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D」
顧卓立花了好半天才把掉進沙發縫裏的瓜子摳出來。他捧着手機像捧着一顆燒紅的煤球, 懵了好一會，打了一堆語意不連貫的文字, 然後瘋狂删掉。
“啊——”男人悲哀地長嘆一聲，關掉短信頁面, 點開了加密的小窗。
烏銳清發完短信後本來翻身要睡了, 眼睛剛閉上沒一會, 枕頭底下又震動了一下。
加密小窗彈出來。
【廖曠的狍糊：老鐵, 你在嗎。】
久違了的稱呼，烏銳清被他搞的好不容易攢起的一點睡意又沒了，有些無奈地笑看着手機。
【廖曠群山：嗯。】
【廖曠的狍糊：老鐵啊，我的朋友過于甜了, 怎麽辦。】
烏銳清勾起唇角，【你想怎麽辦？】
對方好半天都沒再說話。
烏銳清仿佛能透過屏幕看見那家夥在家裏的某處來回折騰的樣子, 他很有耐心地拿着手機等, 索性把床頭燈開了，下地又泡了一杯茶。
等他端着茶回來，剛好放在床上的手機亮了起來，屏幕上彈出男人的回複。
【廖曠的狍糊：所以你今天為什麽不願意被壁咚……】
烏銳清有些錯愕地挑眉。
被壁咚？什麽時候說的？
他伸手去拿手機想要問, 手指剛剛觸碰到手機的一瞬間，腦海裏忽然閃過一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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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在嘈雜的會場, 男人神神秘秘地說的那句話，他聽清了前半句。
“想要你卑鄙……”
烏銳清：“…………”
他拿着手機, 笑意逐漸消失，直至表情凝固。
手機還在不安分地騷動着。
【廖曠的狍糊：老鐵, 你還在嗎？】
【廖曠的狍糊：你知道我男朋友跑哪去了嗎？】
【廖曠的狍糊：他該不會睡着了吧……】
烏銳清把茶杯放在床頭櫃上，杯底和桌面碰撞，發出一聲沉悶有力地“康”的一聲。
他關掉床頭燈，躺回到床上，回了四個字。
【廖曠群山：他自閉了】
顧卓立看着手機上這條回複，心跳仿佛空了一拍。
大男人嘶了好幾聲，在沙發上側躺又起來，跪在沙發上又仰過去，怎麽都琢磨不透對方的心意。
他腦子裏亂糟糟，自言自語道：“發短信表白說超級喜歡我……”
“說的跟真的似的，把我都說信了……”
“這會一提到被壁咚又說自己自閉……嘶……”
顧卓立眼神開始變得不那麽堅定，他焦心地翻了幾個身，低聲道：“用常理推斷，真相似乎就只有一個了。”
縱使百般不願往那方面想，但一個想法還是出現在了顧卓立的腦海裏。
烏銳清喜歡他，确鑿無疑。
一提壁咚烏銳清就翻臉，也是事實。
那晚第一次接吻，烏銳清過于強勢，板上訂釘。
“他該不會是……”
顧卓立無意識地把剛剛摳出來的瓜子又塞回沙發縫裏，還伸手把它怼得深深的，無視旁邊小倫敦一臉惋惜的表情。
“這個事情有點大。”男人表情嚴肅下來，往日嬉鬧脫線的神情消散而去，他猶豫了一下，點開烏銳清的微博，随手翻了很久之前的一條追星博，翻看下面的評論區。
【今天看到哥哥粉在專輯支持榜上壓了某品牌爸爸一倍，亮瞎】
【每次都是，品牌方各種宣傳自己給小山砸了錢，但哥哥總是一言不發直接屠榜】
【不動聲色揮金如土的樣子，我愛了】
【即使知道哥哥對小山只是兄弟情，我依然覺得哥哥男友力爆棚】
【哥哥如果以後有了女朋友，一定是溫柔強勢的風範，把她寵上天！】
顧卓立看完最後一行，感覺自己像被人掄起大鐵錘照着後腦勺來了一下。
……腦殼裏嗡嗡地疼。
第二天一整天，烏銳清辦公的心情都很愉快。
元旦假期将臨，所有人都試圖把手上堆積的事盡可能處理完，安心放假。Lucy怕自己Boss忙壞了，準備了下午茶點，敲開總裁辦的門送進去。
她一進去，卻見自家boss正對着落地窗外放空，唇角勾起，眉眼含笑。
Lucy下意識放輕了呼吸，過了一會才小聲道：“Boss。”
“你來了。”烏銳清擡眉看過來，目光在食物上掃過，笑道：“放着吧。”
“Boss今天心情好像很好。”Lucy猶豫了一下，“那麽，假期前還有什麽特別的吩咐嗎？”
烏銳清擺擺手，“不是那麽誇張。只是……”他輕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分享自己的心事，“之前誤會了一件事，以為事情的發展是一個沉重的走向，後來忽然知道是自己腦補過度……嗯……就是回到正常的生活，所以有點放松。”
Lucy：“……”其實我并不止很想聽您的浪漫愛情故事呢。
“對了。”
烏銳清忽然想到什麽，收斂神色，在椅子裏坐直，“有急事忙嗎？十分鐘，我們聊聊。”
Lucy仿佛産生了某種玄密的預感，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緊閉的辦公室門，點頭，“您說。”
烏銳清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翻開，輕聲道：“你兩周前在系統裏提交了本年度的晉升申請，我暫時無法确定怎麽批複。”
烏銳清低聲沉穩道：“我提供給你另一個選擇，如果你願意，那麽這份申請我會直接駁回……”
十分鐘後，Lucy照常從總裁辦裏推門而出，路過秘書處的另外兩張辦公桌，和同事随口打了幾聲招呼。
沒有人在意這十分鐘的耽擱，Pierres大樓裏一片平靜的忙碌，所有人都依舊只把注意力放在近在眼前的假日上。
總裁辦裏，烏銳清望着窗外被大雪覆蓋的城市中央，輕輕地舒了口氣。
手機忽然一震，男人日常來叨擾。
他拿起手機，收到一個餐廳的地址，附言是：【今晚八點，有話想對你說。】
