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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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惡魔惡魔幾點了
作者:餘姍姍
文案
cp:特殊體質西點師女主 vs 有求必應外星人男主
【文案一】:
安小意十四歲時,送了長腿叔叔一個小公主鑰匙扣——我把自己送給你了,你要珍惜啊!
安小意二十四歲時,餐廳新換了一位新Boss葉尋,他高冷,傲嬌,龜毛,嫌東嫌西,愛吃甜食,還有一個有些破舊的小公主鑰匙扣。
安小意:“我要聽解釋。”
葉尋:“我做錯了那麽多事,不知道該從哪裏認錯才好。”
安小意:“就先從情節最嚴重的說吧。”
葉尋似是一頓,十分的鄭重其事:“那大概是,沒有控制好自己,喜歡上你吧。”
數日後,被拆穿身份的葉尋來到未來老丈人面前“認錯”。
老丈人老臉一黑,指責他陽奉陰違,又一次拐騙他女兒。
葉尋:“這怎麽是陽奉陰違,我不是一出事就來自首了麽?”
老丈人立刻要心梗:“出事?!”
葉尋淡淡一笑:“放心,還沒煮成熟飯。”
【文案二】:
安小意兒時跟一個長腿叔叔許了兩個願望:談不完的戀愛,揮霍不盡的財富。
自此,她的人生有了質的飛躍,桃花朵朵開,財運滾滾來~
但奇怪的是,帥哥一個都沒成,錢一分都沒留下,她還莫名其妙的攤上事?!
多年以後,她才發現那是個騙子……
原來所有願望都會反噬!
關鍵詞:外星人、召喚、投喂、許願,時空旅行~
排雷:
1、1v1,he,有點萌,有點寵,有點甜~
2、有腦洞,反套路,言情為主,懸疑線只為撒糖,也可以當做一篇特殊屬性男主喂養指南,會根據劇情開金手指。
3、本文是“逆行者”系列第二篇,系列中的每個故事獨立成章,互不影響,系列一《所有人都不正常》已經完結,系列三《時空守門人的情人》文案已開,可到專欄裏找~
內容标簽: 幻想空間 近水樓臺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安小意 ┃ 配角:葉尋,陸爵,歐若韋,安寶貝,安博爾 ┃ 其它: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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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7.10
by/餘姍姍
正午時分,十字路口空無一人,綠燈剛剛亮起,家用轎車緩慢啓動,車裏的一家三口有說有笑。
這時,左邊路口突然殺出一輛小型貨車,喝的醉醺醺的司機腳下油門一踩,朝小轎車直挺挺撞去。
“砰”的一聲巨響,家用轎車被撞飛了,輪胎用力摩擦地面,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刺耳的聲音将空氣撕開個口子,肇事司機也被這劇烈的撞擊反彈暈了。
半晌,一切歸于平靜,層層疊疊的蟬鳴重新聚攏,路口正中心,家用轎車冒着煙,直到駕駛座上被氣囊保護着的中年男人微微動了下頭。
與此同時,被撞凹的車門突然彈飛出去,跌落在數米之外,晃晃悠悠的在地上掙紮幾下,卻以詭異的姿勢停了。
空氣中響起一道響指,剎那間,蟬鳴戛然而止,車身上的白煙凝固在上空,被微風浮動的樹梢姿态傾斜,萬物皆靜。
一陣低沉的腳步聲響起,路口突然出現一個身材颀長的男人,他走到駕駛座前,看着裏面昏厥不醒的中年男人,眉峰輕挑,探出手時,聽到後座似是發出虛弱的呻|吟聲。
男人眸光微斂,側頭望去,剛好對上後座裏被中年女人抱在懷裏的女孩的目光。
……
原本沉睡的安小意發出一聲悶哼,喉嚨深處火燒火燎,心裏咒罵道:“靠!”
