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原林（14）-探索出口
總之，估計之後的路是必然要趟水，而且可能還要游泳啦。唉，可惜現在我飄不動了，不然哪還有這麽多的麻煩，一個上天就解決了嘛。
說到游泳，我可真是不在行，喝水倒是一流的……
好安靜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小和不說話了，她終于說累了嗎？
小和這個人，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很奇怪，我從斜坡上摔下去的時候，那下方滿是淤泥和雜草，地形應該非常不适合行走才對，可當時她怎麽就會出現在那種地方，而且身上一塵不染，不發出一絲聲音，還能隔着樹叢準确接住突然倒下去的我？
我覺得更冷了，心理上的。
武揚和天睿已經走遠了，岸上唯一的手電光下，淩真在翻書，鏡澄也正發呆。我用餘光偷偷看了一眼小和，她正坐在一塊石頭上低着頭，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背影，經過剛才的思考，現在我覺得，她的背影似乎開始散發出古怪的氣息了。
攀岩繩掉下來的時候，從聽到聲音到回頭發現她握着繩子，這麽短的、沒有人注意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到底做了什麽？當時她的樣子，好像是知道什麽，又不想說。鏡澄問她問題，回答也是支支吾吾，那種害怕的感覺，是她裝的，還是真的？
等一下。
我又想到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因為小和對淩真有意見，才做出這種事？因為之前他們之間的交流都不怎麽愉快，所以她打算在這裏報複？但，這也說不通啊，這種報複的方式，對她自己也沒什麽好處吧。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麽她開始越來越明顯的針對我了，我之前從沒見過她，認識她一共也才五天，她那種充滿着負能量的矛頭就基本上只圍着我轉了，可是到底為什麽呢？該不會是認為救了我一次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我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用餘光盯着她，忽然，她把頭轉到了我的方向，盯着我。盡管我是用餘光看她，可以完全裝作沒發現這件事，但我還是覺得很詭異，似乎并不是關于眼前的事，而是和我心中一直迷茫的問題有關。
這個小隊中，其他人都可以對小和采取無視的态度，但我不能，尤其現在我注意到她盯着我之後，我越來越清楚地覺得，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小和，應該就是針對我的，但，原因是什麽？
水池的方向傳來了嘩啦嘩啦的聲音，武揚和天睿走上岸。我把目光轉向他們，但餘光還是放在小和身上，而她，并沒有去看回來的兩個人，而是繼續盯着我。
不會吧，她意識到我在偷窺她了？我有些慌，但這個時候，越是慌亂就越難以裝作若無其事，哎，反正我也是随便想想，心虛什麽嘛。幹脆就不要再思考這個問題了，反正她除了會說讓人讨厭的話之外，對我也沒什麽威脅。
鏡澄看着全身是水的兩個人：“你們也去游泳了嗎？”
淩真問：“有什麽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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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揚說：“我們跟着标記走的，進洞口之後沒走多遠，水深就突然加大了，但具體多深并不清楚，我剛才也接觸到了那種淺藍色的水，似乎沒腐蝕性，而且沾在手上不一會兒就自然蒸發了。不過還是盡量不要去碰的好，畢竟它的性質還不完全明确。”
我點頭：“嗯，還是謹慎點好，我剛才……”
“謹慎什麽呀，你自己還不是落水了？”嗯，是小和。
我嘆氣，我一身都是水，前路也不知道在哪裏，現在已經夠煩的了，她還在這裏為了莫名其妙的問題不依不饒。
