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然而時悅沒想到,人生的際遇永遠無法預測,在謝延之外,冥冥之中還有更大的意外等着她。

距離她把參賽畫作交給陳聯安近半個月後,比賽組委會在網站公布了獲獎名單。這次本賽一共收到中美青年油畫家大約1500多幅油畫作品,是關注非常大的一次賽事,由中美兩國的知名油畫教授、專家和畫家組成評委會,對這一千多幅畫作進行現場初評、複評,經過嚴格的層層篩選,并對入圍複審的作品依次打分,最終産生名次。

“你到底刷開了沒有?”一得到網站公布獲獎者名單的消息,工作室裏參加比賽的各位選手就不淡定了,争先恐後去網站上看名次。

“這個比賽關注度太大了,現在不僅中美兩國的參賽者、油畫愛好家,還有各國的藝術愛好者,藝術經紀,都在刷網頁,你說怎麽可能快?”

“我說你這麽激動幹什麽?你那幅畫,反正也不可能是第一名,從歷年的比賽結果來看,一般美國人比我們的油畫表達和技法都更好一點,前三甲一般都是他們承包的。”其中陳聯安的一個男徒弟笑起來,拍了拍另一個的肩,此刻蘇曼正經過,他朝着蘇曼看了眼,笑嘻嘻地道,“要有沖進前三甲的希望,我們這裏唯一可能的就是蘇曼了。”

“刷開了刷開了!”有人激動地叫起來,“優秀獎的名單已經刷開!”

這次比賽設有四檔獎項,一等獎一名,二等獎兩名,三等獎三名,優秀獎二十名。所有獲獎者都能獲得一筆獎金,作為支持青年油畫家的資金,而獲得一等獎的,更可以得到主辦方的邀請和資金支持去美國交流十天。

獲獎名單刷開,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你看,我在這我在這,這次終于擠上優秀獎了,哈哈哈。”

“也有我,名次比去年提高了點。”

“啊!不是吧!今年又沒有我!”

蘇曼難得湊近了人群,那幾個喜歡她的男孩便馬上讓出了空間:“蘇曼你來啦,我幫你查查名次。”

蘇曼笑了笑:“不用從優秀獎翻,你翻三等獎吧。”

她的語氣相當自信,她的愛慕者被她直視着看了一眼,已經有些臉紅心跳,馬上手忙腳亂地看起網頁來。

“蘇曼,蘇曼……”他一行行地看着,“三等獎裏沒有你……”,這下連蘇曼也有些變色,她頗為緊張地我了握拳,中國青年油畫家往日裏最好的名次也僅僅止于三等獎,而這次這副參賽畫作,她實在是下了很大的苦心,也有極大的自信……“蘇曼!!我看到你了!!”正在蘇曼有些猶疑不定之時,那個男生高喊了一聲,“你真是太棒了!你是二等獎!整個參賽大賽畫作評分排名第三!前三甲!可以去美國交流了!難怪之前三等獎裏找不到你!”

這下衆人都訝然和羨慕起來,贊美聲和恭喜聲不斷,蘇曼像是一個小公主一般被衆星捧月地圍在當中。然而面對這些恭維,蘇曼在得意了片刻後,便收斂了心情,她反而轉了轉頭,沒有理睬這些喧嚣的聲音,直直地朝站在包圍圈外的時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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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着時悅挑釁地笑了笑,然後拍了拍身邊男生的肩膀:“啊呀,你快給時悅也查查,你們真是的,都圍着我,害的時悅都沒辦法過來查名次了。”

這樣一句話,雖然輕描淡寫,然而卻把衆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時悅身上。這個新來的非科班出身學員,此刻想低調也沒有任何辦法。而對于時悅,即便不少男生因為她的臉蛋而對她頗有好感,态度也很溫和,然而涉及到畫畫上,這些對時悅友好的男生心裏,也多半是不以為意的。因而此刻蘇曼朝着時悅發難,這些男生心裏多有些同情。

“要不讓時悅之後自己查吧。”

有人有心想幫時悅解圍,不想讓時悅當衆出醜,然而蘇曼卻傲慢地阻止了:“這怎麽行呀,你不查我來幫時悅查好了。”

