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回頭，看見的是，不敢擡頭看自己的石花雨
心中意識到了某一種可能性，唐曉輝心中不敢确定，有點遲疑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這才開口道：“怎麽了？”
“地上涼，要不，要不——我們一起，一起睡吧？”
石花雨也有自己的考量。夜裏，外間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濕冷氣重，就算唐曉輝身子骨好，就這麽在地上睡一宿，說不準，也會着涼的。反正，上次兩人也不是沒有一起睡過，分成兩團被子，一起擠一擠，也是算不得什麽的。
唐曉輝心中是這麽期盼的，但是架不住，等到石花雨真的把這一句問話說出口之後，來的動容。他一個勁兒的，讓自己在心中不要多想，一邊，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血氣紛紛開始往頭頂上方湧去。
捂了捂自己又開始隐隐發熱的鼻子，擔心自己再一次出醜的唐曉輝，不由得在背後，用力的擰了自己一下。疼痛，勉強讓他面上的笑意，沒有顯得太過于燦爛。
“好！不不不，我，我是說，咳咳——好啊。”
唐曉輝把手上的被褥仔細的鋪好，看着一張床上的兩個被窩，明明不是一樣的顏色，但是看着兩個并排放好的枕頭和被子。同床共枕啊，的确是有一種新婚之夜的感覺呢。
不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意，似乎越發的放大了起來，唐曉輝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努力讓自己不要多想。
石花雨沒有注意到唐曉輝的動作，此時的她，站在衣櫃前，動作有點遲疑。
平日裏，她自己一個人睡的時候，都是喜歡不穿衣服的。但是，現在是和唐曉輝在一起，肯定就不能夠再這樣了，可如果，真的要和衣而睡的話——
她想起了上一次，和衣而睡的經歷，雖然因為過于勞累，一下子就睡着了。可是，到底還是因為衣服穿的太多，睡得不是很舒服，早上起來的時候，渾身酸痛不說，感覺睡眠質量也不是很好。
那，到底是，換還是不換？
石花雨手上拽着自己的外衣帶子，只覺得自己現在面對的是一道無解的難題，剛想要回過頭，對着唐曉輝詢問一句。
卻不料，一回頭，就對上了一個半露着的小麥色的胸膛。
這，這這這！
石花雨感覺自己連着耳根帶脖子，一起都紅了起來。她猛地一下子就轉過了頭，再也不敢看身後的人，微微顫抖着道：“你，你怎麽把衣裳脫了？”
“不把外衣脫掉，那要怎麽睡覺啊？”唐曉輝剛剛把自己的外衣疊好，放在板凳上，就聽到了石花雨和平常有點不同的聲音。
确，确實也是。
突然覺得搬起石頭來，砸到了自己的腳。
石花雨站在衣櫃前面，磨蹭了好一會兒，也不敢回頭去看唐曉輝，只聽着身後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不容易停止了之後。這才半低着頭，三步并做兩步的跨上了床的位置，轉個身，就整個人躺定了靠裏面的的那個被窩，閉着眼睛，死活不肯回頭了。
唐曉輝看着床上，背對着自己的那個人，全身上下裹得像是一只春卷一樣的，嚴密的連一絲縫隙都沒有露出來。疑惑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他方才，分明看見石花雨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有換下來啊——
“小雨，你，你要睡了嗎？那，我把燈熄了？”終于意識到了石花雨在意的到底是什麽，唐曉輝不好意思的停頓了一會兒，這才發聲問道。
石花雨睜開眼睛，面對着的，就是一堵牆壁，猶豫了一會兒，“等，你等一下下。”
‘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很快，就從那個捂得嚴嚴實實的被窩裏面，傳了出來，很快，就看見石花雨包的嚴嚴實實，卻伸出了一條光滑的胳膊，整理着自己方才，在被窩裏面退下來的衣服。
