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做得很好

冷靜 做得很好。

回到了紅螺寺, 經過桃花林,林幼宜問:“大姐姐,你真不想求一求姻緣嗎?”

林舒歡視線落在遠處熙攘的人群, 就如那樹上繁鬧的桃花,雖可愛但有些吵鬧, 今日她沒有一點心思在這裏, 便道:“今日, 便不去了,下回吧。”

“好, ”林幼宜看了一眼林舒歡,繼而笑道, “那我們去寺裏頭逛一逛,聽說裏面還有一口井,也靈驗着呢。”

随後就挽着林舒歡的胳膊繞過人群進紅螺寺。

寺內不及白日裏熱鬧,但也有不少人進着香火,大殿裏頭的和尚們還在誦經, 站在殿外的人們合着掌張望。

“好像不在這裏,應當更裏面。”林幼宜道。

過了第一座大殿,再往後,人愈來愈少,到最後連那低沉連貫的誦經聲與人群嬉鬧聲都聽不見了, 但好在還有一些燈盞立在兩側,傾瀉了一些微弱燈火。

再走了一段路, 沒有到林幼宜所說的井, 而是一座戲臺,戲臺頗高,單檐歇山頂, 飛甃翹檐。

從這戲臺後正走出來一個男人,林舒歡一驚,回頭看林幼宜,可她身後空無一人!

“舒歡,你來了?”男人滑膩的聲音帶了幾分驚喜,“我約你出來今日相見,我還以為你不會赴約,沒想到你真來了,也是,我們也快定親了!”

是裴席玉!

林舒歡立馬轉身離開,沒想到手腕一把被裴席玉抓住。

林舒歡狠狠地将手一甩,可裴席玉握得更緊:“舒歡,你來了又走是什麽意思?今日是乞巧……自從母親與我說了,我就盼着這一日,連玉春樓都不去了……我可想你了。”

說着的時候,還用手撫摸着林舒歡的手腕。

“我不會,與你定親的!”林舒歡喉間一陣犯嘔,拼命掙脫開他的手,“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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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會呢?我母親過幾日就要去你家提親了,到時候你們姐妹倆都嫁入裴家,好事一樁……”

裴席玉盯着林舒歡,嘴巴咧開:“我知道,我沒有大哥有出息,但你嫁給我,我不會委屈你,會讓你舒舒服服的。”

說到最後一句話,林舒歡感覺他的眼神上下黏着自己。

她渾身泛起雞皮疙瘩,死命推開裴席玉,往來時的路跑。

裴席玉幾步路就追上了林舒歡,一把扯掉了她的披風,把她的雙頭蓮扔在地上,将人抱住,把頭直接埋在她的頸窩處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好香,舒歡,你擦得什麽?每次你在書塾經過我身旁,回去我都要找我的丫鬟弄上好幾次……”

“放開我啊……”

林舒歡掙紮着哭了出來,她都能感覺到裴席玉那粗重油膩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處……她叫天叫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而這時,她摸到袖中的匕首,根本沒有絲毫猶豫,拿出來就直捅裴席玉腹部。

“賤人!”裴席玉面部一下扭曲,一把推開林舒歡。

灼熱的血一下崩出,崩到林舒歡的衣裳,還有她的臉上,烙得她隐隐發疼。

“我讓你,放開的!”

林舒歡吼道,随後轉身就要跑,但沒想到腦袋猛烈一痛,背後又被猛踹一腳,那裴席玉流着血追上來似乎又要對她做什麽。

林舒歡又給了一刀。

趁着裴席玉倒下,林舒歡捂着腦袋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她身上帶着血,臉上也全是血,眼前一片模糊地跑到紅螺寺外的人群裏,所有人都像見了鬼一樣尖叫着散開。

接着都避着她,指着她,點着她。

她身子恍惚地走在中間,忍着喉間湧上來的嘔吐感,突然看見人群中有一個很像三叔的男人,這個男人沒有避開他,也沒有逃開,而是大步走過來。

她迎上去,算是看清了男人的面容,真是三叔……

她頓時紅了眼眶,滿腔的委屈與難過,抓着他的衣袖死死不放:“三叔……嘔。”

剛說出兩個字,就吐在了蕭牧野的衣袍上。

“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蕭牧野低沉無奈道,随後直接脫了滿是嘔吐物的外袍,又将人半摟在懷裏,防止她摔倒,接着問,“渾身都是血,你殺人了?”

他不過随口問了一句,林舒歡卻是點點頭,哽咽道:“我殺了,殺了那個人,他抱我,還要,對我,不軌。”

蕭牧野眼神頓時嚴肅起來,與旁邊的楊恒互看了一眼,接着問:“人在哪裏?”

