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水·暗生來

思修不是一個注重生日這種瑣事的人,如白子曰所想一般。

所以,白子曰也只是做了孔明燈,用來祈願祝福,多少也有點給婚前生活畫上圓滿句號的意思。

夜色漸濃,星光璀璨。

阿英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個兒偷摸着買了水燈,這會子正瞧瞧跑去水塘,跪在草地上,雙手合十,嘴角浮起一陣笑意,心滿意足的将水燈放逐漂流。

白子曰從身後突然出現,着實讓阿英下了個半死。

畢竟這黑燈瞎火的夜幕裏,水塘邊上也沒什麽人過來。

“哈,被我逮到了吧…自己一個人玩水燈!”白子曰捏了捏阿英的鼻子,似是教訓的說道。

“奴婢只是…”

瞧着阿英一臉無所适從的樣子,白子曰撲哧笑出聲來,單手搭在她的肩上:“我都懂的,愛慕之心,人皆有之嘛,走了走了,我的燈才是重頭戲!木九已經去請思修了,咱們這就過去吧。”

敢情小姐這又是想到了歪處。

阿英心裏想的明明是小姐啊。

祈福的對象也只是小姐啊。

阿英正想開口說話,卻聽到白子曰嘟囔着說道:“不過這水塘的水會流向哪裏呢?你的燈又會飄向何處?”

“小姐~~~”這根本就不是重點好嗎?

“我也就是随口說說,好奇嘛…”白子曰呵呵的笑着說道。

阿英突然就想起了慕九淵曾經說過的那句‘好奇害死貓’的話,只是剛一說出口,就被白子曰一個白眼翻了回來。

Advertisement

“你現在也會用新詞兒了啊,翅膀硬了!敢頂嘴了是吧?!”

“奴婢哪敢啊!”

“哎喲,瞧瞧這語氣,這态度,你不敢誰敢?!”

“小姐…”

兩人鬥着嘴,嬉鬧着往後院去了。

木九方才相約碰面的地方,白子曰和阿英平日裏也偶有經過,位于一座小山頭的腳下。

小山頭存在于阪香寺內,鐵欄加護,聽僧侶說,平日裏沒有允許是不準上去的。

按照白子曰一貫的風格,越是這種不讓進不讓玩的地方,她就越多幾分好奇,琢磨着總要探上一探。

不過幾經打量,也确實沒看出來這山頭有什麽獨特之處。

又好死不死的,每每翻鐵欄的時候都被思修撞見,委實憋屈。

姿勢也不優美,動機也不純良,還違反了規定,私自擅闖。

思修是沒說什麽,但那眼神足以讓人背後一涼。

沉思許久後,白子曰還是放棄了探險。

今日木九突然提及,說要上那山上去,白子曰倒也就多了幾分期待。

順着山路往上,除了小樹林,真的是什麽都沒有。

趁着這夜色,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響,白子曰不禁快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動到生靈。

心中不禁抱怨,明知道來這麽黑漆漆的山上,怎麽連了亮堂的東西都不帶,非要摸瞎走路。

“別抱怨了,好好走路。”慕九淵的大手掌在黑暗中握緊白子曰的手,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這家夥怎麽她想什麽都知道?!

一點隐私都沒有!

白子曰暗中使勁兒,雖然是看不到,但指甲印兒肯定是準确無誤的留在了慕九淵的手肉上。

說不疼那也是不可能。

慕九淵明顯悶哼了一聲。

白子曰正得意的偷笑,結果一個不留神就被慕九淵拽到了懷裏。

阿英被大動作驚到了,沒忍住叫出了聲。

思修回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下一秒猛地将阿英一拉,兩人先一步走到了前面。

白子曰還在納悶,這演的是哪一出?

疑惑的轉頭回頭之間,一股溫熱的氣息迎面撒來,還不及她反應,唇上一陣冰涼柔軟。

被偷襲了!

“木九!你找死!”白子曰明明是帶着怒吼的動靜,卻拼命壓低了聲響。

“失誤!”

這回答也是夠不要臉。

“我告慕九淵去!你死定了!”白子曰氣的跳腳,偏又被慕九淵拉着動彈不得。

“好!”

回答的這麽幹脆,一點不帶怕的。

“木九,你丫就是有病!”白子曰氣的要吐血了。

“嗯…是吧…”

什麽叫做‘死豬不怕開水燙’!

白子曰見識了。

“我警告你!離我遠點!”白子曰一本正經的厲聲道。

明明當初自己還說什麽‘不要愛上我’之類巴拉巴拉一堆鬼話,最近怎麽跟着了魔似的,瘋狂迷戀本小姐。

有病!絕對有病!而且還病的不輕!

