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MV需要群演, 分別飾演男主角妻子、兒子,孩童,報來噩耗的村民以及戰役中的千軍萬馬。沈念柯一早搭孫樹瑾的車去拍攝場地, 路上一直在醞釀感情, 到了現場才慢慢恢複對周圍事物的感知, 一看現場烏泱泱全是人就愣住了。

趁沒人注意這邊的時候, 孫樹瑾偷偷握了握她的指頭,“別緊張,都是群衆演員,你是主角。”

“……嗯。”

導演是張峻, 他見到二人一起過來十分意外, 走過來打了聲招呼。張峻跟孫樹瑾合作過多次, 是老相識了, 這一陣孫樹瑾傳了好幾次緋聞他都有所耳聞, 乍一看其中一個果然跟他走得近,心裏便有些粉紅色的想法。轉而又想,要是兩個人真有事,應該不會這麽明目張膽吧?這麽坦然應該就只是好朋友了。

孫樹瑾不知道他內心這麽多戲,被工作人員領着去化妝。第一場戲是人最多的戲, 萬馬奔騰、厮殺叫喊, 他只是其中一名小兵,中箭的時候才有特寫,所以他要化的是受傷吐血的妝。

沈念柯跟小陳則被帶到了另一間化妝室。她的第一場戲是在他從軍之前,需要清純俏皮小姑娘的妝感。化妝師一直在誇她皮膚好, 沈念柯都被她講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說真的,”化妝師說,“你皮膚的年齡絕對在二十歲以下,不像我之前化過的幾張臉,三十五六的女人一定要接校園劇,鬼斧神工都難救,只能靠後期,哎。”

沈念柯不敢輕易接話,雖然化妝室沒外人,但是演員這個圈子太複雜,哪怕她跟化妝師想法一致,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有些女演員并不是沒有拒絕過接不合适的戲,只是市場決定她們難以拓寬戲路,最後還是只能順從。女演員的青春只有那麽幾年,中間不接戲就不會再有人找你。

她笑了笑,擔心化妝師以為她不接話不禮貌于是幹脆轉移話題,“你眉毛化得很漂亮,是自己修的嗎?”

“不是,是Tina修的。”她被誇很開心,揚了揚眉毛去看門口。

沈念柯順着鏡中她的視線看過去,這一看就愣住了。門口正走進來兩個女人,一個她不認識,大概是那個Tina,另一位她卻印象頗深。

竟然是文筝。

文筝對上她的視線,露出一個看上去無害、友好的微笑,“很意外吧?”

意外,真是太意外了。沈念柯扯了下唇角,打招呼,“文小姐,你好。”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能來嗎?”文筝脫了外套,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Tina開始給她化妝。

一共就兩個女性角色,用頭發絲想也知道文筝要扮演誰。孫樹瑾是跟她說過有群演,但從沒說過文筝也是其中之一,倘若她早知道文筝要來,她一定不會同意當什麽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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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是正經科班出身的流量小花,竟然甘心做一個陪襯,讓她這個零演技的花瓶當主演,怕是要被唾沫淹死。

“文小姐是不是走錯地方啦?”沈念柯故意開了句玩笑。

文筝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你不知道也正常,我要扮演的是孫樹瑾後來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個角色本來不是我的,但是原來那位年輕演員今天來不了了,我正好在隔壁拍戲,今天拍攝內容簡單,那邊拍完我就被張導喊過來救場了。”

“孫樹瑾後來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幾個字還真是刺耳,但沈念柯也拿她沒辦法,因為男主角沒有名字,文筝這麽稱呼也挑不出什麽錯。

“原來是這樣,”沈念柯快速調整好表情,滿臉真誠地側頭看她,“我說這樣一個小角色怎麽能請到你,真是委屈你啦,戲份好像真的不太多。”

文筝看了她一眼,笑一聲說,“也沒什麽,主要還是看在張導跟孫樹瑾面子上才來的,要換了別人請,我還不來呢。”

沈念柯只是笑了笑,沒再接話。違心的吹捧說幾句就夠了,多說就會露餡。

兩位化妝師也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在化妝室明裏暗裏撕逼的女演員多了去了,她們聞到了火、藥味,但是不足以燒出什麽火苗,所以交流了一個眼神便安心做事。小陳坐在門口處,臉朝外,拼命地翻白眼——文筝這個壞女人!

沈念柯化完了妝、換上了一身淺粉色的衣裙,天真爛漫似少女。她的戲要等孫樹瑾那邊拍完才能進行,她百無聊賴,于是出去找他。

拍攝現場人仰馬翻,遠遠地就能感到黃沙撲面,她看了一圈,沒找到人,一回頭就見孫樹瑾站在她幾步之外看着她,他眼中劃過驚豔,揉成了細碎的光,散落在黑眸中。他深深地凝着她,沈念柯感覺朝陽就似懸挂在她頰邊,燒得她臉熱,清了清嗓子,走過去,“你還沒拍戲啊?”

