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8
喬家和陳家的恩怨總算落下帷幕。
在警察帶走陳父之後， 喬振雄給陳鳴打了一個電話， 告知就他和陳父接觸來看， 他已經患了非常嚴重創傷後遺症，而且給心理造成巨大障礙，等到将來上了法庭，他會讓診所同事專家的身份給予意見， 希望陳父即便坐牢，也能接受最好的治療。
至于陳鳴和喬麥。
這事過去後沒兩天，喬麥就到Demon上班了， 安小意将她拉到西點小廚房問過。
喬麥只是說， 經過這件事感覺自己一下子長大了不少，以前就是個自以為黑白分明的傻白甜，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其實很多事都難以界定，好比她和陳鳴， 也許會有嫌隙， 也許會分開，雖然這些事都要等到陳父的案子結束後， 但無論如何，現在的她似乎更明白陳鳴了， 不再像以前那樣，一直覺得陳鳴身上有很多秘密，莫名其妙的憂郁，經常欲言又止。
喬麥還說， 等大家都冷靜下來，他們會見面談一談，還有，陳鳴讓她帶句話，感謝安小意和她的朋友。
……
一轉眼，就到了夏末。
也也不知道是不是暑氣太傷人，還是某些外星人水土不服，近來安小意總覺得葉尋像是變了個人，經常說些讓人不知所措的話，有好幾次她都很想笑，卻又怕傷他自尊。
比如，一天早上，安小意突發奇想，說想試試在天上飛翔的感覺。
葉尋睐了她一眼，竟然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這是在玩火。”
安小意立刻啞口無言。
說實話，以前的她，很少這樣蒙圈，畢竟“見多識廣”，對什麽都雲淡風輕了。只是最近也不知怎的，葉尋似乎在玩一個“每天都讓安小意蒙圈一次就能召喚神龍”的游戲，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她非常想提醒他，其實“你這是在玩火”這麽蘇雷炸天的話，并不是這麽用的……
但最終，安小意選擇了沉默，和扭頭。
……
自然，安小意是不知道葉尋的心路歷程的。
他對追妻任務一向重視，總是擔心做的準備太少，會誤了大事，連陸爵那種不靠譜的家夥做的筆記都拿來參考。
結果，每當葉尋看到筆記上那些描述的語句時，都會懷疑自己的“地球普通話”沒學好。
比如那句，男主角将女主角推在牆上不管不顧的吻。
真的不會磕到牙齒嗎，真的不會磕到後腦勺嗎？
葉尋還就這個疑問，仔細運用地球特有的物理學，做了簡單的分析。
比如那句，小腹一熱。
葉尋一怔，連忙回頭又去看這個人的性別，确定是男主無意，雖然搞不清楚為什麽他會有女人例假時的感受。
再比如那句，寶貝，喜歡你所看到的嗎。
葉尋思慮了片刻，決定還是不吐槽了，畢竟他覺得安小意看到任何和他有關的東西，都會喜歡的。
自然，還有一些描述男主角如何邪魅狂狷的動物比喻，鷹一樣的眼睛，矯健如豹，慵懶如獅，危險如狼……
啧，都是低智商生物。
而這其中最生氣的，就要數用“惡魔”來明明題目的系列了，什麽惡魔的微笑，惡魔的寵妻，惡魔之吻，惡魔……
通常這種小說裏的男主角喜歡的都是“小妖精”，而且他們都是暴力分子，一言不合就撕衣服，小妖精永遠有錯，惡魔永遠有借口撕撕撕。
葉尋認真想了一下，就決定将這整個段落都劃掉。
……
就這樣，小日子在葉尋“別扭”的模仿中，和安小意整日的蒙圈中，飛速的流逝。
以至于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陸爵突然消失了一天。
那天，陸爵回了一趟基地，直奔安博爾的住所——他是去調查安小意的老底的。
安博爾和陸爵并不熟，再加上陸爵近日來一直在助纣為虐，幫葉尋追求他寶貝女兒，對他自然半點好感。
結果，陸爵卻打着要透露一些“安小意不會在視頻裏透露的情況”為由，成功敲開了安博爾家的大門。
這一來二回，安博爾漸漸抵消了戒心，話匣子一打開，還請陸爵吃了一塊小蛋糕。
沒想到陸爵話鋒一轉，突然問起他關于安小意的體質，安博爾一下子愣住了：“什麽，傷口自動愈合？”
但不過兩秒，安博爾又說：“哦，小意服過那個續命藥。”
陸爵下意識想說“續命藥沒有這種功效”，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顯然，安博爾也對此毫不知情。
那麽，指揮官和首長會知道嗎？
離開安博爾的住所後，陸爵一路來到指揮部大樓外，在外面徘徊了很久。
這一回，他沒有撕花瓣，指揮官的助手也沒有出來甩檔案，一直到太陽落山，陸爵才動了動腿。
電光火石間，他仿佛想到了什麽。
……
只是陸爵還沒來得及找上葉尋求實，就在半途出了意外。
說起來，陸爵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到有地球人敢當面約架。
那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的風霜，還沾着泥土氣，渾身上下都被一件黑色的鬥篷罩住，巨大的兜帽蓋在頭上，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有些色澤白的唇。
