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是我的初吻
第40章 “這是我的初吻。”
許汐言順手拎起一只酒杯, 于是琥珀色酒液也趕來為她的眸底斂光。她腰肢晃的輕曼,一手拎着酒杯,濃密海藻般的長卷發随韻律輕舞。
忽地, 許汐言擡眸看一眼燙着她皮膚的射燈。
心裏莫名其妙的想:這射燈真鬧騰。
為什麽不做成藍色的?
許汐言對着陳曦勾了勾手指。陳曦便将一支手機遞到她手邊來。
怎麽會有這樣任性的人,就連酒杯和手機都能成為她随性一舞的道具,令她看起來更為慵妩。
引得旁邊人竊竊發問:“她在發信息?”
“她親自給誰發信息?”
“怎麽,還有誰沒到麽?”
聞染站在門外, 感到口袋裏手機震動。
摸出來看, 是許汐言發來:【你在哪?】
聞染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又收到一條:【怎麽沒看到你?】
聞染捏着手機, 并未回複。舞池邊忽然一陣喧嚷,聞染朝門裏望去, 便見陳曦推着個三層的巨大蛋糕,笑吟吟走來。
人群開始起哄, 拍着手用中文、英語、甚至西語亂七八糟的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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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汐言勾唇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像是為這樣的高調覺得有點麻煩。
衆人拱她去切蛋糕,她笑得很淡, 一頂精致紙皇冠扣在她頭上也顯得流光, 雙手合十許了個很簡短的願望後,吹熄蠟燭。
聞染站在門外,隔着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望她, 心裏忽然想:許汐言這樣的人, 也許是沒有願望的。
她什麽都有, 但她沒有願望。
許汐言随手扯掉紙皇冠,接過旁人遞過來的甜品刀,順着蛋糕裱花紋路切一刀, 又順手把刀遞給旁人。
明明射燈和人群那樣熱鬧,但不知為什麽, 聞染心裏一絲絲為許汐言難過的感覺又湧了出來。
她緩緩吐了口氣,忽地想抽支煙,便沒急着上樓,轉身往吸煙室走去。
人人都擠在一處、問許汐言讨一塊生日蛋糕的好彩頭。吸煙室裏空蕩蕩,清寂得很,正符合聞染的心意。
想不到低頭抽了半支煙,門扉驀地輕響。
聞染擡頭。
完全意料之外,許汐言站在那裏。
人人鬧哄着為她慶生,她卻自己跑到這來躲清靜。
聞染忍不住腹诽:這人是有多不喜歡過生日。
許汐言也許剛喝了酒,面頰上是濃郁的薔薇色,先是靜靜看了聞染兩秒,沒來由的笑了。
聞染奇怪瞥她一眼。
許汐言噙着笑意,只是在想:怎會有人連抽煙時都這樣幹淨呢?穿着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瘦削的肩膀和素淨的臉,整個房間都被她染成藍色的。
一整晚喧鬧着令人頭疼的夜,倏然安寧下來。
聞染正要問許汐言笑什麽時,她卻忽地腕子一轉、推門出去了。
剩聞染一個人坐在吸煙室,猶豫一小會兒,掐了手裏剩的半支煙站起來。
于是許汐言再度進來的時候,看到聞染正往外走。
聞染瞥見許汐言手裏多了個盛放蛋糕的紙托盤,擦過她身邊,像朵醺醉的薔薇般,跌進了最深處的沙發裏。
直至聞染的手腕搭上門鎖,她啞着嗓子:“等等。”
聞染停下腳步。
許汐言:“陪我待會兒好嗎?”
聞染:“為什麽?”
許汐言眨了兩下眼:“我頭疼。”
聞染執拗站在原地:“你頭疼,我在這裏有什麽用?”
許汐言笑嘆一口氣,揚起雪色手臂托住側腮:“那你就看在我過生日的份上,我還給你帶了蛋糕來。”
聞染到底還是走過去,坐在她身邊。
瞥一眼她放在小圓桌的蛋糕。
心想:你自己的生日都不快樂,一塊蛋糕又哪能分享得了快樂。
許汐言起身,走到門邊,揿下一枚紅色小鈕将門鎖了,重新跌坐回沙發裏,禮服裙擺發出花瓣摩擦的窸窣聲。
“其他人要用吸煙室怎麽辦?”
