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娘子好像聰明了些

生辰 娘子好像聰明了些。

好快啊。

林舒歡更覺得三叔像神人一樣。

他給了自己一張紙,就讓陳家父子親自上了裴家的門,她雖然看不懂那張紙寫的什麽,但想來是很重要的東西。

那現在該怎麽辦?

林舒歡擰着臉沉思,然後對巧慧道:“我不能、出去,巧慧,你教你、怎麽說。”

巧慧暈暈乎乎地從屋內出來。

這是要變天了嗎?

她和娘子居然還有這麽一天。

雖然這些時日感覺娘子變了很多,那很多也都不是什麽大事情,可現在大理寺丞陳大人居然親自帶陳雲骁上門賠禮道歉,

娘子還不讓他們進門。

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她快走到平章院大門時,屏住了臉色,對正焦急等在外頭的陳通道:“陳大人,娘子今日不見人。”

那不就是不肯收回訴狀的意思嗎!

陳通一聽這話,心火直燒,轉頭一看自己那不孝子居然還有發作的跡象,連忙狠狠使了個顏色,接着和顏悅色地問巧慧:“這位小娘子,那林娘子什麽時候才有空得見?”

“娘子說知道你們為什麽而來,”巧慧正着神色道,“今日只要你們答應三件事,自然會撤下訴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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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喊我們去死還真去死啊?

陳雲骁橫眉豎眼剛要說什麽,被陳通狠狠打了一下頭,陳通道:“小娘子請說。”

“第一,”巧慧看了看陳雲骁,“以後只要有我家娘子在的地方,陳郎君要退避三舍。”

林舒歡現在好生猖狂!

陳雲骁瞪大眼睛。

陳通沒有猶豫:“自然,老夫會好好教訓犬子,以後絕不會叨擾林娘子。”

“第二,”巧慧聽陳通這麽爽快,心情放輕松了許多道,“陳家名下酒樓都要為我家娘子留出一間上好廂房。”

這算什麽?

這個是小事,陳通自然也答應。

“第三個我家娘子還未想到,以後自會告之陳大人。”巧慧繼續道。

陳通猶豫了。

其他都好辦,唯獨最後一個要求一直放置着,等于給以後埋下以後隐患。

不過,這林家娘子一個閨閣女子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好。”

陳通應了。

“娘子,陳大人帶着陳郎君走了,但把禮物都留了下來!”

巧慧滿面紅光進屋,打算把事情禀告給娘子,見娘子居然在繡那件嫁衣。

“娘子,到時出嫁,裴家定會備好嫁衣,就算裴家備了,林家也會再備一件,”巧慧道,“娘子何必還要繡這件呢?”

娘子不缺嫁衣。

可她聽曲嬷嬷說有些人家女子會繡嫁衣以示心意,數年前便決定自己繡一件。

娘子的刺繡極好,比刺繡更好的是畫嫁衣上的花樣,不光是花鳥蟲獸,還是雲紋水紋,總比別人畫的要生氣許多,甚至比外頭許多的店鋪都要精美。

這件費盡心血的嫁衣,恐怕公主來了都不免咂舌。

若是以前巧慧不在意這事,可現在她算是看清了這裴世子!娘子何必費這個心神去繡這件嫁衣!

“巧慧,你多慮了,我、我才不用來、出嫁。”

林舒歡咬斷針線,把嫁衣放在一旁。

繡了這麽久,總要繡完,至于裴景瑜那邊,她要想辦法退婚。

“他們、怎麽說?”

提到這個,巧慧興奮極了:“他們什麽都沒說,全都答應了!很爽快!”

“太好啦,”林舒歡立刻起身,抱住巧慧:“最喜歡、巧慧。”

“奴婢可不敢越過曲嬷嬷,嬷嬷這個人最小氣了,”巧慧咯咯地笑,“不過娘子怎麽自己不去說啊?”

林舒歡立刻搖搖頭:“我不能。”

見巧慧疑惑的表情。

林舒歡想了一會兒,開始慢慢地解釋:“我說話、不清楚,他們會、輕視我。二來,不讓進門、讓你去,他們會害怕,他們害怕,就好辦。”

“啊,娘子想說的是下馬威?”

林舒歡嗯了嗯,應該是下馬威了。

她居然也有給別人下馬威的一天。

“怎麽了?”林舒歡見巧慧睜着大眼盯着她,她開始用手背抹面龐,懵懂地問:“沾了、什麽嗎?那我要、洗臉。”

“才不是,娘子幹淨着呢。只是奴婢覺得,娘子好像聰明了許多。”巧慧道。

對,是聰明。

其實前些日子她就有些察覺了,就像以前娘子背書,總是背不下來,可現在只要多花時間,還是能背下來的。

而且像今日的事,以前的娘子哪想得到啊。

聽到巧慧的誇獎,林舒歡臉漸漸紅了:“真的嗎?”