對方拗不過她,只能開始查詢,優秀獎名單裏果然沒有時悅,他抱歉地看了時悅一眼:“時悅第一次參賽,比賽經驗可能還不足,這次優秀獎裏沒有她。”

時悅抿緊嘴唇,并沒有說話,然而她的臉色也有那麽一些蒼白和緊繃。被人羞辱并不讓她覺得難過或者氣憤,只是聽到優秀獎名單上沒有自己,她到底是有些打擊。

然而蘇曼并不準備就此放過時悅,她拿出了痛打落水狗一樣的氣勢,故作驚訝道:“時悅可是謝延特別舉薦來的,都沒按照一般陳老師的招生流程特別錄取的呢。優秀獎裏當然沒有時悅啦,我們應該去三等獎二等獎裏找她名字呀。”

她拍了拍正在查獲獎名單男孩的肩膀:“三等獎二等獎裏有嗎?”

那個男孩聚精會神盯着屏幕,他愣了愣,然後驚愕地擡起頭,疙疙瘩瘩道:“三等獎和二等獎裏都沒有。”

蘇曼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怎麽會?陳老師這麽特別招收的學員……”她用頗為友好和憐憫地态度看了看時悅,“不過沒關系,下次再接再厲吧。”

她原意是想給時悅一個下馬威,她憎恨和嫉妒謝延看着時悅時候的認真和脈脈溫情,她在內心裏看不起沒有經受正規科班教育的時悅。

然而時悅并沒有她預想中的窘迫和羞辱表情,她看起來臉色有一些蒼白,但仍舊鎮定自若。而蘇曼還沒來得下一輪攻擊,就被查名次那個男生激動的聲音打斷了。

“時悅!你是第一名!一等獎!”大約因為情緒激烈,這個男孩子都站了起來,他轉身看着時悅,眼睛裏全是崇拜和敬仰,“你真是太厲害了!在你之前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中國參賽者能拿到第一名的。”

這個結果,蘇曼措手不及,衆人也驚愕萬分。他們很難想象,這樣一個非科班出身半路出家的年輕女學生,除了漂亮的臉外,也有非常漂亮的畫技。

“真是厲害。難怪陳老師破格錄取。”

“哎,你讓讓,我也想看看時悅的畫。”

“恭喜恭喜!”

剛才還圍繞在蘇曼身邊的贊譽和矚目,便飛快地轉移到了時悅這位新晉一等獎得主身上,争搶恐後在大賽官網上看着被公布的時悅的一等獎畫作。而時悅被他們圍着,看着他們臉上與剛才相似的喜悅和激動,內心卻有些好笑。

他們在高興什麽呢?他們在贊嘆什麽呢?他們在和她假裝熟稔什麽呢?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上下嘴唇兩張皮,黑白是非榮辱真假也不過在一碰一合之間。你若靠着幾十年如一日艱苦卓絕的努力成功了,在他人嘴裏,便成于堅持;若是失敗了,同樣的事實,他人的評判裏,又會變了模樣,幾十年努力,便不再是堅持,而是偏執。時悅很清楚,如果她沒有得獎,多半在他人嘴裏,便是靠着特殊關系蔭蔽而開後門的學生,得不了獎那是原形畢露,遠非此刻他們誇贊的“果然是陳老師特殊錄取的高材生”。

對于眼前這些嘈雜的稱贊,時悅實際上還是處于恍惚中,她的內心還有些愣愣的,直到此刻,才有了些奪得一等獎的真切感,手指和大腦似乎才重新運作起來,她的情緒才正式上線,在仍舊鎮定的表象下,她也終于內心悸動起來。

“時悅,要不一起去吃個飯慶祝慶祝?”

在其他學生的詢問中,時悅回過了神,她笑了笑簡單回絕了對方,然後便毫不留戀他們的挽留,撥開人群,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她大概跑過了兩條街,直到到了熟悉的金融中心寫字樓,才有些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傻氣起來。

這麽長的路,她明明可以打車的。然而剛才像是被什麽攫住了一樣,時悅只想跑,想第一時間跑到謝延的身邊,她甚至忘記了這個消息是給對方打個電話就可以分享的,她也忘記了根本沒有和謝延有過預約,她甚至不知道謝延是不是在KPX。

等她氣喘籲籲站在KPX門口,突然才有些近乎近鄉情怯的赧然來。

前臺仍舊是熟悉的面孔,看到時悅竟然認出她朝她微笑起來:“時小姐?你來找謝先生嗎?”