唐曉輝看着那白皙光滑的胳膊，不自覺的，喉結忍不住動了動，就吞咽了幾口口水下去。他漲紅着臉龐，微微側過了臉去，向着石花雨的方向，伸出了手，“把衣服，給我罷。”
等真的接過衣服之後，和自己方才換下的衣服，一起擺放在了凳子上，唐曉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忽的發現，石花雨裏面的小衣，似乎也放在上面了——那，那不就是說，現在的小雨，她……
唐曉輝不敢再想下去了，猛地一下吹滅了桌子上的油燈，這才磨磨蹭蹭的，爬上了床榻。
這張床本來就不是很大，雖然勉強能夠擠下兩個人，但是卻也不可避免的，靠的實在是過于近了一些。耳畔能夠清晰的聽到彼此間的呼吸聲，兩人一時都有些睡不着，但是卻又都默契的，沒有開口說話。
黑暗中，明明看不清互相的臉龐，但是心中就是知道，對方應當是還沒有睡着的。
在這樣異樣的沉默中，僵持了有一會兒，石花雨又往身後退了退，确定自己整個後背，都已經貼上了牆壁之後，這才停下了動作。
夜裏，本來就是寂靜的時候，即使她的動作再怎麽小心翼翼，卻也能夠猜出個大概來。
唐曉輝心中有幾分不是滋味，他一改之前的不作為，扭頭看向她。習慣了黑暗之後，雖然還是看不清對方的五官，但是大抵，還是能夠認得出輪廓來的。依稀分辨出，面對着自己的，是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之後，唐曉輝在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小雨，你別怕，我什麽都不會做的。”
“我，我知道。只是，只是——對不起。”黑暗似乎也給了石花雨勇氣，她轉過了身子，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可手，還是忍不住，緊緊拽住了自己身上裹着的被子。
“算了，你這樣也是對的。夜深了，早點安歇吧。”
唐曉輝頓了頓，半晌，還是自覺地轉過了身去，背對着石花雨。
☆、’撩人‘的睡姿
夜裏很靜，依稀還能夠聽見屋外下雨的聲音。
淅淅瀝瀝的，像是打在人的心上。
原本石花雨以為，像是這樣躺在同一張床上，即使上次也已經同床過了，但是也不會那麽快的就睡着。即使不是處于本心，但她剛一開始的時候，就一直都支着自己的兩只耳朵，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的，就開始提心吊膽了起來。
但是一直到了半夜的時候，唐曉輝還是維持着他之前的那個姿勢，背對着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沿上面睡覺。
不大的床，一個貼着牆根，一個靠着床沿，硬生生的，在兩人中間，隔出了一段不短的距離。
饒是像是這樣堅持了許久，到底，漸漸沉重起來的眼皮，還是忍不住，上下打戰了起來。
很快，本來以為自己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的石花雨，兩眼一閉，立時，就睡了過去。
——
唐曉輝是後半夜的時候，硬生生的被擠醒的。
他睡覺老實，即使只有床沿那麽小的一塊地方，也能夠安穩的一宿不動位置。但是架不住，石花雨一個人睡習慣了，喜歡翻騰不說，還特別喜歡往熱源靠近。
上次唐曉輝是喝醉了，也不知道夜裏石花雨她，睡覺的習慣。
時至今日，他才算是真的，大開了一次眼界。
明明原本貼着牆根睡着好好的人，身上的被子，也已經飛舞的不成樣子了。許是覺得冷，可又偏偏折騰不到一邊被掀開的被子，一個勁兒的，就往自己後背上面靠。
唐曉輝往前面挪一點，後面的人，就緊跟着往前靠一點。
像是這樣堅持了許久，眼見着自己就要從床上掉下去了，唐曉輝無奈的在心中長呼了一口氣。
轉過身，本想把那個人重新推回到裏面去。
可是不料，一轉過身，就看見了活色生香的一幕——
石花雨睡覺前，把裏面穿着的小衣退下來了，他是知道的。但是架不住，那個時候的她，用被子把整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連脖子都沒有露出來過，他也就沒有什麽想法。
可現在。