安小意又被踩醒了,始作俑者正是她養的黑貓。
這只黑貓名叫安大勺,一年多前剛收養時還是個烏七八糟、生人勿進的古惑仔,圈養不到三個月就嬌慣成高冷的小少爺,養尊處優,淡定發福,整日盤在竹藤編制的盆裏懶懶享受暖陽,油光锃亮的毛仿佛一團剛保養過的黑貂皮。
安大勺鮮少搭理安小意,除非她一覺睡過早九點,才會勉為其難的擡爪将她踩醒,甕聲甕氣的叫兩聲,假模假式的賣個乖,提醒她該續貓糧了。
這不……安大勺的爪子還沒收回來,裹在蠶絲被裏的安小意就突然伸出手臂,将它拖進被窩好一通蹂、躏。
安大勺嗚咽幾聲,好不容易掙脫出來,跳到床腳,回頭冷睨鏟屎官。
安小意也橫了安大勺一眼,随即起床,光着兩條白腿搖搖晃晃的往客廳走,從冰箱裏翻出一瓶冷冰冰的礦泉水,又倒出幾片喬醫生開的處方藥,一股腦倒進胃裏。
靜了片刻,夢裏的片段再度閃現在腦海中,安小意甩了甩頭,擡眼間這才發現臺面上用保鮮膜包好的小蛋糕,竟然少了一半。
安大勺悄無聲息的來到腳邊,黑亮的毛剛剛蹭過安小意的小腿,就被她一把拎起。
“蛋糕是不是你偷吃的?說!”
一人一貓對峙片刻,安大勺也不掙紮,龇牙睐了她一眼,算是大人不記小人的把這事擔下了。
安小意将它扔到地上,又用腳在地板上打了幾拍,基于道義最終還是給它續了一碗貓糧。
見安大勺将臉埋進去狼吞虎咽,她又狐疑的将目光落在蛋糕上,那保鮮膜居然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咬破的痕跡——難道安大勺的貓爪已經進化到偷吃後蓋好保鮮膜的地步了?
安小意住的這片小區規劃的相當用心,四周都是逼仄矮小的住宅區,唯有這幾棟高樓拔地而起,頗有一種仗勢欺人的嘚瑟。
其實一年前安小意也在馬路對面租房子住,但房東太太死扛多年不裝修,還時常念叨:“等來年房子賣了老娘就是百萬富翁,幹嘛花那個冤枉錢?”
結果年複一年,老化的電線露在外面,下水管道老舊,沉疴難治,物業大叔為此時常登門,雖然最終也沒能根治下水道的問題,卻誤打誤撞治好了房東太太的空閨寂寞。沒多久,裝修隊就上門了,舊房成新房,安小意被逼無奈,只得另覓他處。
巧的是,當時消失七年的老爸安博爾,突然寄回來一張房産證明和一把鑰匙,安小意被這巨大的餡餅糊在臉上,莫名其妙擁有了對面新樓盤一套市值八百萬的栖身之所。
安小意搬家那天,聲勢浩蕩,光是大紙箱子就有四十幾個,更不要說其它家具物件,饒是那六個搬家工人見多識廣,也被這陣仗吓了一跳,樓上樓下跑的人仰馬翻,累的呼哧帶喘。
結算時,那當頭的終于忍不住,問安小意:“這麽多東西,都是你一個人的?”
安小意咧嘴一樂,還理直氣壯地拉上個“同夥”。
“不,還有它。”
她将窩在寵物包的安大勺象征性舉起來,安大勺也極給面子的眯開兩道眼縫,耷拉着臉給了那當頭的一眼。
安小意還用腳踢了踢幾個大箱子:“這些,這些,都是它要買的。”光是全自動清理循環去味的貓廁就要一萬多塊。
說起來,安小意這種死不悔改的奢侈作風由來已久,更不能免俗有個時常在微博和朋友圈臭顯擺的毛病,偏就喜歡被群衆們毒舌聲讨卻又幹不掉她的模樣,連帶安大勺也被她養出一種理所應當的賤招兒相。
當然,在這八百萬的鋼筋水泥裏住了一年,安小意偶爾也會萌生出一種與我無關的奢侈與心虛,時不時就想打這房子的主意。但房主是安博爾,她無可奈何,只能繼續安心做個月光卡債族。幸好她自小偏財運不俗,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一年得發生七、八回,加上狗屎運神助攻,居然月月能按時還錢,只是多一分也存不下。
也多虧安小意這種作死的嘚瑟,家裏常年挂着兩層窗簾,愣是悶出一身白的紮眼的皮膚,加上身材比例得天獨厚,和雞蛋裏挑骨頭的穿衣講究,活脫脫一個小說裏的事逼女配。
比如,九點打卡上班,安小意才剛睡醒,但她一點不急,從衣櫃中選出一件碎花夏季連衣裙穿上,慢條斯理把自己拾掇幹淨,還化了心機裸妝,等出門已是一小時後的事了。
太陽晃的人眼暈,打着太陽傘也不解氣,安小意走了約莫三百米,慢吞吞的來到附近一家咖啡店。
剛過早高峰,咖啡店裏人影奚落,安小意排在第二個,才用微信叫輛車的功夫,就輪到她了。
安小意看了一遍菜單,擡起頭微微一笑:“還是老樣子吧。”
女店員笑容一僵,再一次浪費感情。她對安小意并不陌生,安小意每天都來,早該對這裏的菜單爛熟于心,但每次都要再看上一遍,無論她如何推銷,安小意永遠只會點一杯黑咖啡。
等端上咖啡,女店員重振旗鼓,遞給安小意一張印花傳單:“下禮拜開始有新活動,買套餐送咖啡哦!”
