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能再這麽荒唐下去
意外 不能再這麽荒唐下去。
很快開宴了。
湖中央畫舫的絲竹之樂,變成了咿咿呀呀的婉轉戲腔,正是長慶城最有名的戲曲班子出的新戲。
水榭面對湖面,正好邊吃席邊看戲,樂得自在。
吃席吃到差不多的時候,裴令儀提議道:“哥哥,今日是映真姐姐的生辰,要不我們還是過去說聲祝福吧?”
裴景瑜知道裴令儀的小心思。
不過話說的是沒錯,他們也該過去問候一下。
裴家與蕭家雖是親戚關系,但個中尴尬只有他們知曉。
真要計較,蕭家這輩子都不跟裴家來往,那都是合情合理的。
如今蕭家不計前嫌,在如今這鐘鳴鼎食之際都沒有看低報複裴家,還意圖修複兩家關系。
他們幾個作小輩的,也要明白這個道理,主動去做一些實際來。
裴景瑜帶着林舒歡與裴令儀一道前去蕭映真所在的水榭。
這時天已昏暗,湖面的畫舫都點了燈,出了水榭也都是燈火一片,宛若仙境。
走了一段路,到了一處水榭,還未進,林舒歡就便聽到筝琴之聲,随後珠簾被撩起,一股她從未聞過的清香鋪面而來,恍惚之間,已經進了水榭。
水榭內有不少人,除了蕭家小輩外,還有其餘林舒歡不知道,或許也是蕭家的親戚,大家都在喝着玩着。
林舒歡則一下子就注意到蕭牧野坐在主位與他人舉杯對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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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視線不自覺就聚到他身上。
他似乎無論在哪裏,都無法讓人忽視。
蕭硯安與蕭梵真确實很耀眼,可不知道怎麽回事,有他們的三哥在,全全被那天生的氣場給壓制了下去。
蕭牧野淡淡往林舒歡那裏掃了一眼,繼而收回目光。
“這是裴家人吧?”
蕭牧野身邊的人是大房大郎君,也是蕭牧野的大堂哥蕭謹之,他喝了酒杯的酒,放下後好奇問蕭牧野。
蕭牧野嗯了聲,沒有多說一個字。
“祖母如今有跟裴家和好的意思,也是為你着想,畢竟是你外祖家,哪能一直不聯系。”
“她沒事幹,一天到晚着想些沒用的。”蕭牧野冷聲道。
瞧瞧這不近人情的樣子,蕭謹之也不知道該怎麽開下面的口,見裴景瑜等人與映真說着話,他們身後還有個站得遠遠的小娘子。
“那也是裴家人嗎?”蕭謹之下巴往林舒歡的方向努了努,“瞧着不像。”
蕭牧野視線看了過去。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跟着裴家人後面,也不敢多上前兩步,眼睛巴巴地看着。
然而裴家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就任她像個局外人一樣。
蕭牧野指腹摩挲了下酒杯璧,繼而一口喝下了酒,沒有說話。
她是裴家的兒媳,是他侄子的未婚妻,他插什麽手,以前荒唐了幾次,不能再那麽荒唐下去。
裴景瑜與蕭家人說了幾句客套話,又把帶來的禮物給了蕭映真。
而林舒歡等大家都送完禮了,再尋了個機會偷偷找上蕭映真,從袖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小荷包來,遞給蕭映真。
“這是什麽?”