睡覺不老實的人，不僅擺了一個特別‘扭曲’的睡姿，身上的被子，也是半蓋半不蓋着的，像是生怕這樣還不夠似的，整個人還緊緊的往自己這裏貼。
剛剛背對着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身後是這樣的一副景象，此刻看着面前的這一幕，唐曉輝他原本還有着七分的睡意，當下，便就全部都消退了去。
面色漲紅，一邊在心中念叨着‘非禮勿視’，一邊眼珠子，卻不自覺的盯着了石花雨身上唯一穿着的藕粉色的肚兜上。
明明是夜裏，但他卻能夠在黑暗中，清晰的看清楚那上面，每一個刺繡的花樣。
看的久了，視線平移過去，就是那精巧的鎖骨和那消瘦的肩膀，以及那兩條玉白的藕臂。
盯着那一片雪白，他只覺得自己耳根發燙的慌，連帶着，好像身子也開始漸漸的蠢蠢欲動了起來之後，唐曉輝趕忙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可饒是這樣，方才那一幕的場景，卻揮之不去的，牢牢印刻在了自己的腦海了。即使閉上了眼睛，那鎖骨，那肩膀，那手臂，一樣一樣的，反倒在腦海裏面，放大的更加清晰了起來。
他不敢再想。
氣促的深呼吸兩口氣之後，他戰戰兢兢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試探着伸了出去。
剛一碰到那觸手滑膩的肌膚，他就像是整個人都被燙到了一樣，猛地把手指收了回來，同時不自覺的發出了一聲低呼。但很快，又懊惱的把自己的感嘆聲，重新給吞了回去。
之前他握過石花雨的手，只覺得細白又柔軟，但是不成想，就連随手碰到的那一塊肩膀的位置，都是那麽的細膩柔滑。一時間，他只覺得自己腦海一片混亂，恍恍惚惚的，就想起了之前班房裏面，衆人開過的那些個帶着顏色的笑話。
原本聽過就忘的事情，在這個寂靜的夜裏，卻被回想的越發清楚了起來。他有點無措的以掌蓋臉，恍惚間，似乎還能夠感受到指尖觸碰到的那一片溫熱。臉色越發的燙了起來，他輕輕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克制住自己腦子裏那些紛亂的绮思。
好不容易，确定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之後，他這才一邊深深吸着氣，一邊立場堅定的，用手指，把那個熟睡中的人，輕輕的推回到了裏面的位置。
連帶着，把剛剛被她踢掉的被子，也一起幫着她蓋上之後，他這才像是劫後偷生一般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裏面睡着的，那個沒心沒肺的人，又不自覺的看了看，現在還是一片漆黑的天色。
唐曉輝只覺得，自己怕是，再也睡不着了。
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身子，他低聲嘆息了一聲之後，就認命的起身了。
緊接着，竈房邊浴室的油燈，跟着亮了起來。
明明晃晃的，依稀能夠看清楚裏面，被油燈拉長了的黑色人影。
隐隐約約的，過了有好一陣子，終于舒坦下來的唐曉輝，看了看自己方才換下來的衣服。
不自覺的苦笑了一聲。
打水，燒了一鍋熱水，洗了個澡，跟着，順帶着把衣服也一起洗了。
一連串的事情做下來，等到他把衣服洗好，晾在院子裏的晾衣繩上的時候，天色這時，不過才剛剛泛起了魚肚白。
——
石花雨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一個人睡得四仰八叉的，連帶着，身上還錯亂裹着兩條被子。
剛一開始，睡得一臉迷糊的她，還沒有意識到什麽，等好不容易，神智回籠了之後，注意到了房間周圍的擺設，她這才慌亂的坐起了身來。
不，不會吧？！
喉嚨不自覺的動了動，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環顧了一圈四周，排除了對方被自己踹下去的可能性之後，她又努力的回憶起了自己剛剛醒來時的睡姿。
原本該睡在另一邊的人，現在不見了蹤跡不說，不僅放在一旁的衣服鞋子沒有了，就連他的被子和枕頭，都被睡夢中的石花雨，毫不客氣的踢到了床邊，半掉不掉的挂着在。