“謝謝。”
安小意端起下禮拜就白送的黑咖啡往門口走,眼睛一路盯着單子,竟真的開始研究起來。
跨出店門,迎面又是不甘寂寞的日光,安小意的眼睛眯成一道縫,将傳單遮在額頭上,才溜達兩步,意外就發生了……
說是意外,倒也在人力可控範圍內,安小意一向是個眼疾手快的主。
那道颀長的身影出現在側前方時,她的餘光剛好瞄見,下意識讓開一步,和那人幾乎擦肩而過,唯有裙擺的布料随風揚起弧度,掃過對方的褲管。
只是眨眼間,形勢卻急轉直下。
安小意還沒站定,就聽到一道清脆的響指,頃刻間像是被人拿走了聽覺,那些行人走路談話聲,汽車穿過馬路的摩擦聲,街邊的叫賣聲,竟一股腦消失了。
整個世界安靜的不可思議。
安小意輕輕眨了下眼,很快就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她手裏的紙杯蓋子竟突然彈開,裏面的棕色液體也擺脫了地心引力,向她方才躲過的人影飛去。
安小意倒吸口氣,呼吸聲聽的真真的,連那咖啡飛濺的聲音也清晰可聞,震驚的瞬間,她擡起眼皮,和那被她“波及”到的男人視線撞個正着。
但見他眉目狹長,含蓄的內雙在眼尾浮現,順着那尾端的弧度一并上挑,鼻梁頗高,下巴微向前伸展,仿佛被明亮的日光刷上一層白釉。
直到紙杯蓋落地有聲,驚醒安小意。
她下意識側頭,這才看到整條街詭異的“靜止”,趴在隔壁店門口的看門狗嘴巴張得大大的,原本疾馳的汽車“呆”在路中央,一對騎車經過的情侶維持着大笑的表情,還有那些行人。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蠟像館裏的模型,像是影視劇裏常出現的那種“時間凝固”的鏡頭,更像是……那個夢。
只是安小意來不及反應,就又一次聽到那道響指,等她飛快的循聲看向男人時,整條街的生物又突然“活”了。
聲音一股腦湧進耳朵裏,看門狗已經合上嘴,将頭趴下發出“嗚”的一聲,汽車呼嘯經過,騎車的情侶哈哈大笑……
安小意屏住呼吸,目光落在她制造的“事故現場”——男人身上那件意大利某高奢品牌的淺色襯衫,熨帖平整,剪裁服帖,恰到好處的被一副寬肩撐起,唯有胸前襟口那一大片咖啡漬有些礙眼,下面一雙長腿筆直結實,幾滴咖啡剛好落在那雙男士軟面休閑鞋上,鞋旁還躺着飛出去的紙杯蓋。
雖然才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安小意卻很快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她長期失眠,今天天亮才睡着,早上吃的處方藥有副作用,恐怕已經有了思覺失調的征兆,距離精神分裂不遠了。
想到這裏,安小意找回聲音:“真對不起,我……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幹洗店,很擅長保養奢侈品,我願意付幹洗費。”
大約模樣禁欲的帥哥都淡定,男人被安小意潑了咖啡竟不鬧也不怒,只略微垂眸,掃了一眼襯衫上的污漬,脾氣竟然好的出奇。
“不着急,我先買杯咖啡。”
說完這句,男人就越過她走進店裏,竟也不怕她不認賬跑了。
安小意盯着男人的背影靜了兩秒,又一次望向再正常不過的街道,轉而閉上眼,擡起一手,在耳邊打起響指。
“叭”、“叭”、“叭”,那聲音漸漸和夢裏的重疊了。
安小意倏地睜開眼,嘆了口氣。
唉,她在幹什麽呀?剛才的事分明是那個夢的“後遺症”,是幻覺。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挖,大家好久不見,留言有紅包哦~僅限登錄留言的親麽麽
……
咳咳,劃重點:
女主安小意——零特點,沒個性,向往平凡、随性、嘚瑟又帶點小講究的生活,剁手黨,失眠黨,遲到黨,有一個消失多年的老爸,和一只黑貓安大勺。
響指“叭叭叭”男主——男友力等于時間停止?人高腿長,桃花眼,專業碰瓷,愛吃甜食~
☆、2
男人人高腿長,一踏進店門,女店員就來了精神。
“歡迎光臨,請問要些什麽?”
