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來人
齊青策懷中抱着陸月歌, 由着她放肆的哭泣,或許,這段往事是她最不願意回憶的, 像是塵封已久的一壇酒, 那酒美味,飄香四溢, 可是裏面卻被人下了劇毒,被她埋在了心底的最深處。
她哭夠了, 胡亂的擦着自己的眼淚, 齊青策遞過來一條帕子給她擦眼淚, 看着她的臉都哭的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他一邊擦着, 一邊說道:“這是我擤鼻涕的帕子,就将就用了,你可別嫌棄啊。”
陸月歌一手打掉那帕子,破涕而笑, 看着他,眼睛裏泛着淚光,濕漉漉的, 楚楚可憐,臉上卻帶了些淺淺的笑意。
“這就對了嘛,人生中誰還沒點難以邁過去的坎,既然已經過去了, 那就要往前看。”
她氣息不穩,還一喘一喘的,流的淚水太多,打濕了她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說:“明明是你非要我講的。”
他拍着她的後背,說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讓你想起這些。”
她抓住他胸前微微敞開的衣領,鄭重其事的說道:“齊青策,你剛剛說的算不算數?”
他眼睛裏面浮現出稍有的認真态度,“自然算數。”
“好,那我也要問你了,第二次,刺殺齊衫的人,是不是你?”
齊青策面孔驟冷,周圍氣氛瞬間凝重了起來,她依舊哭的喘息着,可是大腦已經恢複期往日冷靜的狀态,她就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問的他。
他反問道:“你說呢?”
“我不知道。”
他臉部的線條不似往往那般溫和,略顯冷硬,說:“如果是我呢?你會怎麽樣?告訴齊衫,然後和他聯手一起來對付我嗎?”
陸月歌沉默,她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如果……是前幾日,或許會是這個樣子,可是現在,我也不知道……”
齊青策臉上冷意褪去,又離她近了些,問:“為什麽?”他把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手裏面,她的手精致小巧,指如蔥根,十指尖尖泛着白,微泛着冷意,似是沒有溫度一般,他接着逼問道:“你為什麽不知道?你不願意和他來對付我了嗎?”
陸月歌想要縮回自己的手,卻被齊青策牢牢的攥住,一點也沒有放手的跡象。
他唇角微微勾出一絲笑意,“我得要你承認,你現在是不是也有點喜歡上我了?”
她轉過頭,投給他一枚白眼,“想太多。”
齊青策笑了兩聲,擺弄着她的手指,放下,起身站起,推開了窗戶,遠眺,風帶着一絲涼爽,吹散了屋子中微微的暧昧氣氛。
他聲音平穩,不帶有一絲的感情,說道:“不是我。”
陸月歌聽到這個答案也并沒有吃驚,她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他轉身過來,看着她說:“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我不驚訝,我一直覺得,你不想是這樣的人?”
她直直的看回去,“為了權利,你死我活的那種人。”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
“沒什麽,無非就是感覺二字而已。”
“你好奇嗎?是誰派去的?殺的他,除了他大哥,還有第二個人……”
“你知道嗎?”
他點頭,“我當然知道。”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齊青策想了想,口氣很是輕松,“那我不說了。”
她沒好氣的回道:“賣關子。”
“明明是你這個态度的啊,你要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再說上幾句好聽的話,求上求我,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會告訴你了。”他沒皮沒臉的笑嘻嘻道:“我要求不高,你就求求我讓我娶你回家就行。”
陸月歌直接把被子蒙在臉上,幹脆不搭理他,說道:“無聊。”
齊青策搖了搖頭,笑着回到窗邊,剛剛躺下,陸月歌的聲音緩緩飄來,她問:“齊青策,你說的那句不會騙我瞞我,可是當真?”
