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夏時花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是被吓的，連忙透過後視鏡看了眼羅殊禮。
他低着頭看書，也不知道在不在聽他們的對話。
“哦，嗯放在家裏。”
敷衍幾句，于金也沒繼續追問。
本來這是一件小事，但在上班的路上，于金忽然回憶起。
以前給夏時花買的幾件外套，好久沒看到她穿就問了下。
她也是支支吾吾，說不知道在衣櫃。
可是衣櫃基本都是她幫忙收拾，找了半天就是沒找到。
“是不是真丢了不敢說？”
夏進支聽後，發出疑問。
“再看看吧，要還是一直不帶手表，肯定就是丢了。”
“丢了就丢了，你也別怪她。”
“我哪敢怪，丢了衣服都不敢告訴我們，丢了apple watch 更不敢了，問了恐怕還害怕。”
日子很快，轉眼就到了周四。
試卷上的題目，說實話，夏時花并不是每一題都會做，每一題都信心滿滿。
可她覺得，怎麽找也得考個中等成績。
可試卷一發下來，她臉都白了。
她竟然是班上倒數第二。
“你還真厲害，竟然能考倒數第二名。”徐雅看到名次排列，驚喜地對夏時花說。
她不是在陰陽怪氣，而是真情實感驚訝。
他們仁德中學師資力量在全國排名前幾，是重點中的重點。
而他們初荷班，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最後一名閉着眼睛都能上一本的程度。在徐雅看來，她能考到倒數第二，進步真的很快。
但夏時花并不覺得，她理想的名詞是班級二十名左右。
她想考照華大學醫學，以現在的成績，還差遠了。
聽着老師在黑板講題，夏時花一點都聽不進去。
努力真的有用嗎？
她真的努力了，不僅身體努力，腦子也努力，她多久沒過八小時的覺了。
她真的用盡全力，為什麽還是這個成績。
難道黑馬真的是天賦，而不是努力就能達到的？
她異常的疲憊，因為她不知道怎麽努力了。
她感覺題目太多，她學不完，又感覺學的都差不多了，為什麽還有做錯的。
而且，她還不敢想如果告訴于金，他們會有多麽失望。
請的家教都不是普通學生，而是經驗豐富的老師，一個小時幾千幾千這樣收費。
每天都過來，周末時間更長。
以前在農村一個學期都花不了一千。
那時候成績一般，她想要兩百八十塊一個學期的課外補習費，大伯二伯都不願意給。
現在他們在自己身上耗費了那麽多錢，卻只考了個倒數第二名的成績。
也不知回去是什麽光景。
這麽久沒被罵過，今天恐怕是要發生了。
其實，她還真的不怕被罵，從小不知道被親戚們罵過多少次。
她最害怕的是他們失望的眼神。
··
學校的學生都走光了，夏進支都沒接到人，打電話是關機的。
他猜測人回家，手機沒電了，于是直接開車回去了。
“小薔呢？”
夏進支在換鞋，聽了這話鞋沒換了，“沒回家嗎？”
“肯定沒回啊，不都是我們接送嗎？”
“糟了，不會還在學校等着我吧。”
于金換了鞋，對房間裏的夏守木喊了句，“我們去找你妹妹，要是她回來給我們打個電話。”
他們去學校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人。
“這是怎麽了？小薔以前沒這樣過啊。”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要不要問問殊禮，他們是同學。”
“那我打個電話問問。”
接通後，羅殊禮沉默片刻後，提了句，“可能是沒考好傷心了。”
“诶呀，你不說我都忘了，今天成績下來。”
“阿姨你別急，我還在學校，我幫你找找。”
“好好好，找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羅殊禮挂了電話，連外套都沒穿，徑直走出體育館，來到學校東門，看着梧桐樹下那道身影，他給于金發了條信息，讓他們放心，然後才過去。
放學時，他就注意到夏時花魂不守舍地坐在這裏，沒想到她還在。
她好像很喜歡來這個地方，以前中午路過就經常看到。
她穿着白色校服，微風吹着長發緩緩飄動。
太陽在她頭頂，光打在她的身上有種向陽而生的孤寂之感。
“天都黑了不回家？”
背後熟悉的聲音被夏時花拉回現實中，她擡頭看看天，吓得趕緊站起來。
放學後她想來這裏安靜一下，反正夏進支過來接她都要晚十幾分鐘。
沒想到這一坐天都黑了。
她拿起書包準備往校門口跑，被羅殊禮連忙喊住，“急什麽，叔叔阿姨在校門口等着。”
“都來了？”夏時花察覺到不對勁，想看看手機，結果發現手機沒電關機了。
“六點半。”羅殊禮好心提醒着。
夏時花遲疑片刻後問，“你是過來找我的？”
黑暗裏，少年的臉并不明朗。
“阿姨給我打電話的。”
“謝謝你，我先走了。”學校很大，這裏又這麽偏，他應該找半天了吧。
于金看到夏時花，也沒有指責她，像是平常一樣。
但夏時花戰戰兢兢的，坐得不踏實，他們應該是知道自己成績了吧，不然不會沉默。
“媽，我今天。”
“回去再說吧。”于金打斷她。
等了一會兒，羅殊禮出來，于金朝他招招手，稍他一起回去。
“這麽晚去阿姨家一起吃個飯再送你回去，謝謝你幫我們找小薔。”
“是啊，要不是你，我們不知道找到什麽時候呢。”
“話說回來，殊禮你找得還真快，我們打電話給你還沒五分鐘小薔就被你找到了。”
羅殊禮神色尴尬，慌忙解釋道：“正巧在旁邊看到了。”
