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鋒芒

裏正所的武器庫內,楊木架整齊地安放着五十張硬弓,陳星奎用手撥弄了一下弓弦,問道:“達叔,這批弓箭性能怎麽樣?”

“錢員外買的這批弓箭完全夠得上軍用等級。”李達非常滿意,只有在訓練的時候他才會拿出,平常都珍而重之地鎖起來。

陳星奎接着問道:“這些隊員當中,目前訓練得比較好的有哪些人,夠武裝一個二十人小隊嗎?”李達扳着指頭數了一下,“人員是有,但是牛十三打造的兵器怕不夠二十之數。”

“阿階,得讓牛老頭加快進度,下個月之前将二十套湊齊。”打造兵器是徐階在負責,陳星奎回頭跟徐階說道。

徐階苦笑一聲答應了,牛十三是個倔脾氣,他對品質的要求十分苛刻,兩個月只打造出十來把長槍和七把腰刀。

下個月要送程瑛去泸溪城和王雄信成親,錢員外能夠與左常侍這麽大的官結親正是求之不得,王雄信提親他立即就答應了。

陳星奎決定趁此機會做筆大買賣,他已經和泸溪城的曹參聯系這次的私鹽有上千擔,回程時再采購辰砂二百斤。

陳星奎和徐階坐在徐階房間的矮幾邊對弈,程瑛在一旁煮茶。圍棋是村裏老學究教的,老學究棋力不高只教會他們行棋規則。

陳星奎持黑先行占了一個星位,徐階應了一手小目。“瑛姐的嫁妝加上鹽船恐怕要裝十艘船,目标太大很難避開湖匪。你有什麽好主意?”陳星奎眉頭緊鎖,有些煩惱。

徐階接過程瑛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說道:“官府的關卡王家已經疏通,只要進入苕溪主航道就沒問題,關鍵是怎麽出太湖湖匪控制的水域。”

“阿階,你是不是有辦法?你別賣關子了,想要急死老子?”陳星奎見徐階那淡然的樣子,知道他一定有了預案。

徐階卻沒有急着回答,轉頭問程瑛,“瑛姐,你是長清人,長清縣城裏最大的家族是哪家?”

“當然是沈家,沈老爺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他們家有很多子弟在外經商和當官,前年你們殺死的金魚眼就曾搶過他們家。”程瑛老家在長清城外,但對城裏的知名人士還是有所耳聞。

“沒事提沈家做什麽?快說你的辦法。”陳星奎不明白沈家和他們的事有何關聯,催促着徐階。

徐階将他的辦法說了出來,原來他想向沈家借船,長清縣域內能擁有帆船的只有沈家。他的計策就是金蟬脫殼之計,組織一實一虛兩個船隊。

通向苕溪主航道明面上有兩條水道,一條是走苕溪口,一條是轉個大圈走南溪。其實還有第三條水道,就是他們上次販私鹽時徐階提出來的那條漲潮之後方可通行的隐秘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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漲潮時兩支船隊佯裝走向苕溪口水道,吸引住湖匪讓他們安心埋伏。等漲潮之後那條隐秘水道可以行船時,後面的船隊立即掉頭駛向那條隐密水道。

這樣湖匪已經在苕溪口埋伏,等他們知道上當再想趕過去攔截已經來不及了。這個計劃對時機的把握要求精準,這樣才能起到迷惑湖匪的作用。

“老子當上皇帝一定任命你當宰相,你小子的腦子太好使了,真是條妙計!”陳星奎大為興奮,這個計劃無懈可擊完全行得通。

沈家老太爺接見了錢員外和陳星奎,陳星奎将前後的經過向沈老太爺和盤托出,并且承諾将利潤的十分之一作為酬勞,沈老太爺痛快地答應了借船要求。

前方五十裏就到苕溪口,陳星奎和徐階全副武裝并肩站在從沈家借來的帆船船頭。一路上河道裏不時有小漁船經過他們的船隊,他們心知肚明那是湖匪的哨船,他們只負責跟蹤沒有動手的跡象。

“肥羊即将進入苕溪口水道,四條大帆船外加三十條貨船,這次的買賣是票大生意,千萬不能搞砸。”宋憲指揮着手下各就各位在水道兩岸隐匿,他對此次伏擊志在必得。

宋憲是魚眼老七的拜把子兄弟,是魚巢二當家。最近老大迷信石頭城術士孫成芳的占蔔術,孫大師占出最近幾日不宜劫道。宋憲不信這個邪,一個術士在那指手劃腳讓他很不爽,所以他要幹一票大生意讓老大看看。

哨船上的湖匪向宋憲報告,“二哥,他們可能有所察覺,兩艘帆船在前面開道兩只帆船在隊尾壓陣,船隊走得很慢。兄弟們讓小的問二哥,現在咱們該怎麽辦?”