雖然之前，每天早上醒來，看見大抵也都是這樣的景象，可到底，在原本的石頭裏面，也就只有她一個人，即使自己睡得再怎麽不老實，那也還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可現在嘛……
總該不會，唐曉輝被自己那豪放的睡姿，給吓跑了吧？！
心虛的縮了縮脖子，緊接着，石花雨就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了枕頭和被褥。
☆、通沙頭
馬車搖搖晃晃的，在官道上面疾馳着。
不大的馬車內壁裏，尴尬的氣息，在蔓延着。
唐曉輝背靠着身後的馬車門，石花雨則是身上裹着一條毯子，縮在小機子的後面。
詭異的氣氛，從早飯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彌漫了。
自從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得那四仰八叉的樣子，石花雨就一直沒敢開口和唐曉輝說話。而唐曉輝，則是還記挂着自己之前的舉動，雖然知道石花雨她并不知情，但是到底，心中還是覺得有幾分愧疚和不好意思。
這樣一來，兩人莫名的，就開始都互相沉默了起來。
早飯是唐曉輝做的。
他的手藝沒有石花雨的好，但也能夠簡單的炒幾個菜。
可是，許是因為早上起床前的那一股沖擊，實在是太大了，他一邊在竈臺邊炒着菜，一邊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等到把飯菜全部都端上桌子了之後，兩碗依稀還能夠聞得出糊味的玉米粥，以及兩盤差點被炒焦了的青菜蘿蔔。饒是作為做飯人的唐曉輝，看見了自己的菜色，也不免有幾分嫌棄之意。
心下不安的，剛想要拿起筷子，嘗一嘗鹹淡怎麽樣。
遠遠的，就聽到了自己房間出來的腳步聲，手上的動作不由得一頓，轉而一個轉身，就像是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一樣的，顧自去翻起了牆根底擺放着的腌菜缸。
端着一盤，被自己翻得慘不忍睹的鹹菜，唐曉輝在桌子邊坐下。
菜挺鹹的，這是唐曉輝剛夾起一筷子的菜，放進嘴裏之後，最為直觀的感想。
他默默的往嘴裏又繼續啪啦了兩口粥，這才把那股齁鹹齁鹹的感覺，給壓了下去。想來，是方才做菜的時候，沒有注意手上的調味料，一不留神，把鹽給倒多了。
想到這裏，也顧不得之前的別扭勁了，他有點擔心的，想要擡頭看一眼石花雨。
只是沒有想到，自己擔心着的那一幕，不僅沒有出現，反而她也是和剛剛的自己一樣，心不在焉的吃着面前的菜，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誤。
這是，怎麽了？
一頓飯下來，沉默不語的兩人都各有各的心事，若有所思的偷偷打量這對方，可又偏偏，都不打算自己先開口的樣子。
要去的通沙頭，距離他們兩人現在所居住的鎮上，差不多有着好幾百裏的路，他打算吃過早飯之後，先去衙門那裏告個假，之後，在趕着去市場，雇一輛來回的馬車。要是時間來得及的話，想來，到了中午的時候，兩人應該就能夠趕到通沙頭了。
一想到這裏，唐曉輝不自覺的，微微偏過了腦袋，透過馬車門之間的縫隙，依稀能夠看清楚外面的天色。
即使馬車行駛在官道上，但是不大平坦的路，還是一颠一颠的，讓兩人連帶着車夫一起晃着在。要是第一次坐馬車，這麽長時間下來，只怕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了。
想來，約莫着，還有一兩個時辰，就可以到了。
他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來，同時，眼尾處，也飛快的瞄了一眼身後的石花雨。
她還是維持着方才上車時的樣子，好像從來都沒有動過。
要不是唐曉輝還能夠清楚的看見，石花雨那微微顫動的眼睫，只怕他還只當以為，她已經睡着了。他摸不清楚頭腦，早上一起來，對方就是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難不成——昨天夜裏的事情，她知道了？！
唐曉輝打了一個寒顫，又不做聲的默默把頭扭了回來。