“不管。”
聞染又腹诽:果然任性。
許汐言看着她神情,挑唇:“沒有人會來的啦。”
往後仰靠住沙發背,一句話似是說給聞染聽,又似是自言自語:“畢竟,人人都只喜歡熱鬧。”
聞染不語。
許汐言阖上眼,擡起瑩白小臂壓在自己額前,只露出纖挺的鼻子和俏麗的唇:“聞染。”
“嗯。”
“給你發信息為什麽不回?”
聞染不語。
“我在找你。”
“找我做什麽。”聞染開口:“像你所說,今晚那樣熱鬧。”
“想見你。”許汐言仍保持先前姿勢,笑音淺淺,帶某種不易覺察的寥落:“真奇怪,越是熱鬧,越想見你。”
聞染心裏一跳。
擡眸,盯住許汐言的軟唇。她今晚喝了酒,于是唇膏顯出幾分斑駁。
然後聞染聽見自己的聲音:“許汐言。”
“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許汐言将手臂放下了。
坐得端正了些,看向聞染的眼神帶一絲驚異,仍噙笑意。
聞染抿唇坐着,迎着她視線。
直至許汐言仔細看她良久,慨嘆似的:“看上去真的很乖啊。”笑意更明晰了些:“想不到膽子比我大,來跟我主動挑明。”
“不可以麽?”
“沒有說不可以。”
“我是想跟你說。”
“嗯?”
“我不想跟你這樣的大明星談戀愛。”
“為什麽?”
“很麻煩。”
許汐言認真看着聞染:“我覺得你這樣的拒絕不負責任。”
“畢竟我們重新遇到也沒多久,你覺得你足夠了解我麽?”
她站起來往門邊走,卻又回身,手扣在門鎖上、脊骨抵住門:“我知道人人跟我隔着距離。”
說着她頓了頓,那是光的距離。無數舞臺的射燈、無數攝像機的閃光燈、無數深夜航班的滑行燈,将她抛擲在日常生活之外,像一個過客。
她目光很沉:“聞染,我只希望,你多給我一點點時間。”
聞染坐着,在許汐言看不見的桌下,狠狠摳着自己的指尖。
“許汐言。”接着她站起來,要用盡全力,才能控制語調不要随心跳輕顫。
一步。
兩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到許汐言面前,擡手,扶住許汐言的纖腰,将許汐言抵在門扉上。
而這時外面的人不知在鬧什麽,有人咚一聲撞在吸煙室的門板上,又是一陣大笑聲,隔着薄薄一扇門這些聲音聽得越發清楚,又有人在問:“言言姐呢?”
這時的許汐言,被聞染雙手扶着腰抵在門扉上。
聞染指尖都在發麻。
兩次乘許汐言的機車時,她抱過許汐言的腰了,可那是從背後,這時許汐言面對着她,兩人的距離那樣近,連呼吸都交纏,許汐言臉上精致的妝面被聞染看得一清二楚。
上挑的眼線暈開了一點點,可更适合許汐言這張散漫風情的臉。
她微抿了下唇,問聞染:“你做什麽?”
聞染望着她:“你說錯了。”
“你說錯了許汐言,我很了解你。”
你一定不知道,從十七歲暗戀你開始,我的目光與心情從未從你身上移開過。
還能不了解你麽?
聞染掌着許汐言的纖腰問:“你與人接過吻麽?”
掌心裏的細汗一點點溢出來。
許汐言垂下濃睫來看她,今晚喝了酒,将聲線裏的暗質勾勒得更分明:“沒有。”
聞染的确有雙敏感的好耳朵。
許汐言聲音裏那些勾人的特質被她捕捉得纖毫畢現,扯着她的心髒狂跳。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有沒有人在裏面?”
又有人問:“這門怎麽鎖了?”
聞染很擔心有人以為這門是誤鎖,找人拿鑰匙從外面開門,但她握着許汐言的纖腰沒放,許汐言也沒有推開她。
她低聲問:“為什麽?你不是談過戀愛麽?”
