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是你哪門子的兄長?”……

兄長 “我是你哪門子的兄長?”……

林舒歡用長戶鑰開了門, 看了第一眼便回頭望向蕭牧野,眼神裏帶着幾分吃驚之意。

直接闖入她眼簾的是郁郁蔥蔥的綠與花團錦簇的豔。

還有撲面而來的閑散悠閑。

綠的是長得極為茂盛的銀杏,也不知他從哪裏移來的這棵銀杏, 看着已有不少年頭,樹葉的陰影覆蓋着底下的躺椅, 斑駁交錯。

她忍不住坐了那張躺椅, 又有些不舍地站了起來, 繼而走向旁側熱鬧的花圃。

“西府海棠?”

林舒歡認出了其中一種,接着又繼續點着其他的:“垂絲海棠, 八棱海棠……”

“你這是把宮內花房裏的都移栽過來了嗎?”

林舒歡輕巧轉身,問一直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的蕭牧野。

蕭牧野對上她閃爍點點欣喜的眼眸, 先是一愣,繼而松開了背在身後握緊的手:“我挑了一些,倒也沒有全部搬來。”

“一些便有這麽多啊,”林舒歡感嘆道,“那宮裏的花房得有多壯觀。”

壯觀是壯觀, 可又怎麽樣。

他根本無心觀賞。

他想說,你要是想看看,我便帶你進宮去看看。但他到底沒有說出這句話來。

随後二人進了主屋。

這是一間與豫園菩提院主屋布局與布置一樣的屋子。

只不過這個宅子小,屋子自然沒有像豫園的那般大。

可也正是因為小,站在屋子裏的她對一切一覽無遺, 舊人舊事似乎重現眼前。

林舒歡一下盯上了臨窗的白瓷瓶。

“這素瓷燒得好,許久未見到這般上品的釉瓷了。嬌豔配素瓷, 我去弄幾枝花來。”

說罷, 林舒歡出了屋門。

出去的那一瞬間,輕輕呼了一口氣。

林舒歡還在挑花的時候,蕭牧野出來了。

見她那假忙的身影, 他慢聲道:“天色不早了,我便先走了。吃穿用行等物都已給你添置,其餘的也不必回客棧再拿。”

林舒歡站起,想送蕭牧野出門。

蕭牧野一揮手,讓她別動了。

蕭牧野走後,林舒歡坐在了躺椅上,不知怎麽的,心裏竟覺得空落落的。

“铛铛。”

這時,大門被扣響。

他忘記什麽東西了嗎?

林舒歡一下起身去開門,打開一看。

站在門扉邊上的不是蕭牧野,而是一名穿着簡單、卻不失穩妥大方的中年女子,看似年歲近五十。

“您是……”

“我住在旁側宅院,且看這院子被人買了幾天了,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今日終于來了人,想着鄰裏街坊的,要多走動走動,”那中年女子和善熱情地笑道,“差點忘說了,我姓楚,你喊我楚大娘就行了。”

林舒歡笑了笑:“大娘好,我确實剛搬過來。”

其他的話,林舒歡也沒有多說。

畢竟現在她的處境不安全,說錯說多到時候防不勝防。

楚大娘笑容更深,又像記起什麽似的,把手裏食盒塞到林舒歡手中:“剛做了些芙蓉餅,還熱乎着,你拿着吃。”

不顧林舒歡推讓阻攔,楚大娘塞完便跑了。

林舒歡一拎那沉甸甸的食盒,便知她的誠意,猶豫再三。

為了不辜負這片真心,還是吃掉了這些芙蓉餅。

以至于隔天來看她的蕭牧野知道此事時,臉沉得快滴出黑水來了:“你膽大包天。”

“這便是當了聖上後說的話了嗎?跟以前都不一樣了,”林舒歡看了一眼蕭牧野的臭臉色,也不再開玩笑,“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蕭牧野冷聲道:“有事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

可她才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口火上澆油。

林舒歡走至桌案旁,斟了一杯涼茶,雙手遞給蕭牧野:“明肅哥哥,喝點茶消消氣。”

她慣會用這招。

低眉順眼的。

而他偏偏也吃這招。

蕭牧野掃了她一眼,先是巍然不動,随後還是接過一口喝了。

林舒歡見狀笑了:“那你喝了我的茶,可不許再生我的氣了。”

“罷了,”蕭牧野輕嘆了口氣,“明日會有人過來伺候你,你放心,這并非監視。你若不喜歡,讓人回來就行。”

