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當周行之帶着陸琦走進李韶華的辦公室時,李韶華突然感覺太陽穴突突的發疼。他不願在陸琦面前示弱,只得勉力強撐。
李韶華接過陸琦手中的複核單,說,“報告給我。”
陸琦把手中的報告放在李韶華桌上,李韶華翻了翻,擡起頭來,說,“華英財務公司今年對五大行提了百分之零點一的減值。我還是頭一次見對五大行提減值的。”
陸琦臉漲得通紅,他連着熬了一整個通宵心又不爽,“企業高層對財務有提減值的要求,這能是我們說調他們就調的嗎?”
李韶華盯着他看了許久,說,“你來事務所做了五年了,到今天還不懂得事在人為這個道理嗎?他們不怕銀監會的管控,我們事務所還要替他們擔責任嗎?”
李韶華又翻了兩頁,“利息收入和利息支出的測算還差着幾個億,所得稅費用算對了嗎?對寰汽的減值由去年的百分之十提到了百分之二十二點四,實質性證據是什麽?上董事會了嗎?董事會批準了嗎?這種重大事項沒要到證據,報告我是不可能給你簽的。”
“哦對了,華英財務公司今年适用新準則,在你換新模板之前,不要再來找我。”
陸琦臉色驟變,他不聲不響的從李韶華手中拿過報告,負氣摔門走了。
周行之坐在李韶華對面,低聲說,“韶華,咱們所裏今年還沒有适用新收入準則和新金融工具的先例。”
李韶華冷哼一聲,說,“財政部公布的第36號準則,最新的金融企業財務報表格式,項目剛一開始我就發給他提醒他了。”
周行之皺了皺眉頭,不知該說些什麽。過了片刻,才徐徐開口,“到現在所裏也沒有個先例,陸琦那邊難度的确是有些大的。再說咱們三月底就要出大合并的報告,時間也的确是緊張。”
李韶華的神色略微緩和,他揉了揉睛明穴,說,“這些客觀條件我當然知道。但每個組、每個項目都有自己的情況,整個項目也不可能因為他一個人放寬标準。”
周行之嘆了口氣,随後點點頭,說,“我出去跟他談一談,該補齊的審計程序都盡量讓他的組員補,報告也改成新模板。”
李韶華瞅着周行之的背影,心裏一陣酸。
晚上李韶華從一堆報告和底稿中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十二點多了。
周行之放任自己在辦公室工作到這麽晚,還屬第一次。可見陸琦的報告定然是拔掉了他一層皮。
Advertisement
他坐久了四肢有些腫,猛一站起來竟有些踉跄。
他扶着椅子緩了緩,才走出辦公室,直奔周行之的工位。
他從背後攬住周行之的肩膀,低聲說,“回家嗎?還在看華英財務公司?”
周行之恍恍惚惚看了眼手上的手表,才發現已經過了零點。
他皺了皺眉頭,說,“對不起,我忘了時間,你該早點回去休息的。”
李韶華搖了搖頭,說,“沒事。咱們回家吧。”
當他倆洗漱過後一起躺在床上時,李韶華盤算着,這差不多是周行之的發情期了。而随之而來的想法是,這已經是他們不曾做愛的整整一個月了。
這個想法有些可笑,仿佛他刻意去記、刻意去想,但事實上這只是來源于李韶華對數字天生的敏感和過分好的記憶力。
他總會記得生活中的細枝末節,快樂的、苦難的、尴尬的、痛苦的。他又總會忘記很多。這取決于是否放在心上。
他想,他是可以繼續做個沒心沒肺的浪子,在紅塵中自在逍遙的走上一遭,像沒有腳的海鳥,被大海擁抱的剎那即是死亡。
可他遇上了周行之。
周行之的懷抱太溫暖,愛意又太磅礴,他素來是個自私又自我的家夥,所以一旦擁有過這些甜頭,便再也不肯放下。
李韶華不知道發情是怎樣的感覺,更無法感知到對方信息素的波動,而周行之又慣于忍耐,仿佛跟李韶華在一起後,這些天性中的欲望都成了對對方的羞辱,所以起初他只能循着蛛絲馬跡察覺丈夫每月的不同。
他伸出手摸了摸丈夫寬厚的手掌,低聲問,“想要嗎?”
周行之在黑暗中愣了愣,旋即親了親李韶華的額頭,柔聲說,“沒關系,快睡吧,你累了一天了。”
李韶華突然有些惱火。
理性上,他知道周行之的忍耐是來自于對自己的體諒與體貼,可感情上,另一個聲音卻在沒完沒了的叫嚣着,看吧,你們天生就是不相配的,而你也滿足不了他的欲望。
于是他故意俯身到周行之之上,娴熟的撩撥着周行之身上所有的敏感點,一雙靈巧的手幾下解開丈夫的扣子,雙唇越過周行之英挺的鼻直接含住他的唇。
李韶華沒有天生的腔體和信息素,卻向來最懂得在性愛中獲取并給予快樂,他的吻是熾熱而明亮的火焰,又像一顆顆小炸彈,炸開在周行之的心田。
周行之的氣息很快變得粗重而慌亂,他一雙大手扣住的腰肢,用力翻身過來将愛人壓在身下,Alpha的天性幾乎在同時被喚醒,他渴望着侵占,又是生來的上位者。
他像一頭饑餓多時的小獸,在見到血腥的剎那沖上癫狂,他啃噬着身下男人的肌理,滾燙的氣息透過肌膚傳入李韶華的骨肉。
兩人的衣服不知在何時統統丢去了一旁,剩下的只有兩具緊貼着的肉體,絲毫見不得間隙。周行之卻仍覺不夠,他伸出手,将潤滑擠了一大塊放在手心,随後娴熟的在李韶華的身後開拓疆土,待到曲折之境變得泥濘而溫熱,一個挺身将硬挺的下身嵌入李韶華的身體。
兩個人在黑暗中喟嘆着,快樂着,又痛苦着。
極度的興奮中,周行之下意識的将頭埋入李韶華的肩頸,他長開口,在愛人的脖頸處親了又親,最後猛然擡起頭來,幾下迅速的抽插後,将器物抽出,一股粘稠的濁液,悉數射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李韶華的情欲随着丈夫的抽離迅速蒸發,之前的纏綿與狂歡仿佛浴室裏的熱氣,一瞬間煙消雲散。
他咬緊牙關,失望與邪火在心中反複交替,啃噬着他的平靜與幸福。
這原是沒由來的憤怒,他本就是個生不出孩子的Beta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