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是我侄媳婦

莺桃 她是我侄媳婦。

她才不會去向陳雲骁道歉,更不會因為這事去向裴大夫人斟茶認錯。

可還沒等林舒歡開口說什麽,裴景瑜就甩門而去了。

林舒歡氣鼓鼓地躺下,未過一會兒,因着今日也确實太累了,憋着那股氣睡着了。

次日醒來,林舒歡這口氣也消了,反正自己不會去就是了,早食時她塞了一口糖糕,臉頰鼓着問巧慧:“我們、還有莺桃嗎?”

平章院裏有顆莺桃樹,林舒歡過來第一日就發現了。

現在夏初,這顆莺桃樹上結滿了紅彤彤、沉甸甸的小莺桃,摘一顆下來放進口中,汁水飛濺在唇齒之間,還有源源不斷的甜味湧來。

于是主仆三人剪了些莺桃下來,就當平時的零嘴。

“還有一些,不過這兩日天氣熱,昨日曲嬷嬷怕壞了,就曬成莺桃幹了,”巧慧給林舒歡泡了杯濃茶,遞了過去,“娘子現在要吃嗎,奴婢去拿來。”

“不吃,我想拿來、做點心。”

林舒歡開心對巧慧這麽說,手接過濃茶,喝了一口,濃郁略帶苦澀的清香綠茶正好解了糖糕的甜膩。

濃茶配糖糕,真好吃。

早食後,林舒歡到小廚房洗糯米,這莺桃糕的做法與桂花糕差不多,只不過是把桂花換成了莺桃。

桂花糕軟糯香甜,莺桃糕酸甜可口,各有各的美味。

林舒歡做的時候還哼着曲嬷嬷唱給她的江南小調。

而巧慧一直郁悶着,搭着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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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林舒歡又是洗糯米,又是挑莺桃,連上蒸籠都是自個兒來,其他小丫鬟想幫忙都沒讓插手。

她終于忍不住了,生氣道:“娘子你也真是的,昨夜裴世子對你說那麽過分的話,還要娘子你過去給那混賬道歉,娘子你現在還要給裴世子做點心嗎?”

以前她确實覺得裴世子很好,可最近她聽了娘子的有些話,還有關于裴大夫人的話,現在總覺得這裴家就像虎穴狼窩一樣。

娘子以後是要被吃幹抹淨的。

“你都、聽見了?”林舒歡轉頭好奇問巧慧。

巧慧憤憤點頭:“聽得一清二楚。”

“他、确實、很過分,”林舒歡也同巧慧一樣,憤憤說了一句,但後面又接了一句,“不過,這點心、不是給他的。”

“不是給裴世子的?那是給誰的?”巧慧郁悶心情一下子散了,連忙好奇問道。

過了兩個時辰,巧慧拎着兩個食盒站在長寧侯府的大門口,小腿有些微微打抖擻。

這長寧侯府與永安侯府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門口一排排站崗的侍衛個個威武高大,且帶着肅殺之氣,像是真正從沙場征戰回來的士兵一樣。

巧慧鼓起勇氣,踏上了臺階。

“你有何事,要找何人?”

沒想到看起來一臉兇相的侍衛還挺和善,巧慧也放松了些,但還是有些小心翼翼道:“我找楊恒。”

因為怕這個侍衛沒聽清,巧慧說到‘楊恒’二字時特地口齒清晰地加重了。

“哦,楊二爺啊,你等等啊。”

那侍衛進府之前還給巧慧搬了個小凳子,讓巧慧坐着。

沒過一會兒,楊恒出來了,就看見一個小丫鬟乖巧地坐在大門口,他一踏出大門,那小丫鬟‘嚯’得一下起身了。

“是你找我?”

巧慧點頭,把食盒遞給楊恒:“是我家娘子讓我送點心過來,說昨日感謝蕭侯爺出手相助。”

楊恒明白了,原來是林小娘子的丫鬟,不愧是主仆,兩個人像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行,我知道了,我會轉達給侯爺,多謝你家娘子的好意。”楊恒接過食盒。

巧慧還沒走。

楊恒問:“還有什麽事嗎?”

