前者的星艦內。

“老大,你沒事吧?”加勒還沒看清尤裏賽斯的表情,就立刻迎了上去,親切的湊了過去,态度一如既往的熟稔。

尤裏賽斯的記憶還有些混亂,看着面前的加勒,再與自己記憶中嚴肅的侍衛隊隊長相比,實在是有些割裂。

他不動聲色道:“無礙。”

加勒沒有看出他表情上的細微差距,明顯的松了口氣。

尤裏賽斯心中有很多問題要問加勒,但眼下還不是時候。

他看向了弗瑞德,語氣嚴肅:“剛剛星獸臨死前發出的長嘯,應該會召集其他星獸過來,現在不是松懈的時候,我們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弗瑞德表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雖然在之前他已經有所猜測,關嶺軍團長更是第一時間去請求援軍,可在擊敗過這只星獸之後,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松懈了。

這只星獸的難對付程度,已經超過了他以往所面對過的所有星獸,若是再來幾只這樣的星獸,後果他簡直不敢想象。

尤裏賽斯沉靜的面容下,态度是不容置疑的決絕,指揮權仍在他的手裏,他迅速通過全頻道,做出安排:“受傷的士兵盡快帶下去救治,損耗的能源立刻進行補充,損壞的裝備即刻進行更換……”

随着他命令的下達,整個軍團參戰的将士都迅速忙碌起來。

之後,他将黑曜號的空間鈕交給弗瑞德:“讓維修師盡快修複這架機甲。”

弗瑞德接過機甲,忙應道:“是。”等尤裏賽斯去了休息間,他才反應過來,在對方面前,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恭敬起來。

房間內。

尤裏賽斯修長的手指按摩在太陽穴上,借此來緩解他因恢複部分記憶引起的劇烈疼痛,慘白的燈光下,他的額角青筋暴起,顯然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時間緊急,他根本來不及思索自己怎麽會突然失憶,又怎麽出現在的赫爾卡星,而加勒知道這一切卻并未告訴他。

他驀地想起了最初見到加勒時,他告訴自己的那套說辭,退役軍雌,因蟲紋破損找不到蟲紋修複師,來邊緣星碰運氣,以及,是加勒的好朋友……

雌蟲的眸色幽深,如一片深不見底的綠潭。

星艦內正在跟弗瑞德說話的加勒,突然打了個寒顫,全封閉的星艦內室溫永恒,而他卻覺得背後仿佛有陰風刮過。

尤裏賽斯打開通訊器,上面的聯系蟲屈指可數,這不是他原本綁定了身份的通訊器,而是赫爾卡星那些流放犯使用的臨時ID。

這種通訊號根本無法直接聯系到軍部的高層,他必須得換回自己原本的身份ID,但他還活着的消息……

他的記憶出現了很多斷層,有些甚至還停留在幾年前,短時間捋清這些記憶已經足夠費事,更何況是從那些記憶中,抽絲剝繭将可疑之處找出。

舷窗外是剛經過激烈戰鬥,硝煙還未散去的星際戰場,一群打了勝仗的士兵仍在歡呼,哪怕知道即将有星獸前來,而他們依然沒有消減這次勝利的熱情,因為他們知道,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們可能無法活到勝利結束之後。

來到這裏的軍雌們,早已決定用血肉之軀,守衛身後的家園,親人……所以他們無所畏懼,在戰前也能保持一個樂觀的心态,因為他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思緒只在一瞬間,尤裏賽斯已經做出了決定,他是蟲族的戰神,要守護這片疆土,他的身後有億萬蟲族百姓,還有那只他放在心上的雄蟲。

他快速在這個劣質的通訊器上進行了身份認證,通訊器上的名字由尤裏賽斯變更為尤裏賽斯·希曼。

只是加了一個姓氏,但似乎又有很大的不同了。

綁定了他身份id後,原本的寥寥可數的通訊錄,瞬間變得擁擠起來,他直接調出了一個通訊號碼,撥打了出去。

首都星,軍部。

格林頓正在辦公室內惬意的品着茶,他是出身軍旅,做不來這種高雅的愛好,但他見那些高貴的雄蟲閣下皆是如此,便也學着做了。

當他心情愉悅的時候,這苦澀的茶水嘗起來也不那麽難喝了。

想到今日在會議上曾雲起的反應,他就一陣得意,邊境線一年至少得有三四次星獸入侵,三五只星獸過來,平時第六軍團都應付得來,這次只來了一只,反而大張旗鼓的要援軍支援,簡直是笑話。

