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陳年往事

溫柔 陳年往事。

宸貴妃看了趙元颢一眼, 淡聲道:“想辦自然就辦了,我許久不與那些個娘子夫人見面,想見便見了。”

“便是因為許久不辦, ”趙元颢語氣發冷道,“突然來了這麽一場, 才令人生疑。”

“不知聖上口中, 什麽叫突然, 什麽叫生疑,突然什麽, 生的什麽疑,”宸貴妃也不懼怕趙元颢不善的面色與那冷冷的口氣, 坐直了身子問道,“臣妾着實不懂,還請聖上為臣妾解惑。”

趙元颢臉色頓時變得青黑,嚯得一下便站起,渾身的怒氣圍繞, 但最後還是壓着氣道:“你如今氣性大,朕不與你多說。”

宸貴妃冷笑道:“到底是臣妾氣性大,聖上不想與臣妾說,還是這件事說不出口?”

“裴馥錦。”趙元颢似是被什麽字給激到,一步上前, 用大掌握住裴馥錦雪白的脖頸,對上她那極倔的眼神, 語氣卻突然軟了下來, “你為何總要與我對着幹呢?”

裴馥錦沒有阻攔趙元颢對她動手,反而冷靜下來道:“你還不動手嗎?”

趙元颢松手,轉身就要離去。

裴馥錦開口道:“聖上問我為何辦這雅集, 我還要問聖上為何突然告知我後宮穢亂一事,這當事人,還是季達世的獨女季蘭馨。”

“你既知道,還不繼續查。”趙元颢冷聲道。

“查了之後呢,聖上又要如何做,殺了季蘭馨,誅季家九族!”裴馥錦道,“聖上不會以為我不知季達世與牧野之間的關系吧,還是說此事便是聖上刻意所為,那新來的美人盧妤,難道不就是聖上的手筆嗎?”

“便是朕所為,那又如何?”趙元颢轉身,眼眸深不見底,“蕭牧野功高蓋主,蕭鴻予私交黨羽,蕭家更是嚣張至極!朕要斬他一條臂膀,滅一滅他那氣焰,那又如何?”

“我早與你說過,蕭家并無不臣之心,牧野與蕭鴻予都是能臣,只是你多疑多心,不肯信他們用他們,甚至要拿回蕭家的兵權……”

“從沒有蕭家的兵權這一說!”趙元颢上前一把将裴馥錦拉到身邊,指着安仁殿那一副巨大的萬家燈火屏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現在并無戰事,他蕭牧野還想留着兵權做什麽?”

裴馥錦想掙紮開,但趙元颢的力氣極大,她便一發狠咬了他的胸膛,趙元颢悶哼一聲,任由她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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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斬我孩子的臂膀,我怎知你哪一日會不會斬他的頭顱,我若讓一步,你就會逼百步,”裴馥錦咬得口中多了一絲血腥味,最後擡頭道,“這件事,我絕不讓。”

“你不讓,你又何曾讓過我?”趙元颢看着她,眼神複雜至極,許久之後喃喃道:“你已經離開了蕭家,不再是那長寧侯夫人,你是我的貴妃,怎還心心念念他們蕭家的事?”

裴馥錦垂眸沉默:“我知你性子,當初才逼你立下誓言,不許動牧野,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許動他。”最後她又輕聲,像是對自己說道:“動了他,你會後悔的。”

趙元颢不說話。

這夜,安仁殿沉寂如死水。

紅楓雅集過後的兩月,長慶城下了第一場雪,林舒歡也收到了永安侯府與林府送來的帖子,再過半月,便是裴景瑜與林幼宜的大婚之日。

好久沒有聽到永安侯府的消息了。

自打她成親以來,除了上次的紅楓雅集,她便沒有再應邀什麽宴會,有着蕭家的名聲在,帖子自然是成堆的來,但蕭牧野都替她拒了。

只說讓她在家先學習着,莫要讓這些事擾亂了心神。

同時每隔三日還讓大夫過來調理她的口疾,前些日子本就好多了,這會兒只要不是太緊張,其餘時候與正常人無異。

這段日子她過得舒心且安逸。

白日裏在祖母那裏同大伯母二伯母吃茶說話,有時又與映真出門逛集聽戲,硯安他們下塾得空還會帶她們上山打冬獵。

明肅哥哥忙得很,整日裏早出晚歸,但一日不落教她讀書練字,後來聽說她們打獵,又開始教她射箭騎馬。

這兩個月過下來,這會兒她又看到永安侯府的帖子,仿佛以往受欺負欺辱的日子都是上輩子的事。

永安侯府與林府的婚期定在正月,過完年上來的第三日,林舒歡與蕭牧野同蕭家人一起先去了林府,在吹鑼打鼓聲迎親隊伍中再去往永安侯府。

蕭家男眷先去了正堂見裴穆川,蕭家女眷則去松錦院見了溫氏。

松錦院已有許多娘子夫人,未進院就聽見了說笑聲連連,且剛通報一聲,溫氏已經出來迎着鄭老夫人進去落座。

一陣寒暄與送禮後,溫氏便讓王嬷嬷帶鄭老夫人等人去花廳落座,繼而轉眼看向林舒歡,溫和道:“不過我許久不見舒歡樂,舒歡要不陪伯母在此處多坐坐。”

