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獄友

“開門!…”

徐階酣睡中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他揉着惺忪的雙眼下了床,剛拉開門拴,門被撞開,一個趔趄坐倒在地。

門外沖進來幾個如狼似虎的差役,二話不說上前就将徐階的雙臂扭住,按到地上。一個捕頭模樣的人進了房間,指揮着差役到處搜查。

徐階見這些差役不問青紅皂白就将他扭住,還在房間亂翻,叫道:“你們找錯房間了,快放開我!”

“哦,找錯房間了?”捕頭來到徐階跟前,蹲下身子将他的臉捏了捏,問道:“你是叫徐階吧?”

徐階道:“我是叫徐階啊,我又沒犯什麽罪,你們為什麽進來翻我東西?”

“少啰嗦,犯沒犯罪你說了不算,等老子搜出來再說!”捕頭站起來踢了徐階一腳,看着差役們四處翻箱倒櫃地查找。

差役将房間仔細地搜查了一遍,将徐階藏在櫃子裏的那包配飾找了出來遞給了捕頭。

徐階被按在地上看到他們搜出了那包玉飾,高聲喊道,“那是我撿的,你們憑什麽搶我東西!”

“撿的,這麽貴重的東西我怎麽撿不着?肯定是賊贓,有什麽話跟老子到衙門裏說去!”捕頭冷笑一聲,幾個差役将徐階押了出來。

徐階被帶到門口,正好看到陳星奎穿着睡衣也被幾個差役押出他的房間。

南陵城通判段淳坐在大堂,案臺上擺着從陳星奎和徐階房間裏搜出來的寶石、金玉配飾和那把黑刀。

段淳将驚堂木一拍,喝道:“小賊,老實交待,你們是怎麽混入王府偷竊殺人的?”

陳星奎叫道:“王府?殺人?大老爺,您這玩笑開大了,我們前天剛進的南陵城,連王府大門在哪兒都不知道啊!”

段淳指了指案子上擺的東西,喝道:“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麽解釋?”

“大人,冤枉啊!這些不是偷來的,是我們在崤山葫蘆嶺的幽靈禁地撿的。”徐階大聲地叫屈,将他們在崤山得寶的經過詳細地述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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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髒物和兇器就在眼前,還敢拿這些鬼話來蒙騙本官?好好地看看這個東西,老實交待自己的罪行,本官便不對你們用刑。”段淳冷笑一聲,将一份報案書扔給跪在地上的陳星奎和徐階。

報案者是南陵王府管家,報案書上說王府庫房前日遇盜,有一名管庫的家丁被殺,丢失了不少金玉配飾。

“大人明察,王府的東西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大人不信可以到葫蘆嶺去調查,村裏人可以作證!”徐階喊道,只要差役到村裏去調查一下真信就可以大白了。

可是他們怎麽解釋也無濟于事,段淳斷定王府失竊的財物就是他們偷的,從他們那裏搜出來的寶石配飾豐常華貴只有王府才配擁有,況且在陳星奎的那把刀上還驗出了新鮮的血跡。

簡直是無中生有,黑刀一直在陳星奎身邊帶着,連只雞都沒殺過,更別說殺人了,哪來的什麽新鮮血跡。

陳星奎和徐階至此方才知道是被人誣陷,即使知道是被誣陷他們也無法可想,只能抵死不認。

段淳見他們死不認罪,怒喝:“用刑!”

十五、十六…二十九、三十,差役的板子在陳星奎和徐階的臀部落下,鮮血濺得地上到處都是。三十大板過後,兩人熬不過先後痛暈過去。

陳星奎悠悠醒來,背臂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手腕和腳裸叮锒作響,被粗大的鐵鏈鎖住,除了從高高的窗戶中透出一點亮光,周邊漆黑一片。

陳星奎大聲叫喊:“冤枉啊!…”

門外差役不耐煩的喝道:“別鬼叫了,這是重罪牢房,叫破喉嚨也沒用,等着大人判決吧。”

“老子沒偷東西,沒殺人!憑什麽要關老子,蕭瑞王八蛋,老子不就搶了你的風頭嗎,你竟然這麽歹毒,想置老子與死地!”

陳星奎想明白了,他和徐階在南陵城一個人也不認識,唯一可能的就是昨晚得罪了王府的蕭公子,是他安排的這個陷阱。

“哎喲!”徐階被陳星奎的叫罵聲吵醒了,想要翻個身,沒想到碰到身上的棒傷,痛得叫出聲。

陳星奎聽到徐階的聲音,爬到他身邊,說道:“阿階,痛得厲害吧?都怪哥不好,是哥害了你…”

徐階苦笑一聲,說道:“如果沒有星哥,咱們也挖不到那些寶貝發不了財。昨夜要是你不和蕭公子争風,也不會遭遇這場無枉之災。”

“福禍相依,向來如此。”囚室陰暗的角落裏忽然冒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将他二人吓了一跳。

陳星奎和徐階沒有注意到囚室裏還有其他人在,叫道:“誰,誰在那裏說話?”