林舒歡沒有拒絕。

如今這時候,他定然也在外頭看不見的地方派了人看守。

在她身邊安插人,不過是遠近的問題。

至于他所說的并非監視,這點她還是相信他的。

次日如蕭牧野所說,來了一婆子。

看似年老,手腳卻極為麻利,甚至靈敏非常,只不過不會說話。

随這婆子一道來的,還有蕭牧野的一封信。

信上說了這婆子的大致情況,以後只管她叫啞婆,以及隔壁楚大娘一家上下幾輩的案籍。

最後信上寫着:無可疑信息,但也要多加警惕。

得了蕭牧野這句話,林舒歡也放心與楚大娘來往了。

這楚大娘極為熱心,每每上門必帶着東西,還幫着林舒歡一道給院後的菜圃松土施肥。

“你這身板,還是莫要動的好,我來我來,”楚大娘一把搶過林舒歡手中的水桶,熟練地舀了一勺水澆在菜地上,“以後這些活,你要麽留着等我來,要麽……讓那婆子幫幫忙。”

說到這裏,楚大娘壓低了聲問:“她真說不了話啊?”

林舒歡笑了笑道:“說不了。”

“可憐見的,這麽大把年紀了,”楚大娘又舀了一勺水,“前些日子剛和你認識,也不與你多說別的,只是你突然搬來這間宅子,就你一個小姑娘和一個老婆子,沒個男人頂門戶,可得當心些。有些人心腸壞着呢。”

“我還小姑娘呀,楚大娘,我算不上小姑娘了。”林舒歡道。

“在我眼裏,你再大個十歲都是小姑娘。”

林舒歡聽了開心,又問道:“大娘你剛剛說的,是外面有人說什麽閑話了嗎?”

“沒有,沒有的事。”楚大娘立即否認。

那肯定是有了。

林舒歡問道:“大娘你就別瞞着我了,都說我什麽了?”

楚大娘哎呀了一聲道:“沒有沒有。”

見林舒歡的神情,看樣子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便只能道:“那我與你說,你千萬別惱,那些人我也都替你罵過了。”

林舒歡自然不生氣。

“他們說你是哪個大戶人家養在外頭的,”楚大娘低聲道,“因不是什麽見得光的事情,也就配了個啞婆子……”

話還沒說完,林舒歡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楚大娘連忙阻攔:“小聲些小聲些,你怎麽還笑起來了呢?”

林舒歡笑得肚子疼:“真虧他們想的出來。”

“什麽瞎話編不出來?他們還說見到有男人出入你的門戶,我呸了他們一嘴,說我這幾日都與你來往,連個男人影子都沒見着,他們倒是看得清楚!”

“不過,确實有人來看過我,準确來說,他是男人。”林舒歡道。

林舒歡感嘆,蕭侯爺活了三十年的歲數,終于被當成男人介紹于他人了。

“還真有……”楚大娘忙把林舒歡拉在一旁,“你可千萬別做那些傻事啊,這……這不好啊。你要是缺錢還是什麽,跟大娘借,雖不多,但還是有的,自己做點活,或是弄點小買賣,日子不求大富大貴,但也能活下去。”

林舒歡擺手:“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他是我堂兄。”

楚大娘松了口氣:“原來是堂兄啊,那既是親戚,又同在京內,怎麽不去他那兒呢?”

“兄長嫌麻煩,一直住在衙門裏,這次我來長慶城投奔他,才買了個這一宅院,可他覺着路遠,只有空暇時候多時才會過來。”

“是來京投奔的呀,”楚大娘突然對林舒歡憐愛起來,“可憐見的,那既然都來了,伯父伯母都見着了嗎?”

“兄長的父母與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林舒歡低聲道。

楚大娘哎呦了一聲,再也不多說什麽了,只道:“下回你兄長來時,記得來大娘家吃飯,大娘宰只雞給你們炖湯喝。”

再過兩日,蕭牧野剛下馬,便被一大娘喊住了:“林家大哥來了?”

林家大哥?

蕭牧野微微皺眉,見着那大娘拎着菜籃快步走到他面前,圍繞着他轉了幾圈,嘴裏不停發出啧啧聲:“這個大高個,一表人才的,哎喲,長得是真好啊。”

林舒歡在院裏澆花,一聽外面的動靜連忙跑出來,正聽見楚大娘說:“昨日和你妹妹說過了,這次就來我們家吃飯,還沒吃吧?”

“還沒呢,大娘!”林舒歡上前就挽住了蕭牧野,按住了他想說點什麽的心思,“我先帶我兄長去屋裏坐坐,等會兒就過來。”

“兄長?”

進了院的蕭牧野聲音淡淡地重複了這兩個字。

林舒歡尴尬一笑道:“是啊,兄長。”

“我是你哪門子的兄長?”蕭牧野的聲音更淡,根本沒有情緒在裏頭,“你又是我哪門子的妹妹?”

“那我喊你明肅哥哥,哥哥不就是兄長嗎?”林舒歡回道,接着又問,“今日你來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就趕緊回吧。

等會兒她就同楚大娘說他先回去了,這樣他也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麽。

“本來無事,現在有事了。”蕭牧野慢聲道。

“什麽事?”

“不是說要一起去用飯嗎?走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