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過氣女歌手沈念柯,多年來只有一首歌為人熟知,卻有一段從高中畢業開始維持了六年的人人歆羨的感情,男方跟她曾是高中同學,在自己家族企業上班,可就在兩個小時前,有媒體曝光說:沈念柯跟男方已經分手,且男方已有新歡。

沈念柯的工作室忙壞了。因為就連沈念柯本人也是通過媒體曝光才知道對方有了新歡。

勤姐望着那道緊閉的房門盯了一會,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去敲門,手還未落下,門從裏面打開了。

“勤姐,”沈念柯腫着雙眼站在門後,遞過去幾張紙,勤姐接過來、正低頭辨認上面潦草字跡的時候,又聽沈念柯道,“我寫了首歌,孫樹瑾不是一直說我寫的愛情太甜、不适合他的嗓音嗎?這首應該沒問題了,我們去見他。”

“……現在?”

“對,”沈念柯說:“車鑰匙在哪?我開車。”

勤姐将茶幾上的鑰匙丢過去,從門後摘了外套在穿,再一擡頭,哪裏還有沈念柯的影子。她思索幾秒,趕緊給孫樹瑾打電話。

孫樹瑾剛剛跟開車的老林說剛剛飛馳而過的車有點眼熟,電話就響了,“勤姐?”

“是我。是這樣的,念柯寫了首歌,說要帶過去給你聽聽,她跟你聯系了嗎?”

“沒有,出什麽事了?”

勤姐将事情一說,“你說她會不會是去找陳敬算賬去了啊?她在房間裏哭了兩個小時,肯定是想不開去找他了,你說這怎麽辦……喂?”

孫樹瑾将電話挂了,對着前頭說:“老林,跟上前面那輛保姆車。”

穿梭大街小巷尾随了半個鐘頭,沈念柯的車終于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下,孫樹瑾看到她氣勢洶洶地下了車,他手推了推車門又改變了主意。他盯着她進了小區,等她完全消失在視線裏才開門下車。

沈念柯下了電梯直奔一個方向,正巧撞見打算出門的陳敬。

陳敬見到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重新開門躲了進去。沈念柯站在門外,用裏面人剛好能聽到的聲音說:“陳敬你還算男人麽?給我戴綠帽子的時候不是挺能耐?現在連門都不敢出?你怕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會打死你?”

“你這時候過來幹什麽?不怕記者拍照亂寫?”陳敬在裏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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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柯被氣笑了,“我都不怕你怕什麽,被‘新聞’分手的事我還要跟你算賬呢。”

“念柯,你聽我說……”

“想道歉?希望我能原諒你?”

“我沒這麽說吧,”陳敬頓了頓,“我們在一起最後這半年,我一直在刻意疏遠你,你感覺不到嗎?我早就想跟你分手了,只是顧忌到你這段時間狀态不好、寫不出歌,否則我跟茶茶也不會偷偷在一起了。還有你別怪她,她一直以為我們分手了只是你那邊還沒來得及對大家公開——”

沈念柯聽完這番話難受極了,不是心痛,而是替自己這些年耽擱的青春年華不值,她怎麽沒早點看清楚陳敬這個人他根本不是人。她餘光掃到對面人家門口的一袋垃圾,蹲下來提在手上,壓了壓胸口郁氣,輕輕敲了兩下門。

裏面的人一靜。

“開門,”沈念柯說:“我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我記起來我還有東西落在你家,我過來拿的。”

陳敬很警惕,“什麽東西?”

“你剛收的快遞,是我買來送你的餅幹,我現在不想送了,喂你不如喂狗。”

空氣裏安靜了十幾秒,陳敬把門打開了。沈念柯上前一步,直接一巴掌甩在他臉上,趁他沒反應過來,又把手裏的垃圾袋撕開,往他身上倒去。

包裝袋、果皮還有不知是何物的液體灑了出來,灑在了陳敬的深色大衣上。

“你瘋了?!”陳敬被眼前的東西和味道刺激,紅着眼高聲質問。

“把嘴閉上,”沈念柯摸着被震得發麻的掌心,“你心愛的那個什麽茶,我找到她對質的時候,你知道她是怎麽說的麽?她說我跟你都是大哥大姐了,她要準備考研很忙、沒時間跟我讨論更多,說她不是主動三的,說你傷害了她感情,讓她成為一個第三者。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出三天她就會跟你和好,這種野雞我見多了,三了別人搞得自己跟受害者一樣,裝什麽聖母白蓮花?你們好好地在一起吧,千萬別出去惡心別人。”