林舒歡指了指紅螺寺裏面。

“我帶你再進去一趟。”蕭牧野道。

林舒歡立馬搖頭,眼淚直下,懇求着蕭牧野:“三叔……我不想,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聽我說,”蕭牧野彎下身,與驚恐至極的林舒歡平視,聲音放緩了低低道:“冷靜點,舒歡,你必須和我再進去一趟。你若真殺了人,那得把後事處理,殺人不是小事,處理不好你會有牢獄之災,明白嗎?”

他看着顫抖的林舒歡,看着她從驚吓恐懼抗拒下的情緒多了幾分冷靜理智。

她控制着自己不再哭泣,不再顫抖,只死死捏緊了自己在衣袖的手。

“做得很好,”蕭牧野将人半摟過來,薄唇差點微擦過她的額頭,他的手掌去打開的她捏緊的拳頭,用力合掌捏住,“你做得很好,與我一同進去,我們一起把事情解決了。”

他感受到林舒歡慢慢回握他的手,眼底多了一絲滿意。

林舒歡帶蕭牧野進了紅螺寺,到倒地的裴席玉附近,林舒歡就不肯再上前了。

蕭牧野也不再為難林舒歡,高大的身子蹲下來,手指探了探裴席玉鼻息,再察看了一下人的狀态,直接淡聲對楊恒道:“人還有救,找個大夫看看。”

他又問林舒歡:“這個人什麽身份?”

林舒歡輕輕回道:“……他是裴府的,三郎君,裴席玉。”

“原來是又要把你定給裴府。”蕭牧野眼神微沉,繼而看向楊恒,楊恒道:“我明白,侯爺,人沒好之前,決不會讓他回裴府。”

“你有傷着哪裏嗎?”蕭牧野看向林舒歡。

“我……”

林舒歡方才身子僵硬無比,沒有察覺到身上的疼,這會兒放松下來了,感覺到頭有些微微作痛,還有背部火辣辣的疼。

“他剛剛,打了我的頭,還,踹了我的背,”林舒歡對蕭牧野道,頗有一副告狀的意味,随後低聲道,“很疼的。”

蕭牧野冷冷睨了一眼地上的裴席玉。

楊恒總覺現在這裴家三郎君幸虧是半死不活了,不然照侯爺目前這心情,恐怕也會把人搞得半死不活。

不過就算之後好了,也不會輕易放過他,世上總有一些手段,要比直接死了還要痛苦。

之後,蕭牧野把林舒歡帶到蕭家的畫舫上擦藥。

楊恒不知從哪裏搞了一條黑披風,蕭牧野直接把渾身是血的林舒歡給罩住了,帶在身邊。

丞相門臣們跟着蕭左相蕭鴻予正要下舫,就見到蕭家的長寧侯回來了,那氣場,與左相內斂的威壓全然不同,是一眼看過去就不自覺低下頭不敢對視。

“臣見過長寧侯。”

“臣見過長寧侯!”

……

他們低下頭的時候,視線也注意到了蕭牧野護在身邊的黑袍女子,為何說女子,因為就算罩着黑袍也極為嬌小……這是誰?

“今日佳節,等會兒回府與我去給你祖母請安。”

蕭鴻予也看見了那女子,黑灰的眉眼微皺,但未詢問,淡聲說了這麽一句,帶着門臣走了。

蕭映真與蕭硯安等人在畫舫裏玩着長慶城裏流行的下棋新玩法,不一會兒聽見外頭有動靜,好奇地跑到了外頭,就見三哥帶着一個黑袍女子進了廂房。

而那女子的身影,極像舒歡。

她剛想跟過去問問,被蕭梵真抓了回來:“哥哥,你幹什麽呀!那個好像是舒歡!”

“就算是舒歡,你跟過去幹什麽,三哥肯定有事呗,”蕭硯安像是看透了什麽,笑着對蕭映真道,“你別管了,下棋,下棋!”

蕭映真氣鼓鼓地坐下來,可視線還是忍不住飄向外邊。

“我方才,好像,聽見,映真的聲音了。”林舒歡脫下黑袍,對蕭牧野道。

蕭牧野嗯了一聲,眼神在搜尋着旁側櫃上的藥瓶:“映真在舫上,不過我看你現在也見不了她。”

林舒歡低頭看了看自己都是血的衣裳,沮喪地點點頭。

“怎麽不坐?”蕭牧野找好藥後,見林舒歡還站着,皺眉問道。

林舒歡看了一眼幹淨的軟塌,不好意思地再看向蕭牧野,低聲道:“我身上,太髒了。”

“你不坐,我沒法給你抹藥。”

“三叔,你抹嗎?”林舒歡一驚,這傷是在她的後背……

蕭牧野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一塊黑布,淡聲道:“放心,我蒙着。”

林舒歡耳根微微泛紅,坐了下來,緩緩地解開了衣領處,先顯露的是那纖細的脖頸,繼而是如粉瓷般溫潤明淨的肌膚。

但脖頸後部往下一點,就是發紅發紫甚至帶着血絲的恐怖景象。

蕭牧野眼底直接沉得可怕。

裴席玉,應該死了更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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