男人過了一遍菜單,骨節分明的手指最終落在一行小字上:“熱可可。”
“好的,請稍等!”
熱可可很快端上臺,店員體貼遞上紙巾:“小心燙口。”
男人沒動,眸子微微一彎,竟是雙含蓄的桃花眼:“請給我三包糖。”
店員盯了一秒,臉上發燙,連忙拿出三包糖,然後愣愣的看着男人立在櫃臺前,慢條斯理的逐一拆開,将糖霜倒進杯子裏,随即将三個空袋子推回給她。
“謝謝。”
……
門外,安小意已經走到陰涼地,邊等男人出來,邊喝掉餘下的黑咖啡,又拿出手機查詢叫車定位,一看之下才發現幾乎和她站的地方重合。
她左右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一輛紮眼的黑色轎車上,那車體線條雖流暢,卻在意想不到的角度凸出一點小棱角,低調中帶點小張揚。
安小意反複對比車牌號,确定就是這輛,又忍不住多看幾眼——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開着七位數的車拉私活。
再上前一看,駕駛座空蕩蕩的,安小意撥通了對方的手機:“喂,你好,我剛才叫了您的車,請問……”
對方只回了兩個字:“稍等。”
與此同時,咖啡店店門又一次開了,男人端着熱可可走出來,拿出鑰匙按下電子鎖,“滴滴”兩聲,黑色轎車的燈亮了。
男人走近時,安小意剛好回頭,目光又一次落在那一片咖啡漬上。
這意外的“巧合”,還真是……
安小意尴了一尬,擡起手遮住日頭,打算再将道歉和善後措施重複一遍,男人卻先一步打開車門。
那笑容善良極了:“先上車吧。”
車子開出一條街,安小意一直低頭看手機,刷開叫車記錄才發現,這男人的歷史接單記錄為零。
同事兼損友喬麥的微信,這時晃了進來:“你又遲到。昨晚去哪兒浪了?”
安小意沒接浪的茬兒,轉而發起疑問:“你說什麽人會開上百萬的車出來拉私活?”
喬麥:“肯定不是自己的車呗!怎麽,你遇到了?”
安小意掀開眼皮,瞄了一眼後照鏡裏的男人:“看穿着也不像司機。剛才上車前我還把咖啡撒他身上了,那襯衫得好幾千。”
喬麥的烏鴉嘴遠近聞名,而且從不克制:“專業碰瓷十八年,沒準是穿着山寨貨訛你一件新的。”
安小意翻看了微信裏的零錢,回道:“碰,使勁兒碰,我卡裏就剩三百八,最多給個幹洗費,這樣還能剩下點。”
不知是不是幻聽,這時駕駛座上的男人像是發出一聲輕笑,又像冷哼。
安小意剛要擡眼,喬麥的微信又進來了:“不圖財,圖色呢?”
