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新版第三十六章 這就是全吻…………

第36章 新版第三十六章 這就是全吻…………

星回故裏

文/沐清雨

星回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 只是眼前忽明忽暗,一瞬間閃過很多畫面——

初遇那天,栗蕭裏加了她好友,眼含笑意把傘給了她, 說:“記得還我。”

風雪夜, 她從車禍現場帶他往回走時, 他自背後抱住她的腰,明明是顧及她的安全想讓她騎慢點兒,偏說:“別摔到我。”

他定制了戒指,往她手上戴時, 揚眉, “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 這輩子都別想跑。”

那一夜,他肌肉緊繃地抱緊她,身體力行告訴她, “這就是全吻……”

她第一次提出分手,他微眯眼睛, 斥責,“我說沒說過, 有問題解決問題,不要随便說分手?”

那次車禍他腿裏打了鋼釘,為了挽回她, 他提前了二次手術的時間, 見她來了,示弱地問:“還照顧我嗎?”

腦海裏關于栗蕭裏的記憶快速拼湊重建,星回終于在布雷拉畫廊看見他的身影。他用大衣把她裹進懷裏,唇貼在她耳廓低語:“想我沒?”

這是米蘭時期的事!她想起來了。頭卻忽然疼起來, 耳鳴得厲害,胸口也發悶。星回感覺到有人抱起她,摘下了她的頭盔。她知道是栗蕭裏,她想睜開眼看看他,可眼皮太重擡不起來,更無法開口說話。

那就這樣吧。他在她身邊,她在他懷裏……星回安心地睡了過去。

混亂的一個黃昏——撞擊,呼喊,搶救設備運轉的聲音,以及像怪獸在咆哮的刺耳又急促的救護車聲相繼上演。

直到星回被推進了搶救室,栗蕭裏才感覺到胃裏刀絞一樣地難受,他扶着牆都站不穩,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祁常安趕緊去找消化科主任,結果還沒來得及做任何緊急處置,栗蕭裏便覺得胃裏一陣翻湧,他沒忍住嘔起來,用手去捂時,一股腥鹹沖口而出……

吳歧路吓得臉色都變了,卻搶先一步把傅硯辭扯到一邊,邊交代:“去病房給你三哥拿衣服和溫水。”不給傅硯辭回頭的機會,他手上一推,以命令的口吻說:“去!”

傅硯辭到底是年紀輕,沒經歷過這些事,讓幹什麽幹什麽,趕緊跑着去頂層的VIP病房區了。

栗蕭裏臉色白得不像話,對比之下嘴角殘存的血跡觸目驚心。

他剛剛洗過胃,胃裏的損傷尚未恢複,又眼看着星回摔車,情緒和心裏受到巨大沖擊,吐血不算意外。

故十方冷靜地接過助手遞來的銀針,施針為栗蕭裏止嘔。

他有中醫功底全院皆知,正因如此才會被派去中醫院做交流。但栗蕭裏是大股東,消化科主任見他說下針就下針,頓覺不謹慎了,微微變了臉色,“故醫生,要不要請示一下院長?”

故十方不理,又施耳針,等壓制住栗蕭裏的幹嘔,問:“怎麽樣?”

栗蕭裏深喘一聲,“好多了。”

故十方摸了摸他的脈,“這個時候,她需要我們,你不能有事!”

栗蕭裏閉了閉眼,點頭。

故十方邊給他按摩穴位邊指示祁常安,“去取輪騎。”

吳歧路把祁常安攔下,說:“我去。你給蕭裏處理一下。”

故十方才對消化科主任說:“把栗總的藥拿過來吧,在這輸液。”

星回不脫離危險,栗蕭裏不會走,他也不能走。

消化科主任不清楚搶救室裏的人和栗蕭裏是什麽關系,但見栗蕭裏沒反對,他趕緊去下處方單,取藥。

方知有在這時跑着趕來,高跟鞋踩在理石地面上發出的噠噠聲異常清晰,像是某種警告。

故十方剛要開口告訴她星回還在搶救室,方知有直接撲向栗蕭裏,照着他肩膀重重怼了一拳,同時大聲斥責:“你滿意了嗎?她為了想起你,命都不要了!你還要怎麽逼她?”

故十方不妨她反應如此激烈,幾乎是立即動作還是晚了一步,只能扣住她手腕把人拉開,邊提醒道:“他現在還是個病人!”