“我,我沒有預約。如果謝延在忙的話我去你們的會客室等一會兒吧。”

前臺卻并沒有按照她的話行事,她拿起了電話,顯然連線到了謝延辦公室:“謝先生,時小姐找您。好的,我把您的日程調整一下,我看一下,會議可以推遲一個小時開。”她挂了電話,站起來便熱情地把時悅往辦公區引,“時小姐裏面請,謝先生在靠左第二間辦公室等您。”

謝延為了她推遲了會議,時悅頓時覺得有些局促,再次出現在KPX,以與上次完全不同的形象登場,走過開放式辦公區時那些偷偷打量她的眼光,便也讓時悅第一次有些在意起來。她并不害怕別人的眼光,然而這一次,在謝延的地盤,這些眼光便不再只是單純針對她,還涉及到謝延,時悅便第一次在這些探究的目光裏忐忑起來。

這一段路很短,然而時悅卻如芒在背覺得走了很久很久,才終于站在了謝延辦公室的外面。

她幾乎剛站在門口,屋內就傳來了謝延的聲音:“門沒鎖。”

謝延的聲線性感低沉,時悅沒來由地開始有些緊張,她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謝延從辦公桌上擡起頭來,起身給她倒了杯柃檬水。

謝延今天大概有什麽非常隆重的會議,他穿的比一般的時候更正式一點,長腿窄腰,禁欲又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充滿了精英而冷冽的氣質。時悅看着他的正在倒水的背影,心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外面很熱嗎?你的臉怎麽這麽紅?”謝延把水遞給時悅,然後伸出手非常自然地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他笑了笑,“沒發燒就好。”

“我跑過來的。”

謝延相當詫異,也有些認真的擔憂:“從陳老師那裏嗎?為什麽跑過來?發生了什麽?”

“我突然想和你說話。”

“嗯?說什麽?”謝延輕輕側過頭,他的眼睛裏盛放着好像整個夏日的光芒,薄而淡色的嘴唇抿着,嘴角的弧度帶着笑意。

時悅突然笑了。她突然不再緊張惶恐,不再不安忐忑,因為有更多其他無法形容的情緒占據了她的身體,她仿佛感覺到自己每一個細胞的悸動。

“喂,謝延,你要做我男朋友嗎?”

謝延睜大了眼睛,他黑色的瞳仁緊緊地盯着時悅。

時悅又再問了一遍:“你要做我的男朋友嗎?做一個未來油畫家的男朋友?”她眯着眼睛笑起來,“只要你現在就答應,你以後會有一個在油畫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女朋友,你可以分享她的榮譽,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她的畫作,可以知道她畫作創作背後的故事,可以和她一起畫展一起去寫生,你只要答應就行了。嗯?這些條件加在一起,你還要考慮嗎?”

時悅的樣子自信又飛揚,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光彩,她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吸引人都更加讓謝延無法自拔,她像是自帶引力,致命的那種,謝延根本無法逃脫被吸引,他也并不想逃脫。

時悅的這番話,和他當初表白時悅讓她做自己女友的時候如出一轍,她一直記得,此刻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謝延這才意識到,自己當初的那番話,雖然并無惡意,然而換成接收人,聽起來總有種隐隐的優勢感。而他現在知道,時悅對此是介意的,但并沒有生氣,她一直拒絕自己,因為她不想要這種內心有着傾斜和優越感的愛情,她拒絕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不對等的感情。

相愛可以是一瞬間的事情,然而相守更多的需要對愛情的經營和守護,以及很多的智慧。

時悅盯着謝延的眼睛:“我得了第一名。那個油畫比賽。”

謝延斜斜倚靠着牆壁,笑起來:“未來的油畫家,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時悅轉了轉眼睛,她總有股讓謝延喜歡的機靈勁,靈動而生機,世俗但不市儈,漂亮而不倨傲。