這個安小意就更不怕了。她活了二十四年,真是“暖暖春風迎面吹,桃花朵朵開”。追求者個個人五人六,可惜集體“眼瞎”,但凡是帶着不純潔交友目的接近她的,不是骨折就是腦震蕩,丢個錢包手機更是家常便飯,安小意命帶桃|花煞的名聲也不胫而走。但饒是如此,追求者仍是前仆後繼,好像非得在她這兒英勇就義方才顯得Man。
轉眼,目的地到了。
車子停在一片人工規劃的林蔭道前,對面就是一家五星級酒店,時常出入西裝革履來中國圈錢的老外,酒店旁一動寫字樓蓋到一半,樓下貨車出出進進,轱辘下一陣爆土揚煙,越發襯着這邊寧靜風雅。
安小意臨下車前,憋了一路的話終于說出口:“先生,今天實在不好意思。你看這樣行嗎,你把衣服送去幹洗,然後把價格告訴我,我轉賬給你。”
男人側頭看向安小意,竟然十分好說話:“也好,我也經常送幹洗。”
都是明白人,那就好辦了。
安小意笑了:“或者你現在估計一個數,我馬上轉給你。”
男人也挺直接:“我估計,要三百五十塊。”
安小意動作一頓,再一瞄車費,三十塊,兩者加在一起剛好敗光她的小金庫。
但她早就練就了不動聲色花錢如流水的本事,即便刷卡時遭遇餘額不足、密碼錯誤,姿态依然淡定從容優雅。
“好,我現在轉給你。”安小意轉賬完,眼皮子都不擡,就開門下車了。
……
林蔭道兩側樹木郁郁蔥蔥,蟬鳴低吟,花香暗湧,只要拐兩個彎,就能看到盡頭的建築物,那是一家名為Demon的西餐廳,城中聞名,開了十多年,換過幾次老板,裝潢的錢都花在暗處,菜色設計也不花哨,一頓飯吃下來卻覺得每個細節無不恰到好處,難得找到比這更讓人舒适的“逼格”。
安小意正是這裏的西點設計師之一。
Demon傍晚營業,西點師中午開始備料,這兩天有沒有宴會蛋糕的特別預定,仗着這一點,安小意遲到的理直氣壯。
餐廳大堂裏,員工們要死不活的聚在一起上早課,見到安小意進來,齊刷刷用眼神譴責她。
“你又遲到了,膽兒夠肥啊!”
“你好歹有一天照顧一下我們這些苦逼的心情行嗎?”
事實上,衆人也只敢嘴皮上冒冒酸水,誰叫他們都不敢像安小意一樣放飛自我,更沒有一個叫安博爾的老爸。
安博爾是這裏第一任西點師,紅遍全城,他和市長的合照現在還挂在門廊的牆上,可惜八年前突然消失,連他獨創的蛋糕配方“Demon”也沒留下,導致餐廳西點的銷量大量銳減。
幾年後,安小意女承父業,也算是有點小“背景”,雖說她一心向往黑暗料理,經常被喬麥批判不走正道,但在正規營業上卻從不胡來,訂單一次沒丢,穩紮穩打,任誰也沒法在業務上挑她的刺兒,上任老板又一心惦念着安小意哪天突然開竅,能将和安博爾一起消失的蛋糕配方想起來,對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面對衆人的指責,安小意咧嘴一樂,一屁股坐在喬麥身邊,頭往她肩上一窩,懶蟲又上身了。
喬麥是這裏的領班,見狀小聲問:“昨晚幾點睡的?”
安小意将胳膊往喬麥肩上一架,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原本早就睡了,半夜做夢醒了,天亮才眯着。”
喬麥:“還是那個夢?”
嗯,還是那個夢。
安小意應了一聲,轉而閉上眼,卻沒有提到夢中出現的新進展。
那噩夢的內容八年如一日——車禍,而且她次次都會在兩車相撞的瞬間驚醒,這還是第一次夢見新劇情。
一聲響指,一個陌生男人,只是她沒看清面貌。
喬麥老生常談:“你這是心魔。”
安小意一如既往油鹽不進:“這是老天要多給我一點奮發圖強思考人生的時間。”
臺上講早課的經理聲音又扁又平,頗有助眠安神的功效,安小意靠着喬麥的肩膀眯了會兒,睡意迅速湧上來。
這睡意傳染很快,從喬麥開始,周圍的人相繼投降,一個個困意縱橫,哈氣連天,眼淚、眼油一起流。
在這樣的陣仗威逼下,經理終于提早結束酷刑。
早課結束,衆人陸續起身,喬麥也拉了安小意一把。
安小意如夢初醒,搖頭晃腦的還沒站穩,雙手就“啪啪啪”鼓起掌,嘴裏胡說八道:“經理說得對,經理說得是,我們一定堅守好自己的崗位,嚴于律人,寬于待己……”
話還沒落,喬麥又拉了安小意一把,安小意終于醒了,扒開眼縫,見衆人齊刷刷的望着大門口。
安小意打了個哈欠,墊着腳尖,揚着下巴,視線這才勉為其難的穿過衆人的遮擋,看到這時走進來的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腿長步子大,不會兒就來到跟前。
除了安小意,所有員工異口同聲:“Boss早!”