巧慧指了指楊恒手中的兩個食盒:“我們娘子說,其中一個食盒是給您的。”

楊恒看了看食盒,哈哈大笑,點頭道:“好,我會好好享用的!幫我多謝你家娘子!”

巧慧放心地走了。

楊恒拿着食盒去豫園的練武場,蕭牧野與蕭四郎君蕭硯安正在練射。

到了練武場就看見蕭牧野一拍一敲了下蕭硯安的肩背,蕭硯安拿弓箭的手臂立刻擡直了,繼而拉緊弓弦。

‘崩’得一聲,箭直射箭靶中央,箭靶微震。

射完這一箭,蕭硯安跑過來,好奇地張望:“楊叔,你手上拿的什麽?”

“別人送來給侯爺道謝的。”楊恒道。

蕭硯安打開食盒一看,發現不過是簡簡單單的莺桃糕,道:“這送的未免太寒酸了。”

像三哥如今這地位,過來送禮的,金銀財寶,绫羅綢緞都有些不夠太臺面,更何況是這随處可以買到的莺桃糕。盡管這麽說着,但還是撚了一塊放進嘴裏。

“不過還不錯。”

“再去練一個時辰。”蕭硯安正吃着,就聽到蕭牧野道。

他不敢有任何停頓,立刻把手裏剛拿起來的莺桃糕放了回去,腳步飛快地跳過線欄,繼續拿起弓箭。

蕭牧野走下來。

“四郎君今日不過才從朔州回來,侯爺好歹讓他休息幾日再加練也行,”楊恒将手上的食盒往上提了提,“侯爺猜是誰送來的?”

蕭牧野對這一類向來不感興趣,看了一眼楊恒。

“是林娘子派丫鬟送來的吃食,說是多謝昨日侯爺出手相助,看來在那丫頭的心裏,侯爺還是個好人,”楊恒道,“侯爺要不要嘗嘗?”

林娘子。

蕭牧野現在聽到她的名字都能想到那一夜,這種不受他控制的想法讓他很不舒服。

他微微皺眉。

楊恒見蕭牧野這個神情,将食盒打開遞給蕭牧野:“侯爺,好歹是那小娘子的一片心意,嘗一塊?”

楊恒知道蕭牧野不會吃,只不過一想到是那林家小娘子親手做的,還讓送過來,就多勸了幾句。

蕭牧野确實不想吃。

可她特地送來,他倒也不是不可以吃一塊,于是就拿了一塊吃下肚。

楊恒一愣。

“留着吧,”蕭牧野問:“怎麽了,看本侯作甚麽?”

楊恒笑笑:“看來侯爺對林家小娘子挺照顧。”

畢竟昨日沒有侯爺的一個眼神,楊恒也不會出手幫林舒歡,至于侯爺當衆這麽明目張膽地幫人,楊恒還是第一次見。

“她是我侄媳婦。”

“您還從不在意您的那些侄兒。”

蕭牧野覺得有時候楊恒話太多了,直接忽略了他的這句話,淡聲問道:“昨天讓你找的藥找到了嗎?”

“找到了,”楊恒回,“要送去給林娘子嗎?”

侯爺讓找的藥喚渟膏,色呈碧綠,明亮清透,還帶有獨特的冷冽淡香,是一去疤痕有奇效的膏藥。

蕭牧野看向正在練箭的蕭硯安,讓他過來。

“是明日開始,你與映真一道去裴家家塾念書了?”蕭牧野問。

長寧侯府沒有分家,共有三房。

蕭牧野乃嫡長孫,襲了爵,獨撐起一個二房。

大房做主是蕭牧野的大伯蕭鴻予,也便是當朝左相,蕭硯安是他的三子,蕭映真則是三房最小的女兒。

蕭牧野的三叔,三房的蕭徐行這些年帶兵駐守朔州,三房舉家搬至朔州,為了鍛煉蕭硯安,也将他一起帶上。

蕭徐行夫婦繞道去探望一個舊友,于是蕭硯安與蕭映真今日便先回來。

而回來的第二日,他們的祖母長寧侯老夫人就給他們安排了去裴家書塾讀書。

聽到蕭牧野的問話,蕭硯安一臉苦相:“是明日,祖母說了裴家的家塾好,先生嚴格,說我們在外面野慣了,要好好學學規矩,祖母還說了,有三哥你在,總歸是帶點親的,不好一直斷了聯系。”

