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下課鈴一響,香樟樹中間全是三五成群的學生去食堂。

白盡生下課就往初荷班走去,老遠看到羅殊禮興奮地與他揮揮手,羅殊禮看到他只是轉了個方向,臉上表情并未有什麽變化,還是一副淡淡的的表情。

兩人并肩走到了一起,白盡生伸出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羅殊禮瞥了他一眼後,白對方才不情不願地收回手。

“我們去校外吃,有家新開的日料店,聽說還不錯。”

白盡生雙手插在校服兜裏,慢悠悠地走着,“不行,這個月的零花錢我快沒了,不能出去吃了。”

“我請你。”

聽了這話,白盡生眯起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

但他實在是太能藏了,并沒看出有什麽過多的情緒。

白盡生跟他認識多年,并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這樣。

“你今天心情很好啊,有什麽好事嗎?”

羅殊禮向來沒什麽口腹之欲,吃東西對他來說是為了活着。

以前吃飯他提出去外面吃總被他拒絕,說是太浪費時間,還不如去打籃球。

今天倒是稀奇。

羅殊禮眉梢染上不易察覺的笑意,“忽然覺得,狐貍挺可愛的。”

白盡生更是一頭霧水,這什麽跟什麽?

不過,他請客就行。

··

中午吃完飯回來,夏時花準備趴在桌上睡一會兒再起來做題。

胳膊被人敲了敲,她擡頭,是同學王詩琴。

定眼看着她,似乎在問你有事嗎?

王詩琴壓低聲,“你出來一下。”

他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麽交集吧?

猶豫片刻後,夏時花還是跟她出去了。

他們站在走廊外面,王詩琴一點都不客氣,開門見山地說:“我報名了四百米短跑,但我現在沒辦法參加,你替我。”

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口氣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夏時花想笑,她以為自己是誰啊。

“沒時間。”不想跟她浪費時間,說完這句,她轉頭回到教室。

她知道王詩琴為什麽不參加。

有一次夏時花上廁所路過她邊上時,聽到她對另外一個同學說期中考試名次下滑了五名,不想浪費時間參加運動會。

而運動會是在期中考試之前報的名。

初荷班都是尖子生,并非所有人都是天才。

大部分人都很努力,又是高三,沒有幾個學生願意把時間放在運動會上。

王詩琴不想參加,找不到人替補,才找到她的。

她知道,從她轉到這個班級很多同學都看不起她。

認為她走了狗屎運得到貴人幫助轉到這個班,雖然确實如此。

但不代表她是軟柿子,随意被人拿捏。

可她沒想到,三天後,班主任找她。

“沒有到還是你最有集體榮譽感,王詩琴腳扭傷沒辦法上場,一圈人沒同意,就你答應了。”

夏時花正想說她什麽時候答應了,班主任遞給她一張a4紙:“你好好準備準備,這裏有比賽時間地址,還有注意事項,加油啊。”

王詩琴把她名字直接報給班主任?

夏時花捏着a4紙,心情不愉悅。

她到教室,把王詩琴叫出來。

“你什麽意思?”她把a4紙扔給王詩琴。

王詩琴不耐地接過,看都沒看,手搭在走廊的圍牆上,“随便跑跑,又不是讓你拿冠軍。”

“那你怎麽不自己去?”

王詩琴皺着眉頭,語氣很沖,“不都說了嗎,我腳崴了,反正你成績又不好,在乎這點時間幹嘛。”

說完,又把a4紙拍在夏時花身上。

今天天氣陰沉,沒有雲彩,藍天覆蓋一層灰色,看着讓人心情壓抑。

夏時花拿掉a4紙,看着地面沉默幾秒。

王詩琴往教室走,她上前一步攔下了。

“我不知道賽道在哪,你帶我去看看。”

“上面不是寫了嗎?”

“我很少去體育館那邊,怎麽?帶個路都不行嗎?”

僵持一會兒,王詩琴翻了個白眼。

“走吧,寫得清清楚楚都看不懂,難怪考倒數。”

夏時花走在她後面,低着頭,她臉小,五官大氣,修長細白的脖子在人群中很突出。

長睫煽動,眼眸藏在下面,看不出什麽情緒。

中午操場沒有人,即便有人打球,也是在邊上的體育館裏面。

“喏,到時候是在那邊,清楚了嗎?”王詩琴指着前面的人道說。

忽然一個沒站穩,腳一崴,坐在了地上,疼地尖叫一聲。

“你踢我幹嘛?”王詩琴抱着腿,大聲吼着。

她試圖站起來,但腳踝處疼得冒汗,一會兒功夫腫得老高。

夏時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笑意不達眼底,“這下,是真崴了。”

王詩琴咬牙切齒,“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我要告老師。”

夏時花往她臉上湊了湊,王詩琴對上她的眼神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下。

好可怕的眼神!