深谙權謀之術的格林頓自認為,這可能是曾雲起奪權的一個伎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派出去的兵,到時候回來還是不是他的都兩說了。

自從第六軍團叛國那事,他算是跟曾雲起撕破了臉,先前聽聞對方去求助了蟲帝陛下,在皇宮內待了一上午,他心裏還有些惴惴不安。

怕曾雲起真的請動了蟲帝陛下,屆時陛下一下達命令,他縱使是再不願意,也不得不同意。

蟲族帝國實行君主立憲制,但這個制度跟擺設無異,各方勢力錯綜複雜,蟲帝陛下又直接把控着以雄蟲為首的議院,總的來說,淩駕于軍部與蟲紋修複師兩方勢力,但實際權力又被這兩方瓜分了不少。

格林頓想起統帥尤裏賽斯還在的是時候,軍部的勢力一騎絕塵,就連近百年來備受民衆追捧的蟲紋修複師協會都得避其鋒芒,可現在,才短短幾年時間,軍部已經被協會徹底壓了一頭。

可這又如何,只要他能名正言順坐在這個位置,他相信自己有的是手段,讓軍部重現往日的輝煌。

突然,寂靜的辦公室內,想起了刺耳的通訊器鈴聲,那是他專門為了他的頂級上司設置的,已經幾個月不曾響起過了。

格林頓的心頭一緊,他才聽手下彙報,曾雲起面色陰沉的從皇宮出來,最後吐血去了軍區醫院,按理說應該是蟲帝陛下拒絕了他的請求,可此時的通訊鈴聲卻像密集的鼓點敲在他的心上。

格林頓頭皮發麻,卻還是咬牙按了接聽。

“格林頓。”

冷冽的聲音從通訊器傳出,自帶着一股上位者的氣場,那是統帥尤裏賽斯的聲音。

曾幾何時,這個聲音曾是格林頓的噩夢,近幾年他都沒聽到過這道聲音,現在聽來,對方只是叫了他的名字,就讓他遍體生寒。

在他來不及思考的時候,身體的條件反射已經下意識做出了反應,只見他立刻放下茶盞從座椅上站起來,規規矩矩地敬了一個軍禮,哪怕這只是一個簡單的語音通訊,對方看不到。

“統帥。”

尤裏賽斯的手指輕扣着純白色的機械桌面,輕微而富有節奏的“咔噠”聲,透過通訊器的聲筒傳到了格林頓的耳中,與他略有些加快的心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一瞬間,格林頓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跟在這位統帥身邊被支配的恐懼中,他心中惴惴,等着對面的下文。

“格林頓,邊緣星前線即将遭受多只星獸襲擊,此次星獸疑似失了神智,戰鬥力提升兩倍,立刻派兵過去支援。”

格林頓頂着巨大的壓力試探道:“統帥,您不是在養病嗎?怎麽知道邊緣星前線的情況?而且那裏目前也就一只星獸,第六軍團能夠解決的,您別信某些蟲的危言聳聽。”

說道這裏他似乎是意有所指,他以為是曾雲起去求蟲帝陛下不成,又将主意打在了尤裏賽斯身上,這才故意這麽說。

這些年他和曾雲起從一開始的面上融洽,到現在的直接撕破臉,經過無數次權利鬥争,但還都未将這些事捅到了尤裏賽斯面前。

這已經成為了他們默認的鐵律,可現在,這條規則似乎被曾雲起親手打破了,那麽他……

“格林頓,這是命令,我似乎沒有給你質疑的權力?”雌蟲聲音冷冽,如碎石擊玉,讓格林頓立刻低下了頭。

“是,統帥,我立刻執行。”