鐵鏈叮锒響,從囚室角落裏爬出一個人,那人蓬頭垢面,胡須雜亂看不清面貌。粗大的鐵鏈将那人的手腳鎖住,稍微一動便發出嘩啦聲響。

徐階問道:“你是什麽人,犯了什麽事被關在這裏?”

那人傲然道,“老夫乃湘西巫師,陰鼎風。”

“你是巫師?我們剛流了很多血,你可別再吸了。”陳星奎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巫師,聽說巫師喜歡吸食人血,頓時大為緊張。

“巫師也是正常人,怎麽會吸血呢。”

陰鼎風見陳星奎和徐階聽說他是巫師,害怕地蜷縮在囚室的一角,又好氣又好笑。巫師的邪惡烙印,是統治者刻意打壓,聯合玄門道宗抹黑所致。

陰鼎風道:“巫師們所進行的巫術,是上古老祖宗傳下來的有關治國、推演、治病、驅邪的大學問,不是邪術。”

“什麽學問不學問,巫師就是巫師,都不是好人。”

陳星奎心中憤恨,他本來能做個有錢人在外面逍遙快活,夢想着能娶像柳如煙那樣漂亮妹妹,過着富貴潇灑的日子,如今卻跟一個可怕的巫師關在一起。

陰鼎風怒道:“你小小年紀,哪裏分得清好人壞人!老夫如果是壞人,你們跟老夫關在一起,難道就不是壞人嗎?”

徐階見他雖然邋遢,但卻不像是什麽惡人,跟傳說中巫師的形象大相徑庭。陪笑道:“老人家莫要生氣,我星哥心情不好,不是有意針對您的。”

陰鼎風犯不着跟兩個孩子置氣,問道:“你們犯了什麽罪,被關到這重罪囚室?”

陳星奎不想搭理怪老頭,趴在牢房的稻草鋪上發呆。徐階将他們到崤山收核桃聽到村裏的傳說,如何進山尋到寶貝,直到得罪王府的蕭公子被誣陷入獄,詳細地說了一遍。

陰鼎風聽完之後大笑起來,說道:“哈哈…沒想到你們竟然有此奇遇,真不知要說是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差。”

陳星奎被他笑得不耐煩,爬起來罵道,“死巫師,有什麽好笑的!你自己還不是做了什麽壞事被抓住,還笑話我們!”

陰鼎風伏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徐階見他咳得難受,過去在他背後輕輕捶了幾下,給他順氣。

陰鼎風咳嗽止住,喘着粗氣,說道:“老夫平生做事俯仰無愧于天地神明,怎麽會做壞事?只因老夫身為巫師所以才被抓,老夫也是被冤枉的。”

徐階道:“你不是說巫術能治病嗎?我看你病得這麽重,怎麽不給自己治治?”

陰鼎風道:“巫術種類繁多,有靈慧、祝禱、巫蠱、預言、巫醫等等流派,老夫所習的是巫術中的最高級靈慧術。”

陳星奎曬道:“吹牛的吧?連咳嗽都治不好,算哪門子的最高級巫術。”

陰鼎風怒道:“你懂什麽!靈慧術乃帝王術,所學的孤虛和奇門遁甲陣法更是來源于上古神書《龍甲神章》。以前還沒有君權的時代,靈慧術巫師就是部族裏至高無上的主宰。”

陳星奎笑道:“反正我們也不懂,你愛怎麽說都行。你看你這個樣子,別說是帝王,我看跟乞丐也差不多。”

陰鼎風黯然無語,如今他的靈慧巫術越來越沒人願意學了,眼看就要失傳,他的身體每況愈下,能不能活着出獄實在不好說。眼前的兩個娃娃看上去都還機靈,不如傳給他們不至于斷了傳承。

陰鼎風說道:“你們不懂沒關系,老夫願意教你們,你們願意學嗎?”

陳星奎沒想到這個怪人要教他們巫術,問道:“老頭,你要教我巫術?我學會了有什麽好處?”

陰鼎風微笑道:“好處嘛,大到可以觀氣運定江山,小到可以興家業保富貴。”

陳星奎心道:這邋遢老頭不會是個騙子吧,巫術不是請神驅鬼吸血趕屍一類的嗎?怎麽他嘴裏的巫術,跟自己聽說的完全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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