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尋芳院
尋芳院
“小姐,小姐,不能去啊,好歹給七殿下送個信。”葛管事追在斯凝夢身後。
斯凝夢急停,交代完阿蘭與孟清歌後,轉身吩咐青荷:“你雇車回府取一千兩銀票來,再府上護院帶來。”
青荷猶豫片刻後離開。
斯凝夢又對葛管事說:“你現在就可以安排去給人報信,兩邊都不耽誤,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女兒家在青樓多待一刻鐘都有危險,沒有時間可以猶豫。”
葛管事見實在勸不住她,只得趕緊吩咐一同來的小厮,自己跟着爬上馬車。
馬車到尋芳院外時,還未過晌午,尋芳院都沒開張。
斯凝夢戴上帷帽後下車,葛管事上前叩門,半天之後,才有一魁梧的大漢前來開門。
那大漢先見到的是葛管事,出口成髒:“哪兒來的急色鬼,現在還不是做生意的時候,晚上再來。”
說完他就要關門,葛管事一把推開門:“我主家要見你們老板。”
葛管事說完就退讓到一邊,現出站在他身後的斯凝夢,斯凝夢的身側跟着老徐。
大漢上下打量,大致判斷出是位已婚女子,便以為是來捉奸的,往日這樣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心中不耐:“你們這些婦人真是好沒道理,自己籠不住夫君,尋到我們這幹什麽,咱們這可都是你情我願的買賣。”
斯凝夢知道他誤會了:“我來這不是捉奸,我來這找的,是一個女子。”
大漢頗為稀奇地啧啧出聲:“來贖身吶?”
斯凝夢點頭。
大漢看了看葛管事和老徐:“銀子帶夠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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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凝夢擡手露出腕上戴的翡翠镯子,那料子一看就價值不菲。
大漢是個有眼力見的,忙開門迎客:“二位稍等,我去請花媽媽來。”
斯凝夢聽到這姓氏,一陣惡寒,決定再也不用之前給自己取的那姓花的別名。
大漢很快回來:“貴客請跟我來。”
斯凝夢沒有遲疑跟上了樓,樓內并不安靜,不時有姑娘将留宿一夜的客人送出。
有些房內還有動靜傳出,葛管事和老徐都面露尴尬。
斯凝夢氣定神閑,不管她心中是何想法,面上都得穩得住。
這花媽媽特意讓人帶着她走這條路,就是看着她是個閨閣女子,借此殺殺她的銳氣。
大漢一路上偷瞄着斯凝夢,将她的一舉一動記下。
幾人一路到了六樓,越往上走的樓層越安靜,而這六樓,竟是個清幽之所,布置的十分雅致。
大漢領着三人進了居中的房屋,一進屋內,迎面而來的居然是一個書架,兩側放滿了書,中間懸空,竟堂而皇之地挂着一幅春宮圖。
畫上有兩男一女,是在花叢之中。
既然這書架挂的畫是如此,那些書不必想,也知道是些什麽內容。
葛管事和老徐猛地低下頭,滿面通紅。
斯凝夢随手拿下一本書翻看,果然如她所想。
“哎呦,夫人,這哪兒是您能看得。”
一美貌婦人從側迎出,看上去應不到四十,料想就是花媽媽。
斯凝夢将手中的書放下笑道:“花媽媽這裏花樣倒齊全。”
花媽媽眼裏閃過驚異:“這一樓的姑娘們,都指望着這些吃飯呢,可不得齊全些麽。”
不等花媽媽領路,斯凝夢徑直在這屋子裏四處打量。
好一個銷金庫,這裏頭的陳設便是京都一般的富戶都撐不起。
一個老鸨住的這麽奢華作甚,細看那些擺件,就知道這多是為男子布置。
或許是VVVVVIP總統套房吧。
斯凝夢:“這屋子倒精致,不知花費幾何,才能在這兒春宵一度。”
花媽媽一直跟在斯凝夢身後:“夫人有所不知,這錢財啊,也不是什麽地方都有用的。”
斯凝夢輕笑:“有錢能使鬼推磨,難道這裏竟推不動?”
花媽媽笑道:“誰讓這是京都呢。”
斯凝夢見她口風嚴謹,不再打探,直奔主題:“我這件事倒沒那麽難,今日來是為一個叫淩婉的姑娘贖身,她本是良籍女子,不知為何被賣到青樓。”
花媽媽面上的笑絲毫不變:“我這尋芳院也是京都數一數二的地方,不做那逼良為娼的事,你說的那位淩姑娘,那是她家欠債還不上,如今拿了她抵債,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斯凝夢并不欲與這老鸨拉扯:“你只說多少銀子肯贖。”
花媽媽面帶歉意:“這位淩姑娘已被貴人看上,我這廟小,經不起貴人折騰,這贖身的錢,就是白給我,也不敢要啊。”
斯凝夢聽她話的意思不對,忙問道:“已被貴人看上是什麽意思?”
