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尋仇
他擺擺手,笑的略有深意,此時太陽已經落下山頭,另一端的月亮漸漸升起了,露出銀色的光輝,遠山如黛,隐入這靜寂的黑暗之中。
齊青策看着她,她在身邊,月光映着她的影子倒映在草席上,還有他的身上,顯得有些不真切一般。陸月歌側臉對他,一雙眸子像是一泓清水,顧盼生姿,柔情萬種,可那冷傲的氣質卻令人不敢随意亵渎,她長發随意披在背後,神情恬靜安詳,像是在細細思索什麽,不用說,她自有她自己的主意。月光從洞口偷照在她的臉上,就是這點光都将她如雪似玉一般晶瑩的皮膚映的發亮。
他這個時候竟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算是太差,這個人,兜兜轉轉,五年之後,竟然此時就在他的身邊。
緣分這個詞,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
他全身松懈,倒在幹草鋪好的席子上,肩膀上面的傷痛提示着他此時還不能太過于放松警惕,只是,陸月歌長久的沉默令他有些不自在。
他撿起一枚小石子,往她那裏投過去,小石子啪嗒一聲清脆的落在了地上,咕嚕咕嚕轉了幾圈,落在她的腳便,她撿起來發愣一樣的看着。
“喂,你倒是說上幾句話啊。”
她小聲的說道:“說什麽,和你有什麽好說的。”
他輕吐一口長氣,說道:“說什麽都好,可以讓我別睡着就行。”
陸月歌才想起來,這個人身上還有傷,而那傷還是為她而受的,她心裏知道,無論她怎樣讨厭這個人,這個人此時對她是沒有惡意的,還因為救了她負傷,這份情,是萬萬要還回去的。
“我在想一件事情。”
“是不是再想黑衣人是誰派來的?”
陸月歌點點頭。
齊青策見陸月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清咳了一聲說道:“你別用那樣的眼光看我啊,人可不是我派來的。”
陸月歌笑了笑,說:“我知道,那些人的武功路數還有用的武器都不是像陳國的。”
齊青策語調不免高些幾分,說:“那照公主的意思就是,要是那群人的武功和武器都是看起來像是陳國的,是不是就是我派來的了?”
她還是點點頭,說:“八九不離十了。”
齊青策氣的無語,說:“你可真是……我真是越來越後悔救了你,就該把你扔給那群黑衣人,讓你吃吃苦頭,你就分得清好賴了你信不信?”他看着她,問:“你自己心裏就沒點數嗎?那群人是誰的人。”
陸月歌瑤瑤頭,說:“我不知道。”
“你再想想,你之前得罪過誰嗎?”
陸月歌低頭細細思索了一番,擡起頭,眼睛明亮的看着齊青策,說:“除了你,大概沒有誰了。”
齊青策啞然,幹脆不再理她,自顧自的閉目養神,他怕自己聽了再多她說道話,真的是要氣絕身亡也說不定。
她起身,走到齊青策躺着的地方,好奇的看了看他的臉,月光很暗,其實什麽都看不真切,這有一個大概的輪廓,她想着,這個人與五年前相比,倒是真的變了很多。
他哼了一聲,說:“你看我做什麽?”
“看着點你,省得你死了。”
“你說,我要是真的為了你死在了這,你會不會就直接出去跑了,也不告訴別人我就在這?”
“大有可能,所以你還是別死了。”
“可是……”齊青策聲音越來越低,“我覺得我自己現在好像是真的快……快要睡了呢……”
陸月歌伸手摸了摸他的手,這個人的手指尖都冒着冷意,冰涼涼的,她又趕緊摸了摸傷口處,傷口一直包紮着,血還在慢慢地滲透着。
“你可千萬不要睡過去啊……”
“所以,你好歹和我說上幾句話啊。”
其實齊青策傷口處雖然還未完全止血,可是他心裏稍稍有些譜,這暗器上面沒有毒,紮進了肉裏的東西流些血倒是沒什麽,也只不過傷在了皮肉之處,血雖然一直滲透紗布,但是也不算是流了太多,傷雖然沒那麽重,可是傷口處那種撕拉一般的疼懂可是貨真價實的疼。
所以他也只是半真半假的看着陸月歌的反應,好在這女人心腸不算是太狠,還跑過來看着他的傷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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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月歌抿着嘴,手摸上了他的臉,十分輕柔溫存,齊青策心裏開始先是一驚,随後竟然真的有些心猿意馬下來,她身上味道很像,像是好幾種花碾碎了,将那氣味散播成一團一樣。
只是在這溫柔鄉裏面還沒多久,陸月歌突然用勁,朝着他的臉啪啪兩聲,打的他直接發懵。
他怒不可遏,“陸月歌!”
她笑了笑,趕緊賠罪一樣的拍拍他的額頭,說:“怎麽樣,現在是不是清醒多了?我想來想去還是這個辦法最好用,你看你現在說話多有精神頭,肯定是睡意全無了對不對?”
