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D」
顧卓立仿佛沒聽見那句“我不是”, 他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通，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震撼, “你怎麽這麽虛？我看你不到三十吧，怎麽比五十歲的老頭還虛？”
Blacker的臉色微妙地一沉, “我确實不到三十, 我今年二十一。”
烏銳清：“……”
顧卓立“靠”了一聲, 盯了一會Blacker的熊貓眼, 緩緩感慨，“牛逼。”
Blacker：“……”
眼看電梯要到會議層，Blacker兩眼望着樓層顯示屏，機械地說道：“如果你們有什麽疑問, 等會可以在加密小窗裏直接戳我。聊天內容加上BNB前綴，我就能直接看到。”
電梯“叮——”地一聲停下, Blacker踏出去之前回頭看了烏銳清一眼, 有些無奈，“竟然真的成了。”
他仿佛虛得下一秒都要趴在地上，用手扶着電梯門框，低聲對烏銳清說道：“說起來, 明明是你們兩個對不起我設計這款軟件的初衷，但我竟莫名反過頭來産生了一種坑害了你的錯覺呢……”
顧卓立在後面瞪眼, “什麽意思啊你？”
Blacker撇了下嘴，“沒什麽意思。對了, 只有你們知道我就是Blacker，幫我保密。”
顧卓立冷哼, “那你得求我。”
Blacker虛弱一笑，從口袋裏拎出手機，随手點開那個加密小窗的歷史記錄，“求你？”
顧卓立：“……”
穿着格子襯衫的虛弱程序員走入會場，立刻把自己埋進一撮技術咖裏消失不見。烏銳清站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地找了他很久，才終于在人堆裏鎖定了那個身影。
“是個很會隐藏自己存在感的人。”他低聲道。
顧卓立哼了聲，“魂兒都飛走一半了，還能有什麽存在感。”
Advertisement
烏銳清斜了他一眼，“好了，去找我們的位置。”
男人跟上他，繼續喋喋不休。
“我怎麽覺着那小子眼神賊兮兮的啊，就知道往你身上盯，都不敢和我對視，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
烏銳清無語道：“男朋友，你現在已經變本加厲到當面口嗨人家了麽。剛在電梯裏，Blacker被你氣得臉色更青了。”
顧卓立一臉理直氣壯，“我一直都是這樣啊。我只是沒當面口嗨過你而已，你不能以為誰都有你這待遇。”
烏銳清：“……謝謝你了。”
兩人的座位在商業信息區的VIP排，挨在一起，烏銳清坐下後把手機靜音，随手點開了那個小窗。
風平浪靜的聊天界面，上面躺着他和顧卓立最近一次的聊天記錄。烏銳清猶豫了一下，在輸入框裏敲下BNB三個英文字母，忍不住用手肘撞顧卓立，“你說這個前綴有什麽玄機？”
顧卓立橫了屏幕一眼，“能有什麽玄機啊？BNB，‘Blacker牛逼’，我猜就是這個意思。”
烏銳清無奈道：“別說些不着調的，我估計是什麽程序指令？”
男人雞賊地看過來，“要不我們賭一發。”
烏銳清挑眉，“賭什麽？”
顧卓立思考了片刻，而後清了聲嗓子，耳根可疑地泛出一絲紅，“後說賭約，你就先說你敢不敢。”
烏銳清目光從男人耳根收回，“有什麽不敢的。”
顧卓立挽起袖子：“賭！”
烏銳清淡然莞爾，“賭。”
【廖曠群山：BNB所以這個前綴是什麽意思？】
問題發出去，顧卓立下意識地把頭湊到烏銳清手機屏幕前一起等回複。烏銳清看了眼男人黑屏的手機，挑眉道：“原來這是個私密聯系Blacker的指令。”