說着，他忍不住偷偷撇了眼夏時花 ，她好像沉浸在自己思緒裏并未聽他們的對話，不知道為什麽，羅殊禮有種松了口氣的錯覺。
回到家，夏進支去廚房準備晚飯，于金拉着羅殊禮坐在沙發上聊天。
其實跟平常晚上一樣，但夏時花考得那麽差，擔心秋後問斬。
夏時花心裏打鼓，既然都已經決定把她領回來養。應該不會把她送回去吧。
算算她的生日，等到明年才滿十八歲，現在她還沒成年。
這樣的話他們應該把自己放到一個普通的學校，等她自生自滅吧。
她是想主動道歉的，但羅殊禮還在，她開不了口。
最後，她拿着自己的小背包，沒在客廳逗留，轉頭去房間。
才走幾步，就跟剛從房間裏出來的夏守木碰到面。
以前他都把夏時花當空氣，偶爾心情好才搭理一下。
夏時花有聲無力地喊了聲哥哥，繼續往房間走。
夏守木抓住她的手臂，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去哪了，還讓爸媽去找。”
雖然是質問，但語氣并沒有責備的意思，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
“對不起，我忘記看時間了。”
于金聽到他們說話，把頭轉了過去，“小木，怎麽跟妹妹說話，小薔，別管他你休息去，飯好了再喊你。”
既然提到這事，夏時花比較喜歡早死早超生，即便羅殊禮還在這裏。
“對不起媽媽，我今天在學校草坪上坐着發呆忘記時間了，而且。”她聲音小了幾分，“我考的不好，班上倒數第二，。”
一股腦說完之後，她等待着他們的審判。
于金聽後微微一笑，朝她招招手，夏時花坐了過去。
“是不是因為沒考好，所以在草坪上發呆。”
夏時花點點頭。
“可是你能考上倒數第二已經很厲害了。”
夏時花擡頭，一時之間分不清她是說反話還是真的安慰她。
“媽我，”
“聽我說完小薔。”于金握着她的雙手，“我知道你每天三點鐘起來學習，這幾個月基本上都沒有休息過，初荷班全部都是尖子生，你能考倒數第二真的是不錯了，已經非常厲害了。”
一開始看到夏時花十一點多關門睡覺，于金以為她不想那麽努力。
後來有天淩晨三點去外面倒水喝，看到她門縫燈是亮着的。
他們才知道女兒的決心有多大。
從知道成績到現在，夏時花第一次覺得沒那麽難受。
“媽，你真的不怪我嗎？”她還有一些恍惚，小心翼翼地擡頭，觀察于金的臉色
他們可是花了很多錢在她學習上，粗略估摸着都十幾萬了。
不過看她的樣子，确實不像在生氣。
這下換于金不解了，“我怪你做什麽，你已經很努力了，能有這個成績已經在媽媽的意料之外了，媽媽真的為你感到驕傲，好了，別難過，晚上我們吃火鍋。”
她捏了捏夏時花又白又嫩的臉龐，想讓她笑笑。
“人家是想考第一，現在考個倒數第二肯定難過。”夏守木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夏時花差異地朝他看過去，印象中，他好像是第一次對她開玩笑吧。
“胡說什麽呢。”于金沒好奇地怼了他一句。
夏時花心情一下子變好了，考個倒數第二竟然沒有被罵。
媽媽誇她，爸爸做火鍋，哥哥還跟她開玩笑。
感覺還蠻不錯的诶。
可是，高興沒一下，她又想到平時父母對哥哥姐姐要求那麽嚴格，對她這麽寬松。
到底還沒有那麽親吧，如果哥哥姐姐考了這個成績，肯定會被罵。
吃完火鍋，夏進支要送羅殊禮回去，被于金攔下。
“我來送吧，順便跟殊禮聊聊學校的事情。”
正往房間走的夏時花剎住了腳，轉頭說，“媽，我跟你一起啊。”
羅殊禮聽到這句話往她那邊看了眼，夏時花心虛立馬撇過頭。
“你去做什麽，在家好好休息。”于金拒絕。
“吃得太飽了，消消食。”
“坐在車上怎麽消食，聽話。”
夏時花沒接話，她總不能說擔心羅殊禮趁她不在亂說話吧。
羅殊禮的家在他們這塊半山腰別墅，開車也就二十多分鐘。
“今天謝謝你啊，殊禮，要不是你幫忙，還不知道找到什麽時候呢。”
“舉手之勞而已，阿姨太客氣了。”
于金笑了笑，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你也知道阿薔是我們後來找回來的，那孩子心思有些敏感，真的跟小白兔一樣惹人憐愛，所以阿姨想讓你幫忙看着點，有什麽不對勁的麻煩你跟阿姨說下。”
後來，沒在夏時花手腕上看到apple watch還是覺得怪怪。
是不喜歡還是弄丢了？或者是其他原因？
每次一深想，于金又覺得想太多。
還有今天考試，明明相比之前是不錯的成績，卻難過到不回家。
羅殊禮腦中閃過很多畫面，她确實比較敏感，不過，是敏感的小狐貍。
夏時花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于金說跟他聊學校的事情，不用想都是關于她的。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告狀。
第二天去學校，夏時花難得主動轉頭。
“我媽好像對我的學習環境挺感興趣的。”
羅殊禮嗯了一聲。
“昨天你們都說些什麽呢，回去我也跟我媽聊。”
羅殊禮笑笑不說話，夏時花一個人硬着頭皮又問了幾句，但對方始終不回答。
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好戲一樣，夏時花氣呼呼地轉過頭，再也沒跟他說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