“是啊。”許汐言說話間頓了頓,舌尖輕抵在齒後:“為什麽呢。”
聞染在心裏說:因為你從未打算讓任何人真正走進你。
就算許汐言說“喜歡”。
可許汐言這種人的“喜歡”,是拼圖一角。
她近十年的“喜歡”,是遮天蔽日。
其間的差距,是她望過無數次的背影、故作鎮定走過無數次的樓梯轉角、抽屜裏逐漸生出鏽痕的鐵皮盒,那麽多微妙的心情,要如何用語言傳導。
她緩緩準備放手了,許汐言卻忽地擡手,将她的手摁回自己腰際。
聞染的心髒猛然一跳。
“可是。”許汐言緩緩另一手擡起,緩緩輕摩一下聞染的鬓發。
“可是?”聞染舌頭開始打結。
“要試試看麽?”
聞染的大腦一瞬炸了:“……為什麽?”
這時外面的人還在說:“這門不知怎麽反鎖了。”
“誰有鑰匙?是不是要聯系酒店的人來打開?”
“為什麽你總在問為什麽呢?”許汐言睫毛翕動的很輕:“大約因為,你很幹淨,也很安靜。”
許汐言捧住聞染的臉,抿了下唇,聞染從她微滞的呼吸裏,發現她有一絲緊張,正是這緊張讓她顯得愈發生動而勾人。
許汐言說:“聞染,這是我的初吻。”
聞染整個大腦都處于爆炸狀态,很難說是誰先吻上了誰。
雙唇相處,軟得似夜晚帶露水的薔薇,一觸即碎。許汐言齒間帶着上好威士忌裏的花果清香,和她抽慣的煙裏涼涼的薄荷味。
聞染的心髒一瞬都要不跳了。
像被一只大手狠命的捏着,來回來去反複的揉搓。
舌尖輕纏得仿若試探。外面的人在說:“那我去找酒店的人過來吧。”
這是許汐言的初吻,聞染想,可天才大概在所有的領域都無師自通,這個吻絲毫不見生澀,也沒其他人給吐槽bot投稿所說的什麽口水感明顯。
聞染微微揚起下巴,雙手扶在許汐言纖瘦的腰際,收緊。許汐言一手托在她背後,把她微微往前帶,吻得更深。
其實許汐言腦子裏也近乎空白,莫名想起十八歲那年的水族館,一身藍色羽絨服的少女安靜的仰頭,看頭頂多媒體屏上游弋而過的五米鯨魚。
懷裏的人好似比那時更瘦了些,纖弱的骨量很有存在感,身上的香氣很淡,像藍紫的蝶豆花,不顯山不漏水。
偏偏這樣撩撥着人的神經。
直至外面有酒店員工的聲音:“我試着用鑰匙開一下門。”
許汐言還在吻聞染。
聞染被她托住的脊背上都是細汗,緊身T恤在她掌心裏變潮。
掏鑰匙的聲音。
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兩人唇齒交纏,越吻越深。
直到鑰匙旋開鎖孔前的最後一秒,許汐言放開聞染,拇指在她染了自己口紅的唇瓣上輕輕一抹,把聞染拉到自己的身後擋住。
自己轉身,一手抵住将要被推開的門:“什麽事?”
外面的人都愣了下。
有人問:“言言姐,你在裏面啊?”
“嗯。”許汐言的聲音很平靜:“我喝多了,剛才進來休息,睡着了。”
“哦哦,我們還以為這門不知怎麽自己反鎖了,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許汐言“嗯”一聲,推上門,重新上鎖,回眸去看靠在牆邊的聞染。
不見陽光也不見血色的冷白面孔,此時微微泛着緋色,她那樣瘦,唯獨胸前一片是飽滿的,此時随時她呼吸微微起伏。
許汐言咽了下頸根。
沒說什麽,等着聞染和自己的呼吸慢慢平複。
聞染問:“我怎麽出去啊?”
許汐言一頓:“你現在想的是怎麽出去?”
