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陳亦生的詩集
謝瑤正想着尋個機會溜出去,這時一人走了進來,正是陳亦生。原來這陳亦生是陪陳老夫人一起來的,只不過他先去拜見了老太爺及三爺,到此時才回來。
陳亦生一身寶藍錦緞長袍,腰間束着連環芙蓉玉帶,面如冠玉,凜凜生風。
陳亦生給老太君請過安,便退到了陳老夫人身後,與謝瑤相望。
“你這孫兒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可承了爵位?”老太君問道。
“這次回京,我便是有意讓他承爵,只是性子還要磨煉一下才好。”陳老夫人道。
老太君點點頭,道:“這孩子一看就是個有出息的,你就瞧好行了。”
“承姐姐金口玉言了。”陳老夫人笑道。
謝昭自從陳亦生進了廳子,便偷摸着瞧他,見他氣度不凡,又長相俊美,一時竟有些心動。可這陳亦生雖也往她們這邊看,卻并沒有看她,而是在看謝瑤!
這個狐媚子,見了男人就勾引!
她們老姐倆自有貼己的話要說,于是讓年輕人自個去找樂子。謝瑤見天色昏沉,寒風陣陣,想來快要下雪了,于是也不多逗留,徑直往自己那院走去。可剛走到花園,便被陳亦生追上了。
“謝姑娘,在下有話要說。”陳亦生追過來說道。
謝瑤本不想理他,但又想到承哥兒還要拜他為師,她總不好太拂他的面子。
“你請說。”謝瑤停下步子道。
陳亦生張了張嘴,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于是道:“在下剛完成一本詩集,請姑娘不吝賜教。”
說着陳亦生拿出一本詩集,雙手奉上。他本想解釋自己不是登徒浪子,但話到嘴邊又覺得太啰嗦,謝瑤大概不太想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吧!
若她讀了他的詩集,定能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那就無需多費唇舌了。
Advertisement
謝瑤接過那本詩集,剛想說自己讀過他的詩集,卻被突然出現的謝昭打斷了。
“你們兩人在這裏私相授受,簡直……簡直不知羞恥!”謝昭指着謝瑤罵道。
謝瑤也是無奈了,謝昭總是招惹她,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我們就私相授受了,關你什麽事?”謝瑤冷笑道。
陳亦生身子僵了一下,這種帽子壓下來,便是他這種率性而為的人都覺得罪名有點大了,偏偏謝瑤還不嫌事大似得。
“你你……你不要臉!”謝昭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謝瑤一笑,接着道:“有本事你去告訴老太君啊!”
“我這就去告訴老太君,你等着!”謝昭說着轉身就跑走了。
陳亦生擔憂道:“我一個男人倒無所謂,可是你……總之,女子的名節是很重要的,謝老太君只怕不饒你。都怪我,給你添了麻煩。”
“你傻啊!老太君正在與你祖母說話,謝昭這個時候跑過去說這些爛七八糟的事,準保被趕出來!”謝瑤說道,接着她揚了揚手裏的詩集,悄然一笑,又道:“我會拜讀的,謝謝了。”
陳亦生看着謝瑤的背影,心中一片惆悵。美人面前,英雄氣短,他今日可領略到了。
“哦,對了!為人師者,當以表率。請潔身自愛,別教壞我弟弟!”謝瑤回身說道。
陳亦生還在望着謝瑤的背影,不曾想她突然一轉身,與他視線相撞,他竟有些做賊心虛之感。對于謝瑤說得話,他慌不擇路也沒多想,只連連點頭。
後來回頭一細想,他什麽時候不潔身自愛了,看來她對他誤會太深了。
當天下午,天空開始飄雪花,先開始只是細碎的雪絲,後來竟成一大片一大片的了。本來要留陳老夫人用晚餐的,但老人家抵不住寒冷,便告辭了。
陳老夫人一走,老太君就把謝瑤和謝昭叫了過去,先數落了謝昭一頓,言語犀利,直接把謝昭訓哭了,接着又說了謝瑤兩句。
老太君最愛面子,偏偏謝昭讓她今日丢盡了臉,而這多少與謝瑤有瓜葛,便一同罰了二人,讓她倆在廳子裏靜思己過。
從下午開始,大雪一直沒有停過,地上早已積了厚厚一層了。外面風大雪大,寒風呼嘯,這廳子雖燒着暖爐,但下人奴仆們進進出出,一股一股的涼風灌進來,着實讓二人經受不住,尤其是謝瑤。
一直到亥時,老太君下話,讓二人回去。
謝瑤走出老太君的院兒,腳下一軟,虧得被外面等候的陳氏和青雨扶住了。
“哎呦!姑娘,您這不發燒了,這可如何是好啊!”陳氏見謝瑤雙頰通紅,習慣性的去摸她的額頭,果然很燙。
“咱姑娘本就經不住寒氣,這種天兒還在廳子裏灌冷風,真是……”青雨氣道。
陳氏讓青雨別說了,這可是在老太君院子外面,說什麽都能傳到她老人家耳朵裏的。
“快扶姑娘回去,讓二寶去找大夫。”陳氏道。
謝瑤這一病下,又是發燒又是咳嗽,竟是十多天下不了床。大太太和三太太都來看過,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也就算了盡到當長輩的心意了。
老太君大概是沒想到只是讓謝瑤在廳子裏站了兩個時辰,竟然就生了這麽重的病,多少心有不安,于是請了京城最好的大夫給謝瑤看病,又讓雲姨送了一堆的補品。
謝瑤是知道自己身子的,一入冬,就算穿得再厚,總也要鬧幾場病,索性她便窩在屋裏不出來了,也省的找麻煩!
閑來無事,謝瑤想起陳亦生送她的那本詩集,便翻了兩頁,多是傷春悲秋、懷才不遇這樣的句子。從陳亦生的詩文中其實能看出他是個怎樣的人來,他是個講究生活情趣的人,精致到泡什麽茶要用什麽樣的杯子。而同時他又是一個喜歡自尋煩惱的人,什麽秋葉落了、大雁南歸、蓬草枯黃等等,他喜歡春卻留不住春,可不就是自尋煩惱。
他關心百姓疾苦,心系國家安危,向往邊疆冷月,可偏偏他又不想做官,原因是:豈可與他同,冰心向玉壺。
他覺得自己是高尚純潔的,官場中人都是污跡斑斑,他不能與他們茍同。
謝瑤只翻了幾頁,便覺索然無味,他真是比大姑娘的閨怨還多!
謝瑤正覺無趣,青雨卻又拿了一只蝴蝶風筝,言道:“對面又飛來一只風筝,我看上面有字,想着應該是給姑娘看的。”
青雨笑得別有意味,謝瑤瞪了她一眼,接過風筝一看,果然是陳亦生的筆跡。
“因我之故,讓姑娘受罰生病,實在愧疚。惶惶終日,難以安心,姑娘可好?”
這人把她生病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其實跟他沒半點關系,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