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洞
那山洞在林子的另一端,此時天色越來越暗,大片的雲凝聚在一起,形成雲團,夕陽的紅光照射在雲團中,林子裏高樹聳立,本就遮住了大都數的光,這山洞前都都是高高的雜草,洞口的石頭被雨水沖刷的格外光滑,上面長了些青苔,暗灰色的石頭與翠綠的青苔互相夾雜,上岩略高,擋住大部分的光,使洞口在外面看起來黑壓壓的一片深不見低的感覺。
齊青策下了馬,伸出一只手扶住陸月歌,陸月歌接着力下了馬,看了看這山洞,問他:“王爺這是偶然碰到的山洞還是之前就知道的。”
“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他左右勘查一番,确定這四周沒有什麽不明人士,語氣帶着自信說:“這可是我的地界,不要看他們人多,但是他們不一定占優勢,這個山洞的地理位置很隐蔽,不太好找,我們就在這待着反倒是安全些,估計能藏上一會兒,最好是堅持到曾照來救我們,本王在把那群雜碎一個個的收拾了。”
她上前觀察他傷口,傷口有些深,僅僅是些布料的簡單包紮,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用,傷口處的血一直在慢慢浸透布料,形成一片乍眼的鮮紅色,看起來有些猙獰,陸月歌看齊青策此時的臉色已經有些慘白,嘴唇上也沒有什麽血色,眼睛更是失去了光彩,有些撐不住的樣子。
剛剛那點精神也不過是他強忍着罷了,她想了想,或許那所謂的很安全一類的話也不過是他在糊弄她,讓她先安心而已,這林子并不算大,就那麽幾條路,那夥黑衣人人數不少,只不過是被沖散了,救兵來回也要兩個時辰,眼下天色正暗,倒是适合藏匿,只盼望齊青策的人速度等快些,在敵人找到他們之前就來了,不然再拖上一會兒,就算是來了救兵,齊青策怕是也危險了。
她猶豫一刻,還是手扶了齊青策一把,手臂只剛剛碰到他,他就腳底一軟,有些撐不住的樣子,差點倒在她的身上。
她問道:“還能堅持嗎?”
齊青策盡量恢複意識,輕推開她,喘着大氣,額頭處冒着冷汗,說:“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随後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個玉瓶,從中倒了幾粒要仰頭吃下。
“那是什麽?”
“靈丹秘藥,關鍵時刻救命用的。”
吃完他把那玉瓶扔給了陸月歌,說道:“受傷了沒有?你也吃一點。”
陸月歌搖搖頭說:“就是些皮外傷,不礙事的。”
他嘆一口氣,有點抱怨的說道:“你也真是的,為什麽不學點工夫,身邊兩個丫頭的身手還都算是不錯,怎麽主子倒是廢物的不行,就憑這點能耐能在梁國破城那日活着逃了出來,我看你還真是命大的很。”
陸月歌聽到此處,手裏一顫,低頭不語,把玉瓶放回齊青策的懷中,蹲下扯下他長衫下擺的白布,齊青策連退兩步,面色慘白的笑了笑:“你這是非禮?不用這麽着急吧,這荒郊野嶺的……”
她使力氣直接把他拽回來,沒好氣的說道:“你還要不要活下去了?自己心裏沒點譜嗎?血都流幹了我可就把你扔在這了。”
他搖搖頭,嘴角向上勾起,說:“你忍心嗎?”
“我怎麽不忍心,你死了說不定我是第一個放起鞭炮來慶祝的你信不信?”
他點頭,英俊的面孔收起了剛剛殺人的戾氣,倒是現在換成了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看起來很是無辜,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眼睫毛的就倒映在白淨的臉頰上,換了一副腔調,說道:“我信啊,愛的越深恨的越深嘛,正常。”
她眼中的關切全然消失不見,冷冷的問他:“你什麽時候能不貧嘴?”