方知有抽手又去打栗蕭裏,“會死嗎?死了我給你償命!”

吳歧路出電梯就看見這一幕,沖上來抱住她的腰,把人往後帶,“這是幹嘛啊?”

“要他命!”方知有被吳歧路鉗制,身體還在往前使勁,嘴裏罵道:“栗蕭裏你混蛋!她回國多久了,但凡你真正關心她一點,都不會不知道她為什麽去看精神科?你卻只揪着故十方不放!如果這就是你的愛,等她醒了,我要是拆不了你們,我特麽跟你姓!”

吳歧路手上用力,想要把方知有抱遠點,可不較勁不知道,看起來嬌小玲珑的方總,發起狠來力氣大得他幾乎要控不住,他大聲安撫:“好了好了,咱先不說了,等星回好了,你想怎麽他都行!”

方知有連他一起罵:“這話你昨天怎麽不對自己說?是誰理直氣壯沖到家裏去罵人的?你今天再說一句試試!”

吳歧路不犟嘴,馬上服軟:“我錯了!等她醒了,我跪下給她認錯還不行嗎?”

方知有一腳踹向身後,“你現在就去搶救室裏跪!”

吳歧路避不開,腿上結結實實挨了一鞋跟,他疼得嘶了聲,卻不敢再多說一句。

消化科主任取完藥過來時看見這一幕,不予置評,只把輸液架放好,示意護士。

栗蕭裏垂眼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護士拿着紗布要給他處理手上的血跡時,他條件反射似地躲了下。

故十方接過護士手上的東西,“我來吧。”

護士看向主任,見後者點頭,她讓開了位置。

栗蕭裏主動把手伸了過來。

故十方沉默着用紗布和棉簽把他手上和嘴角邊的血跡清理幹淨,才給他挷上止血帶,消毒,輕且果斷地将針頭紮入皮膚,埋好針後一擡手,止血帶松開,用膠貼固定住,護士同步調好了注射器活塞。

等消化科主任和護士走了,在場只有自己人,故十方說:“她身體器官沒問題,臨床症狀只是失眠多夢。她又是那麽個性子,你沒看出異樣,正常。”

傅硯辭取來了溫水,讓栗蕭裏漱口,又讓他換下沾了星回血的大衣,邊說:“這個時候你別出事啊,不然三嫂醒了看不見你該着急了。”

栗蕭裏沒應聲,眼睛盯着搶救室。

星回的情況不好,如果沒有那套裝備防護,根本撐不到醫院,可即便她穿了全套裝備,在那麽快的車速下,大腦和髒腑依舊避免不了受到損傷,搶救持續了很久。後面院領導都來了,副院長更是親自上陣,中途星回的病情轉為危重,按照程序,不得不下病危通知書。

可星開敘不在,在場的人都沒有權利簽字。

故十方剛要代簽,栗蕭裏已經接過通知書,快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還給醫生時,他沉聲:“裏面的,是我未婚妻。”

院長神色一緊。

大股東未婚妻的身份舉足輕重,他壓力倍增,轉身進了搶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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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回被推進頂層VIP病房時已是深夜,連副院長都說,“奇跡!摔那麽重能熬過來,這姑娘的意志力太頑強了。”

但星回的生命體征還是不穩,所幸沒惡化到再需要搶救的地步,到後半夜時,各項監測數據終于控制在正常值範圍內。

故十方帶着祁常安和傅硯辭先一步出去了。

見栗蕭裏一動不動地坐在星回病床前,方知有站起來。

吳歧路以為她又要發難也站起來,擋在栗蕭裏面前,一副“求求了”的表情。

方知有推了吳歧路一把,從大衣兜裏掏出一個信封,連同一部手機砸到栗蕭裏身上,“她給你的,遺書!”

“啪”的一聲,手機掉在地上,栗蕭裏的心跟着“遺書”兩個字瞬間碎得四分五裂,他愣了幾秒,緩慢地躬身撿起信,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跡,眼中悲悸。

方知有轉身坐回沙發上去,“看吧,看她交代了什麽遺言給你!她沒交代全的,我再補充給你!”