馬車晃悠悠的行駛了一個多時辰，眼見着日上三竿了，終于，遠遠的，已經能夠看見官道邊立着的‘通沙頭’的雕字石頭。
唐曉輝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一個轉身跳下了馬車，和車夫商定了明天的時間之後，這才伸手，把一直沉默不語着的石花雨，給扶了下來。
通沙頭是一個很熱鬧的地方。
碼頭多，集市也多，來來往往的人，也有不少的外來人。
扶着石花雨下來，兩人進了城門，小心的避讓開了往來的人群，看着石花雨還是那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唐曉輝不免有點擔心了起來。
“小雨，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我們回去？”他還惦記着昨天那個石頭的問題，雖說剛剛一路來，石花雨都沒有什麽難過的樣子，但是饒是這麽一路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的樣子，看着也很是奇怪。
想不到緣由的唐曉輝，自然而然的，就和昨日的石頭，聯系在了一起。
只當以為是石花雨為了安慰自己，所以才一直忍着不舒服的可能性，唐曉輝嫌亂如麻，聲線也不自覺的高了一調。
這突如其來的擔心，倒是把石花雨給吓到了，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小輝你想多了。”
只是唐曉輝認定了的事情，隔着紗帽也看不清是石花雨的神色。眼中的擔心之色，反而随着她的否認，變得更加嚴重了起來。
紗帽裏面的石花雨一臉的哭笑不得，感受到那緊緊拽着自己的手，力道變得愈來愈重了之後，也顧不得自己早上起來時的懊惱和羞愧，看着唐曉輝他似乎怎麽都不願意相信，自己剛剛所說的話，一時無奈之下，便幹脆直接在地上蹦了幾下，以顯示自己現在，身體好的不能夠再好了。
好不容易，等到唐曉輝勉強算是确定了，石花雨是真的沒有了大礙之後，遲鈍的兩人這才注意到，身邊其餘過路的人，都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眼神，偷偷的打量着路邊的自己。
唐曉輝臉色一紅，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太過緊張，竟然在路邊就拉拉扯扯了起來。也顧不得周圍的人，到底誤會了些什麽，他緊緊拽着是石花雨的手，就快步向着前方轉角處的一角走去。
紗帽裏的石花雨，看着那只緊緊握着自己的手，下意識的就笑出了聲。
聽到身後傳來的熟悉笑聲，唐曉輝的臉色，越發的紅了起來。
腳步不停，步履匆匆的一氣走過了這條長街，拐過了街角之後，這才停了下來。
石花雨扶了扶自己方才差點滑落的帽子，從飄舞着的紗帽中，一眼，就瞥見了兩人面前的店家名字，“孫記客棧？”
☆、不走了？
店面不是很大，但架不住人家的位置好。
而且看着上頭的牌匾，像是個老字號了，石花雨回過神來的時候，唐曉輝已經往客棧裏面走去。當下，便不免着急了幾分，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滿心的不解。
“好端端的，怎麽來客棧啊？”
“你方才沒有聽到，我和車夫說的話嗎？”
“嗯？”
唐曉輝有點無奈，拍了拍石花雨放在他胳膊上的手，“難得來這裏一趟，難不成來了就要走？你看看天色，我想的是今晚，幹脆就在這裏住一晚，等明早，我們再回去吧。”
确實，早上出來的那麽早，到了這裏，也已經快是午後了。
要是趕着今天回去，即便那趕車的車夫願意，但只怕真的要到半夜，才能夠回去了。而且剛剛一路過來，搖搖晃晃的，雖然是官道，可也不怎麽平坦，要真到晚上，伸手不見五指的，不安全不說，沒準還會出什麽岔子。
這般一想之後，石花雨也就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唐曉輝靠在櫃臺上，問人家掌櫃的，要了兩間房。
那掌櫃的，原本以為進門的是一對小夫妻，卻不料，兩人竟是要了兩間房，那眼神，簡直別提有多奇怪了。
