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前塵往事之離去
之後的很久，顧忘憂再也沒有來找過蕭憶。轉眼就到了夏季，高三生活即将結束，蕭憶申請的柯蒂斯音樂學院的錄取通知下來了，星塵的生日也快到了，蕭憶辭去了咖啡廳的工作用賺來的錢給星塵買了一臺相機作為他的生日禮物。
周末，蕭家大宅中。三個人吃過早飯之後準備一起出去逛逛街，星塵先走了出去，就在蕭憶往外走的時候，蕭震中一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拽了回來，蕭憶奇怪的看向他：“外公？”
“星塵過生日，你準備了什麽？”
“你猜啊！”蕭憶孩子氣的說。
蕭震中摸摸下巴：“我猜...該不會是相機吧...”
“你怎麽知道你不會也買了相機吧！”
“額呵呵...你看咱倆想一塊去了...”蕭震中有些尴尬，禮物撞了可還行？
“不行不行...外公你去退了，你換一個禮物。”蕭憶抗議道。
“別呀...你看啊，哪有攝影師手裏只有只有一臺相機的，是不是？”蕭震中好言勸阻。
蕭憶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回事...”
“就是嘛，快走吧走吧...”
每個生命的離去都是悄無聲息的，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是最後一面、最後一句話、最後一個笑容...
一天午後顧忘憂給蕭憶發了信息，約他見面，蕭憶推不掉只能來到赴約地點，看到顧忘憂高興的在馬路對面揚了揚手中小小的禮品盒：“蕭憶，快看我給你買了什麽？”
就在蕭憶小跑過去的時候，剛好有一輛車慢慢挪動想要停在路邊，忽然後面一輛車卻毫無預兆的筆直的撞向正在挪動的車，顧忘憂被那輛肇事車撞了出去，被撞的的司機在慌亂中想要躲避卻撞到了路燈，車身損失嚴重，而肇事車卻逃逸了。
“顧忘憂！”
蕭憶飛快的沖過去抱起顧忘憂，蕭憶顫抖着掏出手機撥打了120一邊安慰着顧忘憂：“沒事的...救護車馬上就來了...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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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浸透了顧忘憂的衣服，蕭憶一雙骨節分明修長的手也沾滿了她的鮮血，他輕輕拍顧忘憂的臉想讓她保持清醒，血水像一朵朵紅色的薔薇綻放，妖冶魅惑。
“蕭憶…你看…”顧忘憂微微的張開眼睛，手裏緊緊地抓着手裏的盒子。
蕭憶打開盒子發現是之前經過珠寶店的時候，随口稱贊的那一款吊墜，他緊緊地抓着吊墜，紅了眼眶：“你...怎麽？”
顧忘憂無力的笑了笑：“我去打工賺的啊…我那天看到你誇了這個...我就...”
蕭憶哽咽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喜歡她，而她總是為他付出，甚至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再付出了。
“很遺憾，沒能讓你喜歡上我…你總是和我保持距離，總是...拒絕我...拒絕的...還...那麽恰到好處，我...真想...看看你喜歡的女孩...是什麽樣的...”顧忘憂遺憾的看着蕭憶，她那麽喜歡他，想和他過一輩子，可惜...不管她怎麽做，蕭憶就是不喜歡她，她好想認識以後那個能走進他心裏的人。
像花朵一樣的年紀卻已經消隕，她就像薔薇一樣芬芳，那麽鮮活和濃烈。可是卻沒能活過這個夏天。
“為什麽...為什麽呢？”蕭憶抱着她的身體自問着，他轉頭看向那輛被撞得報廢的車子，忽的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那輛車的車牌號，是蕭震中的車，他失神的放下顧忘憂，走近那輛車，他一遍一遍的看着那個車牌號，看着那輛車，他的雙腿好像有幾百個人拖着，每挪一步都是那麽艱難：“外公？不可能...不可能...不...”
直到救護車中的幾個人把顧忘憂擡上車，另一些人把車裏的人也擡上了救護車，他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他哭喊着：“外公...外公...你看看我...看看我。”
他抓住醫護人員說：“我要上車，他是我外公。”
得到醫護人員首肯，蕭憶上了救護車來到醫院，他看着被擡到病床的外公，他被許多人隔開來...場面亂哄哄的，這時身後有人喊着他的名字，他轉身看到奔跑而來的星塵，在蕭憶的眼中就好像在夢境中一樣，恍恍惚惚的不真實，星塵就好像天神一樣，整個人會發光，他整個人似乎松懈了，身體輕飄飄飄的不知身在何處，眼前開始出現一幕幕悲傷的畫面，媽媽倒在雨水中，潔白的睡裙被血液混着血水一點點浸透，爸爸趴在桌上好像在睡熟卻不知何時停止了呼吸，顧忘憂躺在自己的懷裏，身上手上都是她的血，外公失去了意識被擡上擔架，不知道哪裏的傷口在不斷往外滲血，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蕭憶感覺自己被許多人拉扯着，身體越來越沉重像一座山轟然倒塌。
“蕭憶...蕭憶...快來人...”星塵急切的呼喚着...
當蕭憶再醒過來的時候，他急忙拿起手機，看到了星塵給他發的信息，他跑到手術室看到星塵一個人在手術室外面的椅子上坐着，星塵擡起頭看見緩緩走過來的蕭憶疲憊的笑了笑：“醒了...”
