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婚·傻了吧
初六是個好日子,黃歷上說,宜嫁娶。
這也是慕九淵的母後越氏親自請太史官依據兩人生辰八字給算出來的良辰吉日。
離開阪香寺的最後一日,思修讓白子曰以她自己的名義立了一座寺塔,并且親手填了寺塔的第一塊木頭。
這在北翟是常事,因為佛教盛行,後妃公主們都興建個寺塔什麽的。
白子曰一個儒學世家出身的小姐,也只能入鄉随俗。
迎親的隊伍行至皇家驿館門前,白子曰拖着沉重繁瑣的禮服踏上婚車。
慕九淵沒有來。
因為大家都知道他病的厲害,不宜走動,所以就省了這本該有的禮數。
白子曰頂着蓋頭,是沒看到代替他來迎親的是哪一位王爺,總之,說是有人來了。
隊伍到達九王府,踏下婚車的同時,白子曰的身前多了一個人。
阿英在耳邊說,按照禮數,得九王爺背着小姐進門的,不過眼下只能是替他迎親的人做這件事了。
阿英沒來得及說眼前的人是誰,白子曰就已經憑着耳力和嗅覺猜出了七八分。
人已經半蹲着準備背白子曰了,可白子曰半響都沒要動的意思。
“不用勞煩了,既然王爺不能親自來背,那我便自己走進去。”白子曰帶着氣場,說話清脆悅耳。
衆人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只是等他們緩過來的時候,白子曰已經邁着步子進了九王府。
Advertisement
蓋頭掀起一半足夠視線前行。
随行的下人們,蜂擁着追了上去,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什麽踩火盆子的禮節統統都在追逐中繞了過去。
紅毯鋪的像模像樣,沿着走下去,白子曰便順利到了正堂。
臨進門的時候,阿英終于沖到白子曰身前,揮手将蓋頭重新蓋好:“小姐真是要折騰死奴婢了!”
語氣極富委屈和抱怨,看樣子剛才一定被擠得不輕。
不過也就是這麽一蓋,倒讓堂內已經候着的慕九淵舒了一口氣。
本以為這就要真相大白了呢!
還好阿英及時給蓋上了,不然,以白子曰的性子,弄不好這拜堂的環節直接就變成鬧劇。
想到這裏,慕九淵忍不住笑了笑。
一旁關注着他的長輩們,下人們見他如此神情,不由的相互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顯然,他們九王爺對這位南月來的白家小姐很中意。
也難怪當初會親自向國主請求。
也不知道這婚事會不會對他的病情有幫助。
“行禮!”主事的管家高聲喊道,屋裏屋外聚滿了觀禮的人。
慕九淵在青竹子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至中心位置,與白子曰并肩站着。
阿英扶着白子曰于身旁,低頭擡頭之間,看到久違的青竹子,先是驚訝,而後又覺得也對,木九不是王爺親戚嘛,他出現在這裏也沒錯。
只是她這廂剛想明白,再一轉頭,看到她家小姐身旁站着的人,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驚呼道:“我的天那!”
阿英的聲音在此刻略顯突兀,蓋頭下的白子曰低聲問:“怎麽了?”
“啊…沒…沒什麽…”阿英結結巴巴的回道,視線前的慕九淵和青竹子都在給她使眼色。
厲害了,我們家姑爺。
原來…原來竟是木九!
木九就是慕九淵?!
退至兩旁時,阿英還在繼續打量着眼前的慕九淵。
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平日裏看起來挺健康的一個人,每每出手相救她們家小姐的木九。
怎麽此刻看起來如此憔悴,委實病秧子一個。
臉色蒼白,虛弱無力。
難不成是個惡作劇?!
不對啊…
“阿英!”白子曰在喊她了。
儀式已經結束,這就要送入洞房,而她還愣在那沒有上前去扶白子曰。
“你怎麽了?從剛才就怪怪的!”去往房間的回廊上,白子曰低聲問道。
阿英突然覺得一陣緊張,咬着手指猶豫着現在說還是不說,告不告訴白子曰。
“嗯…小姐…那個…”
“阿英,管家說有事找你,王妃有我們在,你先過去吧。”随行的一個侍女笑容和藹的對阿英說道。
視線錯開,從侍女的耳側望過去,身後不遠處,青竹子正站在那望着她。
蓋頭下的白子曰雖然有點疑惑,管家找阿英會有什麽事?但還是握了握阿英的手說道:“你去吧,一會兒回來找我就是了。”
白子曰在新房內靜靜地坐着,身旁陪着的侍女始終沒有說過話,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過明顯。
氣氛持續冷清中。
蓋頭下的白子曰只覺得坐的有些久,久到腰酸背痛,渾身不舒服,偏偏頭上還蓋着個礙眼的東西,真是恨不得甩手一扔,落得自在。
只是手試探着剛擡起,就聽到旁邊的侍女說道:“王妃,這蓋頭是不能自己掀的,要等王爺回來,親自掀。”
廢話!本王妃難道不知道嗎?!
