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未來婆婆

那夫人瞧着端莊貴氣，臉上帶着一股笑意，面相上瞧着倒是一個挺和氣的人，只是顏七七瞧着那對像丹鳳眼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紅樓裏的王熙鳳，于是怎麽也親切不起來，那裏面的內容太複雜，審視與打算亦太多，只怕又是一個厲害的後宅夫人。

“歸遠侯夫人來得可真早！”顏太太向對方行禮後，笑容堆了一臉。

顏七七先是驚訝，後是驚豔。驚訝的是，原來顏太太也不是對誰都那麽高傲啊？驚豔的是，原來顏太太笑起來的時候這麽好看啊？但聽顏太太這麽一招呼，心裏又是一緊，如果不如意外，這個夫人便是她未來的婆婆了。

如果說在顏家，顏大老爺是大BOSS，那麽以後若真嫁去了侯府，那這婆婆可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在古代，孝比天大，做婆婆的想要兒媳婦吃苦頭，實在是太容易了。

雖然顏七七很想出意外，但也知道在雙方都竭力促成這門親事的前提下，這個“意外”可能不大好出，何況歸遠侯府現在看來，是不顧一切地也要把顏七七娶回去，這麽一想，顏七七心頭的弦便松了些，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哪怕是閨儀有虧，歸遠侯府都不會在意，有的時候人對于錢的欲望，是可以打倒一切的。

不過，到底顏七七的骨子裏還是個商人，“萬事留一線，以後好見面”是基本原則，哪怕是下死手，面兒上也是可以笑着稱姐道妹的。只是這古代的下死手，真的就粗暴得總是和人命挂勾，這讓顏七七有些不适應。

這會兒，顏七七臉上挂着最合适的笑容，端端正正地向歸遠侯夫人行了禮，既有小女子的羞澀，又有大家閨秀的氣度，其實這分寸把握得還真挺累，她雖然不在乎別人的稱贊，可也不想被人在背後鄙視。

歸遠侯夫人這也是第一次見到顏七七，雖然侯府并不在意這個女子，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小兒媳婦，以後總是要進門相處的，于是歸遠侯夫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将顏七七打量了一番，不禁暗自點頭，雖說是個庶女，卻也大方得體，和大戶人家的嫡女比似乎比不差什麽，而且，長相還真是讓人驚豔。

不過這倒也不奇怪，諸多內宅的庶女都比嫡女好看，娶妻娶賢，納妾納顏，顏七七的身份決定了她的容貌不可能會差。

心思百轉千回了一遍之後，歸遠侯夫人握起顏七七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親切地說：“真是個好孩子，我都等不及要給晉兒娶回來了。”沒有人相信歸遠侯夫人說得是真心話，連顏七七都不信。

此時已經陸陸續續到了一些貴婦，大家聽了歸遠侯夫人的話，都以為她只是客氣客氣，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樣的，以為定是連晉瞧見顏七七的容貌，于是死活要娶的，哪家當爹娘的願意娶這樣一個兒媳。

這麽一猜測誰不說歸遠侯夫婦太慣着兒子了，這兒子這麽能幹了，也是一件煩心事，太能幹了就不怎麽聽話，脾氣倔。之前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今日一瞧見顏七七的容貌，更是認定了連晉就是看上顏七七容貌的，真是紅顏禍水，這樣的一張臉，哪個少年見了不心癢癢，等到以後就知道娶怎樣的妻子于自己有用了。

因此，沒有人認為歸遠侯夫人是真心等不及想娶了顏七七，但又很是理解她的做法，既做了親，這臉面兒的事，總得要做好的。

歸遠侯夫人一看大家的神情，也知道都是怎麽想的，心裏不禁苦笑，天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是心裏話啊，她真的對顏七七滿意極了，之前雖然沒有見過顏七七的面，也不過是為了……算了，管別人怎麽想呢。歸遠侯夫人的笑容更深了一分，瞧得顏七七心裏頗不安穩，她怎麽覺得這位侯夫人，似乎還真的挺喜歡自己的，難道自己直覺出了錯？

顏七七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包括幾位小聲嘀咕稱她為“狐媚子”的貴女，這些鄙視的臉色和小話兒她倒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今天自己能不能在這魏家的後宅全身而退。

今天在二門迎客的是魏老夫人的兒媳，現任的将軍夫人秦氏。

打顏太太和秦氏一對眼，顏七七便看出兩個不對盤，據說這秦氏原是秀才的女兒，在魏家大舅出征的時候被救，也因此生了情義，就娶了。這經歷大概會讓顏太太很不平衡，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兒成了她嫂子，而她好端端的将門千金，成了商戶之妻，老天爺真的是太考驗人了。

秦氏梳着祥雲髻，绾着朝陽五鳳朝陽釵，身穿二色金百蝶穿花對襟夾衫，整個人站在那裏，用“富麗堂皇”來形容也不為過，只是氣質上到底差了些。顏七七聽到顏太太極為輕聲地冷哼了一嗓子，且眼底露出頗為不屑的神色。