乍一瞧見男人英俊逼人的容貌,安小意先是一愣,僵直的目光緩緩下移,直到望見他胸前襯衫上的咖啡漬,定住。
男人腳步不停,越過衆人,只一個字:“早。”
女員工們一起歪着頭目送他離去,一臉迷醉,統一口徑的發出一聲“噢”。
唯有安小意,臉上挂着大寫的“傻逼”,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直到喬麥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醒醒了!”
安小意一個反手,揪住喬麥:“剛才過去的是誰?!”
同事們齊刷刷看向安小意,不明所以。
喬麥:“前天新來的Boss啊,你失憶了?”
另一女同事也道:“對啊,不僅人長得帥,連名字也那麽好聽!”
“叫什麽?”安小意的神情更加古怪了。
喬麥眉頭打結:“葉尋啊!你真忘了?”
安小意腦子裏有根弦“嗡”的一聲斷了。
葉尋?
葉尋!
安小意徹底醒了。
她記得Demon前天的确換了一任新老板,可那是個身材矮胖,長相喜慶的男人啊,他臉上的肉既厚且彈,走起路來還帶着輕微晃動,笑起來發出“哦呵呵”的聲音,像極了“安西教練”。
偏偏,他還有個聽上去很“帥”的名字——葉尋。
為了迅速和員工們打成一片,那天晚上“安西教練”特意請大家一起去KTV刷夜,所有人還湊在一起照了一張大合照。
想到這裏,安小意立刻刷開手機翻出那晚的照片,點開一看,照片正中央果然是一個被所有員工簇擁的矮、胖、男、人。
安小意将手機舉到喬麥眼前,聲調都跑偏了:“這才是葉尋啊!”
喬麥為首的女員工們紛紛湊上頭,神色各異。
“這不就是一個人嘛?”
“小意你沒事吧?”
安小意一臉懵逼,視線又落回手機上:“這怎麽會是一個人……”
尾音卻結實的噎在喉嚨裏。
但見照片正中央被衆人簇擁的男人,生生高出旁邊女員工一個頭,身材颀長,笑容淺淡,一雙帶笑的眼暗藏桃花,卻又帶着恰到好處的生疏。
安小意:“……”
原來的胖子呢?!
一時間,同事們都不說話,只盯着安小意,但見她臉色發白,只瞪着屏幕,看上去很不好。
“你沒事吧,小意?”喬麥将手搭在安小意肩上,感覺到她肩膀輕微一震。
又……又是幻覺??
噢!該死的!
安小意虛弱的閉上眼,捏着太陽穴,喃喃道:“我……我想靜靜……”
作者有話要說: 男友力=洗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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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上午十點,Demon的後廚和大堂員工都忙活起來。通常這個時間只有行政小妹最悠閑,今天也一反常态,臉蛋紅撲撲,給新Boss送了份文件,出來時心花怒放,腳跟都是一颠一颠的。
西點小廚房裏,案臺上攤着面粉,助手陌陌剛将蛋清打發,安小意卻靠在臺邊愣神,腦海中努力回憶這一早上的“匪夷所思”。
但不過幾分鐘,安小意就和自己達成和解,接受了長期失眠導致腦細胞大規模死亡,已經開始出現幻覺的設定。
看來,也該去複診了。
這時,門口出現兩道聲音。
“李哥,我是真沒辦法了,不然也不會向你開口,家裏事出的太急,我……”
“我都明白,可現在距離發工資還有十來天,這會兒大家手頭都緊。”
安小意走到門口,正好趕上直播。
被稱作“李哥”的是大廚房負責前菜的副手李森,一口一個“李哥”求他的是打雜小弟王川,平日就屬李森最少使喚王川,便給人一種他頗為照顧王川的錯覺,事實上李森是個和誰都不近的性子。
這不,李森委婉的拒絕後就走了,留下王川在原地幹着急。
“李森拉家帶口的,哪有閑錢借人?”安小意的聲音突然在王川身後響起。
王川吓了一跳,看清人後轉而低下頭:“姐……你都聽見了。”
安小意靠着牆,随口一問:“家裏出事了?”