“小姐!”阿英在前面呼喊着。

“來了!”白子曰一邊答道,一邊掙脫開慕九淵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結果剛走兩步,就撞到了樹幹上。

真是…氣死了。

山頂上,慕九淵早就讓人把做好的孔明燈運了上來,也不多,就四個。

白子曰還在忍着剛才碰撞留下的後痛,輕輕揉着自己的腦門。

因為太過窘迫,也不好意思說。

阿英詢問,也都裝作沒事。

結果背過身就又忍不住揉幾下。

“白子曰,這燈你到底是放不放了?”

“當然放啊!”白子曰本能的回道,只是後一秒才突然意識到問話的人是思修。

這厮什麽今天怎麽了?

竟然直呼其名,平日裏不是都喊白施主的嗎?

稀了個奇。

“放之前先把願望寫在上面吧。”白子曰一邊說着,一邊從阿英手中接過事先準備好的筆墨。

“怎麽這麽麻煩!”思修的語氣裏帶着鄙夷,好像在勉強他做着什麽事似的。

白子曰可就不高興了:“我還不是為了給你補過生辰,才弄了這個東西,你要不樂意就別玩了,不勉強!”

“思修主持,我們家小姐難得心思細致一回,您手中那盞燈可是她親手做的,旁的人哪裏有這等待遇,思修主持可是獨一份哦!”阿英算是把話茬圓回來了,不過這白子曰怎麽聽都覺得也不像是完全在誇自己。

思修望了望手中的燈,又看了看白子曰,說不上來的情緒。

四人落筆寫下心願。

白子曰寫的是,願天下太平,安穩現世。

幾個大字看起來很是晃眼,只不過慕九淵幫她撐起來準備放飛的時候,也發現了那角落裏細碎的寫着一個阿拉伯數字九和長命兩個字,‘長’字還是簡體寫法。

慕九淵自是一眼就明白其中含義,心頭一陣溫暖,嘴角都不由上揚了起來。

白子曰見他突然愣神,莫名其妙的問:“傻笑什麽?”

傻笑?!

誰傻笑了?!

本王怎麽可能…傻笑!

慕九淵當即拉下嘴角,故作淡定的一臉不爽。

“不要覺得你寫的東西沒人看的懂!”這話甩的很是漫不經心。

從白子曰耳邊吹過也顯得無足輕重。

“天下太平,安穩現世,這八個大字誰會看不懂?!”白子曰瞥了一眼慕九淵,略顯鄙視。

慕九淵也不再反駁,随她怎麽說。

反正白子曰的心意他都明了了。

一旁的阿英正和思修一同放飛一只燈,上面寫着:大家都好。

額…

這麽淺顯易懂的話,也只能是阿英那丫頭的傑作。

第三只孔明燈飛到空中的時候,白子曰仰頭去看,一面只寫了一個大大的‘善’字。

而等風向略轉,再回頭去看的時候,又瞥見了一個‘緣’字。

思修就是思修,寫的東西也如思修一般。

最後托起的燈,自然是慕九淵的,不過左看右看,都沒到上面任何角落有寫任何字。

“你什麽都沒寫?”白子曰問,連帶着阿英也一同将視線投了過來。

慕九淵甩手一放,孔明燈随風飄離。

思修與之對視,笑而不語。

這兩個人倒是默契的很。

“從不奢求于願望,因為我要做的事,一定都會實現。”

白子曰聽到慕九淵的話,真不知道是該說他自信的可愛,還是狂妄的自大。

能有這性子骨氣也是不容易。

算了算了,随他怎麽說。

反正說大話誰不會?!

慕九淵知道她心裏又在嘀咕,輕笑了一聲,湊到她身邊說道:“像你寫的那八個字,它只會存在一時,不能強求一世,所以,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願望,簡而言之就是空話。”

未等白子曰反駁,慕九淵又接着說:“換言之,你真正的願望并不是它。”

被猜中心思的白子曰頓時語塞,憋着一口氣,最終還是甩手說道:“算你對咯!願望嘛,自然是放在心裏比較重要!”

這話倒像是給自己臺階下。

明明方才就已經寫在角落裏了,她自信沒人看的懂。

慕九淵不懷好意的一笑,悠悠然的說道:“哦~~心裏…”

完全又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白子曰想好了要開溜,就立即轉移話題,拍着手喊起了:“祝思修生辰快樂!”的話。

結果思修淡漠的回了一句:“已過。”

“……”

氣氛這東西,在思修這兒,好像從來都不成立。

“好了,燈也放了,這就回去吧。”

“……”

白子曰一邊說着:“不是,這…這就結束了?!那個…什麽情況?确定不需要來個午夜狂歡,開瓶酒做首詩助個興什麽的?!”一邊追随着思修離開的腳步,尴尬的說道。

眼見着思修越走越遠,慕九淵一手攬住白子曰的肩,笑嘻嘻的說道:“行了行了,一個女孩子家喝什麽酒?!壽星都走了,散了吧…”

怎麽聽,都覺得是幸災樂禍。

白子曰瞪了他一眼:“走開!大半夜的還帶着個面具!不知道很醜嗎?!”

言罷,用力甩開慕九淵的胳膊,拉着阿英氣呼呼的下山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