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愛
陸月歌與這位千川公子相愛了。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倆人仿佛真的是一對神仙眷侶,那時候,她總是借着很多由頭出宮, 除了她二妹知道這件事, 其他的人一概不知,在後來, 她那兩個貼身的婢女也看出了公主的異常,随後認識了這位千川公子, 但凡等她出去找他的時候, 兩個婢女巧音和妙謹都會想方設法的幫她瞞住, 替她打好掩護。
她去千川的小醫館中尋他,陪他下棋,看他問診, 他給病人看病的時候,那個專注又英俊的神情,十分的吸引她。
她覺得,這副歲月靜好的場景, 她大概是一輩子也看不夠了。
千川給人看病,從來不計較診費,不管來的是有錢的達官貴人還是街頭乞讨的乞丐, 只要進了他這醫館,他都是一視同仁。
其實,就那些老百姓中,陸月歌也看出來了, 有一些老百姓明明是足夠付那診費的,卻經常裝窮不給,要不就是一拖再拖,可是這些千川都不在乎,他都是一笑了之,陸月歌知道,這些個小把戲就連她都看出來了,依千川的頭腦他覺得也是明白的。
可是,他并不在乎這些,他太善良了,他誤以為他把他的這份善良分享給別人,別人就會以同樣的善良繼續對待別人,可是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居心叵測心懷不軌目的不純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
開始,陸月歌只是善意的提醒一下,可是千川搖搖頭,說:“阿月,生在這世道,沒有誰是容易的,若是生活不拮據,又有誰會願意做這樣的事情呢?罷了罷了,一切随緣,救死扶傷才是一個醫者最應該有的初心。”
千川是這個态度,陸月歌也不好說些什麽,盡管她在心裏面為千川感到不值。
平時,千川是叫她阿月的,她沒把自己的真是姓名告訴他,只說自己家裏面是做點小生意的,姓陸,單字一個月字,他便稱她做阿月。
等到他休息的時候,她早已經烹好了茶葉,給他倒上。
千川不僅書看的多,字寫的好,連舞劍起來也是一招一式狠厲中帶着特有的優雅,那些招式很稀奇,陸月歌平時在皇宮裏面也算是見多識廣,武學招式雖然自己不愛學,可是她很喜歡看別人略施拳腳,刀劍相接,千川使得這些個招數她都沒有怎麽見過,她問千川,千川也只是說這些都是當初他在藥谷,有個老先生教給他的。
藥谷是個神秘的地方,而千川,更是一個神秘的人。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麽東西是他不知道的,也沒有什麽東西是他不會的,他簡直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歷史無所不知。
她對他出了愛慕,還有好奇,仰慕……那個時候,她完全是一個陷入到愛情當中的小女生。
她對千川一無所知,只知道他是藥谷出來的,到處游歷各國,居無定所,她也有了擔心,擔心千川在外面漂泊習慣了,她認真的問過千川:“你在梁國是不是也只會只待一段時間,過了時間就要離開?”
千川搖了搖頭,認真說道:“以前我四處游歷,漂泊流浪是因為我沒有牽挂之人,就好像是蒲公英的種子一樣,風吹向哪裏,人就飄到哪裏,沒有終點,沒有盡頭,可是現在我有了你,你就是我的土壤,是我安家立命之處,有你在,我又怎麽會去別處呢?”
