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多謝

冷顫 多謝。

素英被吓得抖擻, 話都開始顫抖:“奴婢,奴婢不知道啊,但确确實實是淑妃娘娘帶回來的衣物……”

‘啪嗒。’

宸貴妃直接把手旁的紫砂壺向素英砸去, 砸得素英腦門出血,掉下來的壺碎了一地。

“娘娘息怒!”

在場的嫔妃們忙跪下道。

她們與宸貴妃相處多年, 都知道她性格和善, 就算底下人犯了錯, 也甚少有動怒的時候,這還是第一次發這麽大的火, 到底這衣物有什麽問題?

素英實在說不出話來了,她就是實話實說, 這衣物是與淑妃娘娘私通的男人的,可為什麽貴妃娘娘不信呢!

“娘娘,我想,素英姑姑只想着要陷害淑妃娘娘,便以為随便一件衣物便可以作為證據了。”

這時, 林舒歡開口道。

“你胡說!長寧侯夫人,你莫要污蔑奴婢!”素英道。

“素英姑姑,我并不是想污蔑你,那我想問問你,這衣物你知道到底是何人的嗎?”

“這衣物……”

“你說不出來, 因為你不知道,這是我想親手為自家夫君縫制一件衣物, 但此方面不太擅長, 上回聽夫君與季大人談話,說起季夫人母族在吳州,有一手極好的繡藝, 而淑妃娘娘深得真傳,便想着過來請教……”

素英慢慢睜大眼睛,滿眼的不可思議與震驚,最後直接喊道:“根本不是這樣的!這根本不會是長寧侯的衣物!你與我家娘娘根本不熟,你為何要拿衣物來過請教?而且這……”

而周圍嫔妃聽見林舒歡的這句話,再想想方才貴妃娘娘的異常之舉,心裏有點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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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閉口不談之事,但有些事還是清楚的,比如說宸貴妃便是之前的長寧侯夫人,後來才進的宮,而現在的長寧侯就是當今貴妃娘娘的親子,一直寵愛有加。

自己的親生兒子被污蔑成與後妃偷情的野男人,這哪個當母親的不惱怒?

也難怪方才宸貴妃發那麽大的火。

只是貴妃娘娘怎麽就知道這衣物是長寧侯的呢?

“素英姑姑,你打小伺候淑妃娘娘,現在幫着別人陷害她,你現在說的話,到底要信哪一句呢?”林舒歡看向素英,語氣溫和道,“至于這衣服,是不是夫君的,貴妃娘娘心裏定有數。”

衆人看向宸貴妃。

宸貴妃盯着素英,冷聲道:“你可知道這衣物上熏的什麽香,這香喚洛和,是長寧侯府特制的府香,這世上如今也只有一人會熏這香,你現在與我說這衣物是奸夫的……你在暗示什麽?”

這世上只有一人用此香……不對,這衣物怎麽會是長寧侯的呢!

跪在地上的素英一下子愣住了,臉色唰得蒼白,突然想到了今日搜出這衣物時,那長寧侯夫人碰過這衣物,難道是那個時候?就是那個時候!

素英一下子看向林舒歡:“是你動的手腳!”

林舒歡本低垂着頭,聽着這話,緩緩擡頭看向素英笑道:“素英姑姑又要把髒水潑到我身上來了嗎?”

“是你幹的,是你碰過了這衣物,不然這上面怎麽會有熏香?”素英尖叫道。

林舒歡只淡笑着:“素英姑姑你說是就是吧。”

宸貴妃已經很不耐煩了,一揮手:“拖下去!”

侍衛把大喊大叫的素英拖下去後,順嬷嬷又接着搜查,并沒有查出什麽來,宸貴妃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季蘭馨與林舒歡,卻沒有再繼續追究下來。

林舒歡最後踏出汀蘭閣的時候,腳是軟的,差點一個跟頭跌下去,幸好身旁的季蘭馨和蕭映真扶着。

“謝謝。”林舒歡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冷風蕭瑟下,她攏緊了身上的披風。

“我才是要說謝謝的人,”季蘭馨低聲鄭重道,“今日時間緊張不好言謝,下回定上門親自道謝。”接着她又擡聲道:“幫本宮把那件雪狐大氅拿來。”

季蘭馨口中的雪狐大氅是去年生辰時趙元颢送的生辰之禮,尚衣局用了數張完整雪狐皮花了兩個月才制成,季蘭馨對這件氅衣喜歡得緊,常常讓人拿出來清理保養。

這會兒拿到手就給林舒歡披了上去,叮囑身後的巧慧道:“今夜冷,好好陪着你們夫人回去,別着了涼。”

上了回府的轎子,就算裹着那雪狐大氅,林舒歡也不知為何還是冷得直顫,她輕聲問:“映真,為何我會這般冷?”