“自然是當真的。”
她嗯了一聲,“好,我記下了。”
離齊青策受傷的那天也算是過了段時間,最開始他倒是還精神抖擻,雖說那時候受傷是流了不少的血,可是他精神頭一向很好,體力也算是跟得上,帶着她騎着馬日行千裏也沒事的樣子,那時候他們兩個從陳國邊境繞小道去了饒國,一路颠簸他都沒多吭一聲,忍了過來,可是日子一長,這人的“傷”不但是沒有一點點的好轉,倒是越來越重起來。
陸月歌在廚房拿着藥罐給他每天都堅持的熬着藥,她早就看的出來,齊青策在和她裝蒜,這皮外傷說是輕也不算輕,畢竟是真的紮進了肉裏,還流了不少的血,那個時候他的面色确實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全靠着意志力撐着,他帶着她日夜間長,走了這麽遠的路,一句怨言都沒有,她心裏自然是真情實意的感激着他。可是這傷說重也不算是重,失了血,那這幾天就各種補血的全上,豬肝阿膠大棗燕窩,換着法的給他做,若是旁人不了解,看着他天天吃的那些個食譜,定是以為不知道是誰家的女人在做月子。身子累,他倆便在這小鎮中多待了些時日,讓他養足了精神頭。
她守在小爐子旁邊,這煙熏火燎的,她這藥呢煎的次數多了起來,也算是掌握了點門道,再也不像是前幾次那樣把自己整的灰頭土臉的讓他笑話,她心裏縱使有那麽點不情願,也都沒有表現在臉上。
只是這家夥确實是越來越過分了起來……她看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在這裏多玩上幾天,一點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她開始有些擔心,她被人擄走,也沒有和妙謹和巧音有什麽交代,也不知道她們兩個怎麽樣了,她們雖然是主仆關系,可是她們倆自小就跟在自己的身邊,忠心耿耿任勞任怨,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早已經是超越普通主仆的關系了。她不在的這些日子,她的消息對她們兩個一定是音信全無,她們倆對她一定是擔心死了,照着巧音那個沉不住的性子,說不定已經收拾好包袱滿世界沒頭沒腦的開始尋着她了……
她把這些擔心對着齊青策說,側面提示他,他們兩個不應該在這裏多做停留了,要早些回去才好,他卻是一副壓根不在意的樣子,“你放心,既然是我去尋了你,現在也沒有回去,他們尋山一定也沒有什麽結果,曾照就一定知道你現在是和我在一起,他會知道要怎麽做的,不用擔心。”
她想着,他不回去,自然是要有人來尋的,陸月歌開始在心裏疑惑,他在陳國這麽一個位高權重的人,他手下的人怎麽就不來尋他,等來等去也沒有什麽消息的樣子。
齊青策看出了她心裏面的小九九,幹脆說道:“曾照一定是巴不得我晚些回去,不煩擾到他辦事。其他的人嘛……”他搖搖頭,“怕是就希望我直接死在外面好了,哎,不想也罷。”
他是真的不在乎這些,他這樣子說了,她索性就做了甩手掌櫃,什麽也不想了,天天陪着他游山玩水,逍遙自在,這樣子的日子過得到也算是快,不知不覺他們兩個在一起在外面已經有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那天晚上,她拿着小藥鍋在客棧下面的小廚房裏給他煎藥,煎好了藥拿着個托盤上了樓,輕手輕腳的正要敲門的時候,她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她聽見了房間內有人說話的樣子。
陸月歌一手拿着藥,一手停在半空,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的時候,屋裏面響起了齊青策慵懶的聲音。
“都到了門口,幹嘛不進來。”
陸月歌琢磨,他都這樣說了,自己也就沒有必要躲躲閃閃的,怕是他那些手下的人已經尋到了他,要他趕緊回去主持大局也說不定。
她推開門,見到五個便衣行裝的手下,齊刷刷的跪在地上,齊青策呢,懶懶散散的坐在椅子上,腳也不安分的踩在椅子面上,一副潇灑大爺的模樣。
幾個手下見陸月歌進來,面露難色,一副話到了嘴邊也說不出口的樣子,領頭的那個甚是會察言觀色,想出了個折中的法子,給齊青策使眼色,道:“王爺,此處說話怕是隔牆有耳,不如王爺借一步說話……”
齊青策擺擺手,白淨的臉上顯露了點不耐煩的樣子來,說:“不用那麽麻煩,你就直接說就行了。”
那人面露為難之色,看了看陸月歌,說:“王爺,這陸小姐,不,這梁國公主是和太子一夥的啊……”
陸月歌手裏面還拿着藥,直接徑自上前扔給了齊青策,說:“剛剛熬好的藥,沒毒,喝了放桌子上,一會兒我來收。”
齊青策拿下藥碗,二話不說仰頭一飲而盡,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一絲猶豫也沒有,底下跪着的侍衛看着有些木木呆呆的樣子,心裏面疑惑着,這倆前幾次見面還是針鋒相對的模樣,怎麽這幾日倒是和老夫老妻關系一般,王爺是不是也有些太美色誤事了,明明知道她是太子那夥的人還這樣拼命去救人,對着她也絲毫沒有半點防範之意。
齊青策喝完了藥,擦了下嘴角處,挑一下眉,對着他手下的人說道:“你這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呢?剛剛一進門就說有要事禀告,要事要事,說了好幾遍要事,你怎麽還不趕緊說。”
“王爺,我等是來接王爺回去的。”
“再過幾天,我會回去的。”
“王爺,不能再拖了,現在必須馬上就要趕回去。”
他沉下眸子,平靜道:“宮裏可是有什麽要事?”
侍衛看了看齊青策,有瞄了幾眼陸月歌,見王爺還是沒什麽反應的樣子,所幸就直接說了出來:“王爺,皇上他……他怕是不行了……就是這一兩天的時間了……太子一直在皇上身邊守着……曾先生說……這是王爺唯一的機會……再不回去……就要晚了……他怕您日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