沈念柯下樓的時候沒有坐電梯,等她一層層踩着樓梯下樓,忍了很久的眼淚才掉落下來。她趕緊戴上口罩,迅速來到保姆車旁。

拉開車門上車以後,後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沈念柯扣安全帶的手一僵,慢慢看向後視鏡。

後座坐着一個人,一個跟她一樣戴着口罩的人。

出門太急,沈念柯沒有戴隐形。看輪廓是個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感情波動太大,沈念柯居然沒有太大的反應。

“你在垃圾堆裏洗澡了?”

這聲音一出,沈念柯認出來了。是孫樹瑾。不過,“你怎麽上來的?”

“你沒鎖車門,我就上來了。你還沒回答我,你身上這味道怎麽回事?”

沈念柯低頭聞了聞,确實有股臭味,大概是剛剛那些不明液體也濺到了自己身上。實在不願意跟他說剛剛發生了什麽,她回頭問:“我看到你家老林了,你是想坐我車回去?”

孫樹瑾見她不願多說也就當作沒見到她剛剛的眼淚,疊起腿說:“我聽勤姐說,你給我寫了首歌?”

“對,剛剛我還沒想好歌名,現在倒是有幾個不錯的選擇。”

“洗耳恭聽。”

“《前任的一萬種死法》、《第三者不配為人》、《渣男野雞天長地久》……”

“你認真的?”

“認真的。”

“那我覺得第一個不錯。”

沈念柯愣了一會,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明明是陳敬劈腿在先,為什麽我更想把那個女孩子徒手撕了?難道這就是同性相斥?”

孫樹瑾沒有說話。

沈念柯沒再說那個女孩子,“陳敬這個人,對我好的時候真的很好,我們之間擁有過那麽長時間的快樂的日子,所以最近半年他忽然态度冷淡我也在忍耐,因為我們父母互相見過面、幾乎可以說已經在談婚論嫁,我覺得我沒有時間跟精力再去認識更好的人,所以他出差不接我電話我忍了,我說寫不出歌他打岔說吃了什麽午飯我也忍了,他因為我說錯一句話莫名其妙發一通脾氣我還在忍……他救過我的命,我沒立場因為這些就跟他吵架。”

“他救過你?”孫樹瑾皺了下眉頭。

“高二的時候吧,有天下大雨,我沒有帶傘,眼鏡上面全是雨水,什麽都看不清。我着急過馬路,一輛車沖到我面前了我也沒有發現,是他不顧一切沖上去把我推到路邊,他自己卻被車撞了一下、受了傷。不過我當時沒有認出是他,是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孫樹瑾輕輕笑了下,“是他救的你,他這麽跟你說的?”

沈念柯搖頭,“我認出了他的手表,他救我那天,雖然我看不清,但我知道是那塊表,因為我哥有一塊一模一樣的。”

“行了,”孫樹瑾打斷她,“你跟我到底有沒有正事要談?如果沒有,我還有事先走,你自己好好祭奠逝去的偉大愛情吧。”

沈念柯一臉莫名其妙地眯眼看他,“是你自己上了我的車,不是我要你上來的。”

“所以我現在下車。”孫樹瑾丢下一句話,推門下車、幾步就走到了樹邊車旁,他往這邊又看了一眼,坐進了車裏。

“沈小姐沒事吧?”老林忍不住問。

“她沒事。”

老林笑了笑,“樹瑾啊,我怎麽覺得她沒事,倒是你有事呢?”

“我也沒事。”孫樹瑾說完閉上了眼,拒絕交談。

老林識趣地發動車子。

過了很久,孫樹瑾喊了聲:“老林。”

“哎。”

“念柯說,她高二的時候,陳敬救過她。”

“噢,怪不得他們之前感情那樣好。”

孫樹瑾揉了揉額角。可是,事實不是那樣的。那天救她的,不是陳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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