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與李曉婷分別後,周行之突然想到過幾天是她的生日,便折去了商場,準備為她挑件禮物。
以前跟李韶華在一起時,兩個人極少有時間在生日的關口認認真真的出來吃頓飯,或是看場電影慶祝,可饒是忙碌,周行之也算得上是個有儀式感的人,他總會認認真真的為愛人挑選幾份禮物,然後連并厚厚的情書,一起交到李韶華手上。他們總會在那一天做.愛,仿佛是場升華,又可能只是情到深處的順其自然。
李韶華十八歲以後便極少過生日了,乍一遇見周行之,不可謂不感動,可日子久了感動是當不得飯吃的,那沉甸甸的字字深情,都成了令他 輾轉難眠的負擔。
李韶華時常會萌生極重的負罪感,這點起先源自于對自己的不自信。周行之永遠給他最好的,又永遠把他放在第一位。可他卻是個自私鬼,總也不肯把心多分一點出來。後來,愧怍便成了自己給不了他一個孩子,而解決這點唯一的法門,也已經被堵死了。
與周行之在一起的日子,對李韶華來說是個救贖,可他又深知人生漫漫,何必讓周行之這樣的好人活在遺憾中,比起往後十年二十年的将就,不如索性在愛時放手。
周行之站在周大福的專櫃前,穿着統一灰色西裝的導購殷勤的搭着讪,一會兒問他是不是給未婚妻買戒指,一會兒又說要不要買個項鏈送給女伴。
周行之先是沉默不語,最後才輕輕說,“想送朋友份生日禮物,她二十六歲。”
女導購順理成章的從櫃臺中取出幾個項鏈和手環,放在周行之面前,說,“先生,這幾款都很合适。相信您女朋友一定會喜歡。”
導購的話周行之沒聽真切,待到反應過來什麽意思時,已經隔了幾秒鐘,再說什麽解釋的話語,便顯得虛僞又奇怪。于是他只是皺了皺眉頭,沉默不語。
他将那幾串項鏈放在手裏,一時間有些茫然。
李韶華與他都不喜這類首飾,周行之對這類東西的鑒賞能力也向來為零。他記得以前無論去哪,總喜歡給李韶華帶些禮物,卡地亞的手表、Canali的西裝······有時只肖得一眼,他便能想象出李韶華戴上或是穿上他們的樣子。
而此時,周行之的大腦只剩下一片空白,他無從選擇,又覺得一切都乏味的很。
他只得從中挑出一條最貴的,對導購說,“就這個吧,包起來。”
結完賬後,他随手将發票塞到錢包裏,便拿着項鏈走了。
李曉婷生日的當天,他主動約了對方在一家旋轉餐廳吃飯。李曉婷顯然是化了一個分外精致的妝,黑色的小裙子彰顯的整個人妩媚而纖細,大波浪的卷發掃在胸前,慵懶無限,而好聞的花香自是令人忽視不得,若有還無的往人心魂裏鑽,惹得旁人心曠神怡。
周行之将禮物交到她手中的時候,李曉婷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溢出來,神采裏的光輝讓周行之突然覺得好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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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婷打開精致的盒子,對周行之說,“可以幫我戴上嗎?”
周行之頓了頓,卻還是答應了。
他從李曉婷的手中接過這串項鏈,起身繞到李曉婷的身後,将李曉婷的頭發攏了攏放在胸前,而她那粘着抑制貼的腺體便直突突的跳進他的眼眸。
他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将項鏈扣上的瞬間一雙幹燥的大手略過那似乎要脫落的抑制貼,視覺和嗅覺的沖擊讓他一瞬間不禁癡了。
對方顯然有些害羞,一張俏臉紅成了蘋果,人卻偏要跟周行之死磕,故意轉過頭,用水靈靈的大眼睛盯着周行之,問,“好看嗎?”
周行之這才緩過神來,後退了半步,眼神不自然的瞥向別處,過了幾秒鐘,才說,“好看的。”
晚餐結束後,周行之開車載她回家,當車停在李曉婷家樓下時,李曉婷歪了歪頭,對她說,“要不要上去喝杯水?”
此言一畢,兩個人皆是一滞。
周行之深深地看了副駕駛上的女人一眼,咬了咬嘴唇,清了清嗓子,說,“不用了。晚安。”
李曉婷此時有些後悔自己的操之過急,得到否定的答案後覺得既害羞又心碎,整個臉瞬間起了火般的燒着,連着眼圈兒都紅了,立面還閃着水痕。
周行之卻只是看着車外的月亮,沒什麽言語。
李曉婷輕輕“嗯”了一聲,打開車門走了。
周行之回到家裏,脫掉衣服後直奔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讓冷水從上而下把自己澆了個透。
他竟到了情熱期。
沖過涼水澡後,這股從內而外燒起來的渴望卻絲毫沒喲減緩,而那得不到滿足的躁動反複在他全身流淌着,訴說着這具身體的無助和空虛。
這幾天他本就要進入情熱期了,卻好巧不巧的直接接觸了一位優質Omega的腺體,直接便被刺激得日子提前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李韶華以外的人激出情熱期,這還是否也意味着其實自己身體對李韶華的眷戀已經漸漸減弱,而自己的心也終将有一天接受別人?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很難受,仿佛背叛了長期以來的愛情,又像是感嘆人性的脆弱。
可他知道,在跟李韶華的這段感情裏,自己遠算不得過錯方,最先招惹他的,是李韶華,最先要離開的,還是李韶華。他只是個無辜的被動者,先是等待着頑劣浪子的接納與垂青,後來接受着愛人的遠去與背叛。
錯的不是他。
李曉婷會是個合适的結婚對象,這點周行之從開始便異常篤定,可他心中卻住着李韶華,時不時出來取笑他的無能與脆弱,又時不時的仗愛行兇與耀武揚威。
他曾以為,他可以遠遠地看李韶華一輩子,只要他幸福快樂健康便心願已矣。可後來周行之才逐漸明白,愛是需要回應的。
一個人的獨角戲,實在是太苦又太澀。
他快要堅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