宋憲問道:“他們進入苕溪口沒有?”哨船上的探子回道:“前面兩艘帆船已經進來了,後面的還沒有。”

“讓兄弟們再等等,等他們全部進來後再突擊。”宋憲冷笑一聲,船隊只要進入苕溪口那還不是他手裏的面團,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陳星奎讓船隊完全停止前進,看着河道裏的水位,對徐階說道:“怎麽樣,現在時機到了吧?”徐階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了,你不在貨船上能放心嗎?”

他們計劃由陳星奎帶着裝貨的船隊去苕溪主河道,徐階帶着秦豐和十個自衛隊的兄弟留下來阻擊湖匪。陳星奎不放心徐階,他的真氣還沒有修煉出來。

所以陳星奎臨時決定讓錢玉璋先帶着船隊出發,他要和徐階并肩作戰,等安全之後再走陸路追趕船隊。

陳星奎示意隊尾的秦玉璋掉頭,一邊回應:“錢隊長操練得非常好,還有牛大力和李繼忠也不錯,有他們在老子有什麽不放心的,你跟秦豐斷後老子才真不放心。”

宋憲的派出的都是快船,最先來到由十來艘貨船繩纜相連組成的船隊前面。這些貨船上都是裝滿了沙子,被徐階棄在這裏阻止湖匪的快船追擊的。

“媽的!太狡猾了。快将這些破沙船挪開,老子就是追到天邊也要追到這幫孫子。”宋憲怒火直冒,這是公然耍他。

“這些湖匪還不死心,他們的船快,咱們停在這裏狙擊一下,否則沒準錢玉璋他們會被追到。”陳星奎看到湖匪的幾十條小型快船從河岸邊的蘆葦叢中蜂擁而出,将他們設置的路障很快挪開。

徐階有些擔心他們只有十幾個人,湖匪卻有三四十人之多,這場仗可不好打。

“哈哈,動腦子老子不如你,打仗這個老子在行!”陳星奎卻非常興奮,他已經将太微師父傳授的兵法十三章談得滾瓜爛熟,現在正好到了實戰運用的時候了。

陳星奎命令自衛隊員們将最後幾艘裝沙的貨船停在兩只帆船的前面,将帆船尾部對着來敵方向,随時準備撤退。所有人都集中在他和徐階的那艘船上,另一條帆船讓一個自衛隊員開走了。

船尾每名自衛隊員手中都握着一張弓箭,躲在尾部的掩體內随時準備射箭。“不要着急,等老子的命令。”陳星奎沉着地指揮,盯着越來越近的湖匪。

“放!”陳星奎大手一揮,那些湖匪已經到了沙船附近,小喽啰正在挪船,一排羽箭居高臨下嗖嗖地向湖匪的快船上射去。快船上的湖匪不甘示弱,密集的羽箭更為瘋狂地向帆船射來。

帆船比湖匪的快船要高了許多,帆船尾部又加裝了掩體,湖匪的箭很少能傷到自衛隊員,而自衛隊員們的強弓威力更大,已有數個湖匪送命,一時将衆多的湖匪震懾住不敢逼近。

宋憲火氣更大,年年打雁如今反被啄了眼,碰到硬茬了。他看清船上指揮的只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簡直要氣爆了。

媽的,老子不發威,還當是病貓。宋憲将五環刀舞出刀花,射過來的羽箭被紛紛掃落,腳下猛點船頭一聲長嘯向帆船撲去。

“找死!”陳星奎暴喝,霸刀從背後抽出挺身出了掩體。

徐階見陳星奎暴露在外,急忙喝令自衛隊員用羽箭為他掩護,自衛隊員們的一輪急射将對方的弓箭手壓制住。

宋憲在空中提起一口真氣,身體再次升高,雙手緊握五環大刀的刀柄,山呼海嘯般地向甲板上的陳星奎當頭劈下,刀背上的五個大鐵環嘩嘩亂響攝人心魄。

陳星奎見對方內力霸道,急忙跳開閃在一旁。宋憲一招得手占了先機,身體落到甲板,大環刀橫掃向陳星奎。陳星奎一個後翻,再次避開。

原來這個小夥子功力不足,不敢和自己硬碰。宋憲的五環刀更加強橫招招猛攻要害,想讓陳星奎斃命在五環刀下。帆船尾部甲板空間有限,眼看着陳星奎将到桅杆位置已經再無退路,宋憲獰笑着步步逼近,如同貓戲老鼠。

陳星奎等得就是宋憲放松警惕的機會,霸刀鋒利無疇,只要對方拿刀來擋就有可能被連刀帶人一刀兩斷。陳星奎後退轉身,噌噌幾步踏着桅杆向上奔去。

陳星奎踏步到了半空,曲身轉體,運足真氣使出祖龍刀法神龍擺尾,從空中向宋憲砍劈過去,霸刀的墨芒暴漲,自打到了陳星奎手中它還是第一次真正顯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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