他心裏覺得又可氣又好笑,那股子無名火就在嘴邊了,可是就是發不出來,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最後還是憋出來了三個字,“算你狠。”
晚風吹動着樹葉,小樹林裏面有節奏的嘩啦啦的響着,黑沉沉的夜晚裏,濃墨的那抹暗色像是一只無聲卻兇勇的獸,低低的怒吼着,他倆在山洞裏一同聽着同一聲音,卻各懷心事。
遠處傳來了些馬蹄聲響,給這夜晚帶來了些別的響聲。
齊青策屏息靜氣,推了下一邊的陸月歌,說:“你聽,是不是有人來了,好像是馬蹄聲。”
陸月歌細細的聽着,說:“确實,你說這是來救我們的人嗎?”
他搖搖頭說:“不知道,先躲起來看看再說。”
随後齊青策強忍着痛意起身,招呼着陸月歌說:“快起來,我們先躲在後面去,動作輕點。”
陸月歌也馬上起來,用腳把地上鋪好的幹草弄的亂七八糟,把剛剛起青策躺在這的痕跡毀掉,這樣就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有人剛剛躺在上面的樣子,齊青策點點頭,表示贊許。兩個人蹑手蹑腳的躲在山洞裏面的拐角處走,越往裏面走越黑。
陸月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呀了一聲。
齊青策問她:“你怎麽了?”
她有些緊張的說道:“咱們的馬,在外面要是被發現不就露餡了。”
齊青策搖搖頭,說:“那馬我沒拴上,估計現在馬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你放心。”
說罷,兩個人随便的找了一處貓了起來,身子前面有一些亂石擋着,他們倆在一起,緊張的看着洞外的情況。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聽見山洞外面有幾個人在雜亂的嚷嚷着,那口音一聽就不是本地人。
“老大,這有個山洞!咱們不妨現在這歇歇腳!”
領頭的一個略有些威嚴的聲音,“好,大家下馬歇一歇。”
之後,那幾個人聽了那領頭的人下了馬,再把馬拴在洞外的樹上,就進了山洞。山洞裏黑漆漆的,那些人一看就是東西齊全,掏出包裏面的打火石,摩擦了幾下就擦出了些火花,拿着地上散落的幹草點燃了起來,形成一個小火堆。
幾個人圍着火坐了起來,摘下了蒙面的布,其中一個人憤憤的說道:“真是他媽的點背,蹲了幾天,總算是找了機會下手,還他媽讓人跑了。”
另外一個人幫腔說道:“就是,咱們的人還損失了一半,剩下的幾個兄弟又散了,這咱們人生地不熟的!”
齊青策看着那坐成一圈的黑衣人,指了指他們,在陸月歌耳邊輕聲說:“就是白天的那夥人,看來咱們不太走運,你看看你認識他們嗎?”
陸月歌扒着石頭件的縫隙,仔仔細細的瞧了一圈,也沒有什麽熟悉的面孔,對着齊青策搖了搖頭,說:“都不認識。”
只聽那黑衣人接着說道:“老大,咱們已經尋了一圈了,還要再接着尋下去嗎?這黑燈瞎火的,可不容易找。”
“找,既然我們奉了命,就一定要把那人找出來,帶回去,上面早就下了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活着帶回去最好不過,不過人死了無所謂,看見了不用手下留情。”
齊青策在一旁聽着,對着陸月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呲着牙搖搖頭,說:“你可危險了,人家說了人死了無所謂。”
其中一個黑衣人拍了下大腿,嘆了口氣,說道:“白白蹲守了這麽多天,咱們留在陳國了探子給了消息就趕緊過來了,這梁國公主可真是不簡單,小娘們靠點美色就勾搭上了陳國的太子和王爺,讓咱們難以下手!”
對面的一個人呸了一聲,說道:“什麽公主,;梁國都沒了,她還算是個什麽公主,照我說,她現在屁也不是,連那妓/院裏邊的婊/子都不如!害了咱們的公子,一定要她血債血償!”
“就是,咱們公子真是死的太慘了,抓住了她一定要将她千刀萬剮碎屍萬段!這都不足以平息咱們的心頭只恨!”說罷,好像說到了這幾個人的傷心之處,幾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說着竟然帶了些哭腔,道:“還有咱們的二公子,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相國真是為國犧牲太多,兩個兒子都這樣平白無故的搭了進去……大公子真是傻,起兵之前還對相國百般求情要相國放過這娘們,卻被這娘們狠心下了黑手!真是……”
齊青策在一旁聽着,聽得他有些雲裏霧裏,他想着這相國,公子,二公子都是何人?陸月歌又是作何害了人家的公子,要人家千裏來尋仇,陸月歌就在他的身邊,他借着那火光一看,此刻她竟然已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