就當謝延以為時悅不會再說什麽的時候,時悅又再次開了口:“還有一句話。”她好整以暇般地晃了晃手裏的水杯,才擡起頭,露出狡黠而狩獵般的表情,“謝延,你現在性-感的要命。”

謝延幾乎想打開門,讓所有員工都看見時悅的樣子。

這就是他想要的女孩。他的女孩。從不局限于被動,永遠主動出擊讓他措手不及。

“嗯?你考慮好了嗎?答應嗎?只有今天有效,過期不候。”

謝延幾乎有些口幹舌燥,但他隐忍着,他挑了挑眉,聲音低沉:“你這樣講,叫我怎麽拒絕?你明明知道你随便講什麽,我都沒法拒絕的。”

時悅雖然總是有着出人意料的蠻勇,然而面對謝延這樣的姿态,也不禁有些羞赧,她很好地控制着情緒,保持着鎮定。她還想說什麽話,然而謝延已經傾身朝她吻來。

這并不是一個溫柔的吻,謝延的吻帶了點占有和強勢,兇狠而霸道。他把時悅推到了牆上,細密地吻她,吻她的鼻尖,她的嘴唇,她的脖頸,她的額頭,她的臉頰,一路流連。

時悅回應了這個吻。

對于彼此一直克制試探着靠近的兩人,此刻放開了桎梏,時悅扯松了謝延的領帶,反客為主拉過對方的衣襟,踮起腳尖湊上去親吻謝延的臉頰,謝延笑了笑,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

“這樣你是不是輕松一點?”他的手輕柔地抱着時悅,眼裏充滿了細膩的情意。

時悅卻有些害羞起來,坐在謝延的辦公桌上,不遠處就有謝延在畫的圖紙:“我先走吧,你還在辦公呢,待會是不是你還有會?”

謝延拉着時悅的手輕輕摩挲她的每一根手指:“突然有點不想工作了。”

他輕輕刮了一下時悅的鼻子,在時悅對面的辦公椅上坐下,時悅跳下了辦公桌,把剛才因為自己而弄亂的文件理了理,她想轉身,卻被謝延手臂輕輕撈着帶入了懷中,謝延仍坐着,而時悅變成了坐在他腿上被他抱在懷中的姿勢,時悅想要掙脫,卻被謝延警告性質地制止了。她慌亂中胡亂抓過辦公桌上的文件,然而意外之中,在圖紙的掩蓋下,掉落出了一張圖,一張未完成的圖。

細膩的線條,流暢的筆觸,恰到好處的明暗,時悅拿起來,這張圖終于在她面前展現了出來。——一張她的肖像。

這張圖并沒有完成,然而時悅的輪廓已經非常清晰,畫面裏,她正靠在欄杆上遠眺,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神态正被人悄悄捕捉。

時悅看着畫,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是一次和謝延逛完美術館展覽後站在美術館的天臺上卻意外邂逅了那天美麗的晚霞。她當時光顧着欣賞那紫紅色的雲霞和天邊的風景,并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成為了謝延的風景。

她看了眼被丢在一邊的鉛筆,朝着謝延揚了揚手裏未完成的畫:“我是不是抓包到你上班摸魚偷懶了?”

謝延輕輕拿走時悅手上那副未完成的畫:“畫畫一直是我放松的方式。不過這确實是偷懶。”他把時悅抱緊了些,“因為最近畫你畫的有點多了,顯然過了放松的程度,是放縱了。”

謝延一邊說着一邊輕輕啃咬了時悅一側的小巧耳垂:“那既然已經偷懶了,不如今天就把這幅畫繼續偷懶畫完吧,趁着模特本人在。”他看了一眼手表,“離開會還有半小時,差不多。”

他一邊說着,一邊就着時悅坐在他腿間懷中的姿勢,拿起畫筆,再次勾勒起那些線條。

時悅看着謝延的筆尖在畫紙上輕巧又熟練地劃動,陡然有些心動,她伸出手,握住了謝延的手,時悅的手掌太小,沒法完全包裹住謝延的手,她輕輕扣着對方的手腕,跟随着對方的動作在畫紙上劃動。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她和謝延是一體共生的,她感受着謝延的動作,謝延的脈搏,謝延的體溫,還有謝延訴諸筆端的思路和線條,她跟着他,描摹着自己的臉,她能感受到謝延筆尖傾灑下來的綿綿情愫。

