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與她定親,不是很好嗎?
娶妻 你與她定親,不是很好嗎?
林舒歡随後見三叔将黑布蒙在眼上, 開始替她擦藥。
冰涼的膏藥觸到她頸部下方,林舒歡被冷得忍不住打了一抖擻,身後便沒有了任何動靜, 只聽三叔淡聲問:“很疼?”
“不疼,”林舒歡搖搖頭, 低聲道, “就是, 有點冷。”
以及有些……不知所措。
“這藥是這樣的,”蕭牧野慢聲道, “剛塗上冷,等會兒便會發熱。”
林舒歡輕輕嗯了聲, 此時背後冰冷的範圍漸漸擴大,還有些涼飕飕的,而最先塗上的部分已經變得溫熱了起來,因着這份溫熱,她更能感受到三叔指腹擦過她肌膚的摩挲感。
是糙糙的、癢癢的, 這一片滑過,會連帶周遭肌膚都起着戰栗。
等受傷的部分快被上完藥,背後也越來愈溫熱,一陣一陣湧來,林舒歡輕吸了一口氣, 再緩緩吐出來,同時, 她感受着三叔的手指已經到了更往下的地方。
蕭牧野也意識到了, 也通過手指搭在她的肌膚上,發現她在深呼吸。
他忍着不斷湧入鼻尖的香味,與手指尖傳來的滑嫩和炙熱, 加快速度将藥抹完。
抹完後,他背後都濕了一片。
早知道如此考驗他的意志力,便叫蕭映真的丫鬟來擦了。
“謝謝三叔……”林舒歡紅着臉穿好衣裳,“我好了,三叔。”
蕭牧野扯下黑布,見她身上還穿着那件帶血的,慢聲道:“等會兒讓楊恒替你去買件能穿的。”接着他站起來,打算把藥放回原處,放的時候随口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差不多,時候,我就回林府。”林舒歡懵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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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問你裴家的事。”
林舒歡人一下子耷拉了下來:“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想讓我幫你——”蕭牧野的聲音似乎沒有任何情緒。
“不用了,三叔,”林舒歡立馬拒絕道,說完了意識到自己拒絕得太快,連忙小心翼翼地看了三叔一眼,低聲解釋道,“我想,我會想到,辦法。”
其實不是。
她只是覺得,三叔快要成婚了,還要幫她解決這些破事,不太好。
雖然她也不知道哪裏不好,以及,為什麽總是會想到三叔快要成婚了,她近來越來越奇怪了,也愈來愈憋悶了……但是,三叔幫了她太多了,不能總是讓他出手幫忙。
欠的越多,她也沒東西還……心裏非常不安。
“随你。”蕭牧野面色冷漠,口氣也淡了下來,“你休息吧,等會兒讓楊恒送你回府。”
說完,蕭牧野便出去了,在另一個廂房喝了好一會兒的酒。
楊恒過來請示要不要把林舒歡送回去時,他也不過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再多問一句。
楊恒走後,蕭鴻予回來了,見到喝酒的蕭牧野,反倒讓人換了茶,看着蕭牧野皺着眉陰沉着臉,他用手背把茶杯推過去:“喝點茶,別回去一身酒味。”
蕭牧野低低嗯了聲,将茶水一飲而盡。
“那丫頭傷得怎麽樣?”蕭鴻予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聲問道,“是哪家的?”
“背後受了點傷,養個半個月差不多,”蕭牧野道,“你知道她,上回還見過。”
“那就是上次在豫園的丫頭,聽楊恒說她的血起作用了,”蕭鴻予道,“她父親,是不是禮部祠部郎中林承政?”
蕭牧野沒說話。
自己這大伯雖然在問他,背地裏恐怕已經把林家上下查了個底朝天了。
“我去禮部衙門見過林承政,和他說過那麽幾句話,”蕭鴻予自顧自道,聲音緩慢,“聽說還是當年的探花郎,出身不錯,可惜能力有限,想向上爬的心也太明顯,他路走不長。”
“您與我說這作甚麽?”蕭牧野淡聲回道。
“沒什麽,随便說說,”蕭鴻予又給蕭牧野倒了一杯茶,道,“昨日你祖母喊我一同用飯,她說已經給你選好了幾家,打算過幾日找個理由,邀請到家裏來相看一番。”
聽到這裏,蕭牧野冷聲道:“誰愛看誰看,她要是喜歡,自己娶了我都沒意見。”
“你是一定要娶妻的。”蕭鴻予就當沒察覺到蕭牧野的惱意,反而語氣極其平和道,“你明白這一點。”
蕭牧野不再說一句話。
“上次蕭府混進了刺客,沒過多久你就聯合路忠武把兵部不少人換了,這步雖然走得好,但也難免惹惱了上面,”蕭鴻予繼續道,“你先定親,也便不會被賜親,這親是越早定越好,而且,女方門第,不能太高了。”
女方門第太高,現在蕭家這個地位,哪個皇帝會允許再來一個龐然大物與蕭家結合,除非他帝位不想要了。
“我看啊,那林家娘子就不錯。”蕭鴻予淡然道。
“您在說什麽?”蕭牧野擡眼看蕭鴻予。
這個時候,蕭映真已從另外一個廂房出來,聽見一些聲音,好像還聽到了林家娘子,是舒歡嗎?便湊過去貼着門聽着。
“林家出身不高,林承政此人,以後斷也不會有什麽好仕途,”是大伯的聲音,“而那丫頭,外頭的名聲不好聽,天生癡傻,還是個結巴……這樣的條件,你與她定親,不是很好嗎?”