尤裏賽斯正要挂斷通訊,卻聽到格林頓有些急促的聲音。

“統帥,您還在希曼莊園修養嗎?改天我想去拜訪您。”

“不用。”不等格林頓再說些什麽,通訊已經被無情的挂斷。

格林頓猛地将通訊器砸了出去,質量良好的通訊器砸在了純白色的牆壁上,又自動彈射回來,蹦到了他的臉上,這讓他心裏更為惱怒。

在簽署援軍命令之前,他拿着那個通訊器又撥通了一個通訊,那邊響了很久才接聽,聲音沙啞,投過變聲器有些失真。

“格林頓統帥別來無恙。”失真的聲音含着笑意。

格林頓卻是一頓質問輸出:“你不是說過尤裏賽斯已經被解決,死在了尋找圖瓦爾大師的路上,他怎麽又活着回來了?”

失真的聲音透着幾分傲慢:“我得到的确切消息,星艦炸毀,屍骨無存,尋找他的手下也全部都解決了。”

格林頓一屁股坐在了寬大的真皮座椅裏:“尤裏賽斯剛剛跟我通訊了,讓我派兵支援前線。”

“那我可就愛莫能助了。”

格林頓氣惱:“**,你別忘了我們是合作關系!”

他說的那個名字被自動設置裏屏蔽音,足矣顯示和他通訊的對方有多麽謹慎,這也讓格林頓更加懊惱。

“我們的确是合作關系,但是我已經做了你讓我做的,而你似乎還沒表現出你足夠的誠意。”

不等格林頓說什麽,通訊器再次被挂斷,一天之內被兩次挂斷通訊器,這還是他很久都沒遇到過的,可這兩個還都是他無法得罪的,這也激起了他更加想要站在權力頂峰的心。

格林頓讓副官将支援前線的批準書整理打印出來,副官盡管異常詫異自家統帥怎麽突然改變了注意,但還是依言照做了。

恰在這時,曾雲起從醫院出來,回到軍部直奔格林頓的辦公室,前線不能潰散,他打算讓出某些權力,以此做出妥協,讓格林頓簽字。

守衛盡職盡責攔住了曾雲起,語氣看似恭敬卻又暗含譏諷:“抱歉,副統帥,沒有預約您無法見到統帥。”

曾雲起的涵養功夫極好,并未生氣,他以手抵唇輕咳幾聲,然後道:“勞煩通報一聲,我找格林頓代統帥有要事。”

“副統帥,你不知道統帥大人有多忙……”剩下的話他在曾雲起犀利的目光下噤了聲,忙改口道:“您稍等,這就為您通報。”

不到一分鐘守衛就出來了,彎腰做出請的姿勢:“副統帥,您請。”

曾雲起直接走了進去,看到格林頓正滿臉怒容的坐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他正想提起以利益交換讓對方派兵一事。

誰料格林頓卻率先發作了起來:“曾雲起,你我之間再怎麽鬥都是我們自己的事,你把這件事扯到尤裏賽斯那邊算什麽?”

曾雲起不動聲色:“我們自己?”他确定自己從來沒有和格林頓如此親切過。

他實話實說:“我的确拜訪了統帥大人,可惜并未得見。”

格林頓仍然是滿臉怒容:“別狡辯了!”他直接将已經簽了字的批準書拍在了曾雲起面前。

“拿着批準書趕緊滾,愛調兵就調兵去。”

曾雲起看着上面清楚地寫着,調集第五第七軍團的字樣,而發布命令那一欄赫然寫着統帥尤裏賽斯。

軍令采用責任負責制,是誰下達的命令,那就是誰的責任,這代表,真的是尤裏賽斯下達的命令。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和格林頓進行利益置換,讓他同意派第四第九軍團前去支援,可現在多了第五第七軍團,還是距離第六軍團最近的兩個軍團,屬實是意外之喜。

當務之急,不是管統帥大人為何會突然管此事,而是将援兵派出去。

他回到辦公室,立刻将那份文件發了出去,同一時間,第五第七兩團軍團長在不同地點同時收到了這個命令。

本來不怎麽過問這事的第五軍團軍團長,在看到尤裏賽斯的名字時候,激動地變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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