顏太太是真的不想回娘家，比如此刻，她要叫秦氏一聲嫂子，可卻不敢像秦氏這麽穿戴，怕人家說她是暴發戶。因此即使是今天這樣的日子，顏太太也就只能在衣料和顏色的選擇上下些功夫，花紋和首飾可不敢太過張揚。可秦氏卻只要不把連皇帝都沒有的東西往身上戴，想怎麽打扮都行，而且，這其中還有顏太太的功勞，若不是她時時接濟娘家，她秦氏能有這麽好的日子過嗎？因此心裏暗自又氣恨了一回。

顏婉茹和顏婉悅也有些不甘，當然她們不甘的對象是跟在秦氏身邊的魏家嫡出的二小姐魏芸昭。魏芸昭的衣着和首飾并不一定就比顏婉茹和顏婉悅好多少，但那氣質是她們二人如何都比不上的，那是長期在上流社會的貴女圈裏泡出來的，是時不時地比比詩詞，比比琴棋泡出來的。

在顏七七看來，魏芸昭的那種自信自傲的感覺當年顏太太應該也有的吧，只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顏太太身為唯一的嫡女，還不是嫁給了商人婦。不得不說，魏老将軍在某些方面倒還真的是，實在！兒子可以娶村姑，女兒能夠嫁商戶，這心胸，好豁達！

顏太太和顏婉茹、顏婉悅表現得這麽明顯，秦氏和魏芸昭智商也夠用，當然看得夠夠的，只是面上卻不顯，照樣熱情地招待大家，心裏卻在想，你不服又怎樣？你不滿又怎樣？你又能拿我怎樣？且羨慕着吧。

不過，兩人卻是好奇顏七七，居然一點兒都不在意的樣子，一路上目不斜視，清清淡淡地，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顏家嫡女呢，且這派頭，做顏家嫡女似乎都有些虧了。顏七七若是知道心裏怕是要暗笑，這宴會檔次雖然高，但怎麽也高不過自己在現代的那些名媛會啊，她不覺得有什麽可好奇的。

不在意這些的除了顏七七還有顏婉蓮。顏七七覺得和自己沒關系，顏婉蓮則是因為她娘的原因來外祖家少，所以對一切還保持着七歲小孩的好奇，眼珠子就沒歇過，不時地被顏太太瞪，小聲叮囑她要端莊些，哪裏有心情去關注她娘和舅母之間的恩怨。

顏七七不禁好笑，按道理說，這古代的女孩成熟得早，可顏婉蓮倒還真的如同七歲的孩子般天真，今天穿着一身喜慶的大紅不說，顏太太在她的頭上绾了兩只小金鈴铛，更是可愛得不行，連一直端着大家小姐架子的魏芸昭見着她，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一行人跟着顏太太去給魏老夫人送上壽禮，又跪下磕頭拜了壽。顏七七被魏老夫人當稀奇般地瞧了半天，才放她回到姐妹當中，且道：“你們年輕小姑娘自己逛園子去，我和你們的娘說說話。”出門的時候，顏七七不禁想，自己這壽禮都是多餘的，把自己這個人當作壽禮送給魏老夫人看上一番就足夠了。

顏七七姐妹幾個則被魏芸昭帶去了銀光閣。

“二表姐，為什麽這裏叫銀光閣呢？”顏婉蓮還在為這裏有個像月亮般的什麽東西在，結果過來一看，和別人家一樣，不過就是亭子和花，頓時忍不住想問個來由。

魏芸昭臉色微紅，笑道：“這是祖父取的，我也不知。”

哪裏是不知，其實是不好意思說，當初這個亭子建成的時候，魏老将軍過來看的時候見天空一彎明月，四周又特別亮，于是便鐵掌一揮：“就叫銀光閣吧。”名字聽着倒也不賴，只是這來歷俗了點兒，因此就被魏家女眷們主觀地省略不說了。

閣中已經坐了些貴女，叽叽喳喳地聊着些香啊粉的，見魏芸昭過來，紛紛起身打招呼，卻沒人和顏家姐妹說句話。顏七七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按理說除了自己，顏家三個嫡女也是會被顏太太帶着出門應酬的，竟沒個手帕交。這會兒，顏七七真正意識到古代階級之間巨大鴻溝來。

魏芸昭讓人端上續上了一些點心、果子和茶水，還沒來得及坐下，大丫頭紅衣便急急地過來說：“二小姐，鎮南王府的宜安郡主來了，夫人讓您過去。”

魏芸昭匆匆向亭中的貴女們行禮道了歉，便讓庶出的三小姐魏芸芝和另一位貴女幫着待客，自己急忙走了。

“沒想到宜安郡主也會來。”

“是啊，她那麽高傲。”

“這下有好戲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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