聞染點頭。
許汐言低笑一聲:“別出去了,躲到天亮。”
聞染瞥她一眼。
許汐言舉起雙手:“好,知道了,我先出去吸引她們注意。”
又問聞染:“我嘴上的口紅花了麽?”
“還好,你抿抿。”
許汐言抿抿雙唇,理了理身上的禮服,拉開門出去。
她一現身,自然無人注意吸煙室這邊了。
聞染又等了一會兒,趁人不察,悄悄從吸煙室出去。
也沒再逗留,直接走往電梯,刷了房卡回客房。
她明明沒喝酒,神經裏的醺醉感大概全來自許汐言的嘴裏。
取了浴巾和睡袍,鑽進淋浴間,平時不覺有什麽異樣的動作,這會兒摸上去滑膩一片。
許汐言的确是吻技高手。
大概她對自己催眠,洗過澡戴上蒸汽眼罩,把自己扔進枕頭和被子裏,她竟然真的很快睡着了。
連大腦都想宕機,哪怕再回想今晚的局面多一秒,緊到發痛的心髒大概真會爆炸。
就一點,忘了拉窗簾,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是被窗外的天光晃醒的。
她試了一下,再無睡着的可能,看了眼時間,這時不過七點,索性起床刷牙洗臉,早點去酒店的自助餐廳吃早餐,剛好可以避開大批人潮,讨個清靜。
胃裏翻湧着昨晚的躁動,她簡單取了點焗豆和吐司,外加一杯熱牛奶。
這個時間的自助餐廳很空,她坐在窗畔的陽光裏。
不一會兒走進餐廳來的人,竟是許汐言。
許汐言看到她,也愣了下,先是走到自助餐臺邊,照自己的習慣把吐司烤得焦脆,單面抹了黃油,又夾一只煎蛋,端了杯美式坐到聞染對面來。
她不說話,聞染先開口:“你一個人啊,陳曦沒跟你一起。”
還以為這種大明星的所有衣食住行都有人服侍。
她今天換了件爽利的黑T,領口別着副墨鏡,大概見這時間餐廳人确實不多,聞染挑的位置又避人,便沒掏出來戴上。
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這時間比我平時起床早那麽一點。”
“沒睡好?”
她喝口黑咖,瞥聞染清白的眼下一眼:“一點黑眼圈都沒有,看起來,你睡得倒很好。”
聞染挑一勺焗豆,不說話。
許汐言咬一口吐司,酥屑簌簌落下。
兩人就這樣安靜對坐着,吃完了一頓早餐。
等到近八點,衆人紛紛起了,陳曦發來今日行程:上午各自工作,下午為着許汐言生日,工作室出資,請大家去故宮游玩。
畢竟團隊裏還有不少之前從未歸國的ABC。
聞染被陳曦拉進了一個近百人的工作大群,裏面人紛紛回複:【老板大氣!】
【跪謝言姐!】
聞染私聊陳曦:【我也要去麽?】
【去啊!你這段時間不是跟我們合作麽?工作室待遇很好的。】
下午兩點,好些商務車待命,送衆人去故宮。
陳曦忙前忙後的打理,瞧見聞染,沖她揮手:“這邊,來上這輛車。”
聞染走過去。
陳曦瞧她一眼:“不戴防曬帽或防曬面巾啊?邶城的紫外線可強了。”
聞染笑笑:“平時調律,成天待在屋子裏,有機會曬曬也挺好的。”
登車落座,沒有瞧見許汐言。
一直到下車,錯開了節假高峰,故宮的人潮也并不見少,還好陳曦在窦宸的培養下辦事妥帖,都已提前預約好。
衆人排隊進去,仍是沒瞧見許汐言。
聞染之前和陶曼思來邶城,因未提前預約,錯過了參觀故宮的機會。
她拍照發給陶曼思,陶曼思秒回:【也太美了吧!】
北方的春的确跟南方的春不一樣,空氣裏有一種爽利的清透,陽光透亮,映在朱瓦紅牆上,那攢動的影子仿佛記載着歲月經年的沉澱。
陶曼思:【幫我多拍一些,以後我寫稿子還能看看找點靈感。】
【好。】