蕭映真有點喝多了,暈暈乎乎的,但一看到這個小荷包喜歡極了,圖案以及樣式和她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精巧得眩人眼目。
“是我做的、荷包。”林舒歡挂着酒窩笑着與蕭映真說,還把小荷包的拉繩打開,裏面是有好多個小巧的金馃子。
“你怎麽還送黃金啊,我最讨厭黃金,這麽俗……”
蕭映真一邊撇嘴一邊接過林舒歡的荷包,她沒在意裏面的黃金,只關注着荷包的花樣。
“那我下次、再補給你,”林舒歡輕輕道,“我在裴家……沒帶、那麽多、銀子。”
還是讓巧慧拿着她的一支金釵融了做了這些金馃子。
“這麽點東西你也拿的出手,還送黃金,誰家送禮送黃金,你跟着裴家出來可別我們家的臉都丢盡了!”這時裴令儀也看到了,之前也聽到了蕭映真說的話,她嘴巴吧啦吧啦瞬間一堆話出來。
蕭映真皺眉,把小荷包拿在手心。
“怎麽拿不出手了?這荷包很好,我很喜歡,”蕭映真又道,“我還喜歡黃金,最喜歡別人送我黃金了。”
裴令儀一愣。
這方才你說不喜歡黃金的……
她剛想說點什麽,突然從樂聲方向傳來一陣騷動,只見幾個扮成樂師的刺客一下拿出了刀劍,朝向各個人群。
尖叫頓起。
有一名沖往裴令儀林舒歡這個方向。
裴令儀被吓傻了,一下子把離她最近的蕭映真推了出去。
蕭映真都來不及躲過去,身子踉跄跌到了前方,眼見着那反着光的劍就要向自己的刺過來。
然而眼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這個身影向自己撲過來,擋在了自己的前方,她的身子頓時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往後倒。
二人倒在了一起。
蕭映真驚恐之下發現自己被林舒歡抱在懷裏,她全身都在發抖,那頭黑發被劍攔腰截斷,散落一地,萬千發絲旁邊還有斑斑血跡。
“血……”
蕭映真一下子站了起來,扶起林舒歡,去察看她身上的傷,發現只是脖頸後被劃了一道細痕,也幸虧是頭發先擋在了前頭。
“你瘋了!”蕭映真吼道。
她才沒瘋。
林舒歡想,她要是不過去,蕭映真肯定會被刺上那一箭。
這時,那刺客又轉身朝兩人過來。
林舒歡正當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躲過時,一支長槍直直投了過來,那速度之快,力道之強,飛速穿過那刺客的胸膛将人直接定在了水榭的柱子上,血順着柱子流下來。
林舒歡一下子順着長槍過來的方向看過去。
蕭牧野已經接了蕭硯安扔過來的長劍,斬殺了幾名刺客,唯剩下兩名刺客也被蕭硯安與蕭梵真給綁了起來。
地上血泊一片。
蕭牧野高大的個子站在屍體中央,那一身染上了血色的紫袍更為顯眼。
他的面色冷漠,眼神陰戾無比,睥着看被綁起來的兩名刺客。
在那兩名刺客,沖着蕭牧野詭異地笑時,他一擡手,鋒利的劍刃削去了兩個人的下巴。
“侯爺,果真有毒。”
楊恒幾步上前在兩團血肉模糊中找出了兩個黑色東西,随後将讓人把猙獰着雙眼,想尖叫卻尖叫不出聲的刺客帶下去。
其餘人都已經開始嘔吐了。
楊恒又道:“侯爺,我們得趕緊回豫園了。”
蕭硯平還是第一次見那麽平穩淡定的楊叔露出焦急的神色,猜測豫園肯定還有事,于是趕緊道:“三哥,我們都可以善後,你先回豫園吧。”
說着,他視線掃到林舒歡那邊,見到地上的黑發與血跡,提聲開口道:“林娘子,你受傷了,不如先在蕭家留一晚。待好了之後,我再派人送你回裴府。”
“不用,舒歡與我們一起回,不敢叨擾了府上,”裴景瑜對上蕭硯安不滿的眼神,不帶一點停頓道,“今日多謝府上款待,下回再上門拜訪。”
“裴世子!”蕭硯安皺眉道,“林娘子受着傷,如今誰也不知道那劍上有沒有毒,不及時醫治還一路颠簸回去,要是出了點什麽差錯,誰要擔這個責任!”
總歸不是你來擔,與你何幹?
裴景瑜忍下點點怒火,語氣還是盡量平穩道:“随行仆從中還有人會些醫術,至于如果出了差錯,斷也不會怪罪到蕭府,到蕭四郎君頭上。”
“到時真出了差錯,你怪罪到誰頭上都沒有用!”