我這回，用目光直視她：“我說啊，我落水是我自己不小心，但我起碼有新的發現了，對吧？你呢，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那些繩子是怎麽掉下來的嗎？你可是離事發現場最近的，對吧？”
“你什麽意思？”小和嗓門又高了。
“如果繩子不掉下來，我們現在也不會在這裏讨論這些問題了。”
“你怎麽這樣和我說話！犯錯的明明是你！落水的也是你，我可是救過你的！你為什麽要針對我？”
“別繞開話題，我感謝你救了我，但我們現在讨論的是眼前的問題。”
“按你的意思，這都是我害的嗎？”
“我沒有說是你害的，我也沒說繩子掉下來就一定與你有關，我是想問你當時到底看到了什麽。”
我雖然看似冷靜地說着話，但心裏還在想，周圍這幾個人怎麽也不出個聲啦，都在認真圍觀嗎……
小和語塞了，可能是沒想到我會忽然跟她正面對峙起來，她“你……”了半天，忽然瞪圓了眼睛：“那不是你叫我這麽做的嗎？”
我愣了：“什麽？”
她瞪着我，氣鼓鼓地說：“就是你讓我做的，你讓我把繩子弄掉，讓大家都回不去！”
“你說清楚，我什麽時候讓你做的？從進這個地洞到繩子掉下來之前我都沒跟你說過話好嗎？”
“就是你讓我做的，就是你！”她高喊着。
“那個……”鏡澄舉手，“現在我們好像是在聽武揚和天睿報告情況，你們讨論的有點兒多了耶。”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我不知不覺被小和帶進了她的情緒裏，真是太丢臉了，雖然心裏火大的不行，但我還是要道歉：“哦，對不起，請繼續說。”
說完，我看了一眼小和，發現她那副氣沖沖的表情下，還隐藏着另外一種表情，那是……得意？她的臉揚着，眼睛向下看着我，那眼神就好像在說：我終于把你拉下水了。
“就是你讓我做的，就是你不好。”強行甩鍋給我之後，她似乎很輕松的樣子，慢慢的說出了這句話。
深呼吸，不要管她，她是神經病，我不和神經病較真……盡管如此，我也知道，她确實已經把負能量傳給我了，一股火在我心裏翻騰，我只能狠狠握緊拳頭，攥着手裏的衣服。而她呢，看了一眼我握得發抖的拳頭，然後得意的一扭頭，不再理我了。
淩真說：“現在誰都不要争以前的事了，在這種地方，保存體力才是最重要的。另外，”他問武揚和天睿，“你們游了多遠，有新發現沒？”
武揚說：“我們游了蠻長的一段路，到後面，水流就變得很急了，考慮到還要回來，所以這一次沒游太遠，可能下次還要用上繩子。”
“後邊的水流是普通的水嗎？”
“表層是，稍微深一點就是淺藍色那種了。”
天睿補充：“另外，附近其他洞口我也查看了幾個，情況都差不多，只是淺藍色的水層到洞口的距離稍有不同而已。”
“好，幸苦了，你們先休息一下吧。”
之後大家都沒什麽心情說話了，洞口那邊已經看不見光亮，手表顯示時間是晚上7點。
夜晚，我們坐在這空曠洞穴的中間，周圍是漆黑的巨大空間和冰冷的水池，水池的盡頭又有着深不見底的暗流，今天的嘗試，以我和另外兩個人被泡了個透心涼收場。我們主要的裝備基本都丢在山頂，能回去的攀岩繩也不明原因掉了下來，現在，我們只能在這個天然冷庫裏啃着牛肉幹喝水充饑，手電筒只開了一個，維持最低限度的電耗和光照，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這個洞穴裏就是絕對安全的。雖然有打火機，但這裏并沒有可燃物，衣服濕了也只能靠體溫慢慢蒸幹，好在這裏是森林而不是極地，否則我早就凍成冰塊了。
發現靜坐只會越來越冷之後，鏡澄站起來沿着水池邊跑步，寂靜的洞穴裏回響着他的腳步聲。
“別跑太久了哦，會餓的。”武揚提醒他。
淩真說：“目前看來，原路是不能返回了，現在能找到的就是水池外的洞口，這裏有風，又有水流，所以應該是與外界相通的，問題是，有流水的洞口很多，哪一個能讓我們出去，出去之後又會通向什麽地方，這些都不清楚，但每個洞口都嘗試也不現實，畢竟我們體力有限，所以……雖然不想這樣說，但我們只能靠運氣了。”
鏡澄：“嗯，盡量節省體力，多試探一下吧。”
武揚：“那你就不要在那裏跳啦。”
“沒辦法，很冷嘛。”
淩真說：“這樣，這裏就定為咱們現在的營地，每次去探路還是兩個人一組，無論發現什麽情況，都先回來再議。”
“好嘞～”鏡澄轉而問天睿，“你休息好了嗎？”
“嗯，要出發麽？”沒了咖啡和書，天睿就剩下發呆了……
“是呀，我可不想在這兒睡覺，還是多跑幾次比較好。”
我驚訝地看着他們走下水池的背影，心說這體力也太好了吧……