陸爵瞬間升起警惕。
那個男人的聲音十分沙啞，像是很久沒有喝過水：“你是陸爵？”
陸爵眉頭一皺，目光落在那雙沾滿泥土的靴子上，連鬥篷的下擺也濺了很多泥點子。
“是。”
聽到回答，那男人又擡起一手，手上有一個電子板，他低頭看了一眼，又問：“外星人陸爵？”
陸爵愣住。
他知道他的身份？
“你是誰？”
男人沒應，将電子板收好，手臂倏地一擡，身上的黑鬥篷就被他掀開飛到天上。
“咣當”落下時，發出沉重的一聲。
陸爵一怔，為那鬥篷的重量，也為這男人的體能。
再看這陌生男人，終于露出了真實面容，五官深歲且冷硬，濃眉星目，滿臉的不好惹，身上的裝束有點古怪，像是特制的軍用防護甲，而且絕不是現在的地球人能制造得出來的東西。
這時，男人将綁在大腿和手臂上匕首抽出，扔在地上，又活動了一下手腕，脖頸。
然後非常不客氣的發了話：“我叫殷越，記住這個名字。”
陸爵也緩緩擺開架勢，此時此刻，誰還管扣不扣分，這男人不知道是從哪個星球冒出來的，而且帶着殺氣。
陸爵：“切，我為什麽要記住？”
殷越：“因為，我會打得你滿地找牙。”
話音方落，殷越就倏地越起，一個飛踢朝着陸爵過去。
陸爵完全沒料到這逆天的速度，躲得很狼狽，接着還來不及歇腳，殷越就迎上第二下，剛好踢中他的胸口。
如此你來我往，陸爵很快不支，還被當成沙包爆揍了一頓。
直到陸爵趴在地上被虐成狗，殷越才走開幾步，撿起鬥篷披好，擡了擡頭，望着頂上的日頭，落下這樣一句：“回去告訴葉尋，時候到了。”
……
陸爵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自己瞬間移動到葉尋的家門口，就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與此同時，葉尋也仿佛聽到動靜，開門一看，正好受了這份大禮。
葉尋一頓：“你這拜師禮是不是晚了點？”
只是他話音剛落，陸爵就擡起一張腫成烏眼兒青的臉。
葉尋面色一整，立刻将人擡進屋裏。
陸爵跌坐在沙發上，大口喘着氣。
葉尋上下打量了一圈，眉頭漸漸擰了起來：“誰這麽大本事，能把你打成這樣？”
絕不是地球人。
這時，就聽陸爵氣若游絲的吐出兩個字：“殷……越……”
……
另一邊，對此毫不知情的安小意，正在陪喬麥逛街。
一直到人困馬乏，兩人拎着購物袋來到電影院，買了兩張特效大片的Imax票進了場。
電影很精彩，也是安小意最喜歡的爆米花電影，可是不知怎麽的，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升起一種難以抵擋的困倦。
她只掙紮了兩分鐘，就歪頭睡了過去。
夢境很快浮出水面。
那是一個安小意相當熟悉，且曾經為此做過八年噩夢的場景——安家一家三口遭遇車禍的路口。
而她，就怔怔的站在路邊，看着一切，無力阻止。
直到葉尋出現，救他們出來，她的媽媽當場死亡，她也身受重傷。
這一切都和記憶中的一樣。
唯有一點很奇怪。
這一次，出現在夢中的安小意，發現自己竟然是有自我意識的。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這裏，自己剛才在看電影，接下來救護車會開過來，甚至安博爾和葉尋會在醫院的樓道裏有一場交易是的，這一切都非常清晰地出現在她的意識裏，她一點都不像是在做夢，還很清醒，仿佛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目睹了一起突發事件。
只是安小意還想不出所以然，這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這不是夢。”
這道聲音恰好替她做了解釋。
……
安小意飛快的回過身，正見到一個全然陌生身上披着黑色鬥篷的男人，擡腳向她走來。
她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
男人沒理她，望着車禍現場，說：“是我帶你回來的。現在，就是八年前。”
什麽？
這是時光倒流？
那這個人是誰，葉尋的族人？
不，不對！
安小意飛快地反駁：“我剛才還在看電影，然後睡着了……”
“那是因為我要帶你回到這裏，只能讓你先睡過去。”男人看向安小意，“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殷越，逆行者殷越。”
安小意：“我不認識你。”
什麽逆行者，什麽殷越，她肯定沒有聽過。
殷越點了下頭，很有耐心的解釋：“當然，這是咱們初次見面。我和你一樣，都是脫離了命運軌跡的人。”
脫離命運軌跡？
安小意：“什麽意思？”
殷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八年前，葉尋用他的命換了你的命，現在的你早就不受命運擺布。”
什麽……
