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新版第四十六章 在我的記憶裏,沒有永……

第46章 新版第四十六章 在我的記憶裏,沒有永……

星回故裏

文/沐清雨

時隔二十五年, 兄妹倆兒才重新坐在一起,把小時候沒有說的話說完。

星回問了很多兩歲前的事。遺憾的是,那個時候故十方還小,記憶也是模糊的, 可他清楚地記得父親送星回走的那天, 小小的她抱着他脖子, 糯糯地說:“哥哥,等我。”

這一等,兩個人都長大了。

星回垂眸問:“你怪我嗎?如果沒有我,媽媽就不會……”

得知他們的媽媽是在生她後發生羊水栓塞去世, 星回就在想, 如果沒有她, 即便媽媽的記憶持續倒退,故十方終究是有媽媽的。她覺得對不起故十方,這兩天才不敢去找他, 可那是她哥哥啊,她舍不得不要。

故十方聽出她語氣中的自責, 語聲輕柔:“這不是你的錯。羊水栓塞的病因本就複雜,當年的醫療水平也決定了最終的結果, 與你無關。”

他摟了摟星回肩膀,“媽媽雖然不在了,但她給我留下了你, 我很開心有個妹妹。你也不要難過, 媽媽無法給你的親情,我來補。”

星回孩子氣地說:“我也會補給你的。”

故十方卻說:“你好好的,別闖禍,別吓我, 我就謝天謝地了。”

星回不服氣,“我怎麽了?我不就扯了下刀口嘛,你都訓過我了。”

故十方輕責,“以後不許帶着情緒騎車。”随即又反悔似地嚴肅糾正,“以後都不許你騎車!”

星回知道自己是因摔車住院的,她不應聲。

故十方沒得到回音,低頭确認,“聽見沒有?”

星回小聲抗議,“我要向故爸告狀,你兇我!”

故十方哭笑不得,她一緩過來,他這個當哥的就擺弄不了了。

栗蕭裏過來時就見兄妹倆有說有笑的,星回還親昵着挽着故十方胳膊,與對待他的态度天壤之別,他帶着幾分酸意地說:“這麽快就熟了?”

故十方轉眸,“不管她幾歲,都是我妹妹。”言外之意,無論星回幾歲,他都搞得定。

“你厲害!”栗蕭裏屈指彈了下星回耳朵,“再聊就半夜了,回去吃飯。”他在病房等到飯菜都要涼了,這兩人還沒動靜,栗總只能來請。

星回轉臉向故十方告狀:“他老對我動手動腳。”

故十方訓誡地看了栗蕭裏一眼,“你收斂點!”

“……”栗蕭裏噎住,大舅哥的身份優勢擺在那,他沒了此前嚣張威脅的氣焰。

星回的應激反應消失了,正常吃了晚飯。飯後,她問:“我什麽時候能出院啊?”

故十方坦言,“原本你今天就該出院,但沒聽到你這聲‘哥’,我不能放你走,就給你加了一組營養藥。”

這個理由真的是……星回深呼吸,“我高低是不能撤訴了。”

栗蕭裏都忍不住笑出來。

故十方不以為意,他話鋒一轉,“關于‘時間錯位症’,你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提到病,星回的神情嚴肅了幾分,她實話實說:“我在網上查不到太多資料。”

故十方以專業的角度簡單說明:“你查到的那些,基本是它的全部。因為世界範圍內的病例很少,每一例的症狀又各有不同,幾乎沒什麽可供參考。你只要記住一點,失憶只是一種假象,曾經發生過的事總有一天會再回想起來,也許是一覺醒來,也許是一夢之後。媽媽在經歷順産疼痛時,就想起了所有。”

星回眼睛一亮:“不治的背後是有奇跡的?”