注意到掌櫃的，那上上下下隐秘的打量眼神之後，唐曉輝這才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方才的話，在別人的眼中，兩人的關系，到底是有着多麽讓人誤會。雖說出門在外，最好的，還是兩人住一間，可話到了嘴邊，他不由得想起了昨夜的經歷。
硬着頭皮，要了兩間房之後，頂着身後那探究打量的視線，唐曉輝和石花雨上了二樓。
兩人的房間相鄰，都是二樓靠後的位置，布置的還算是精細，一開窗，甚至還能夠看見屋後面小花園的景色。兩人這次出門，什麽都沒有帶，一身輕裝上路，此刻找好了落腳的地方，也沒有什麽行李好收拾的。
查看了房間一圈，确認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唐曉輝和石花雨說了一聲，兩人便出了客棧，轉身，走向了市場的位置。
這裏最熱鬧的地方，是東街，因為靠近碼頭的緣故，倒是有着不少的商鋪。裏面的東西，大多都是來自南北的各個地方，精細的很，有不少，甚至比省城那邊的來的還要更快些。
但是在那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東街的食鋪和商鋪混在一起，有幾家看着店面不大，可來往的人，卻是絡繹不絕的樣子。兩人趕了一早上的路，雖說是吃了早飯出門的，但是到了這一會兒，具都是有幾分餓了。
唐曉輝本意，是想要帶石花雨去一家看起來比較大一點的酒樓吃飯的，可是沒成想，還沒有等走上幾步，就看見石花雨拽着他的衣袖，在一間馄饨鋪面前，站定了。
“想吃這個了？”
“有一點。”
“前面那家酒樓，我聽人說很不錯的，而且好像也有賣馄饨。要不，你再忍忍，我們上那裏吃去？”唐曉輝看着那間已經沒有空位置了的馄饨攤，心中還是更加屬意自己之前想要去的那間酒樓，便不由得，開口好聲的說道。
石花雨搖了搖頭，“難得出來一趟，還是不要太鋪張了。”
“我——”唐曉輝看了看石花雨的神色，“确定就要吃這一家？”
“嗯。”
“那走吧。”
兩人進了馄饨鋪，裏面看着到很是整潔幹淨，只是明明都已經過了飯點了，可這裏的人還是絡繹不絕的樣子，倒是讓兩人一時找不到，可以入座的地方。
好不容易，看着靠窗坐着的一桌，要起身離開的樣子，正巧就在旁邊的唐曉輝，眼疾手快的，就拉着石花雨坐了下來。
身後，慢了一步的人，也只好轉頭去找別的位置了。
店裏面的客人多，小二看着忙不過來的樣子，倒也還算是親切。
遠遠的，看着兩人入座之後，上趕着過來招呼，一邊快手快腳收拾着桌上的殘羹剩湯，一邊則是熱情的開口詢問着，“客官，吃點什麽？”
唐曉輝看了看周圍的食客們，“你們店裏，有什麽招牌嗎？”
小二聞言，手上的動作不停，嘴皮子卻麻利的很，“我們這主要賣的是馄饨，蝦仁的，鮮肉的，香菇鮮肉的，是賣的最好的。除了馄饨，我們也賣些湯面和饅頭，畢竟，這馄饨不管飽的不是？”
石花雨被這樣能言善道的小二逗樂了。
唐曉輝的心情也跟着一起好了起來，“那你們這，都有什麽面啊？”
“主打的是馄饨面，也有酸菜肉絲和雞蛋面，還有蔥油拌面和油渣面。您看看，要吃點什麽？”
石花雨拍了拍唐曉輝的手，意思是自己只用吃馄饨就夠了。
唐曉輝心中有數，“兩碗蝦仁馄饨，一碗酸菜肉絲面，再來兩個饅頭。”他的食量本來就不算小，再加上他剛才看着那隔壁桌的馄饨，似乎量也不是很大的樣子，擔心石花雨可能吃不飽，這才又加點了兩個饅頭。
面上的很快，幾乎才剛剛點菜沒多久，那邊的小二就已經是托着一個托盤，上面并着四五個盤子的，熱氣騰騰的就端了過來。
菜上齊了，兩人也沒有耽擱，抽了雙筷子和湯匙，便自顧自的吃起來了。
馄饨的味道确實不錯，皮薄餡大口感爽滑，一口下去，還能夠感覺到裏面那一整個的大蝦仁。
難怪店裏的人這麽多，生意這麽好，方才還惦記着不遠處酒樓的唐曉輝，此刻也覺得自己聽石花雨的話，來這裏來對了。
一頓下來，統共只花了五十四文錢，兩人反倒還吃了個肚兒滾圓。
等出了馄饨鋪，石花雨還惦記着明天早上，兩人能不能夠抽空先過來吃上一頓之後，再回去。
還沒等盤算清楚，原本走在前面的唐曉輝，忽的一下停住了腳步，倒把身後還沒有來得及注意到的石花雨，差點把鼻子都撞疼了。
“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突然不走了？
☆、求婚