畫畫大概真是時悅的死穴,她被謝延帶動着勾勒着線條,完全忘記了周遭,而沉浸在眼前的畫作裏。她細致地看着謝延的筆尖所到處,他确實謙虛了,謝延并沒有自己形容的那樣在畫畫方面孺子不可教,他的筆力到位,寥寥數筆,卻盡顯風情。

“你畫的這麽好,還說自己沒天資?”

謝延卻淺淡地笑了:“我只有在畫你的時候這麽好。”

這個回答太巧妙,時悅完全無法反駁,謝延卻趁機又偷襲地親了親她的臉頰。

KPX的資深建築師兼合夥人之一的康凡推開謝延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他們一向冷酷的合夥人謝延,此刻正滿面柔情溫和地親吻着懷中的漂亮女孩,而從來對異性嚴肅正經不假辭色的謝延,竟然讓那個女孩坐在自己腿上,還是在辦公室裏。

康凡是跟着謝延一起一手創辦KPX的,除了是密切的合作夥伴外,他和謝延也是非常好的同學、朋友,認識了将近十年,而這十年的歲月裏,他從沒有見到謝延露出如此縱容的姿态。他今天談成了一個大項目,因此即便前臺阻攔說謝延有訪客,他也沒忍住沖進了謝延的辦公室,想和他分享這個好消息,然而卻意外撞見了這一幕。

而康凡詫異,辦公室裏的兩個人也同樣,時悅看到有人推門而入,看起來完全像是吓到了,她竭力想跳出謝延的懷抱,臉紅的不像話,手忙腳亂的,謝延卻在短暫的訝異後就恢複了鎮定。他緊了緊懷裏的時悅,安撫地親吻了她的發梢。

“沒關系,是熟人。”

康凡站在門口,尴尬得不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謝延很冷靜,他放開了時悅。

“你有什麽事找我嗎?”

康凡愣了半響才想起來:“之前瑞士的那個項目我談下來了。”

“看來要請你吃飯祝賀你為了事務所這麽拼命了。”謝延笑笑,“你來的正好,我正好也有事找你。”

“啊?”

謝延拉過一邊努力想要降低存在感的時悅:“正好認識一下,這是我女朋友時悅。”他提起時悅的時候,連語調也不自覺的輕柔了起來,簡直讓康凡目瞪口呆。

“她目前在陳聯安工作室學習,是個油畫家。”謝延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變化,他此刻只想把時悅介紹給所有他認識的朋友,恨不得打個大幅廣告。

當謝延說“油畫家”三個字的時候,時悅內心也輕輕顫動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被用如此鄭重的姿态介紹,也是第一次被以如此驕傲的語氣談及。她望了一眼謝延,突然就只想這樣安安靜靜地看着他。

康凡只覺得眼前這兩個人之間根本就容不得他插足,只覺得自己再在這裏多呆一秒也是個強力電燈泡,和時悅互相認識後,便找了個借口飛速地溜了。

回去的路上,康凡一個勁地嘀咕,真沒想到謝延這麽冷淡理智的性格,談起戀愛來那麽膩歪。

“搞得我都想談戀愛了。”

他剛從謝延辦公室裏出來,迎面就湊上了不少雙探究和八卦的眼睛。

“康總,剛才那個美女是謝老板的女朋友嗎?我感覺我要失戀了。”

“好像有點眼熟,不就是很早之前痛打高崇的那個嗎?”

“謝老板不單身,我感覺我上班再也沒有動力了……”

康凡平時都比較親民,因而同事下屬大多并不怕他,他只好虛張聲勢地瞪了大家一眼:“你們多看看銀行卡,就有動力了,而且謝延不單身,我還是單身啊!”

結果這番話顯然并沒有安慰到衆人,大家鳥獸狀散了,顯然康凡單身與否并不是大家關注焦點。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存稿正式沒了(手動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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