“你已經創造了一個奇跡。”故十方擡手敲了她腦門一下,“嚴重到足以致命的摔車,你不僅沒外傷,一處骨折都沒有。要不是親眼所見,我不會信。”

星回揉了下額頭,承諾:“我以後不騎車了。”

栗蕭裏咬了咬腮,“我管了兩年,不敵你哥說兩句。”

“說明你方式方法有問題。”故十方總結完,繼續:“我把你出現過的症狀都整理好建了檔,但現在臨床上确實沒有可行性的治療方案,只能觀察,根據你的症狀采取針對性的治療。”

星回無所謂地說:“你看着辦呗。”

兩個男人都沒說話,一時吃不準她這個“看着辦”是不是消極情緒。

星回見他們神色凝重起來,笑了,“你們一個是精神醫學專家,一個是醫院的大股東,辦法肯定是你們想啊,我只負責配合。”

故十方松口氣的同時,欣慰不已,上一次她發病,雖然不至于陷入絕望,但猜忌太重,執着于找回記憶,他根本安撫不住。這一次,或許是他們都在身邊,給了她足夠的支撐和愛,她的情緒沒有太大波動,心境也變得不一樣了。

但他還是确認了一句,“遺忘的那些記憶,還想恢複嗎?”

星回反問,“能恢複嗎?”

故十方說實話,“暫時沒有辦法。”

星回深看了栗蕭裏一眼,“那就順其自然吧,只要你們不隐瞞我,把我想知道的,該知道的都告訴我。”

話至此,她微微笑了下,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釋然,“即便恢複也不确定能停留多久,不如把現在記好。”

栗蕭裏溫聲安慰,“過去回不去,也不用回去,現在更重要。”

星回玩笑道:“大道理用上了啊?”

栗蕭裏笑着揉了下她發頂。

故十方給她鼓勵,“抗病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你要有心理準備,但也不用有心理負擔。有哥在!”

星回樂觀地說:“我相信會好起來,沒有更壞就是在好起來。”

相信奇跡的人本身和奇跡一樣了不起。

栗蕭裏和故十方對視一眼,目光中滿是欣慰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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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陳出新再次來醫院探望星回,葉幸同行。

星回即将出院,應該見一下,但栗蕭裏還是征求她意見,“他們一個是你老板,一個是你頂頭上司,想見嗎?”

星回沒什麽猶豫地說:“見呗,但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失憶了。”

栗蕭裏就知道怎麽做了,在他的主導下,陳出新和葉幸并沒看出異樣,他們只囑咐星回好好休養,短暫停留後便走了。

回程路上,葉幸終于說:“他們不僅僅是前領導和下屬的關系。”

陳出新也轉過彎來了,“栗蕭裏應該就是為了星回才答應幫我們消化WS-AA的庫存。”

葉幸開着車,分心看他一眼,“WS-AA系列的大衣一旦上市成功,成就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星回。”

但是,不和俪色合作,WS-AA只能壓在倉庫裏接灰,陳出新損失慘重。他問:“你有什麽辦法能消化掉那批面料嗎?”

葉幸自然是沒有,否則陳出新也不可能求到栗蕭裏頭上。她提議:“回頭你再和栗蕭裏談談,要确保WS-AA系列的大衣上市成功,對舊印也有帶動,而不是只以消化掉那批面料為底線,否則星回一戰成名,你再把控不了她。”

認清了現實的陳出新不悅道:“你覺得我在栗蕭裏面前有提要求的資本嗎?”見葉幸還要再說什麽,他打斷,“你不用擔心,無論怎樣星回都動搖不了你設計總監的地位。”

……

同一時間,病房裏的星回也在和栗蕭裏讨論那兩位,她敏感地說:“感覺葉總對我有意見。”

栗蕭裏擡了下眉,“從哪兒看出來的?”

星回說:“她對你的恭敬是真的,面對我全是假笑。”

栗蕭裏笑了下,“她對我的恭敬也是假的,只是她不敢得罪我,裝得認真。你把她的手下愛将扳倒了,又是她的下屬,她懶得裝。”

星回一聽自己扳倒了葉幸的人,眼睛一亮,“我還有那本事呢?”

栗蕭裏眼中笑意加深,“回頭讓你那個叫袁滿的小助理好好給你講講來龍去脈,你就知道了。”

星回看他的樣子就是什麽都知道,問:“你怎麽不給我講啊?”

栗蕭裏擡手勾了下她小下巴,“我有那功夫給你講點別的不好嗎?”

“什麽別的?”

“風雪夜那種你為我奮不顧身……”

“你別說話了!”

……

星回在當天下午出院。考慮到她還要休養幾天,為方便照顧,星開敘把她接回了半山別墅。當晚,包括吳歧路在內,大家都被邀請去星家吃飯。

星回的第一反應是警告栗蕭裏,“你不許帶禮物!這不是見家長!”