他抱她入懷,輕輕的親吻她的額頭,他的氣息包裹在她的周圍。
這個回答讓陸月歌心安,可是她心裏面還裝着別的事情令她憂心忡忡。
千川是個很簡單的人,可是她的身份,卻是不簡單。
千川早已經看出來了她的女兒身份,可是他不知道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大梁的公主。
陸月歌開不了這個口,也不知道要怎麽和他說。如果他知道她的真是身份,是會開心呢?還是會覺得自己被束縛了呢?然後悄無聲息的走掉,再也尋他不到。
無數中可能性都在她的心裏預想了一次,可是她知道,她所面對的困難還遠不止于此,因為她的父皇母後,開始為她招選驸馬了。
為梁國長公主招選驸馬的事情早就已經傳到了各國,陸陸續續也有些王孫貴胄前來求親,不過還沒有過她的眼,很多也都被她父皇母後一一回絕了。
自家的女兒當然是要配着世界上最出色的男兒,所以梁國的皇帝皇後對與大女兒的婚事格外的重視。所有人也都明白,梁國皇帝沒有兒子,那麽以後這皇位一定是由這四個女兒其中的一個來繼承大統,這長女陸月歌又是皇帝心裏一直以來的人選。
誰若是娶到了梁國的長公主,這梁國日後就是誰的了。
本來陸月歌以為以她父皇母後的高要求,這婚事她起碼還可以再拖上一拖,待她想到一個兩全之策以後,既可以告訴千川自己真實的身份,又可以讓父皇母後接受千川。
刨除所謂的身份,她有自信心,千川定是這世界上最好的男兒。
再後來,陳國的六皇子齊青策前來求親,她暗暗的在心裏面計劃好了這一切,這等待他來後将這一切實現。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公主放出了話去,陳國的六皇子在禦前不禮,輕薄了公主。
至于這輕薄的程度究竟是怎樣,誰也不知道,可是公主的名譽受損,很多來求親的貴族們開始在心裏犯起了嘀咕。
大家都知道這陳國的齊青策是個纨绔,沒有他做不出來的醜事,梁國那邊直接放出了話來,絲毫的情面也不顧趕跑了陳國來求親的隊伍,怕是公主說不定已經遭了這六皇子的非禮。
就算這公主長得和畫裏面的美人一樣,這清譽受了損,對于女兒家來說可是大事,再說了,梁國有四個公主,這大公主吃了這樣的虧,怕是以後王位也不一定輪得到她了。
那些個貴族心裏面和明鏡一樣,心裏面的算盤敲得叮當響,二公主離出嫁的年紀也沒兩三年了,不如等等二公主出嫁的消息在來求親怕是也不遲……
就這樣,梁國大公主的婚事就這樣被耽擱了,整整一年,再沒有人上來求親,愁的梁國皇帝和皇後白發都多生出了幾根,陸月歌找好時機,把千川的事情和她父皇母後說了。
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梁國的皇帝和皇後心裏全是震驚,沒想到自己的女兒背着他們已經和別人私定了終生,一副非他不嫁的模樣,大公主的脾氣他們倆都明白,知道既然自己的長女開了這樣的口,十之八九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梁國的皇帝一直嘆氣,作為父親他真的很優秀,在心裏面他為自己的女兒感到開心,能遇見一個和自己兩情相悅的男子,是多麽的不容易,何況他是知道的,能被自己的女兒看上,那男人也一定是有着不尋常的地方。可是他也不僅僅是個父親,還是一國的君主,自己的女兒的終身大事,不僅僅是家事,更是梁國的國事,他一向最為看重自己的長女,不出意外,自己以後的皇位是打算要交給長女的,他本來一心期盼長女能嫁給一位別國的王爺或者皇子,這樣梁國和別國之間就可以相互扶持,今後自己的女兒日子也不至于太難過,梁國也能有個庇護所,使別國不敢輕易來犯。
梁國的位置一向是在各個大國的中間,環境優美,又是平原,耕地良田衆多,土地肥沃,民風開放,唯一的缺點就是國土面積不算大,從軍事武裝上來說和別國是有着差距的。所歷朝歷代的梁國君主都明白這個道理,總是用和親的方式加強與別國的聯系,另外,梁國的防禦力量十分出色,城牆修築的十分牢固高聳,易守難攻,暗道衆多,若是想破城而入,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因為它的地理位置,各國的人也都明白,誰得到了梁國,便是将這天下搶奪了先機。
而梁國的軍事要道機關重重,其路線複雜多變,因為其重要性,這個秘密只有皇室的人才能得知。
那要道布置的路線圖,皇帝已經在陸月歌十六歲的時候告訴了她,陸月歌也明白,父皇把這秘密告訴了她,便是基本等同于将未來梁國的擔子也交付給了她。
他坐在皇位上看着自己的長女,長長一嘆,說道:“月歌,你要想明白了,你若只是嫁給這樣一個尋常的百姓,這梁國……父皇只怕是不能完全交與你的手上了。”
陸月歌含着淚水,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了兩下頭,“女兒愧對父皇的教誨,等到二妹三妹長大,女兒定會竭盡自己的能力幫助她們守衛好梁國。”
“你真的……做好決定了?”