“三嫂,”蕭映真将她摟在懷裏安撫,聲音娓娓道來:“我給你講個事吧。”

“小時,我跟随父親母親前往駐守朔州,父親将兵頗有一手,還帶領着朔州兵騎,契奴被打得連掉兩個城池,且死了兩名大将。”

“他們自然恨意滔天,提前暴露內應将父親最疼愛的孩子,也便是我綁走,連帶着我的貼身丫鬟青花。”

“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裏,我日日哭夜夜哭,青花與當時的我年紀一樣大,可她還是抱着我安慰我,說父親很快就會救我。”

說到這裏,蕭映真停頓了一會兒,聲音輕輕道:“父親後來确實來了,可救我的不是父親,是青花。”

“我們趁契奴深夜大醉的時候,逃了出來,被人追捕時,青花換上了我的衣物,最後被抓了。”

“三嫂你知道嗎?青花不是長寧侯府的家養子,而是鄉下上來的小丫頭,她一向跑得極快,我是怎麽都追不上她的,可那日,她一直落後于我身後,一直沖我喊着,青花快跑。”

“後來,他們把青花殺了,裸身懸挂在城牆上,我恨啊,我恨得日夜睡不着!”

“就算父親後來贏了那場戰役,把青花的屍首搬了回來好好埋葬……我也無法跨越這件事,我的恨随着我長大,愈加濃烈,直到後來三哥抓到那次計劃的契奴人,我在他身上捅了七百四十六刀,每一刀,我都用盡了全力,我得讓他知道這七百四十六個日夜,我是怎麽過的!我也得讓他知道,我的青花,該有多疼,該有多害怕……”

蕭映真深吸了一口氣,慢聲道:“三嫂,那個時候我也和你一樣,渾身顫抖發冷,我知道你是害怕,但你不用怕。”

林舒歡沒有說一句話,卻靠蕭映真靠得更緊。

她确實怕極了。

從宸貴妃開始說要搜身的時候她就怕得不知道要做什麽,但想到蕭牧野,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幹脆把這件事認下來。

可沒想到後來又出了搜宮一事,季蘭馨的貼身宮女叛變,居然拿出本要燒掉的衣物指認季蘭馨……幸好她之前留了一手,才能躲過這一劫。

事情雖過去了,可這些她都從沒有經歷過。

認下這些事被發現,在貴妃面前說謊,與背後的聖上作對……每一件似乎都能讓她身首異處,她又怎麽能不怕呢?

但以後,她或許就不怕了。

林舒歡想。

回到了蕭府,林舒歡腳步飛快地想去給蕭牧野說成功了,但得了他去軍營巡視的消息。

她沒有卸下大氅與外衣,而是在書房裏等了大概兩炷香的時間,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她馬上從位置上竄起來,跑到臨淵閣大門外。

一下抱住了眼前人的腰身,埋進了他的溫熱胸膛。

蕭牧野身子一僵,但心跳明顯漏跳一拍,他一只臂膀用力将人摟緊,另一只手一揮,讓楊恒等人都下去。

等林舒歡抱他的力氣稍稍松了些,蕭牧野才低低道:“我本并非有意要出門,只是軍務緊急,我不得不過去看一眼。”

“這倒不是重要的……你怎麽不問我,宮裏情況怎麽樣了?”林舒歡從他懷裏擡頭好奇問道。

“你平安回府,身上這衣物恐怕是季蘭馨的,想來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蕭牧野慢聲道,“宮裏鬧了一通,肯定沒吃多少吧,我與你回菩提居吃點。”

林舒歡哦了一聲。

這件事對他來說不是很重要嗎?為何他這麽輕描淡寫……好像她沒有做什麽努力一樣,雖然确實很多都是他想出來的……她倒也沒有求表揚的意思,只是好歹不能這麽冷淡吧。

蕭牧野先下了臺階,突然回頭,對林舒歡道:“舒歡,你做得很好,多謝。”

林舒歡的笑臉一下子綻放,幾步追上蕭牧野,挽住他的胳膊道:“明肅哥哥,我與你說什麽謝謝,都是應該的。”

……

菩提居吃了一頓羊肉鍋,吃完後林舒歡在屋子裏走動消食,而蕭牧野在隔間裏不知道在做什麽。

林舒歡正準備想進去瞧一眼時,蕭牧野出聲喊她:“舒歡。”

林舒歡應了一聲進去後,看見書桌的練字帖與疊成一摞的書籍,她不知所雲地看向蕭牧野。

“如今永安侯府的書塾不去了,每日我教你讀書寫字,”蕭牧野淡聲道,“想來一段時候過後,也不會落後于他們的進度。”

林舒歡想說她本身就落後了,雖然自從做了夢後,意識比以前清晰了許多,但有些事還是比較吃力。

但是,她願意跟着明肅哥哥學。

她知道他很忙,如果能多出這點陪伴的時間,她也是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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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安仁殿。

一道尖利的嗓音響起:“聖上駕到!”

整個方安靜下來的安仁殿又活了過來,宸貴妃卻沒有出去迎人,反而依舊在軟塌上休憩。

趙元颢慢慢走進來,坐在軟榻上問道:“今日辦的雅集,可還順你心意?”

“聖上是在明知故問嗎?”宸貴妃淡淡道。

趙元颢笑了一聲,平和問道:“都到那地步了,你怎麽未繼續查下去?”他似乎并沒有想要宸貴妃的答案,而是聲音更多了一絲質問:“你突然辦的雅集,到底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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