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坦誠以待
老太太和顏大老爺都看着顏七七沒說話。
顏七七很想說，請您二位把親事解了吧，我為你們當牛作馬好不好啦？但是這話在嘴裏到底轉了轉，還是咽了進去，她這親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不但解不了的，這話一出口，目前大好的形勢付諸東流不說，不定還會惹出怎樣的禍患來。
“七七求爹，保女兒性命。”顏七七不想在老太太和顏老太太收藏實力，在大BOSS面前還隐藏實力，這是愚蠢的行為，沒有實力何來價值？
果然，老太太倒還罷了，顏大老爺聽了卻是一愣，不自覺地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微微地點頭。
“說說看，如何一門親事就會要了你的性命？”顏大老爺再也不是之前那尊笑面如來的樣子，顏七七打賭，顏太太和她的幾個子女都不可能看到過這模樣的顏大老爺。不過，這可吓不着她。
“回父親，歸遠侯府不是沒落的侯府，連晉更不是什麽纨绔子弟，在這之前，京都有很多關于七七的流言，侯府卻并不在意，七七馬車失事也偶遇過連狀元，他分明并不中意七七，所以他們求娶七七自然不是因為七七本身。”顏七七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又道，“七七不過是一枚棋子，當棋子成為棄子的時候，或許，命也就沒了。”
別說連晉不中意，正常情況下，就是中意，恐怕這會兒也會被逼着另娶他人。
“繼續說！”顏大老爺放下手中的茶杯，話說得極少，表情全無，一副做生意的模樣，若是一般的閨秀，這會兒即使是壯起膽子來說這件事，只怕這會兒也吓得夠嗆，但顏七七瞧着倒是放心了，這樣的表情上輩子她見着多了，越是重視越裝不在意。當然，顏七七不會以為她說的顏大老爺不明白，只是顏大老爺沒想到她也明白而已，畢竟她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後宅女子。
“說七七是棋子其實也是擡舉了，七七一個失母的庶女，又有何德何能成為侯府的棋子，所以……”顏七七擡眼看着顏大老爺，“所以這枚棋子只怕是父親，或者說，是整個顏家。而顏家能成為歸元侯府棋子的籌碼只有一個，便是錢，而錢是最不可靠的，父親，您确定顏家能夠一直源源不斷給侯府提供銀錢，而侯府又一定會一直需要這筆銀錢？”誰也不可能否認錢是好東西，但有的時候錢也可以壞事。
屋裏一片寂靜，別說顏大老爺，就是老太太也沒想到顏七七居然會看得這麽明白。當然，侯府為什麽這筆錢，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沒有說，這不是他們可以讨論的話題。
“起來吧！”顏大老爺終于開腔了，顏七七也松了一口氣，她這樣的坦誠以待也是冒了風險的，畢竟還不是很了解顏大老爺的為人，誰知道他究竟會如何做。可是，她不想再等了，浪費時間是可恥的行為，雖然有點兒冒險，但她卻可以斷定，只要自己還是侯府要娶的人，現在在顏家就是安全的。
只是現在，但是似乎是通過了，剛剛挨着圓凳，顏大老爺又問：“七七你認為該怎麽辦？”
顏七七看着顏大老爺，眼睛閃亮：“爹，七七不但是一根連接顏家和歸遠侯府的姻緣線，而且還是活的，爹，讓我活着，豈不比讓我死了更有價值？”
若說顏大老爺之前肯定不這樣認為，有的人可是死了比活着更有價值的，但是現在，得對這個女兒重新估量了。顏大老爺從來沒想到，與侯府的親事，竟然讓顏七七顯出這樣的面目來，他甚至有點兒迷茫，之前的七七那樣的愚鈍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嗎？如果是，這個女兒則真的不可小觑。
其實顏大老爺并沒有想過顏七七死，如若侯府那邊有什麽打算，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雖然不能得罪那邊，但也不至于救不下一個人，何況這個人是他的女兒，虎毒尚不食子，何況他只是個商人。只是現在，顏大老爺倒想看看，這個小丫頭自認為的價值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想了想，顏大老爺臉上又露出了之前的笑意，問道：“七七想要在爹這裏要些什麽呢？”
“錢！”顏七七說得直截了當，當然是錢，錢可以生錢，可以買人，甚至可以買忠誠。但她知道，這似乎不大可能，很多東西不是你想要，便可以有。