他們倆走遠之後，這裏又剩下了四個人，武揚在擺弄着相機的什麽零件，淩真披着衣服坐在水池邊看着遠處，小和抱着膝蓋低着頭坐着。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武揚、天睿和淩真這幾位漢子都先後去水裏探過路，連我這種沒什麽體能的人都不知深淺的跟着去了一次，淩真卻從來沒去過。雖然他看起來确實比較瘦弱，算是這些漢子裏最瘦小的一個了……
難道，他和我一樣不會游泳？
不過我可不敢問他這個問題，因為我也有點怕他的啦，所以我問了他另外一件事：“在這裏不能看方向嗎？我記得咱們有帶指南針之類的東西下來的。”
“在這裏沒有用。”他說。
“哎？難道指南針失靈了？”
“呵，現實裏哪有這種小說情節啊，”他從背包裏拿出指南針給我看，“鏡澄他們走的方向基本上是東南偏東。”
“這麽确定嗎？”我很驚訝。
“方向的問題我一直都心裏有數，現在只是在尋找出口而已，我不會帶着你們亂走，”他晃了晃手裏的一本筆記，“按這份資料上說，那條路确實是通的，不，應該說只要有流水的洞口就都是通的，但對我們來說，這也只是別人總結的理論，還是要看自己探索的真實結果才有效。”
武揚說：“所以就算知道不能原路返回，天睿也還是那麽淡定吧。”
“他和鏡澄一樣，都是有過特殊經歷的人，所以我才讓他也來協助，無事的話就當休假游，有事的話就是他的工作了。”
我問：“說起來，你們都會游泳吧？”
淩真沒說話。武揚說：“我還可以，一般般了，水池那邊那兩個人是沒問題的。對了，小和你會嗎？”
小和沒擡頭，“嗯”了一聲，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看來這裏好像只有我和淩真（大概）不會游泳了，好吧。
武揚把相機調試好，放回包裏：“在這裏拍的照片都很難得，回去報告可以寫很多東西了。”
我問他：“是用做插圖的嗎？”
“是呀，圖文并茂的，淩真也會給我審核通過的吧，嘿嘿。”
淩真：“不過你也甭想全都貼照片蒙混過關，字數和質量還是要的，不能兌水。”
“是是，我知道……”武揚無力的說。
靜坐久了真是渾身發冷，而且我也沒那個勇氣站起來跑步，因為肚子一直都是能源不足的狀态，我相信我要是跑起來的話一定會餓暈過去。最後我決定，小睡一下，身上的衣服現在還是潮濕狀态，但總比之前還在滴水要好點，盡管這個環境、這個狀态根本不适合睡覺，但，也沒辦法了，真的是累的不行了。
好想回到溫暖的地方，哪怕只是之前的帳篷也好，好好睡一覺啊。真是的，為什麽總是想睡覺。
恍惚之間，右小腿好像又刺痛起來了，我也懶得管它是不是幻覺。
事實證明，在不舒服的地方是無法好好休息的，意識在清醒與沉睡間反複掙紮，終于還是睜開眼，也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了，鏡澄和天睿好還沒回來。現在我很困，但意識又非常清醒，我看向周圍，淩真倚着岩石低着頭，似乎也睡覺了，武揚手撐着膝蓋閉着眼睛，周圍還是一片黑，隐約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哎，小和呢？
黑暗中，唯一開着的手電光有些昏暗，是快沒電了嗎？
不對，這也太暗了吧，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光的顏色不是白色，而是變得微微發藍。
“你們……睡着了？”我不知怎麽的就問出了這麽一句。
沒有回應。
“喂……”
……太靜了，鏡澄和武揚回來了嗎？小和去哪兒了？而且……
“你們怎麽了？”
我覺得我這聲音就不小了，可是他們都沒有反應。
我站起身，已經顧不得身上潮濕帶給我的不适感，走到武揚身邊，拍了他後背一下：“睡覺了嗎？”
手碰到他身上的時候，我愣住了。
武揚的身上，像石頭一樣僵冷，而且紋絲不動。是因為在涼水裏游過的關系嗎？不對呀，就算是因為冷，但一個人只要被碰到了，身體多少還是會有輕微晃動，可他現在卻是絲毫未動，就像一塊石頭一樣。
我趕快去看淩真，拍了他肩膀，同樣也是冰冷的，可他明明都沒下過水。
“你們怎麽了？有人在嗎？鏡澄，天睿，你們在哪兒？”
洞穴裏只有昏暗的手電光。
沒有同伴的照應，周圍的昏暗終于把毛骨悚然的感覺傳達給我了，我本能向四處搜尋着可以依靠的東西，然而只看到一片漆黑。
不對，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