栗蕭裏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他負氣道:“我不去了。”

星回還氣他,“那正好,省兩個菜。”

“特意為我準備了兩道菜?”

“看你像兩道菜!”

……

星回出院大家都高興,晚飯的氣氛自然差不了。星開敘怕自己拘束了他們,吃過飯就去院裏打八段錦了,故十方陪他,栗蕭裏則和吳歧路在客廳和星回與方知有聊天。臨近九點,幾個人才向星開敘告辭。

栗蕭裏想着隔天再來,也準備一起走,星回悄悄攔了他一下。等其他人都走了,她說:“我們走走?”

栗蕭裏敏銳地皺起眉心,腦中忽而閃過他們在绮麗天臺上的一幕,還有首秀監控事件後,她在餐廳裏說“你就當我沒回來”時的情形。似乎每一次她主動找他,結果都是全無意外地不歡而散。

不應該的。她不記得那些了,對他的好感也是真實的。栗蕭裏穩了穩情緒,帶星回走向步行的林蔭路,“這條路以前送你回家的時候我們常走。”

星回看着山腳下的燈火說:“可惜我不記得了。”語氣遺憾。

這一刻她不似在醫院時和他玩鬧似的對抗,她很平靜,靜得栗蕭裏心裏沒底,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像是以此證明她在身邊。

星回意外地沒有像先前那樣拒絕,她手上輕輕動了下。

栗蕭裏随着她的動作一動,下一秒,兩人十指緊扣。

多少年了,栗蕭裏都沒這樣和她牽過手。那一瞬間,夜風吹過,他眼裏像被吹進了沙子。栗蕭裏在心裏笑自己像個情窦初開的小夥子。

星回的心緒也有些起伏,她有一會兒沒說話,似乎是在做什麽慎重的決定,半晌後緩緩開口,“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我腦子還有些亂,很多東西沒理順。”

栗蕭裏理解,“今天太晚了,我明天過來和你說。”

星回語氣很緩地拒絕,“你先別來了。”

栗蕭裏心尖驟縮,他停下來,借着月光和路燈的亮度注視星回,不敢問她是什麽意思。

星回微笑起來,像是在安撫他,“知有和我說,我在米蘭的五年,你去了很多次,一直是你單方面地往米蘭跑。”

栗蕭裏不以為意,“那沒什麽,你是我女朋友,我去看你正常。”

星回點了下頭,“我其實沒有特別感動。我不回來,你再不去,那這戀愛肯定談不下去,我們早就分道揚镳了,不會有今天。我奇怪的是,找不到一點我們相愛的證據。沒有照片也就算了,連聊天記錄都少得可憐,我在裏面,看不出你的愛。”她擡起和他十指緊扣的手,“我願意這樣,不是因為你說是我男朋友,而是,我醒過來第一眼看見你,你就給了我一種別人給不了的感覺。栗蕭裏,我喜歡你。”

栗蕭裏的心跳漏了一拍,七年前先表達喜歡的是星回,七年後依然是。他明明愛她,可他似乎一直忘了表達,直白的表達。他就要開口說話。

星回阻止了,“你先聽我說完。我說這些不是要否定你的感情和付出,這是失憶後,我對你的真實感覺,我不想騙你。”

栗蕭裏此刻終于确認,眼前的女孩子,既是十九歲勇敢熱烈的星回,也是扛着身世變故孤身在米蘭那個獨立堅韌的星回,明确而直接。

他沒說話,很深地看着她,靜靜聽着。

星回表情平靜地繼續,“我随時會再忘,轉個身,睡個覺,可能又像那天醒過來那樣不認識你了。在我的記憶裏,沒有永遠了。病到了我身上,是我該承受的,我沒得選。但你不是非接受不可。”

栗蕭裏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像信中說的那樣,是要讓他重新選擇一次。

他再次發聲,“星回……”

星回抽出手,食指抵在了他唇上,“不要急着表态,再好好想一想。兩天的時間太短了,我覺得你沒想好。像是那天你給我剝蝦,做一次不難,但要做一輩子,沒那麽簡單。你聽我的,再慎重考慮一下。”

這一晚的最後,星回在夜空下說:“我們一起走過一段路,但未來的路更長,我不要什麽奮不顧身,我希望你在對待我們的未來上,三思而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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