顧卓立這才發現，“對哦，我沒收到提醒。”他頓了頓，哼了聲，“小辣雞還挺有兩把刷子的。”
烏銳清：“……”
手機震動了一下，對話框裏彈出Blacker言簡意赅的回複，昵稱為空，神秘感十足。
【Blacker，NB。】
烏銳清：“…………”
顧卓立瞬間砰地一聲拍在桌子上，“我贏了！！”
男人表達自己賭贏了的方式十分簡單粗暴，他直接在座位上站了起來，回頭與四周看他的人對視一遍，又理直氣壯地坐了回去。
烏銳清回頭，看到兩張熟面孔，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致意。
“男朋友，你有點吵。”他等顧卓立坐好後看着桌子低聲道。
顧卓立絲毫不感到羞愧，“男朋友，我贏了。”
烏銳清對着屏幕上那行字，忍不住輕聲嘆氣。
本來，他是想借着這個賭約把男人叫出去，試驗一下網上說的“吻到TA腿軟”的。但他萬萬沒想到Blacker那家夥竟然會和顧卓立一個腦回路，便也只能認栽。
烏銳清低聲道：“你想要什麽？”
會場上忽然變得嘈雜，主持人在後臺宣布距離論壇開始還有一分鐘，烏銳清等主持人話音落，又問了一句，“想要什麽？”
顧卓立看了眼周圍，壓低聲飛快道：“想要你被壁咚後喊我一聲老公。”
音響裏忽然又吵了起來，“請首排媒體區的朋友全部入座，論壇開始後請不要擋到後面VIP區的參會者，感謝您的配合。”
烏銳清只依稀聽到了前半句，“想要你卑鄙地……”，後面就完全被音響蓋住了。
他心裏一毛，突然産生了一種可怕的想法。
卑鄙這個詞，通常不會在愛人提要求時被用到。一旦用到，似乎就很容易引領着人往不那麽正常的地方聯想。
論壇開幕前的嘈雜聲傳入耳，烏銳清微微皺眉，側過身去點開手機浏覽器，在浏覽歷史裏翻了翻，翻出前幾天無意掃過又直接關掉的頁面。
《我女朋友好像有點受虐傾向怎麽辦》
底下的評論區說什麽的都有：
——LZ有福了。
——我想要這樣的女朋友
——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下一個
——樓上的抖機靈能分場合嗎，樓主，很多人的受虐傾向往往來自于童年親情的缺失，建議你了解一下女朋友的內心，然後對症下藥。如果你對我的答案還滿意，請給我個最佳，祝樓主生活性福。
烏銳清看完最後一條，心裏咯噔一聲。
顧卓立确實缺愛。跟他這種連生母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的人還不一樣，顧卓立是從小就被母親各種冷漠無視，那種求而不得的失落，估計讓這家夥比一般單親家庭的小孩更缺愛。
烏銳清正對着手機發呆，就感到男人在後面小心翼翼戳了下他。
顧卓立心裏其實有點犯怵，“那個，我只是圖個……爽吧。你不願意嗎……”
圖爽。
烏銳清把手機翻過去，回過頭來，眉眼中難以自抑地染上了幾分憂慮，看起來更像是不悅。他想先搞清楚男人到底是要他怎麽卑鄙，于是沉聲道：“你再說一遍。”
顧卓立：“…………”好可怕。
男人喉結動了動，特別想問你是被壁咚不樂意，還是叫老公不樂意，但他對上烏銳清那對目測極度危險的眼睛，把話咽了回去。
烏銳清：“嗯？”
顧卓立猛搖頭，“沒事，我剛開玩笑的，說了句沒什麽意思的廢話。那個……打賭我贏了，你哪天請我吃火鍋吧。”
烏銳清聞言神色更加嚴肅，“你先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顧卓立看他一眼，下意識往旁邊閃了閃，“論壇開始了，回頭再說吧，聽講聽講。”
第一位演講者登臺，投影上亮起精心準備的幻燈片，會場裏的燈光适時地暗了下去。