“還有一會。”

她仰頭看着他,他臉上血土混雜、假發亂蓬蓬的、嘴唇幹裂,身上的盔甲七零八落,手中的長、槍也折斷了一半,就是這樣的妝容依舊難掩其英俊。

“別看了,醜。”孫樹瑾別過臉。

沈念柯看看四周,小聲說,“哪有啊,瑾瑾你最帥。”

他生得白,這會化了妝皮膚是黑黃色,但沈念柯就是能感覺到他臉紅了幾分,正要湊近了再逗逗他,張峻腳步匆匆地過來了,沈念柯往後退了半步,跟他拉開距離。

“別着急,一會就拍你的戲份。”張峻微微喘着氣說。

孫樹瑾眯了眯眼睛,張峻怎麽都是位導演,不至于特意跑來跟他說這個,果然張峻接下來就說了一句他一下子沒怎麽聽明白的話。張峻說,“多了個女二號。”

之前那個是群演,在隔壁大學随便找的人,所以他沒跟沈念柯提,張峻此話一出,孫樹瑾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沈念柯替張峻說,“文筝過來了。”她現在也有點明白了,文筝過來孫樹瑾并不知情,而且看張峻這副表情,恐怕他自己也不甚樂意,看來又是文筝那個後臺硬塞進來的。這個文筝真是來頭不小啊。

“嗯。”他對誰演女二號沒任何意見,只是這人是文筝……他迅速看了看沈念柯的表情。沈念柯沒什麽表情,她假裝不在意地去看拍戲場面了。

張峻走後,孫樹瑾站到了她旁邊,往她耳邊湊近了些說,“生氣了?”

“沒生氣啊。”

孫樹瑾腦海裏忽然蹦出那天錄制節目被問到的一個問題——女朋友說“沒生氣啊”是什麽意思?

那就是生氣了。

錄完節目後,他從網上搜到了正确答案。

女人就是喜歡言不由衷的生物。

孫樹瑾笑了笑,“那我過去拍戲了?”

沈念柯馬上擺擺手,“去吧,拜拜。”

生氣是有點生氣,但是鬧脾氣她也知道要分場合,在外面要給足自己男人面子,回家關上門再算賬。雖然她知道孫樹瑾本身沒什麽錯,但是文筝一次次貼上來,還是說明他拒絕得不夠。

等孫樹瑾那場戲拍完,沈念柯想了想,悄悄跟去了他的化妝間。正給他卸妝的人見到沈念柯,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點頭微笑打完招呼就繼續了,孫樹瑾正在閉目養神,沈念柯慢慢走到了他身後,在他耳邊小聲“哈”了一下。

孫樹瑾瞬間睜開眼,單手握着她胳膊,将人輕輕松松地摁在了隔壁轉椅上。看這兩人鬧,化妝師眼睛眨都沒眨,少說多做,方能保命。

“你怎麽不害怕?”沈念柯看着他。

“你進門我就知道是你。”

“我也沒出聲啊。”

孫樹瑾說了兩個字,“味道。”

沈念柯低頭聞了聞,确實挺香的,但是這香味很普通啊,她正要再問,餘光瞥到臉已經憋紅的化妝師,假咳了一聲說,“我先出去了。”

沈念柯一走,孫樹瑾從鏡中跟男化妝師視線對上,對方立刻說,“我懂我懂,保密,不說。”

“……你可以說的。”

“什麽?”

孫樹瑾已經換了心思,說,“沒什麽。”

這場戲對熱戀的兩個人來說實在太簡單,不必表演只要一個對視滿滿都是情意。沈念柯沒什麽心理壓力,他出來前,她盯着劇本漫不經心看着,臺詞只有幾句,剛剛導演又來叮囑,可以自己加戲、臺詞可要可不要,她就更沒負擔了。

過了會,片場一陣騷動。

沈念柯循着聲音來處看去,幾個女工作人員捂住了嘴巴發出一聲聲驚嘆,她頓悟了什麽,往右前方看去。

孫樹瑾一身白色衣衫,烏黑長發随意束在身後,正緩緩朝這邊走來,有風橫吹過,他頰邊劉海在風中一蕩,衣衫輕晃、似柔軟的雲海鋪開,整個人像天上谪仙。沈念柯想到一個詞——豐神俊逸,用來形容他再合适不過,如果孫樹瑾生在古代,就算不是當朝第一美男,那也是能招蜂引蝶的人物。

而那個招蜂引蝶的人物已經越過人群,站到了她眼前,還沖她笑了笑。

只沖她笑了笑。

凝着那雙漂亮的眼睛,沈念柯在想,原來女人也可以急色,這麽望着他,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他身上的衣服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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