吳歧路聽她這麽說,一口氣半晌沒提上來。

栗蕭裏捏着那封寫着“栗蕭裏親啓”的信半晌,小心翼翼拆開——

栗蕭裏:

當你看到這封信,證明這一局,我們都輸了。

抱歉,未經你同意翻看了你的手機。謝謝你拍下那些照片,讓我看到了米蘭時期的自己,也讓我知道了,那些夾在畫本中的銀杏葉為什麽會有南城的味道。

回國那天,飛機快速上升,又緩慢爬升,舷窗外的太陽正位于初衷地平線上,光線太過刺眼,我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我很少哭,因為知道哭解決不了問題。可那一刻我恍然明白,哭不是為了解決問題,哭是因為解決不了問題。

一如我一覺醒來,記憶莫名退倒回五年前,不完整地滞留在畢業時和你分開那個階段。發達的現代醫學卻解釋不了!

我跑遍南城所有醫院,看遍與大腦和記憶相關的稱室,最後連精神科和針灸科都沒放過,依舊找不出失憶的根源,找不到恢複記憶的辦法。

你問我夏時的事過不去了嗎?那件事在我的記憶裏才剛剛發生過不久,痛感還在。你說,過得去嗎?

愛意就這樣被模糊,我也确定不了你的心意,進退兩難。

那晚看你那樣,有一瞬間我是要告訴你的,可我的眼淚砸不進你心裏,你否定了我要說的實話。那一刻,我真恨你。那是我的沼澤,卻被你說得那麽輕飄随意。我在你樓下坐了整晚,我差點陷在泥濘裏站不起來。

但我原諒你了。我忘的五年,是你的萬水千山。失去理智是你對我們這段感情最大的誠意。栗蕭裏,我不恨你,也不怪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幸與不幸,聽天由命。

別怪我做這樣的選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沼澤,我得自己爬起來。那些我遺失的記憶,包括沒對你提起故十方的那三年,我必須要想起來!

如果足夠幸運,我的記憶經此一摔恢複了,就像知有說的,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麽,我們互相道個歉,然後回到從前。

若未能如願,我又忘了,或是記憶亂了,你就當那晚是我們的結局,把這一頁撕掉,重新選擇一次。找個比我愛你的,重開一局。

……

信到這裏結束,盡管不足千字,卻凝聚着她所有倔強的愛意和勇氣。栗蕭裏指尖冰涼,身體的寒意與眼底的淚意瘋湧而至,将他淹沒,讓他窒息。

難怪那晚五千塊一直趴在窗前看着外面,可他坐在沒有開燈的客廳裏一直到天亮,都沒覺察出異樣。他們見過那麽多面,有那麽多的機會,他從來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明知道她去醫院看精神科,他攥着她的病歷都沒去深究原因,只一味盯着故十方。

她還登門求他,她說是為那些有記憶困擾的人,可分明是她在向他求助。他本來該是她的希望,他卻親手掐滅了她的希望。

栗蕭裏看着病床上氣息微弱的星回,終是被抽光了力氣,他低了頭,脊背彎下去。

方知有卻還覺得不夠,她“提刀”加碼,“在很多人看來,她以女朋友的身份讓你取消夏時的代言,是她不懂事。可夏時懂事了嗎?她明明知道你有女朋友,還向你示愛,制造暧昧向星回示威。換成是現在的我,都要弄死她。你卻放過了她!”

方知有聲聲控訴,“栗總大度,不屑和一個女人計較!可你想過沒有,這個女人才是始作俑者,她傷害了星回!你說你愛星回,卻在她被欺負時什麽都沒為她做,那等同于你和外人一起欺負了她!你跑一百次米蘭都不冤!”

她轉頭看向吳歧路,“你不是不理解,我為什麽從來都不肯替你的好兄弟說一句話嗎?因為星回和我說,栗蕭裏原諒了夏時,她就不原諒栗蕭裏!她不原諒的人,我原諒不了一點兒!”

吳歧路擰緊了眉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方知有看着病床上的星回,已克制不住哽咽,“她第一次穿整套防護裝備為我贏下了方物的啓動資金,成就了現在的我。時隔七年半,她再次披上戰甲,用命來抵你那些不值錢的所謂深情厚愛!”

栗蕭裏心神大潰,整個人像被巨浪卷起的孤舟般搖搖欲墜,他把臉埋在掌心裏,盡管竭力壓抑,依舊無法控制住肩膀的顫動,瘋湧而下的眼淚自指縫中滾落,一滴滴打在信上,洇濕了字跡。

吳歧路再承受不住,紅着眼睛低聲懇求:“別說了!”

方知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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