蓋頭下的白子曰,下唇凸起猛吹了幾下劉海兒,表示自己的不滿。
不過就是一瞬,靈機一動,便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自己待會兒,等王爺回來,你們再進來!”
這話說的語氣很是命令,頗有幾分當了王妃的氣勢。
侍女們互相望了幾眼,有些躊躇:“這…按說,奴婢們是要陪着王妃的。”
“不用不用,我就是想自個兒待會兒,你們也可以出去休息一會,別總是站着,怪辛苦的。”白子曰說道。
“可是…”
“好啦,這是王妃本人!我!的命令!你們照辦就是了,若有什麽不妥之處,之後讓旁人盡管與我說理就是,自然是不會拿你們試問!這就下去吧!我不想再重複一遍咯!”白子曰故作生氣,語氣也連帶着低沉了許多。
侍女們立刻帶着惶恐無措的情緒,應聲退下了。
果然還是吃硬不吃軟啊。
非得裝作很厲害的樣子才能成事兒。
‘嘩’…
蓋頭被白子曰輕手一揮,直接甩到了床榻上,眼前再不是紅嗚嗚的狹小視野。
這不過端坐會兒的功夫,天都黑了。
“總算是可以随意走動走動了,我的老腰啊…”白子曰捏着自己的腰身,在房間裏來回散着步,順便觀賞了一下這個未來她要一直住下去的房間。
不注意還沒察覺,走了三兩步才猛地意識到,這地方竟熟悉的仿佛回到了南月白府自己的閨房內。
連同擺設和牆上的字畫都近乎相同。
“這家夥倒是沒少費心思啊。”白子曰自言自語道。
但是轉念又一想:“他是怎麽做到可以如此細致的打探到我白府的內部格局和陳設的?!”
事情好像有點不簡單。
“難道是木九?”
白子曰正想着,忽然聽到門外一陣嘈雜,緊接着就聽到侍女們請安的聲音:“恭喜王爺!”
門被打開的同時,白子曰已經飛奔着坐回床邊,拿起紅蓋頭,胡亂蓋了上去。
聽着木棍在地上摩擦的聲響,對方緩緩移步至床前,坐在了白子曰身旁。
‘咳咳咳’一連三聲的咳嗽聲近在咫尺。
白子曰不自覺的緊張起來,手心似乎都冒出些汗。
突然,一只大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這感覺有點熟悉,白子曰心裏莫名覺得。
“白子曰!”
等等,這聲音怎麽也聽着有點耳熟!
白子曰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聽了。
嘩的一下,猝不及防的,白子曰自己把蓋頭掀起了。
轉頭的瞬間,四目相望。
“木九?!怎麽是你?!”白子曰幾乎跳起來,指着木九的鼻子又是驚訝又是驚恐的質問道。
慕九淵笑着說:“這蓋頭不是應該我來掀的嗎?”
“別扯開話題,說!你到底是誰?!”
“還能是誰呢?”慕九淵一邊說着,一邊走到白子曰身前,微微俯身,湊到她面前:“自然是你的夫君,慕九淵。”
“可你明明!明明!”白子曰上下打量着慕九淵,除了臉色看起來是有些蒼白,其餘一點也沒看出來是個病秧子。
再望望牆角放着的拐棍,剛才他不是還拄着那玩意兒進來的嗎?
不對,不對,木九不是病秧子,健壯的很。
不對,不對,慕九淵是個病秧子。
這到底是哪兒和哪兒啊。
白子曰的情緒起伏不定,從驚訝到躊躇,再到茫然,最後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還記得我之前問過你的嗎?如果我有事情騙了你,你會很生氣嗎?”
白子曰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我現在是覺得從頭到尾被人耍的團團轉,顏面盡失的同時,還弄的如此狼狽,豈是生氣就能了事的!”
“那要為夫如何做,你才能顯得不那麽顏面盡失?”慕九淵這話說的倒還有幾分誠懇。
白子曰瞅了他一眼說道:“你讓阿英進來見我。”
慕九淵如是照做,阿英被喚了進來。
白子曰貼在阿英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阿英應聲說好,然後出了門。
“你讓她去幹嘛了?”慕九淵問。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白子曰一副要惡作劇的模樣,笑嘻嘻的沒個正行,但轉眼又厲聲說道:“是你自己說願意做任何事的,可不準耍賴!”
慕九淵忍不住苦笑着,實在沒法和這丫頭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