她知道自己好看,美貌這一點被誇過很多次。

但聰明,這還是別人第一次誇她,雖然巧慧是她的丫鬟,可巧慧也是第一次誇!

午後,林舒歡去了京兆府取回了訴狀。

接下來數日,陳雲骁再也沒來煩她,就算見到她,也暫時避開了,就如三叔所說,消停了。

林舒歡在書塾過得平淡,其他人過得可不平淡,甚至隐隐湧動着。

蕭映真的生辰快到了。

蕭家出身,父親是镖旗大将軍,伯父是位高權重的左相,還有個,名滿全梁國乃至草原契奴的大将軍蕭牧野,是她的兄長。

這樣的一等門第,剛回京第一次辦生辰。

全長慶城的名門都在讨論這件事。

雖然對外只說是邀請同輩,可誰家的孩子去了,代表的還不是自家的門戶?

所以這兩日蕭映真周圍圍了不少人,裴令儀也想與蕭映真多說幾句話,可看到這麽多人為圍過去,又放不下那身段,只能暗暗生悶氣。

林舒歡自顧自下學打算回平章院,過遙心亭的時候被蕭映真叫住了。

“你看我做什麽?”蕭映真見林舒歡愣愣地看着她。

“第一次見你、身邊、沒有人、擁着。”林舒歡如實回答。

“我才不想那麽多人擁着,吵都吵死了,”蕭映真一臉嫌棄,可免不了得意,說着她讓丫鬟遞過來一張請帖,“喏,給你。”

林舒歡好奇拿過來一瞧,是蕭府的請帖。

那應該會有很多人去。

可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而且指不定裴家人都會去,她最近都在避着和裴家人說話呢。

“你怎麽一點不興奮?你知道有多少人想來嗎?”蕭映真瞪大圓眼,又有些委屈,“要不是蕭……算了,反正你得來,知道嗎?我會留意你的。”

說着這話,蕭映真用手做出看林舒歡的動作,然後才走。

邊走邊心裏罵道,蕭硯安到底在搞什麽鬼,一定讓她發請帖給林舒歡,還說什麽三哥一定會很高興。

三哥會因為一個女子很高興?

開什麽玩笑。

那是三哥啊,怎麽可能?

林舒歡收了帖子回去,決定還是去蕭家的這次生辰宴。

三叔幫了她許多……她過去了才能說道謝。

而且上回豐慶樓時,墊在訴狀下的書卷還未還給蕭五郎君。

很快到了六月初五這一日。

因是晚宴,曲嬷嬷與巧慧到午後開始給林舒歡梳妝打扮,好了之後與裴家人坐馬車一起去蕭府。

林舒歡撩簾一上馬車。

裴令儀本還在與裴景瑜說話,但裴景瑜移開了視線,她順着裴景瑜的視線看過去。

一身蓮青織錦如意紋齊胸襦裙,外罩一層素白紗,飛仙髻上一根鎏金碧玉簪,碧玉清透,可抵不過她流轉眼神的清亮明澈。

裴令儀冷哼一聲。

真不知道為什麽蕭家還請這個傻子去,難不成硯安哥哥不會真看上林舒歡了吧?

不可能,林舒歡可是他侄媳婦!

林舒歡不知道裴令儀在想什麽,向兩個人問好後便坐在馬車的角落。

三人沉默着,直到快到蕭家,裴景瑜對林舒歡淡淡道:“等會兒你跟在我身上,不要亂跑。”

他自是好意。

像蕭家這樣的高門,整個宅院要比裴家大上不少,今日人多又雜,他是不想林舒歡走丢了。

林舒歡嗯了聲,點點頭。

裴景瑜見林舒歡這平淡的反應,點點燥意升起。

她現在對他是什麽态度?

算了,這兩天他不知怎麽了,莫名其妙開始關注林舒歡,可她還不領情。

蕭家門口馬車與軟轎,來來往往,門庭若市。

林舒歡随着裴家人被迎進蕭府,在一路感嘆中到了內花園,而到了內花園,更為驚訝。

原來蕭家是以這個湖為中心做了一個生辰宴場地,既新穎又巧妙,賓客們也不會覺得尴尬無趣,湖內還有數艘畫舫,絲竹聲一直不斷。

被安排坐到了湖邊水榭後,林舒歡乖巧地喝着茶,聽裴令儀對裴景瑜道:“哥哥,這幾艘畫舫怎麽進的府?這未免太豪橫了……”

突然,裴令儀站了起來,又馬上坐了下去,道:“是明珠公主……公主也來了。”

明珠公主是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公主。

林舒歡順着裴令儀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不遠處的水榭,果真一個穿着極為華麗的娘子,她旁邊站着蕭映真。

蕭映真旁邊是……三叔。

林舒歡坐直了身子,只見明珠公主似乎在與三叔說着話,還給他遞了一個小匣子。

三叔不收,就讓明珠公主在那裏舉着。

明珠公主都要哭了,三叔還是冷冷地站在那裏。

明珠公主最終放下了匣子,哭着跑了。

林舒歡随後聽得一道尖利的聲音:“長寧侯!你好大的膽!”