他認真的想了想,一本正經煞有介事的認真說道:“那大概就是我死的那一天了吧。”說完,沒正行的哈哈了兩聲。
陸月歌不理會他,扯下布料,把他肩膀處染透了血的布料換下,攙着他進了山洞中,臨進洞前,齊青策借着最後的一點光亮在地上撿了些樹枝幹草,便由着陸月歌扶着他。
陸月歌抛下一句話,“你要是死在這可未免太不值了些,還是好好留着這小命吧。”
他打趣道:“那是自然,咱們倆生還沒同床,竟然死同穴了,那是在太留遺憾,絕對不是我的做事風格,同床可比同穴值錢多了,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這可算是舍命救佳人了,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做,你說是不是?”
陸月歌斜眼看了他一眼,丢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攙着他進了山洞。
山洞裏還有些滴水,整個洞雜草叢生,亂石密布,洞口嘿嘿的,看不清裏面,好像盡頭有個拐角處,他們只進了洞口一點,便随便找個地方坐下了,陸月歌把雜草鋪平,讓齊青策躺在上面,自己又往裏面走了走。
她心裏又害怕又忐忑,耳邊傳來一陣悠揚的狼叫聲。
嗷嗷嗷~~
她吓得腿一抖,立刻回頭,齊青策人背靠在石壁上,咯咯咯的樂着,說道:“怎麽樣,我學的像不像?別人都說我學動物叫喚特別的像。”
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罵他一句:“你是不是神經病?”
陸月歌氣鼓鼓的走了回來,巴掌大的小臉被氣的紅紅的,唇線明顯的朱唇一直顫抖着,他瞧着新鮮,笑着說:“你看,人本來就是要有各種情緒的,生氣也好,傷心也好,自然天天高高興興的那就是最好的了,你不要天天冷着張臉,我記得你以前也是挺有意思的一個人。”
她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刻意和他保持一點距離,說道:“那現在呢?”
他看着她,狹長的眼睛很是明亮,似乎把她全部看穿,說:“你現在像是沒有靈魂,和我那時候倒是有些像,大概除了每天想着怎麽活命其他都不怎麽在乎了是不是?”
她沒回答他,他自顧自的又說起來:“陸月歌,你現在有沒有點後悔當年拒絕了我的求婚?你看我這人,長得還不錯,性格也是好,武功文采也沒得挑,你當初的眼光啊,啧啧啧,不敢恭維,你最後到底是找了個什麽夫君,說給我聽聽。”
她繼續不吭聲,好像是被他說的那一句夫君拉近了某種回憶中。
齊青策繼續問:“他有我英俊嗎,有我武功好嗎?或者……”
陸月歌神色寡淡,說:“你說的不錯,我确實後悔了。”
她這樣一說,齊青策倒是愣住了,嘴巴微張開,說:“不會吧?你說什麽?”
她望着遠方,這裏很是安靜,除了石洞上面的滴水聲一直滴答滴答的,其他的什麽都聽不到了,她說:“這樣看來,我确實應該很後悔。”她像是認了命一樣,眼眶紅紅的,說:“沒準當初嫁給你這個二百五到可能是最好的結局了。”
他苦笑着搖搖頭,說道:“你錯了,你當初要是真的嫁給了我,那我這條小命現如今也就沒了,你可不知道齊衫他父皇曾經有多厲害,這怎麽回事好結局?”
她笑笑,反調戲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呀,給你守寡其實也不算太爛,嫁給了你你要是一直長命百歲才叫做慘吧。”
他一邊哀嚎,“最毒婦人心啊,還沒嫁給過我,就像這先讓我守寡,天下間可能再也沒有比我更加癡情和悲慘的男子了。”
她冷笑,“你癡情?”
“怎麽,不像嗎?本王可是至今未娶呀,公主。”
她不屑道:“誰知道你又在盤算什麽?”
他裝作生氣的樣子,“陸月歌,你對我實在有偏見,怎麽我就要一直盤算什麽嗎?這是對救命恩人說的話嗎?”
這個時候,陸月歌倒是不怕了,直接問他:“齊青策,我問你,第二次來刺殺齊衫的人是不是就是你的人?”
他被她一問,先是一愣,随後邪魅一笑,說:“那你猜呢?”接着又反問道:“公主既然問了我問題,那我也要問問公主了,你和你那死去的夫君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麽?我覺得,這背後的故事怕是不簡單吧,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就告訴你你想要的答案。”
她笑了笑,笑語嫣然,嬌豔如花,倒是學着他說:“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