烏銳清以為那家夥又要搞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發了個好字，也沒太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一直到走進飯店的包廂，他才發現顧卓立今天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男人依舊大方溫柔，站起來替他倒了茶，征詢他的意見點菜，但似乎心裏壓着什麽事，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烏銳清飯吃到中途，看男人下颌線繃得緊緊的，低頭擺弄手機，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麽？”
“啊。”顧卓立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把手機推開，自暴自棄地靠在座椅靠背上。
烏銳清無意識地瞟了一眼手機上的頁面。
《詳解柏拉圖的可行性》
“？”
顧卓立咬了咬牙，突然問道：“所以昨天我的要求，是觸碰到你的底線了嗎？”
烏銳清不由得放輕了呼吸，冷靜問道：“你說什麽要求？”他頓了頓，如實解釋道：“我只聽見了前面幾個字，一開始會錯意，昨天晚上聽你說才知道你的真實意思。”
顧卓立急切地問，“所以，你的不滿到底是不肯和我接吻，還是不肯叫出那個稱呼？”
“哪個稱呼？”烏銳清皺眉，“還有後半句？”
“有。”顧卓立的心涼了半截，心裏仿佛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仍然執拗地把那句話重新說了一遍。
“我昨天說，希望你被壁咚後，叫我老公。”
房間裏微妙地安靜了幾秒鐘。
顧卓立看着對面那雙黑眸從錯愕到了然，而後和他一樣，漸漸爬上焦慮。
他心裏大涼，深吸一口氣，“所以，你本來是想做……上面那個？”
烏銳清微蹙起眉，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坦誠道：“我沒想過會做下面的。”
顧卓立沉默片刻，“我也沒想過。”
烏銳清忽然長嘆一口氣，有些茫然地看着盤子裏的食物，半晌後，拿起筷子低頭繼續吃飯。
顧卓立也低頭撥了兩下碗裏的食物，還是忍不住，擡頭看着他，“所以你怎麽會覺得我會是下面的那個？”
烏銳清平靜回望，“我沒有想那麽多。”
顧卓立：“……”
烏銳清如實回答，“我只是知道，我喜歡你。”
男人長嘶了一聲，“什麽時候？在你從可兒那裏不小心知道我喜歡你的秘密之後嗎？”
烏銳清沉默，片刻後他垂眸，沒有察覺到自己和男人一樣無意識地撥了下盤子裏的食物，低聲道：“不知道。”
也許比那更早。
沒人能知道。
烏銳清過了一會又反問，“那你呢，你怎麽會覺得我是下面的那個？”
顧卓立被問到窒息，片刻後解開了自己兩邊袖口的扣子，茫然道：“我也……沒有想過。”
喜歡就是喜歡，誰會想那麽多。
都是第一次談戀愛，從來沒人教過他們要先确認彼此的角色。
顧卓立剝了一顆蝦，小心翼翼地放進對面的碗裏。
男人聲音低沉溫和，“吃飯吧。”
烏銳清垂眸，“嗯。”
……
晚上睡覺前，烏銳清對着手機屏幕出神了好一會。
那個家夥今晚大概不會再發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過來了。他想到這，覺得心裏的難以接受似乎超過了想象。
向來淡定冷靜的人突然覺得心中有股抒發不出去的躁氣，他赤腳在空蕩的公寓裏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回了幾封公司郵件，卻依然覺得自己的大腦是一片空殼，仿佛失去了思考的動力。
時間從23:59跳轉到0:00，進入十二月三十一號——再過二十四小時就是新的一年，原本說好要一起度過，但估計，今年他又莫名其妙地要獨自跨年，仿佛是命裏帶來的某種詛咒一般。
烏銳清長出一口氣，突然覺得孤寂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今天卻覺得格外的空蕩。
他沉默着捏着手機回到卧室，努力忽略胸中的悶痛，剛剛躺到床上，手機卻忽然亮了起來。
本以為是廖山超話出現了什麽精華帖，随手拿起來看，卻見屏幕上彈出了那個加密的小窗。
【你願意接受精神戀愛嗎？哪怕覺得心裏真的過不去這個坎，至少，願意再多和我相處一段時間試試看嗎？】
【如果你沒有承認過喜歡我，我就放手了。但你喜歡我，你那晚親口承認，昨晚親自發的短信。是男人，出口的話就不能随便收回。】
【男朋友，給個機會，我還想和你一起跨年啊。】
作者有話要說：
顧卓立：我是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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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們已經知道小烏總受了，但打死你們也猜不到最後這兩人如何定攻受的。
以及，烏銳清就是受，只是第一次談戀愛本能地覺得自己是攻，對自己存在很深的誤會。關于攻受角色從文案開始就在強調，大家一定一定不要産生幻想or執着站反！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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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通知】：以後統一周末下午五點更新，平時早上九點更新，大家明天也是下午五點見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