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兄妹初見

漱芳齋,景娴歇息了一陣後,面色漸漸和緩。她開口道:“本宮并無大礙。”

小燕子扶起景娴,将兩只枕頭墊在她身後,紫薇端了一碗生姜水過來,柔聲道:“娘娘,奴婢煮了生姜水,生姜驅寒,您應該可以用一些。”

景娴皺起眉頭,接過碗,拿起勺子緩緩攪動着。

紫薇道:“奴婢在姜湯裏加了糖。”

景娴輕輕笑了,将整碗姜湯喝了下去。

門外,明月道:“娘娘、格格,葉太醫到了。”

紫薇看了看景娴,後者輕輕點頭。她扶着景娴躺下,掩好了床帳,走到門前,開門道:“葉太醫請進。”

葉太醫款步入內,簫劍緊随其後。他二人撩袍下跪後,葉之桐道:“臣葉之桐見過皇後娘娘,見過還珠格格。”

簫劍道:“草民簫劍參見皇後娘娘、還珠格格……”他擡起頭,看見小燕子正看着自己,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那麽靈動,他嘴角微微翹起。

葉之桐将脈枕墊在景娴腕下,右手診脈,左手撚須,片刻後,他起身恭敬道:“娘娘,這位簫劍是今兒個一早揭了皇榜入太醫院的。可否命他也診上一診?”

帳內人出聲應允。

簫劍同樣跪在地上給景娴診脈,片刻後,他起身道:“娘娘前一陣子可是受了寒險些滑胎?”未待景娴回答,他看着紫薇問道,“姑娘适才給娘娘用了姜湯?”

紫薇擡頭看了看簫劍,而後輕輕點頭,心想這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簫劍繼續道:“葉大人,依草民拙見,娘娘症是急症,但已無大礙。只是……”他思忖後,繼續道,“想必葉大人早已診出,娘娘身子尙虛,還不該懷胎吧?”

葉之桐撚須颔首。

簫劍繼續道:“我倒是有辦法讓這孩子平安落地,不過……”他看了看小燕子,不過後面的話并未說出口,躬身抱拳對着景娴道,“簫劍願保娘娘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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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層床帳,景娴道:“如此,本宮先謝過簫大夫。還請葉太醫帶着這位簫大夫去一趟景陽宮。”

葉之桐躬身稱是。

景娴又道:“還珠格格與五阿哥兄妹情深,心中想必關切,也一并去吧。”

小燕子很是開心:“小燕子謝過皇額娘!”

簫劍寫下方子,交予葉之桐看後,與小燕子一同出了漱芳齋。卧房內只剩景娴與紫薇二人。紫薇将床帳打起,扶着景娴起身,走到梳妝臺前落座。而後,她拿起銅鏡旁的篦子,一下一下給景娴梳着頭發。漸漸地,她的淚滴到了景娴的頭發上。

景娴右手拉住了紫薇的手,她蹙眉道:“本宮知道,你很想喚皇上一聲阿瑪,是嗎?”

紫薇勉強扯出一抹笑,而後道:“娘娘,您為何待紫薇這般好?”

景娴笑道:“本宮并非善人。或許,是與你娘惺惺相惜,她亦是這衆多可憐女人其中之一,只不過是在宮外罷了。又或許,是希望本宮日後失寵之時,亦有人保護本宮的孩子吧。”

紫薇心下感慨,輕輕喚了聲:“娘娘……”

景娴道:“上蒼終有一日會把屬于你的東西還給你。”想了想,她繼續道,“其實,你娘在大明湖畔等了一輩子,也許,并非壞事……”她未再說下去,畢竟,深宮中的女人,就像小燕子那篇飲水論的名字一樣,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

禦花園的小路上,葉之桐一人走在前面,小燕子與簫劍二人遠遠跟在後面。

小燕子道:“你是叫肖……”

簫劍道:“簫劍,一把玉簫,一柄寶劍便是簫劍了。”

小燕子拍了拍簫劍的肩膀道:“合我脾氣!你既然叫簫劍,除了會醫術,還是個武功高手吧?”

簫劍道:“讓格格失望了,在下不通武藝。”

小燕子輕哼一聲,并不相信。

簫劍繼續道:“格格祭天那日,在下也擠在人群裏,皇上很寵愛格格啊。”

小燕子眨了眨眼睛道:“那是自然!”

簫劍低聲道:“他父親欠下的,該他還上。”

“你說什麽?”小燕子側過頭看着簫劍。

簫劍笑了笑道:“沒什麽。”

景陽宮,永琪坐在圓桌旁,将腕子擱在脈診上。簫劍撩袍坐在圓凳上,右手三根手指搭上永琪的腕子。葉之桐站在一旁,安之若素。片刻後,簫劍診完脈,站起身。

愉妃再坐不住,站起身問道:“簫大夫,永琪病症如何?”

簫劍道:“寒症可愈,恕簫劍冒犯,五阿哥體內藏有隐疾,發作之日恐是大限。”

愉妃怒道:“放肆!”