頂着全屋子投來的視線,林舒歡還沒開口表态,蕭映真笑着道:“好啊,伯母,我與舒歡也常念叨你,我們一起在這兒陪你多坐坐吧。”

溫氏一愣,接着含笑道:“自然是好的。”

“映真,謝謝。”

落座後,林舒歡小聲對蕭映真道。

“我知你不好拒絕,可誰知道等會兒又會出什麽事情,我就和你一同在這裏待着,兩個人總比一人好吧。”蕭映真拿了個糕點放在繡帕上遞給林舒歡,“我喜歡吃核桃糕,但不知道這永安侯府的好不好吃,你替我嘗嘗。”

“我吃過許多次,這裏的核桃糕糖放得不多,還略帶苦味,喜歡的人喜歡,但你嗜甜,肯定不喜歡,”林舒歡笑着接過,咬了一口道,“嗯,味道沒變。”

“那我不吃了,我嘗嘗這個。”

林舒歡與蕭映真聊得歡,松錦院的客人一波一波的來,也無不會瞧着這二人,一下心裏便有了數。

這新進府的長寧侯夫人與蕭六娘子關系好得跟親姐妹似的,且養得這般珠光貴氣,在長寧侯府肯定過得不錯。

而且說話也流利有趣,伶俐得很,也根本不像之前傳言說的那樣,是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傻子……到底是怎麽傳出來的?

溫氏一看衆人的眼神便知今日讓林舒歡留在這裏是适得其反了,哪想到不過在蕭家帶了幾個月,竟活脫脫變了個人似的。

這會兒,門口一道通報:“裴大娘子到!”

裴大娘子?永安侯府哪裏來的裴大娘子?松錦院的娘子夫人一臉疑惑,而溫氏則是眼睛一亮:“快請進來!”

林舒歡與蕭映真沒有關注到底發生了什麽,蕭映真聽到‘裴大娘子’四字,只覺得熟悉,并沒有多想,直到溫氏将人引到二人跟前來。

“萱淑,來見見舒歡與蕭六娘子,蕭六娘子我便不多說了,你以前定是見過的,”溫氏道,“舒歡,蕭六娘子,這是萱淑,你們邵卿伯父的獨女。”

林舒歡對裴家還算了解,裴邵卿是裴穆川的三弟,裴家的三房,只是她從未碰過面,更沒有見過這裴大娘子。

而且,映真怎麽臉色這麽黑?

林舒歡不知發生了什麽,但還是先起身将眼神投到站在溫氏身邊明豔大方的女子身上,她剛想開口說什麽,裴萱淑已開口笑道:“咦,我以為今日的新娘子是舒歡妹妹,原來不是的嗎,看來長慶城內發生了許多趣事。”

林舒歡臉色沒有任何波動,慢聲道:“裴大娘子還是叫我一聲長寧侯夫人吧。”

裴萱淑臉色一變,但很快恢複常态,大方行禮道:“萱淑見過長寧侯夫人。”

她說完這話,又看向蕭映真道:“映真,好久不見,等我安頓下來,再邀你出來相聚。我先告辭。”

蕭映真冷哼不搭理。

“她是誰?”等人走後,林舒歡問道。

“一個自以為是的人,三嫂,你以後千萬別搭理她,就算她主動找你說話,你也別與她多說什麽。”蕭映真道。

林舒歡:“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怎麽可能……”蕭映真立刻道,但還是心虛看了一眼林舒歡,“那也不叫瞞吧,好好好,我告訴你,但你千萬別動氣哦。”

林舒歡乖巧點頭應下。

“其實這裴萱淑……以前是三哥定下來的未婚妻,那是在宸貴妃入宮之前的事,早就是陳年往事了。”蕭映真壓低聲音對林舒歡道。

未婚妻?

林舒歡聽到這個字眼,再想到方才裴萱淑的笑容,心口仿佛被什麽堵着。

她低低問道:“後來為何不成婚?”

“本來這樁婚事就是宸貴妃牽線,後來她進宮,蕭裴兩家鬧成這般,還怎麽成婚……”蕭映真道。

所以不是不喜歡,才不成婚。

林舒歡沉默,沒有再多問什麽,蕭映真則一直觀察着林舒歡,發現她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才悄悄松下了一口氣。

出了松錦院,去往花廳入席。

男女分席,席間,林舒歡多喝了兩盞酒,腦袋暈暈的,覺得這地氣息渾濁,便想着出去走一走。

走到小花苑,隐隐間長廊下站了二人。

一人是白日見過的裴萱淑,另一人是她的夫君蕭牧野。

裴萱淑似乎在說着什麽話,蕭牧野則在聽着,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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