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從唐曉輝的背後，微微的探出身去，這才看到了他們兩人現在停的位置，到底是哪裏。
方才從馄饨鋪裏出來，順着這東街的人流，兩人一起過了一座石橋。
橋的另一邊，一改方才馄饨鋪所在的小攤位遍布的景象，亭臺樓閣的精致了不少不說，更甚至，就連空氣裏，都彌漫着香粉的香味。
這裏是東街有名的香坊，除了香料，多的是脂粉和首飾衣服的店鋪。
不論是哪一樣，都是女孩子比較喜歡的地界。
不知道為什麽好端端的，兩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這個地方來了。石花雨在周圍三五成群的女子視線中，頗為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唐曉輝的袖子，道：“小輝，是不是走錯路了？”
“沒有。你随我來。”
唐曉輝方才是在比較這周圍幾家店鋪的樣子，仔細的對比了幾下，确認了自己接下來要去的位置之後，這才推着自己身後的石花雨一起，進了前面的首飾店。
“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帶我來這裏？”
一進門，石花雨就被周圍擺放着的櫃臺給震驚住了。
雖說她自己原本有首飾，但是架不住，女孩子的天性，就是比較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她有點心動，掩蓋在紗帽裏面的眼睛，也忍不住四下裏的，到處亂看了起來。但饒是這樣，第一反應下來的石花雨，還是不由自主的拽住了自己身前唐曉輝的衣袖，有點忐忑的開口詢問着。
“我覺得我欠你一場婚禮。”
“婚禮？！”石花雨被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震驚的有點不能夠自已。
“嗯。”唐曉輝的臉色有點紅，故意不轉過視線去看石花雨，随手抽過了放在櫃臺上的一個步搖，“你的嫁衣，我已經讓綉織坊的人，幫着事先準備好了。”
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臉震驚的石花雨一眼，“你自己挑一挑吧，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麽自己喜歡的首飾。”
“我覺得這個紅瑪瑙的镂空步搖，好像很适合你啊。而且正好，顏色也挺相稱的。”像是擔心聽到身邊人的拒絕，不等石花雨回答，唐曉輝拿着自己手上的步搖，就在她的頭上，自顧自的比劃了起來。
伸手将那步搖推開，石花雨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剛剛才把唐曉輝說的話，給徹底消化完了。“小輝，我只問你一句，你是認真的嗎？”
之前，唐曉輝說自己喜歡她，她也能夠感受的到。
接着，知道了自己已經是唐曉輝戶籍上的‘妻子’，石花雨內心也是有點高興的，除開那一股莫名的獨占欲。更多的，卻是對兩人關系親近的欣喜，畢竟，這是她真正存在的證明，而不是像是原來那樣，随随便便的，只是一個沒有任何人所知道的石頭精。
可是現在，昨天才剛剛得知，自己和石頭的聯系，并不是自己一開始以為的那樣。今天，就猝不及防的，聽到了唐曉輝的心事告白。
婚禮。
這個詞能夠代表的意義到底是什麽，石花雨的心裏不是不明白。
可是她更擔心的，是唐曉輝現在的年紀畢竟還小，要是等到以後時日久了，他還會想要和自己這樣一個，尚且還不能夠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人類的女孩子，在一起嗎？
石花雨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但也架不住，她有點想哭。
饒是眼睛再怎麽的泛酸，再怎麽的難受，她還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緊緊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唐曉輝，試圖能夠透過薄薄的細紗，看清楚自己對面的人，他的面上挂着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神情。