定親?
大伯的意思是讓三哥與舒歡定親嗎?
不過舒歡哪裏是這樣!舒歡可愛極了!
“她不癡傻,結巴也能治。”是三哥的聲音。
“那你知道就行,你與她定親,皇帝只會以為你和一個門第一般的傻子定親,指不定拍手叫好,更不會給你賜親。賜親也有一定的風險,他是礙着面子,不會賜給你太差的妻子,到時其母家也有考量,一朝倒戈,之前的計劃會全部白費,反而給蕭家送了助力。”
“至于林家的那娘子,等過了幾年,你若實在不喜她當正妻,找個理由讓她搬去別院也行。”
在門外的蕭映真一臉震驚。
大伯在說什麽啊,那不就是利用舒歡嗎?!
而且三哥對舒歡也沒感覺啊,這樣娶舒歡回去,到時又冷落她,這也太殘忍了!
蕭映真再也聽不下去了,氣憤地轉頭回了自己的廂房。
另一邊廂房內,蕭牧野聲音極冷道:“我幹不出這種事。”
“你自然幹不出,而且,”蕭鴻予道,“你願意的,你難道不想把那林家娘子娶回來嗎?之前不過是礙着她有婚約,你沒動手罷了。”
蕭牧野看了蕭鴻予一眼,淡漠道:“以後您別查我的事。”
“你好好考慮下吧。”蕭鴻予起身,眼底含着笑走出了屋門。
過了一會兒楊恒過來禀告裴席玉的事:“大夫給他看過了,說是幸好醫治得及時,不然人就死了,這要養好起來,至少也得幾個月再送回裴府。”
“不用,”蕭牧野起身,“現在就送回去。”
“什麽?”楊恒一下沒聽明白蕭牧野的意思,道,“侯爺,現在送回去,那裴家明日肯定會去報官的,林家娘子她……”
這裴席玉傷成這樣,裴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再與京兆府通個氣,林家娘子少不得進牢獄脫層皮啊,指不定落個流放之罪,那還不如養着,等人好了,不就沒得證據了嗎?
“他們不敢,明日你随三叔一同去一趟裴府,就說他對我的人動手動腳,”蕭牧野眼神帶了一點狠戾,道,“傷成這樣,他們裴家看不見怎麽行,總得知道教訓。”
楊恒聽蕭牧野這麽一說,似乎明白了一點,面上一喜,連哎了一聲,随後退下。
……
裴府的大門被敲響,小厮将門打開,發現空無一人,只有一塊白布,白布下似乎躺着一個人。
小厮把白布一掀,尖叫了起來——裏面躺着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再定睛一看,他爬進了府大喊着:“三郎君出事了!出事了!”
全府被驚動了,廊道上的燈也一盞一盞被點燃,侍女們端着水盆與傷藥都匆匆地走過廊檐下,去往裴老夫人的院子。
裴老夫人見到裴席玉的時候,人便暈了,再醒來,不顧裴穆川、裴祿兩兒子的阻攔,在裴席玉的床頭哭喊着:“我苦命的孫兒啊,是誰這麽歹毒,将你害成這樣啊!”
“母親,您也顧及點身子,”裴穆川勸道,“席玉大夫看過了,人已經被醫治過了,只需靜養幾個月就好了。”
“你這個作父親的!看自己兒子傷成這樣!也不見着你傷心!”裴老夫人立即上前,哭嚎着錘着裴穆川的胳膊,“你就惦記着你的嫡子!席玉難道不是你的兒子嗎!”
“您這說到哪兒去了!”裴穆川無奈道。
“反正我不管!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今晚都給我在這裏守着,一定要等他醒來說出個兇手來!誰都不許走!”裴老夫人氣憤道,“知道是誰了,定要他不得好死!”
一直站在旁側的溫氏沉默不語,她方才看到裴席玉的樣子時,也被吓得身子差點站不穩。
可她記得,裴席玉是要去和林舒歡見面的,難道是林舒歡把他傷成這個樣子嗎?
這明顯是想殺,又沒殺成功,才把人救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衆人一直守到後半夜,裴席玉從昏睡中醒過來了,裴老夫人連忙關心了幾句,繼而問道:“孫兒啊,你還記得是誰傷得你嗎?”
裴席玉咬牙切齒道:“是林舒歡那個賤人!她差點殺了我!”
“好,好好,”裴老夫人撫慰着裴席玉,“祖母和你爹爹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絕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
随後,裴老夫人把裴穆川叫出來:“明早就去報官,送人去坐大牢!再派個人去林府,讓林家夫婦知道他們的女兒有多歹毒!”
“報官……這不好吧,母親,”裴穆川皺着眉,有些猶豫,“我們與林家素來交好,這會兒去報官——”
“怎麽就不好了?怎麽就不好了?他們女兒差點把席玉殺了!”
裴老夫人氣得臉部通紅,身子都快不穩,幸好裴穆川連忙扶住,“好好好,報官,報官,母親,你別激動。”
等裴夫人進屋,裴穆川長長嘆了一口氣,将事情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