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為何不下令追殺?

逃脫 為何不下令追殺?

第八十一下。

永安門的鐘聲響了第八十一下, 原來這鐘聲真的能傳到府邸的深處。

深遠厚重,綿長不絕。

林舒歡擡眼看向窗杦外皇宮的方向,看來新君即位已成既定事實。

只是不知蕭牧野有沒有察覺到異樣, 還是依舊将蕭鴻予當成尊敬的大伯。

不過此次進宮,蕭鴻予定不會帶上蕭徐行, 沒有帶上他、又細想之前的言行, 蕭牧野應該會意識到不對勁……

哎, 如今她自身難保,也不知想他作甚麽。

沒過幾日她就要被送去襄州與蕭硯安成婚, 之後的日子許就是在不見天日與無休止的控制中度過。

如今她還未想到應對之策,蕭硯安對她的看守卻是極為森嚴。

接下來的數日, 确實也如林舒歡所想,蕭硯安每日都會來一趟,應是慰問探望,林舒歡卻只覺得窒息煩悶。

每每他來,林舒歡便躲着不見他, 不僅不見他,她還罵他。

偏就挑他不喜歡、戳他心窩子的罵。

回回罵得蕭硯安不敢踏進菩提院主屋的門,連門口的護衛都聽不下去,勸蕭硯安快些走吧。

蕭硯安不聽,就站在門口聽完林舒歡的罵。

過往她對他态度溫柔, 連句重話也不曾有,如今他卻把她逼到了這地步, 話裏話外皆是恨意。

那濃烈的恨意迎面向他沖來, 包裹着他,黏膩着他的腳底,使得他一步都不敢挪。

但他也不知是他不敢, 還是他就寧願站在離她更近的地方。

偏林舒歡帶着無數尖銳的刺道:“你以為你每日來我這兒聽這一頓罵就可以贖罪了?讓你心裏解脫了?你休想,你這樣陰暗卑鄙的小人,早早就想着搶奪兄長之妻為樂,滿足你自己的肮髒心思,不顧倫理綱常……下十八層地獄都死不足惜。”

“我又何懼下地獄!”蕭硯安抿緊薄唇,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說的早早又是何意,難不成你心中早就這般想我?”

“哪般想你?你所做之事不就證明你是何人嗎?”林舒歡冷笑,“将你想得再好你還能擰轉性子?”

蕭硯安薄唇抿得更緊,轉身離去。

林舒歡聽見他離去的腳步,整個繃緊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下來。

次日,蕭硯安沒有來,晚間卻來了一林舒歡意想不到的人。

“巧慧!”

見到來人,林舒歡失去生氣的面容一下子鮮活了起來,連忙起身問道,“他們怎麽放你來見我?”

巧慧見着林舒歡的那一刻,眼圈就紅了半截,将食盤放在一側,握着林舒歡的手不肯放,可千言萬語到嘴邊,也只能道:“大夫早叮囑了夫人要注意脾胃,夫人這兩日滴米未沾,今日甚至連水都未喝,這……這可怎麽辦才好啊……”

林舒歡眼神柔軟如水,偏生說得話生硬得很:“可是蕭硯安讓你過來的,以為你來勸幾句,我便會吃了?”

巧慧沒有說話,只是面容多了幾分乞求。

林舒歡到底沒有忍心,道:“罷了,我想我與你也說不上什麽,你走吧,我會吃的。”

林舒歡聽見巧慧合上門的聲音後,嘆了口氣還是掀開了食盒的蓋子。

她有氣無力将筷子插.進飯碗,察覺到一點阻力,細眉微蹙,随後視線悄然移至到兩側看守的侍女上,再悄然收回。

不動聲色将碗裏的白飯吃光,接着對旁側的人道:“都撤下去吧,我也乏了,需要歇一歇。”

等屋子裏沒有人了,林舒歡躺在床榻上,才将壓在舌底的紙條拿出來,逐字細看。

信是馮雲山寫的。

“夫人被囚困于菩提院期間,我等夜不能寐,憂慮萬重,使計聽得三日後他們要将夫人送至襄州,我等已安插人手,去往襄州途中,定會找機會營救夫人。”

“望夫人安好,且照顧好自己。”

紙條有兩處字跡模糊,想來是吳飛鳳經手不由落淚而至。

林舒歡長嘆了一口氣。

數着日子過了三日,第三日傍晚,下人送來的飯菜比平日早了半個時辰。

他們如今看管得緊,蕭硯安也吩咐要好生照料,又怎麽會出現這樣低級的錯誤,除非是有人特地囑咐。

林舒歡視線移到那色澤鮮豔的飯菜上。

她如同往常一般,意趣闌珊地坐下,扒拉了幾口,随後讓人撤下,再趁人不注意時,将未吞咽的食物吐在了早就備好的帕巾上。

“我要歇歇,你們且先下去吧。”林舒歡道。

可屋內的侍女安穩不動,不挪動一步,只是頭更低了些。

林舒歡冷笑了一聲,直接掀簾進了裏屋的床榻。

一炷香過後,假裝熟睡的林舒歡聽見侍女的輕聲一喚:“夫人?”