“這裏好像沒人吧,要是老師老師真來質問我,那我也被你推得‘崴’到腳了哦。”

言下之意沒人證,實在不行魚死網破。

她一直信奉,被欺負了一定要還回去,因為大部分人都是欺軟怕硬。

小時候她經常被村裏還有大伯二伯家哥哥姐姐欺負。

開始她以為忍一忍就會過去,沒想到後來他們看你不吭聲,欺負地更狠了。

後來她學着其他孩子,被欺負了跟家裏人告狀。

有一次被哥哥打了掉了一顆牙齒,回家告訴奶奶,

奶奶跟她說,以後有事還要找大伯幫忙,看到哥哥躲着點就不會被打。

夏時花不服氣,跑去跟大伯告狀。

大伯以小孩子打鬧正常,以後牙齒也會長出來為由,把她趕回家了。

大概是沒人給她撐腰,大伯面子上裝都不裝,要是哥哥的牙齒被人打掉,他跟伯母肯定帶着鋤頭跑去找人算賬。

夏時花長大了,慢慢懂得一些道理,有些人欺負你,你不還擊她會變本加厲。

她學會了還手,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

夏時花也沒扶她起來,直接走了。

轉身時,羅殊禮站在體育館門口,目光是在她身上。

夏時花心底一涼,被誰看到不好,怎麽偏偏是他?

他看到了多少?全部還只是一部分?

她不敢輕舉妄動,對于他,她還真沒什麽辦法威脅,只能在心裏祈禱他不管閑事。

回去越想越害怕,之前三個小混混打架視頻被他傳上網,夏時花是寝食難安。

擔心他會像對付之前三個小混混一樣對付她,雖然是王詩琴先惹她的,但羅殊禮可不會管這些。

學校運動會沒幾天就來了。

夏時花不愛參加這種運動,這次是被趕鴨子上架。

好在最後成績還不錯,竟然拿到冠軍,也算是小小開心一下。

“厲害啊,平常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夏守木看着象征意義上的金牌,大聲來了句,還把夏時花肩膀猛地一推。

夏時花順着他的力道,靠在了沙發上。

自從上次晚上主動說話後,夏守木對她沒有那麽冷漠了。

雖不像從小長到大兄妹那般感情深厚,但也算是能開心交談。

于金用力拍了下夏守木的大腿,“你小點聲,吓着你妹妹了。”

羅殊禮聽了這話往夏時花那邊看過去,其他人沒注意到,但她自己能感覺不到嗎?

運動會拿到獎牌,夏時花直接回家,羅殊禮正好也在。

說是待會兒跟夏守木去玩擊劍。

夏守木從茶幾上拿起一罐快樂水,喝上一口。

聲音放小了些,“我是沒料到阿小薔有這本事。”

夏時花準備謙虛一下,卻被于金搶了先,“我也沒料到,還以為小薔不善運動。”

夏進支接過話,“她膽小是膽小,但身體健康,跑個冠軍也正常。”

“不過小薔是真的膽小,有一次。”

“媽,你想吃什麽水果,我給你洗。”夏時花試圖打斷于金的回憶。

“不用,你自己吃吧。”于金敷衍着,繼續之前話題。

“我們一起逛街,路上正好有人在吵架,吵得還挺兇,一堆人圍觀,小薔看到那氣勢,看都不敢看,這孩子膽子是真小。”

夏守木随意地坐在沙發扶手上,笑道:“我當時覺得她挺裝的,沒想到這麽久,從沒見過她大聲說話,輕言細語地。”

“聲音還軟軟糯糯,跟小白兔一樣。”夏星棠說着還上手捏了捏她的臉。

夏時花如坐針氈,總感覺羅殊禮在看她,于是連忙轉移話題,催促道:“哥哥,你不是要去擊劍嗎。”

“喲,被誇還害羞,小臉紅得。”他說完,一群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她。

好在他沒拖延,灌了幾口快樂水,跟着羅殊禮出去了。

人一走,夏時花也回到房間,坐在書桌上,按着心髒還在撲通撲通地跳。

當然不是害羞,是吓的。

當時羅殊禮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像一顆定時炸彈,雖然他确實不像長嘴男,但夏時花真怕他聽不下去,開口揭她老底。

而且就算他什麽都不說,可他那眼神,讓夏時花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一覽無遺的小醜。

自以為是的裝模作樣,其實所有小伎倆都被他看在眼裏。

這種感覺很不好,讓她時時刻刻都惴惴不安。

夏時花坐在房間的椅子上,心情稍稍平複了些。

她房間有個大窗戶,書桌靠着窗,能看到院子外的風景。

也能看到羅殊禮。

他們一同出去,不知為何,羅殊禮忽然轉頭,夏時花跟他對視上了,心倏地一提。

對方嘴角微微上揚,回過頭去繼續往前走,留下心裏不上不下的夏時花。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仿佛時時刻刻都在被他拿捏。

夏時花柔順的長發被她揉得跟稻草一樣。

威脅他?好像不行,別說他也會打架,就算不會,他好像也不是能被人威脅的性子。

跟他做朋友?

想了半天,夏時花也覺得只有這個辦法稍微有點可行性。

他們要是成為朋友,羅殊禮肯定願意給她保守秘密。

而且大部分人對朋友都會寬容,以後她再做不好的事情,也不怕他知道了。

想通之後,夏時花心情瞬間舒暢了。

第二天,她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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