王川剛成年,在廚房裏磨練了小半年早該皮糙肉厚經打經罵了,偏偏還跟個大姑娘似的,安小意剛一問,他就眼圈泛紅,仿佛再多說兩句就要放水了。
幸好王川也知道怎麽控制這敏感脆弱的性子,忍着委屈,斷斷續續的也算是把老家出的事交代了一遍——老人家生病卧床,急需手術費,家裏東拼西湊還差兩萬多塊,他向朋友同事借了一圈,還差一萬多。
不過王川的事,安小意問過就算,沒打算蹚渾水,更沒經歷支招。他們本就分屬兩個廚房,有時一天見不到兩次,只在早課和下午就餐時能碰上,關系上除了喬麥,安小意和誰都是泛泛之交,再者她自己家裏的那本經還沒念好,哪還有能力撒向人間全是愛?
一轉眼,到了下午兩點多,Demon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員工們有說有笑的吃員工餐,王川卻不像往日那樣一連要兩份,只扒拉兩口就收拾碗筷出了門。
他也是病急亂投醫,或許還有點鬼迷心竅,頂着太陽直奔Demon附近不遠的商店街,那裏剛好有一家投注站。
王川不知道這裏的門道,就買了最不需要費腦子且立刻就知道中不中的刮刮樂,花了一百多塊,蹲在門口的臺階上一張張刮。
俗話說得好,財不入急門,加上王川點背,一小疊刮完了連兩塊錢都沒中,他蹲在原地不動,只盯着地上一堆廢紙,只想捧着它們走回投注站把那一百多塊換回來。
安小意經過時,原本只是想買瓶果汁,不想卻剛好看到失魂落魄的王川和地上那堆刮刮樂,不用問也知道怎麽回事。
等安小意買完果汁回來,王川仍是那個姿勢。
王川被頭午後的太陽曬得頭昏腦漲,手指頭卻冰冰涼,眼前正在發黑時,頭頂上突然照下來一片陰影,冰嗖嗖的礦泉水一下子貼住他的額頭,他打了個冷顫,一下子醒了。
王川擡頭一看,對上安小意的目光。
她用腳尖踢了踢那些刮刮樂:“買希望?”
這話正好戳中王川的傷心處,他又把腦袋耷拉下去:“都是絕望。”
安小意半晌沒說話,盯着投注站看了片刻,又看了看垂頭喪氣的王川,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兜裏還有錢麽?二十塊。”
王川一愣,下意識站起身,去摸兜,果然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二十塊。
安小意徑自拿走,潇灑地擺擺手:“反正都被打擊成這樣了,也不在乎多來一次吧?待會兒我進去買,你別吱聲,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怎麽樣?”
其實就是二十塊的事,可王川剛受過一輪打擊,這會兒瞅着那最後二十塊,還挺不舍。
“姐,我已經不信了,我認了。”
安小意笑了:“我從小手氣就好,萬一我一買就中了呢?”
這話聽着太不靠譜,手氣再好能中幾個錢,五塊,十塊?王川缺的是一萬二,不是一塊二,買彩票中個一萬多塊可不容易,他剛才也試過了,花錢買的全是打擊。那些中百萬、千萬、上億的,肯定都是傳說,都不是人。
安小意也知道她的話聽上去很扯,換做是誰都不能信,口說無憑,買幾張兌出獎來才是真章。
安小意索性也不理王川,轉身走進投注站,王川定了幾秒,也只好跟進去。
兩人走到櫃臺前,安小意先将錢遞給工作人員,買的卻不是刮刮樂,是另外一種定時開獎的彩票。
“機選。”
王川知道這錢砸出去肯定聽不着響,心疼絲絲的疼。
安小意這時看向王川:“總之,沒中算我的,我把錢給你,中了是你的,也不用給分我。今晚開獎,記得查。”
王川沒吭聲,接過彩票,磨磨唧唧的跟着安小意往Demon走,心裏比剛才來時更不踏實。
其實在安小意出現之前,王川正在努力消化刮刮樂的打擊,心死如灰,知道自己走不了大運。可沒曾想,轉眼就來了這麽一段小插曲,他心裏不知怎的竟又惦記上了。
王川想了一路,直到走進林蔭道,終于追上安小意:“姐,你剛才說你手氣自小就好……到底有多好?”
他知道自己的問得突兀,而且這話聽着很傻。
安小意停下腳,語氣半真半假:“這可說不好,就怕吹得太厲害了給你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