“你……”
“好了!”蕭映真直接大聲道,“你們這個時候還争個什麽勁?到我屋子裏,行了吧?裴世子,今晚我來照顧林舒歡,你總放心了吧?”
裴景瑜還想說什麽,但還是沉着臉憋住了。
待裴家人走後,蕭映真剛想要帶林舒歡回三房,就被楊恒攔住道:“五娘子,我來吧。”
“楊叔,你這是……”
已經走在前方,正要走出水榭的蕭牧野似乎腳步頓了頓,也沒阻攔楊恒的動作,繼而快步往豫園走。
一群侍衛與仆從都随在蕭牧野身後。
楊恒扶着林舒歡在最後頭,楊恒道:“方才四郎君說的對,就怕有什麽毒,豫園大夫醫術不錯,我帶娘子去一趟豫園。”
“謝謝楊……”林舒歡慢聲開口,卻也不知道稱呼他為什麽。
“你随映真叫我楊叔就行。”楊恒爽快道。
“好,楊叔。”
林舒歡笑了笑,繼而看向楊叔,她的傷其實不重的,她知道他也是好心。
楊叔看起來已經五十多了,不知道為什麽,林舒歡總感覺他給自己一種父親的感覺。
甚至……比父親對她,還要親和。
快到他們口中所說的豫園時,林舒歡就聽見如雷鳴般的震動,她身子一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別怕,瞧那邊。”楊恒直接指了指不遠處。
一名男子為首帶領了一群黑壓壓不見底的侍衛,那是林舒歡有生以來見到這麽多的士兵,個個也都帶着肅殺之氣,單單走過來,都讓人懼怕不已。
為首男子向蕭牧野禀告道:“侯爺!我已将臨淵閣、菩提居、練武場……都排查完畢,沒有一名閑雜人等進入!”
“司藥局無人?”蕭牧野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為首男子道:“是!司藥局只有許大夫與其餘藥童,我聽說雲湖水榭有刺客闖入,擔心侯爺受傷,還讓許大夫一起來了。”
“本侯沒受傷。”蕭牧野聲音冷淡,視線往後看,道,“後頭有人受傷,去看看吧。”
林舒歡被安排在了一處廂房,許大夫給她把脈。
這位許大夫長得仙風道骨,把玩脈後平淡道:“沒什麽大事,但平日裏要注重多眠多夢,等回頭肝氣郁結,便棘手了。”
好神奇!
果然是楊叔所說得那樣,豫園裏的大夫醫術極好,把她平日的小症狀說得一清二楚,在裴府幾位大夫看了都說不出這樣的話。
正當林舒歡翻過身後,許大夫準備給她後頸上藥,方才那為首的男子與楊恒進來了。
“許大夫,司藥局的藥童說你把‘藥’拿走了?”那男子好奇問道。
“是,我怕有賊人偷‘藥’,”許大夫的聲音很平靜,慢聲道,“就先一步把‘藥’拿走了。”
盡管平靜,可林舒歡明顯感覺到這許大夫的身子有些僵硬。
楊恒眼利,淡聲道:“那你現在拿出來吧,侯爺有令。”
許大夫不動。
楊恒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立刻道:“周嶼!”
站在楊恒身邊的那男子得到命令,幾個箭步沖上前。
可就算再快,哪裏比得過許大夫和林舒歡現在的距離,他手中暗藏一個什麽東西,直接大掌按在林舒歡受傷的脖頸上。
“啊!”林舒歡慘烈一叫。
只覺得自己後勁處有什麽東西在蠕動,随後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
周嶼将許大夫一把擒住,楊恒上前一瞧,林舒歡的後勁處也不過就是那道劍痕,沒有任何其他的傷痕。
那也就是說明,那‘藥’進去了。
楊恒臉色變得極為不好,狠狠踹向許大夫心窩口,冷聲道:“你在侯府蟄伏數十年,等得就是今日?!”
“是!蕭牧野沒解藥,他就等死吧!”那許大夫狂聲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