“我這麽久以來，和你說過的話，有一句，是逗你說着玩的嗎？”
唐曉輝也知道，這不是兒戲，雖然他開口的時機不是很好，甚至，也沒有像是正常人家一般的，準備聘禮和定金，但是他想要讓石花雨知道，自己說的，是自己認認真真思考之後的結果，不是一時沖動，才突然脫口而出的熱血。
他有準備，也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讓她能夠過上自己想要她過上的日子。
☆、成親
通沙頭确實比之前在小鎮的時候，要繁華的多。
即使只是半天的時間，石花雨和唐曉輝兩個人，還是被這裏的街景給迷花了眼睛。不光一直逛到了日落時分，更甚至，把下午買好的東西，安頓在客棧之後，興致勃勃的兩個人，還去這裏的夜市，晃蕩了一圈。
等到了月上柳梢的時候，兩人這才手提着燈，回到了自己原來下榻的客棧。
“今天玩得太開心了，都忘了時間，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把石花雨送到了房門口，唐曉輝看着人拴上了房門之後，這才轉身走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夜好眠。
——
煙花三月的某一天裏。
一大早，某個胡同口外，就想起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楊叔和楊嬸，早在三天前，就被唐曉輝請來，作為他和石花雨兩人婚禮的見證人。
因為石花雨沒有娘家，所以他們原本的那個一進的小院子，就作為了花轎出發的起點，而準備婚禮的地方，則是他新布置好的新居。
小三進的院子，剛剛準備好裏面的裝潢和布置，唐曉輝就迫不及待的開始為婚禮做起了準備。
只要一天沒有能夠把石花雨迎娶進門，他的心，就遲遲，都不能夠放下。
等到了大禮當天的一早，天剛蒙蒙亮。
小院子裏就開始忙碌起來了。早早起身的石花雨，就在一邊趕來的師爺女兒和夫人的幫助下，對着鏡子開始梳洗打扮了起來。
在盤好了複雜的發飾，帶好了頭上的珠翠之後，又開始細密的撲粉上妝。
直到這樣漫長的半個時辰之後，石花雨看着鏡子中的人，心緒有點複雜，深呼吸了幾口氣，回身看了放在托盤裏面的嫁衣好久之後，這才在身邊人的指導下，換上了那一套精致的紅色嫁衣。
雖然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但是因為身邊有着過來人，也就是師爺夫人的幫忙，一點點仔細的打理好這件繁複精致的嫁衣之後，這才取來自己的蓋頭，小心地覆在頭上。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打點好之後，石花雨這才難掩激動的坐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等着吉時到的時候，唐曉輝從新宅那邊過來迎娶。
一旁的徽娘，看着今天格外美麗動人的石花雨，心中也感慨萬分，常常在一邊看着看着，就會自顧自的傻笑起來，好似看見了以後出嫁的自己一般。
看着時間似乎還尚早，喜娘和徽娘嘀咕了幾句，她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之後，這才湊前小聲的詢問石花雨，說：“小雨，現在還要好一會兒等呢。你今天一早起來到現在，好像還滴水未進的，要不要先吃點什麽墊墊肚子？”
聞言，石花雨猶豫了一下，她不是不餓，但是畢竟今日是這麽大的一件喜事，她完全感覺不到自己有饑餓的感覺。
而且，她之前聽說過，婚禮的過程都是十分繁複的，如果自己要是不小心吃多了，中途可是沒有機會去解決的。但，要是真的什麽都不吃的話，恐怕這一天也會撐不住。
左右為難之際，石花雨照了照鏡子，暗暗的在心中長出了一口氣。算了，反正現在自己也已經上好了妝，頂着這樣又重又複雜的頭飾和衣服，即使吃東西也不太方便，說不準還會弄髒了衣服和頭飾，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