花媽媽大聲笑起來:“夫人自打進門以來都是氣定神閑,原來是不明白這尋芳院到底是個什麽地方,被貴人看上,自然就是接客了。”
斯凝夢的指甲瞬間掐進掌心:“那位貴人,可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廖興。”
花媽媽止住笑,看了幾眼斯凝夢:“原來夫人知道。”
斯凝夢冷哼:“一個指揮使算哪門子的貴人,京都随手拉一個官都比他大。”
花媽媽像是松了口氣:“這裏頭內情,夫人不明白也好,我只說一句,這淩婉是贖不了的。”
斯凝夢笑道:“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花媽媽收了笑,冷了臉:“哼,哪兒來的無知婦人,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地盤,敢在這造次,明日就讓你全家從京都消失。”
斯凝夢冷笑:“真是好大的口氣。”
她估摸着青荷應當已經帶人前來,看與花媽媽無法達成一致,于是便想出門與青荷會合。
沒想到卻被那大漢攔下,斯凝夢轉身質問:“什麽意思?”
花媽媽面上帶笑,眼神卻冷,面帶鄙夷:“你當我這尋芳院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斯凝夢攔住想上前的葛管事:“你要如何?”
花媽媽上下打量着斯凝夢:“我看夫人這身段若是在我這裏挂牌接客,那一晚也值不少銀子。”
斯凝夢不怒反笑:“敢情之前說的不做逼良為娼之事,是假的。”
花媽媽冷笑:“既進了我這門,是良是娼,還不是我說了算。”
“小姐快走!”
葛管事上前保住那大漢,那大漢一把推開葛管事。
斯凝夢拔下發簪,抵在咽喉:“我們三個不出去,也有人會尋上門來。”
大漢猛地止住腳步,看向花媽媽。
斯凝夢這時有些懊悔自己行事沖動,她實在是沒估算到這尋芳院行事如此大膽。
什麽不逼良為娼,怕是路過門口有看上的都要想辦法逼來。
雙方正相持之際,廊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一些女子尖銳的叫喊。
那大漢被人從身後一腳踢到背心,嘔出一口鮮血,滾到一旁。
門外閃進來的正是慕望野,緊接着進來了二十來號精壯的打手,将這華麗奢靡的房間擠的滿滿當當。
慕望野伸手奪過斯凝夢手中的發簪,還沒來得及問候一二,就被一旁的花媽媽打斷:“慕公子?!”
這一聲慕公子把斯凝夢心中剛升起來的那一點點感動都澆滅了。
是啊,她怎麽忘了,她可是親眼看到慕望野從這尋芳院的後門出來的!
她怎麽會天真的以為,這人還很清純!
奇恥大辱!她居然嫁了這麽一個人!
真是惡心!
慕望野頓感不妙,看向斯凝夢,隔着帷幔看不清她表情,但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斯凝夢氣場的變化。
她現在很生氣,她生氣的原因是,那聲慕公子。
花媽媽喋喋不休:“慕公子,大水沖了龍王廟,這都是自己人,這是您夫人麽,早聽說您已經結婚了,原來竟是娶了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慕望野擰眉,這下是真說不清了。
斯凝夢不想再忍:“還在這杵着幹什麽,還不快去找人,讓他們把淩婉交出來。”
花媽媽聽後趕緊扯住慕望野:“慕公子,使不得啊,你這一搜,這必然會傳出去。”
慕望野甩開花媽媽:“那就自己把人交出來。”
花媽媽面露難色:“這,別為難我了,那頭我也惹不起,不如你們兩邊商量好了再來?我們就是些小喽啰,何況那女子都已經接客了,遲個一日兩日,又有什麽區別呢。”
斯凝夢在一旁涼涼開口:“她适才也想讓我接客,說我這身段若在這尋芳院挂牌,一晚上值不少銀子呢。”
慕望野的眼神驟然變冷,僅有的那點克制消失的一幹二淨。
花媽媽擺手:“我,我......”
斯凝夢大聲喊道:“還不快去找人。”
那些打手看向慕望野,慕望野輕輕點頭。
他們正要出去,臨出門花媽媽急急上前:“難道七殿要與五殿下作對?”
慕望野目光森冷:“與七殿下無關,是因為尋芳院冒犯我夫人。”
花媽媽見事情沒有轉機,也放了狠話:“慕公子還是想好怎麽跟兩位殿下交待吧。”
“你們那兩位倒是熟的很。”
斯凝夢說完便出了房門,慕望野緊随其後。
斯凝夢很是煩躁:“別跟着我一塊,分頭找人要緊。”
慕望野想解釋,卻被斯凝夢打斷:“好了,我知道其中必有誤會,如今要緊的時先把淩婉帶出去,有事以後再聊。”
解釋解釋,誰知道是真是假,眼見為實可比蒼白的解釋有力多了。
“好,回府再說。”慕望野只得帶着人去另一頭搜尋。
兩人分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有人來報斯凝夢,說已在三樓找到淩婉。
等斯凝夢趕到,只見慕望野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