蕭憶點點頭：“外公...還在搶救啊？”
星塵猶豫了一會，覺得他有權利知道真實的情況：“嗯...醫生說...很危險...”
蕭憶有些期待的繼續問道：“顧忘憂怎麽樣，沒事了吧？”
星塵不忍看他，低垂着頭說：“她...走了...”
“走了？是什麽意思？”蕭憶紅了眼眶問道。
看着蕭憶，星塵的眼眶也紅了：“她還沒到手術室...就沒有呼吸了...”
當嚴晖接到星塵的電話便急急趕過來，卻聽到星塵的話，他氣喘籲籲的靠在牆上，無言的望着手術室的燈。
蕭憶在星塵身邊坐下，他佝偻着身體好像老頭，星塵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他迅速的擦掉，蕭憶鼓起勇氣看着星塵，一雙黑曜石的眼眸如一潭死水：“又是我。”蕭憶凄然的笑了，卻阻擋不住眼淚的滑落，精致的臉龐如冰雕一樣不堪一擊，心潰不成軍。
這時手術室的燈熄滅了，醫生走了出來，他們立刻迎上去，星塵問道：“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臉色并不好的回答：“情況不樂觀，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今晚了。”
“他今晚醒了就沒事了，是嗎？”蕭憶問道。
“也不一定，只是危險的系數會小一些，有什麽異樣一定要通知我們。”
“謝謝您。”嚴晖趕緊道謝。
醫生走後，蕭震中便被人從手術室轉移到了病房，三個人一起在病房守着。
嚴晖的到來讓蕭憶和星塵有些感動，嚴晖發自內心的說：“你倆也別把我當外人，蕭爺爺平時對我不錯，并沒有因為我那勢利眼的老爸看輕過我，再說了這裏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謝謝。”蕭憶勉強的笑了笑。
星塵則是感激的看着他。
三個人在病房各自找地方坐了下來，深夜蕭震中開始慢慢的蘇醒，守在病床的三個人湊過去關切的看着
“外公？”
“父親。”
“蕭爺爺...”
蕭震中看了看三個擠在一起的小腦袋笑眯眯的說：“嚴晖也過來看我了呀？”
“是啊，爺爺您感覺怎麽樣？”
“疼...”蕭震中有些痛苦的說。
“父親，你出了車禍...”
“啊...我記得有一輛車是故意撞上來的...”蕭震中回憶道。
“會是誰啊？”蕭憶面色有些凝重。
蕭震中微微一笑：“蕭憶啊，眉毛再皺下去就要變成老頭了。”
“外公，怎麽生病了，還笑話起我來了！”蕭憶看着變得有些孩子氣的蕭震中臉色也緩和了起來。
蕭震中對着蕭憶笑了笑，對嚴晖說道：“嚴晖啊，這麽晚了還不回家...父母該擔心了。”
嚴晖神色一頓；“沒事的，我和他們說過了，今天我和蕭憶還有星塵，一起在這裏陪您。”
“可憐天下父母心...有時候也該試着去理解他們...”
“我知道了，爺爺。”
蕭震中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星塵，你能當我的孩子...我很幸運。”蕭震中對星塵欣慰一笑。
“父親，慶幸的應該是我啊。”星塵輕聲說道。
蕭震中看向蕭憶，眼中的不舍更加濃重，蕭憶被蕭震中的眼神吓到了，總覺得是在交代後事，這種感覺很不好：“外公，有什麽事明天再說，今天先好好休息好嗎？”
“我...今天...難得...有時間和你們聊天啊...”蕭震中有些氣若游絲。“蕭憶...無論未來怎樣...都要好好活着...”
蕭憶忍住眼淚：“外公，幹嘛說這麽奇怪的話，是我們一起好好活着。”
“傻孩子...外公始終是要走在你前頭的啊...”蕭震中有些好笑的說。
“不，外公要長命百歲的...要活的...比我久！”蕭憶執拗的說。
蕭震中的目光有些模糊了，說話也困難了，聽到蕭憶的話，他有些悲傷，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陪自己的外孫繼續走下去了，蕭憶成為鋼琴家的那一天，他也看不到了...世人誰不想長命百歲呢，可又有誰能夠活過百年？
蕭震中望向天花板，目光前所未有的明朗，他開始回憶往昔：“我還記得...那次蕭憶離家出走回來...發了高燒...嚴晖來看他...進門的時候...看我的表情...就像看見老虎一樣...可愛又好笑...我知道...他怕我看不起他，嚴晖是個好孩子...剛剛領養星塵的時候...他的眼神...有渴望、期待還有戒備...星塵...這個名字...比蕭慕好聽...那個時候蕭憶三歲...鋼琴彈的可厲害了...以後要去看...他自己開的音樂會...還有遠山和我的女兒...我女兒的眼光真好...遠山...也好...還有...”他閃着淚光不只是在問誰：“你...為什麽...不能今生....愛我...”蕭震中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停頓了一下似乎看見了什麽溫柔的笑了，眼中的光彩閃亮，他艱難的發出了聲音：“你...來...了...”
“外公？”
漸漸地蕭震中停止了呼吸，眼中失去了光彩，心髒也停止了跳動...他的生命終結了...下一世可不可以遵守你的承諾，換你來愛我？
他這一生所有的愛和所有的恨，所有的圓滿和遺憾都化作了一把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