陸月歌點了點頭,說道:“千川是我命中注定的夫君,我願意為了他放棄一切,父皇,我是知道的,您和母後也是千般萬般艱難最後才走到了一起,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感受。”
梁國的皇帝搖了搖頭,背對着她,不言不語,陸月歌心裏明白,父皇這是答允了她。
她更高興的是,就在前不久,千川向她求了親,說要想她高堂來提親,正式的把她娶進家門,得到了父親的答話後,她幾番猶豫之下,她決定将自己的身份告訴了他。
當千川知道了她的身份後,看了她許久,眼睛裏面一直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她慌張的問道:“千川,你不會怪我騙了你吧,其實我不是有心的,我也一直想找個機會告訴你實話,也是我也不敢,我怕我一告訴了你,你就會離開了我,我也怕你不相信我,覺得我是在說胡話……”
千川坐在椅子上,目光牢牢的鎖定了她,說道:“我不會怪你,其實我早就心裏明白,你的身份一定不簡單,我當時猜想,你或許會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小姐,可是我沒想到,這大戶人家的層次竟然到了皇室的地步,原來你就是大梁的長公主陸月歌……月歌,現在倒是我在擔心,也許我配不上你……”
她抱住他,帶着哭腔說道:“是誰對我立下了山盟海誓的誓言,你都忘記了嗎?你不願意陪我一起走過餘生的日子嗎?以前的種種都是不作數了嗎?我天天怕這個怕那個,最後我最怕的還是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不要我了。”
他擁抱她入懷,說:“怎麽會呢?月歌,無論你的身份是什麽,我都知道,你以後的身份一定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我愛你,我明白,對我而言,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我最珍視的東西……為了你,我甚至可以死掉……”
她的纖纖玉手立刻捂住了他的嘴,說道:“呸呸呸,烏鴉嘴,我才不要你為我死掉,我們兩個說好了,會長長久久的,我們以前就說過要做一對幸福的老頭和老太太對不對……”
他笑着,親吻了下她的額頭,陸月歌像是想起來了什麽,說道:“我父皇和我母後也是歷經了千辛萬苦才走在一起,他知道尋得一個一生一世的愛人有多難,他雖然不是很滿意,可是他也沒有反對,千川,我們成親吧,你也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馮揚吧,畢竟,他是你唯一的好兄弟……”
千川沒有什麽朋友,一個人獨來獨往的,在和他認識的這一年多以來,陸月歌也只認得馮揚一個,有一次天色有些暗了,她沒有和千川提前說道,就自己一個人偷偷的來到了千川的住處,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一推門而進,便看見一個紫衣男子,長相俊秀,手裏拿了些信件正要揣進衣服中,倆人見陸月歌突然來到,那紫衣男子有些慌張,千川先是一愣,随後馬上恢複常态,笑着将他介紹給了陸月歌,陸月歌也才知道這紫衣男子竟然是千川的好朋友,之後她雖然與馮揚見面的次數不多,可是倆人見面倒是也不像是第一次那麽拘謹,有些話倒是也能談得來,陸月歌在背後也經常偷偷的問馮揚,千川喜歡吃什麽東西呀,喜歡些什麽小物件呀。
馮揚皺了皺眉頭,對她說:“你不如自己直接去問他。”
她搖搖頭,瞪着大大的眼睛說道:“那不就沒有意思了,若是我喜歡的他也喜歡,那顯得我們兩個多有默契,才叫做天生的一對呢。”
馮揚若有所思,認真的瞧着陸月歌,問:“你是真的愛他嗎?”
“你幹嘛這樣說?”
他笑笑,說道:“沒什麽,我為他感到開心而已,我與他相識多年,他我是了解的,他也是真心實意的喜歡着你。”馮揚看似來話在嘴邊還想着多說些什麽,卻又壓了下去,不經意的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是真心實意的,期盼着你們,真的可以長長久久,只是……只怕你未來真的可以和千川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嗎?”
她趕忙說道:“我自然是會的,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他的。”
他看着她,說:“我是說假如啊,如果他騙了你呢?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騙財騙色的那種,你要是知道了真相,也還是會和他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嗎?”
陸月歌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好,“說什麽呢你,千川怎麽會是什麽騙財騙色的騙子呢?有你這樣給人家當朋友的嗎?”
馮揚笑了聲說道:“我這不就是一個比方嗎?你別當真啊。”
她低下頭,背對着他,馮揚在後面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聽見她說:“他怎麽會騙我呢,明明就是,我騙了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