安小意心裏一咯噔，雖然知道這個陌生人的話不可信，卻還是忍不住問：“什麽用他的命換我的……葉尋明明好好的！”
殷越挑了下眉：“哦，原來你不知道。簡單地說，就是他将他的生命分給你，只是這種能力消耗巨大，以他的力量最多只能給你五十年。”
隔了一秒，殷越笑了：“不過五十年對于地球人來說，已經夠了。”
安小意徹底說不出話，龐大的信息量一股腦的湧進腦海。
她怔怔盯着殷越的神情，試圖要從中辨認出真僞。
而以前那些讓人心生疑窦的細節，也一個個浮現出來——她“死”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重來一次，不複記憶，卻唯有這一次的八年，她的身體發生異變，她不受時間靜止、時光倒流，甚至是洗腦的控制，她可以從夢境中漸漸回憶起以前的“經歷”，她不能被讀心，甚至于她的傷口可以自動愈合。
這些“症狀”，不是像極了和葉尋、陸爵一樣的外星人嗎？
可她又沒有外星人的基因血統。
這件事她一直覺得蹊跷，以前有一度，她以為和續命藥有關，但是仔細想想，一顆藥怎麽可能具備這樣逆天的效果？更何況葉尋說過，那續命藥有強烈的副作用，而且藥性霸道，能扛過去的地球人屈指可數。
原來，根本不是因為續命藥，而是竟是以命換命？！
安小意的臉色漸漸白了，恍惚間只聽到自己問：“換我五十年，他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她不禁想到前陣子葉尋将“力大無窮”轉給她的事，僅僅是二十四小時，他的身體就突然變得虛弱，還發了燒。
那麽，五十年呢……
殷越：“他将失去漫長的壽命，體質會越來越弱，行将就木時，他的抵抗力會和初生的嬰兒一樣，只能靠保溫箱維持。算起來，小命也就剩下一百年了吧。”
安小意又是一陣恍惚。
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這時，殷越又道：“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他話音剛落，安小意就看到周身的景象飛速旋轉，快的驚人，仿佛天地間萬物都在運動，唯有站在中心的她和殷越，是靜止的。
但很快，那些運轉就停了下來，畫面定格在一間ICU的病房裏。
……
濃重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如果是夢境，這嗅覺也未免太真實了。
安小意向中間的病床走了兩步，定睛一看，不由得愣住。
躺在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女孩，不正是她麽？
安小意記得，八年前她的确進過ICU，醒來的時候人很虛弱，剛剛脫離危險。
只是，她剛想到這裏，這時身邊就略過一道影子。
安小意下意識擡頭，剛好撞見一身黑衣神情肅穆的葉尋。
怎麽，葉尋當年來過？
安小意正在吃驚，這時，就見葉尋擡起一手，掰開躺在床上的“安小意”的嘴巴，将一顆藍色膠囊塞了進去。
但葉尋卻聽不到，仿佛也看不到她。
很快，周圍那些儀器上的數值漸漸穩定下來，昏迷不醒的“安小意”面色也漸漸恢複紅潤。
看到這裏，安小意不由得一愣。
那顆藥一定是續命藥。
她又看向葉尋，見他臉上明顯松了一口氣，唇角勾起，轉身就要走出去。
她下意識跟上兩步，卻被旁邊的殷越一把拉住。
與此同時，就聽身後的儀器倏地發出“滴滴”的警報聲，葉尋身形一頓，飛快的奔了回來，伸手探向“安小意”的脈搏。
然後，大批護士和醫生湧了進來，連忙開始搶救。
慌亂之中，安小意站在外圍，跟本看不清被人團團圍住的中心發生了什麽，仿佛只看到葉尋在她身上做了什麽手腳……
下一秒，這幅畫面就飛速旋轉起來。
……
安小意欲擺脫殷越的鉗制，卻根本動不了，只聽他說：“精彩的還在後面。”
接着，畫面就停了。
安小意擡眼一看，只見四周亮堂堂的，仿佛是個高科技的研究基地。
很多穿着白色實驗服的人在身邊走動，中間和周邊還擺放着她叫不出名字仿佛只能在電影裏看到的高科技儀器。
安小意有些慌亂，不知不覺間殷越已經松開了手。
她的目光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中間那那幾個休眠倉上。
冥冥中，仿佛有什麽力量牽引着她，讓她不由自主的走上前。
然後，她就在其中一個休眠倉裏看到一個形同枯槁，面色灰敗的男人。
正是葉尋。
他已經瘦的脫了形，眼下漸漸爬上死氣，胸膛起伏的節奏十分緩慢，仿佛随時都會停止，而他的手背上和脖頸上還插着十幾根細小的管子，像是正在往他體內輸送液。
安小意呆呆的望着，直到眼前開始模糊，被升起的水霧阻擋了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使我智商低下，反應遲緩，腦細胞大規模死亡……
不好意思，更完了，我去挺屍了=。=大家晚安……
本章有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