林舒歡沒有應。

另一侍女提高聲量再喚了幾聲林舒歡,同時林舒歡感受到有人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搖了搖。

她順勢轉身,一只手随意耷拉了下來。

“起效果了,快去叫人吧。”

看來她猜得沒有錯,他們今日是打算往飯菜裏放藥迷暈她,連夜帶她去襄州。

她依舊閉着眼,沒過一會兒,聽到幾道腳步聲臨近,随後感到身子淩空,被人抱入懷中。

這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氣味。

是蕭硯安。

林舒歡忍着不适強烈壓住自己淩亂的心跳,蕭硯安習武,很容易察覺出她不是真正的昏迷。

在黑暗中,她感受到自己離開了菩提院,豫園,蕭府。

最後落在一片柔軟上,那是一張羊皮裘。

鼻息之間,萦繞的還是最得她心意的水檀香。

車廂開始微微震動,馬車啓程。

林舒歡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只能憑借着往日裏的記憶猜測這行人馬有沒有離城?現在又到了何處?

還有馮雲山他們,一切可還妥當?

就這般一動不動過了兩個時辰,林舒歡身子僵硬得已經失去知覺,漸漸發痛。

于是想着輕輕擡手松動一下,可偏在這時,只聽得外頭長‘籲’了一聲。

她不敢再動,屏息凝氣,只細細聽外頭的動靜。

“前方怎麽停下來了,是出了何事?”

應是她這輛馬車的侍衛開口問道。

“蕭四郎君身子不适,便停下稍作歇息,郎君又擔心夫人情況,特地奉我将夫人帶到前方讓大夫診看。”

另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正經嚴肅,使得人不經相信他所說的話。

馬車上的侍衛猶豫了一會兒道:“行,你進去吧。”

侍衛的話音剛落,馬車便一沉,那是男子踏上馬車的重量,随後車簾被掀開,冷風灌進。

等冷風不再吹入,整個車廂只剩下林舒歡與那陌生男子時,她聽到一聲極輕的話:“夫人,夫人,我是馮大哥派來的,我帶夫人出去。”

林舒歡聽到此話,整個心落地,低聲道:“謝謝。”

可不一會兒,緊張又起。

如今這個處境,危機重重,四處都是看守,他要怎麽帶自己逃出重圍?

那男子邊扶林舒歡起來,又道:“待會兒我帶夫人逃出這片林子,馮大哥他們就在口子處接應,到時就安全了。”

林舒歡點了點頭。

林舒歡被那男子背起,迎着黑夜的冷風下了馬車。

颠簸中走了好些路,可沒過一會兒,後方有人厲聲問道:“人呢?!”

這是……蕭鴻予親信圖黎的聲音!

“他們發現了……”林舒歡嘆了口氣道。

“夫人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救出去!”

那男子有些慌亂了,腳下的步伐更快更急,嘴上也不安慰林舒歡道。

林舒歡感嘆着男子義氣深重,這樣深入險境,随時身死的事一般人可不會答應。

這樣的勇士,她又怎麽會讓人在此處赴死呢?

林舒歡心一橫,用了巧勁直接下了那男子的背。

那男子臉色更為慌亂,眼神中甚至帶了一絲委屈:“夫人!”

林舒歡道:“你現在走還來得及,趕緊走,不要回頭,見到馮雲山和嬷嬷他們,說我林舒歡多謝他們相助,只是有些事到底是避不開的,那便不連累其他人了。”

見那男子還猶豫不決,林舒歡厲聲道:“大男子優柔寡斷能成什麽事?快走!不然白白搭上人命!他們也不會殺我,不過就是送我去襄州,大不了你們去襄州再來救我!只要人不死,任何事都有可能!”

他自認豪傑,如今卻被一個深在內宅、身形嬌弱的女子教訓了一頓。

而她說的卻是句句在理,又意在大局。

男子面露慚愧,最後狠下心道:“夫人保重,夫人也請放心,到了襄州之後,秦某定會找機會救出夫人!”

那男子前腳剛走,圖黎的人馬就追趕了上來。

林舒歡瞬間被團團圍住,身上紗衣都被馬蹄随來的風帶了起來,飄然陣陣。

圖黎鷹似的眼睛掃遍了全場,發現就只有林舒歡一人,開口道:“看來夫人想逃的心不死,只是不知接應夫人的是何人,這般與大爺作對,定不能輕饒。”

說罷,圖黎就要擡手下令追殺。

林舒歡徑直開口打斷:“你要麽現在帶我回去,要麽我撞死在這林子裏,你選吧。”

圖黎眼睛一眯。

在過往的日子裏,他與夫人接觸過不少次,但每每接觸,無不溫聲細語,就如春江柔水。

哪想得還有如此剛勁的一面?

怪不得大爺說,林舒歡這女子不像一般女子,可不好對付。

可他就算得了大爺的提醒,還是忍不住順着她的心思,再回想以往,圖黎最後放下了手道:“罷了,那夫人跟我們走吧,只不過莫要再做無用功了。”

“為何不下令追殺?”

圖黎的話音方落,蕭鴻予冷酷的聲音便傳來,接着一句道:“馬上去追,追到了格殺勿論。”

林舒歡眼中殺意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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