黑暗中，挨着坐在一起的兩個人各懷鬼胎。
烏銳清心情很沉重，他看顧卓立那反應，覺得自己的猜測十有八九是對了。其實變不變态的他倒是不嫌棄，但如果受虐傾向的成因真的是童年缺愛，那遲早會發展成更嚴重的心理疾病。
他無法想象顧卓立這樣陽光脫線的人以後憂郁起來是什麽樣子，想想就覺得心裏發空。
顧卓立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瞥烏銳清。
小烏總的眼神有些泛空，雖然像是在看着臺上，但明顯在走神。
男人心裏緊張，突然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實在太難登大雅之堂，估計要被嫌棄。
顧卓立長嘆一聲，烏銳清心中一緊。
……
當晚，烏銳清忍不住又一次在小窗裏敲下了那個前綴，試圖聯系Blacker。
【廖曠群山：BNB在嗎？想問你一件事情。】
【在，我睡覺的時候也挂着電腦，你可以随時找我。】
【廖曠群山：BNB 我有一個朋友似乎由于童年缺愛有點受虐傾向，如果你是他，你覺得我怎麽對待你會比較好？】
【……烏總，為什麽假如我是他？】
【廖曠群山：BNB 因為你們的思維很像。】
Blacker眯着困得睜不開的眼，遲緩地運轉大腦想了想，突然覺得不對。
【Wait！什麽思路像，是不是跟你今天問我BNB的含義有關？】
【天老爺，知道BNB的只有你們倆，你不會覺得我和顧老板腦回路一致吧？】
【你在羞辱我！！！】
【還有，那家夥怎麽可能缺愛，他明明是缺人揍他。】
烏銳清本來只是病急亂投醫，打算含糊地問一點意見。但他沒想到能直接被Blacker猜中，又引發這麽長的抱怨。
他有些無奈，只好發了一句道歉的話打算草草收場，然而Blacker卻又發了一條文字過來。
【幫我轉達。格紋襯衫是程序人的浪漫，不代表□□絲。我天天接你們這些大客戶的單，有的是錢好嗎。我今天穿的襯衫六千塊。】
“……”
烏銳清費勁地回憶了一下Blacker今天的穿着，忍不住咋舌。
其實他也以為是地攤貨。
下線前，Blacker突然換了一副嚴肅的口吻，追了一句話過來。
【烏總，今天論壇上我似乎不小心聽到一些跟你有關的事。如果最近有時間，不妨出來聊聊。】
今天的論壇，烏銳清其實在會場上看見了好多熟面孔，不乏烏家那些數不過來的遠近親戚和零散董事。
他估計Blacker是聽到了那些人背後對他的一些議論，便随口答應下來、心裏并沒有特別在意。
烏銳清放下手機，看着天花板，心裏擔心的還是顧卓立那個家夥。
缺愛。
這兩個字平時拿出來說沒什麽，但如果和喜歡的人放在一起，就會刺得人心裏一陣陣地痛。
而且，這又是一件無法直接問出口的事。
他躺在床上，忍不住腦補了很多有的沒的畫面。
什麽小胖子被母親訓斥、被關到門外、努力考了一百分卻被挖苦……那些場景在眼前溜過，烏銳清越來越覺得心疼。
他終于忍不住，掏出手機給男人發了一條短信。
幾公裏外，顧卓立正躺在沙發上刷超話嗑瓜子，手機突然響起特別提示音。
他自然而然地抛棄了發一半的追星貼，直接點開小烏總的深夜短信。
“……”
屏幕上那行字闖入視線的一瞬，男人手一哆嗦，吓得瓜子都掉了。
【清清：我很喜歡你。無論這個世界和世上的人如何變遷，我都一直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顧卓立：清清突然的表白！他好愛我啊啊啊
————————————————
周五了！今晚打算續命，明天更新時間有可能推遲到下午五點之後噢～
大家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