果然，顏大老爺轉了轉手上的碧玉板指道：“給你幾個鋪子吧，能不能掙銀子回來，就看你自己了。”
“謝謝爹！”顏七七立即起身盈盈下拜，顏大老爺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眼睛一瞪，指着顏七七道：“你……”一旁的老太太倒是笑了，看到兒子落到孫女兒的圈套裏，她老人家挺開心的，小時候自己不知道吃了這小子多少次虧，這次也讓他嘗嘗是什麽感覺。
顏大老爺氣哼哼地走了，老太太把顏七七留了下來，安慰她道：“別理他，明兒就好了。”自己兒子還能不知道？那是個地道的商人，不可能看不出來這三丫頭的不同之處來。
“爹就算是生七七的氣，也是應該的。”顏七七笑着坐到老太太身後給她按摩，柔聲道，“祖母，這樣的力度可以嗎？”
“嗯！”老太太舒服地哼哼了幾句，又道，“你那聽雪堂太破敗了，本想讓你搬到我這邊兒來，可是……”
顏七七明白老太太言語裏的遲疑，她不過是個庶女，寵愛太過也并非好事，萬一顏太太不管不顧起來，也是麻煩，因此溫言回道：“聽雪堂七七也是住慣了的，只是若祖母不嫌七七吵，七七天天過來陪祖母就是了，多走幾步路身子更好些。”
“嫌，怎麽不嫌！”老太太說着卻又樂了，又說起半個月後将軍府魏老夫人做壽的事，握着顏七七的手道，“你啊，可留點兒心，京都的貴女圈兒裏，水也深着呢。”
“祖母，七七省得，大不了多笑少說話。”顏七七安慰着老太太，老太太卻又不樂意了，“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為了不讓顏七七讓人給欺負了去，老太太的衣料和首飾不要錢似地往聽雪堂裏送，氣得顏太太在顏大老爺面前抱怨：“你看看老太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虐待三丫頭了呢。”
顏大老爺好脾氣地笑了笑，卻沒有跟着顏太太一塊兒說他娘的壞話，不過顏太太也習慣了，顏大老爺對她是好，可是唯獨他老娘是不可以招惹的，不過她現在也明白了，老太太也是不好招惹的，只是聽說老太太送到那邊的衣料有些都是自己這邊都沒有的，她心裏到底是有些不平。
“行了，你還缺那點兒衣料？”顏大老爺說着便給了一撂銀票顏太太，數額高得足以讓她閉嘴，盡管她心裏還在想，這是為了老太太，還是為了那丫頭？
轉眼間，魏老夫人的壽辰便到了，那一日微風輕漾，碧空白雲。
顏七七第一次穿戴一新，一襲玫粉色長裙，袖口及裙擺皆繡着海棠花，腰間用同色的玉帶系着，還墜了幾朵海棠花，不過這花卻是巧妙，瞧着像是真花，仔細一看卻是用輕紗裁制，再外罩一件煙霞紗外衫，整個個既喜慶，又輕輕袅袅如墜入祥雲裏，再襯上那張絕色初顯的芙蓉臉，竟叫人看得移不開眼。
顏七七當然是故意的，這會兒低調有用嗎？越低調越叫人賤，倒不如閃亮登場。只是卻沒想到，首先亮瞎的卻是顏婉悅，她看得眼睛都冒火了，恨不得把顏七七身上的煙霞紗給撕了，到底給顏婉茹攔住了，這次如果顏七七去不了将軍府，顏太太面上可不一定好過。
一家子浩浩蕩蕩地一起去将軍府賀壽，原本自上次馬車失事後，她們每個人都有一輛馬車，只是這會兒卻不能太高調，因此幾個小姐還是擠在一輛車上。此刻的顏太太是驕傲的，因為她覺得自己現在僅有的驕傲的便是生得多，而且家裏還沒有妾室煩心。當然，如果沒有顏七七就更完美了。
大概走了一個時辰才到将軍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居住的環境也是一樣的。顏家的周圍都是商戶，将軍家的周圍都是官宦，隔了階層和區域，自然路程也就離得遠了。
且不說将軍府的錢財比顏家怎樣，畢竟據說将軍們打仗如果贏了，那也是快速致富的捷徑。但說這門臉兒，便比顏家要氣派多了，顏七七不禁感慨，難怪大家都想做官呢，這麽寬闊的大門可以讓人的虛榮心無限暴漲吧，想那歸遠侯府的爵位更高，這門面應該也更壯闊一些吧。
顏七七也只是就那麽一想，卻沒想到想什麽來什麽，念頭剛落，便見顏太太溫婉又親切地朝一個梳着芙蓉歸雲髻，斜插着一支金鑲翠挑簪，身着绛紫色的烏金雲繡衫的夫人走過去。
那夫人端莊貴氣，未語先笑，面相上瞧着倒是一個挺和氣的人，只是顏七七瞧着那對丹鳳眼卻怎麽也親切不起來，那裏面的內容太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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