難不成,難不成,這就是宮裏的公公?

她好奇極了,更是探過旁邊的柱子去看,正巧蕭牧野轉身,對上了她的視線,林舒歡一下縮回身子,躲在了柱子後。

裴令儀自然也看到了這幅場景了,輕聲對裴景瑜道:“哥哥,也就蕭家敢這麽和皇家對着幹了。”

她說完就發現林舒歡在默默偷聽,瞪着眼睛道:“聽什麽聽,關你什麽事!”

她才不聽了。

林舒歡一口塞進一塊大糕點,吃得嘴巴鼓鼓的。

林舒歡正吃着糕點,突然察覺到一陣騷動。

她肩膀被人一拍,擡頭一看,蕭硯安正雙手抱臂含笑看着她:“好吃嗎?”

“好吃的,”林舒歡認真點點頭,說完從碟子拿起一塊遞給蕭硯安,“四叔要嗎?”

不太想吃,但可以吃。

蕭硯安接了林舒歡遞過來的糕點,咬了一口,咽完對林舒歡道:“等會兒這裏要是看不清,我帶你去畫舫上玩。”

林舒歡還沒說話,裴景瑜淡淡的聲音響起來:“這裏位置正好,多謝四叔安排。”

蕭硯安轉身看了一眼裴景瑜,視線上下打量了一下裴景瑜。

裴景瑜皺眉,冷淡的眼神與蕭硯安對上。

林舒歡不明白他們兩個人為什麽突然互相看着對方,卻不說話。

而裴令儀知道自己哥哥有點生氣了,硯安哥哥或許也覺得哥哥冒犯他了,哥哥與硯安哥哥以前沒怎麽說過話,現在看來關系更差了。

還不都是因為林舒歡!

她真是想不通,怎麽蕭家人就這麽看得上這個傻子?

裴令儀憤憤想到這裏,就見蕭梵真向這個水榭走過來,走過來後就自然地坐在了林舒歡邊上,似乎還在說着什麽話。

這一下子,就算是圍湖擺的宴會,無數人的視線也都聚集在了這裏。

裴家世子裴景瑜豐神俊秀,讀書驚才絕豔,早就名滿長慶城,是無數女子的心儀對象。

而蕭家四郎出身顯赫至極,明朗恣意,能力不同凡響,長慶城早有聽聞他在朔州的種種事跡,這一回長慶,多少人都在暗暗打聽。

至于蕭家五郎,真正的風流驚豔之貌,讀書與裴景瑜不相上下,且傳言當年離開長慶之時,年齡尚小,都有不少名門夫人上門相送。

這三位在長慶城內都是一等一的郎君,如今都聚在一個水榭,難免引人注意。

蕭梵真過來是詢問林舒歡關于那日在豐慶樓落下的書卷。

他回去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後來猜想可能是這林娘子不小心拿走了。

“在我、這裏。”林舒歡從袖中拿出那本書卷,給了蕭梵真。

“多謝,”蕭梵真松了一口氣,這可是孤本,好在沒弄丢,随後他便起身對蕭硯安道,“四哥,走了,要開席了。”

蕭硯安嗯了一聲,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裴景瑜,又對林舒歡笑了笑:“玩得開心。”

裴景瑜臉色已有些陰沉。

林舒歡都看出來了,不敢坐在他旁邊,打算随便找個位置坐着等着開席,但裴景瑜顯然不讓,開口就道:“這邊給你留位了。”

哦那坐坐也無妨。

林舒歡坐下後,裴景瑜再道:“林舒歡,我希望你要記住,我們兩家定下婚約,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他的聲音很低,似乎藏着愠怒。

她知道呀。

難道她不知道嗎?

為什麽要跟她強調這件事。

林舒歡不太懂他的意思。

雖有她想打算退婚,可應該沒有表現得那麽明顯吧,難道他看出來了?

林舒歡有些尴尬,低下頭擰過臉,等着開席。

不錯。

還是懂事乖巧的,裴景瑜想。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蕭家四叔五叔與林舒歡是什麽關系,他也不屑那個心思去問。

只要林舒歡以後還是像以前那樣,他不介意她現在犯下的一些錯事,也可安安穩穩地與她相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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