簫劍哼笑一聲,背過身去,不再看着愉妃。

小燕子道:“娘娘,人家簫大夫好心好意過來給永琪瞧病,您不領情就算了……”

永琪拽了拽小燕子的衣袖,對着她搖了搖頭,而後對着愉妃道:“額娘,大夫治病不治命,簫大夫能将兒臣寒症醫好,兒臣已然很感激了。”

愉妃将右手搭在永琪肩上,嘆了口氣,對着簫劍道:“适才是本宮無禮,還請簫大夫盡心醫治永琪。”

簫劍道:“簫某眼中只有病人,不論皇孫貴胄抑或平民百姓,簫某一視同仁。”言罷,拎着藥箱走出了景陽宮。小燕子看着簫劍仍有怒氣,跟在他身後跑了出去。永琪看着小燕子的背影,皺起眉頭,嘴角漾起一抹苦笑。

葉之桐嘆了口氣,抱拳躬身道:“娘娘,這孩子年輕不懂事,還請您不要怪罪。”

愉妃嘆道:“只要他能治好我的永琪,還有什麽好怪罪的呢。”

景陽宮外,簫劍将藥箱扔在一旁的石頭上,撩袍坐了下來。小燕子追出來後,坐在他身邊。

簫劍道:“格格怎麽跟出來了?”

小燕子道:“愉妃娘娘惹你生氣了,我替你叫屈啊。”

簫劍道:“格格,你太過耿直了。簫劍敢問格格,當真喜歡宮廷生活?”

小燕子捋了捋旗頭右側的流蘇道:“說不上喜不喜歡,宮外面自由,宮裏面有人疼,都很好啊。”

“格格性子好。”

“不然怎樣?”小燕子将頭一歪,“我若是不樂天一點兒,恐怕早就餓死了、愁死了。”

簫劍蹙了蹙眉,稍作思忖,問道:“若是叫格格重新選過,格格可願回到宮外?”

小燕子偏過頭看了看簫劍,覺得這人好生奇怪。

簫劍看着小燕子的臉色漸漸變暗,雙手舉起道:“當我沒說。”而後站起身,重又将藥箱背在身上。看見葉之桐背着手走出景陽宮,簫劍快走幾步,跟在他身後。

葉之桐面有怒色,低聲道:“小子,你忒也傲慢。老夫知道,大凡有才之人,皆躲不過恃才傲物這四個字。可現而今你是在深宮大內,不是草湖曠野!”

簫劍聽着葉之桐的訓斥,并不答話。

葉之桐繼續道:“好在五阿哥為人寬厚有禮,如若不然,你這份直腸子即便是在世華佗也是要死過幾次了。”

簫劍心中嘆了口氣,仍是道:“葉太醫好意,簫劍領情。”

葉之桐慢下腳步,轉過身看着簫劍道:“年輕人,收斂收斂性子,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簫劍笑道:“葉太醫,簫劍無心名利……”餘光瞥了一眼小燕子,他繼續道,“待簫劍完成該做之事,自會遠離宮廷,回到草莽中去的。”

葉之桐輕哼一聲,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簫劍走在他身側,問道:“葉太醫,您醫術高明,不可能看不出五阿哥體內藏有隐疾。”

小燕子問道:“嚴重嗎?”

簫劍并不理她,看着葉之桐一臉凝重,他哼笑一聲,再好的大夫,削尖了腦袋擠進太醫院後,又有幾人能真正為自己活過。

葉之桐道:“小子,總有一日,你會明白身處廟堂,明哲保身的重要。”

簫劍站定,抱拳躬身,眉頭緊蹙。

葉之桐開步向前走,小燕子卻拽住簫劍的袖子道:“你還未告訴我,永琪病得很重嗎?”

簫劍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緊緊拽住的袖子,笑着道:“格格,您若是覺着簫劍其人可交,不妨聽簫劍一句勸,離那位五阿哥遠着些。”

“咳咳咳……”他二人身後傳來了一陣咳嗽聲,小燕子回過頭,見到五阿哥披着狐裘,右手握拳掩住嘴。

永琪笑着對簫劍道:“簫大夫,葉太醫還等着你一起出宮呢。”

簫劍并不驚慌,他看了看永琪,又看了看小燕子,而後道:“既是如此,簫劍告退了。”

看着簫劍背影,小燕子拍了一下永琪道:“你幹嘛趕他走?”

永琪右手捂着被小燕子拍過的地方道:“誰叫他挑撥你我二人之間的關系,他一個草莽中人,剛剛入宮,憑什麽對你指手畫腳的!”

小燕子給了他一記白眼道:“他哪裏對我指手畫腳了!我是個任什麽人都可以擺布的人嗎?”

永琪笑了,他雙手扶住小燕子的肩膀道:“是啊,我的小燕子怎會任人擺布呢!不過……”他目光漸漸變冷,“小燕子,切莫追着他跑,切莫聽他的話,好嗎?”他突然間覺着,這個叫簫劍的人,是入宮來搶走他的小燕子的。雖說,以他今時今日的處境,能看着小燕子平安出皇宮,已是不錯……可是,情之一字,并非說讓便能讓的。

“我才不會追着他跑呢!”小燕子擠了擠鼻子,轉過身朝着漱芳齋方向跑去。

永琪嘆了口氣,他有些恨蒼天不公了,以前的他,樂天知命,可現而今,他睡覺之時都是怕的,怕眼睛一旦閉上,再睜開就是幾萬年之後了……小燕子是他對生活全部的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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