“她心胸挺寬廣。”蕭牧野聲音頗冷。

蕭硯安不敢接這話,又道:“三哥,你能不能與祖母說讓我們別去裴家家塾了,這在家也可以讀,何必跑去人家家裏。”

“在家裏讀?”蕭牧野看了蕭硯安一眼:“你讀不了半個字。你明日去裴家家塾,順便幫我辦件事。”

這蕭硯安一下子精神起來了,他居然還有幫三哥辦事的一天!

他拍了拍胸脯:“三哥盡管說!”

次日,林舒歡傷好些了,一早去了齊園,到了夢溪齋,依舊坐回了自己那角落裏的書案前。

裴令儀與姚淑媛來了,瞪了她一眼。

林舒歡抿了抿唇。

裴令儀是裴景瑜的嫡親妹妹,裴景瑜也最疼愛她,陳雲骁是裴景瑜的好友,也随着裴景瑜,對裴令儀很是關照。

前日明賢堂陳雲骁當衆給她磕頭認錯,裴景瑜對她不滿,裴令儀肯定也是一樣的。

不過奇怪的是……若換做以前,裴令儀肯定要上前說她兩日,今日卻沒有。

今日的夢溪齋,平和安靜得過分,特別是來了一個小娘子後。

林舒歡自顧自的在自個兒桌前默寫着四書。

不知怎的,自從做了那兩次夢,林舒歡總覺得自己記憶要比以前好上許多,想事情也比以前清晰了。

她安靜認真地默寫,前面有些私語傳到了她耳裏。

“第一次見裴三姐姐這麽拘謹,這到底是誰?”

“她姓蕭。”

林舒歡停下了手中的毛筆,擡眼看向蕭娘子的方向,沒想到那蕭娘子也正看着她。

而且似乎已經看了她很多了,夢溪齋本就不少人關注着蕭娘子,這會兒幾乎很多人都随着蕭娘子的視線看向她。

林舒歡連忙低下頭。

到了午間,林舒歡去了遙心亭,裴景瑜的小厮書硯還是找了過來:“林娘子,世子找你,跟我走吧。”

林舒歡不動:“我不去。”

她知道裴景瑜找她是為了什麽事,她是不會去給陳雲骁道歉的。

書硯還是第一次聽見林舒歡拒絕,頓時無端的怒火冒起:“我說,林娘子,世子找你過去,你有沒有聽見啊?”

“聽見了,”林舒歡認真道,“可我、不想去。”

書硯看着林舒歡真誠的神情,竟也一時語塞,但一會兒怒火更甚:“你等着!有你好看!”

林舒歡看他走了,過了一會兒,竟把裴景瑜帶了過來。

一邊走過來,一邊憤恨着指她對着裴景瑜說什麽,仿佛她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錯誤。

裴景瑜皺眉道:“随我過去。”

林舒歡盯着他,知道他今日不帶她過去給陳雲骁道歉,他是不會走的。

他昨日說她把大家攪得不開心。

可她也很不開心,而且為什麽大家的開心一定要建立在她的不開心上,林舒歡不懂。

她得讓裴景瑜明白這個道理,強迫人做不喜歡的事情是沒有好結果的。

林舒歡道:“好。”

繼而跟在他身後。

書硯很得意,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不去,現在世子一來,還不是屁颠屁颠跟着走了,又覺得這個林舒歡真讓人冒火,不就是想讓世子多關注她嗎?

她就是個傻子,有什麽好關注的。

昨天明賢堂的事他也聽說了,裴侯爺不知道吃了什麽迷藥,竟然還讓陳家郎君給這個傻子磕頭認錯。

不就是放狗玩嗎,玩玩有什麽大不了,受傷也是常有的事。

而這個林娘子不僅把狗殺了,還大題小做,弄得人盡皆知,着實可恨!

今日她就該去給陳家郎君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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