陽光着實強烈,聞染倒不後悔沒做足防曬準備,只是想着本該戴副墨鏡,不然總被這光線晃得睜不開眼。
衆人走走停停,本來聚合的隊伍逐漸拖長,變得散漫。
過了午門,不過金水橋而往右走,登上協和門的樓梯,回望午門,只覺得氣韻雄渾,那樣的磅礴的确又是秀雅南方不常見的,聞染便想着給陶曼思拍一張。
她也沒什麽專業拍照設備,就一部用了好幾年的舊手機,拍出的質量只能說勉勉強強。
放下手機一回頭,風拂着額邊的碎發打了個旋兒,聞染便是在那時瞧見了許汐言。
許汐言的行動軌跡大多不與衆人同步,是以每每她的出現,都有一種從天而降之感。
她很随性的靠在白玉欄上,五官濃郁,在這厚重的歷史底蘊前也一點不顯出淺薄。宮殿短檐四角的短垂脊上,是标準制式的仙人走獸,她在這過分規整的雕塑間,又顯出異常的靈動。
她穿黑T恤,鼻梁上架素黑的墨鏡。像突然闖入這歷史間來的現代,也像突然闖入這庸碌人間來的角色。
她本來微側着一點下巴,在跟身邊的窦宸說話。
但當聞染無意間朝她這邊看過來的時候,她沒說了。
擡手,把墨鏡從鼻梁上摘了下來。
那一刻聞染幾乎想驚呼。
搞什麽啊?周圍都是人。
可她藏在短檐的暗影中,周遭游客都被這一整天的烈日曬得沒了脾氣,嘟嘟囔囔的走着,竟也沒人來注意這個站得低調的女人。
聞染帶着一顆心髒的狂跳,與許汐言對視。
她們之間隔着橫七豎八記載此去經年的青灰地磚。
隔着不遠處恢弘的宮殿和其間刮蕩的風。
隔着一重重往來的游客好似打碎了過往與現代的屏障。
聞染也不知自己是真就看得那麽清楚,還是靠腦中的想象補齊。
許汐言把摘下的墨鏡挂在V領T恤前,這天很熱,胸口被墨鏡腿微微壓出的溝壑露出一線雪肌,微微往外沁着汗。
她一手很随意的搭在身前,再往後,就是聞染昨晚握過的細腰,到現在回想那般柔彈的觸感還令人心悸。
許汐言應當是沒有笑的,就那樣望着她。
打量。觀察。欣賞。說不清。
聞染只覺得頭頂的日光忽而盛大,先前只覺得曬,這時卻感覺灼燙的熱度順着頸後,灌注進自己的每一個毛孔,只覺得心髒都跟着生燙。
******
下午的參觀曬出一身大汗,衆人回程簡單吃過晚飯,各自回房修整。
好像唯獨許汐言,聞染進酒店時聽陳曦在跟旁人對時間,說許汐言要去健身,還要去琴房補足今天下午去故宮耽誤的時間。
可怕,聞染心想,天才都不知道累的麽?
回房後先洗澡,吹幹了頭發,剛巧電影頻道在播一部一直想看的老電影,靠在床沿看完,又把手機裏的照片整理了一番,準備給陶曼思發過去。
此時已萬籁俱寂,手機正好握在手裏,突然進來信息的滋一聲震着人的指腹。
點開一看,許汐言:【睡了麽?】
聞染遲疑了一下,回複:【沒有。】
許汐言的電話打了過來。
那個“159”的號碼到現在她還沒存,但已經記得那是許汐言的號碼了。
聞染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從床邊站起來,握着手機踱到窗邊,今天下午聽人說這是邶城最好的時節,連柳枝都綠得透亮,大團大團的玉蘭,在春末的夜裏香得不遺餘力。
她穩了穩呼吸,接起來:“喂?”
許汐言的聲線在夜裏聽來總會更暗:“你開窗了?”
“啊……”
許汐言低低地笑了聲:“我也開了。我在你樓下。”
“是嗎。”聞染指腹貼着手機摩挲。
“聞小姐,我是想問你一個問題。”許汐言頓了兩秒:“怎麽吻了人就跑,一句交代也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