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逐漸破滅的幻象（10）-人造荊棘
圖書館果然是能讓人心平氣和的地方，吃飽了肚子到這裏靜靜閱讀，也算是一種休息吧，總之我很喜歡這種氛圍。我沿着小說區的通道走過，尋找着自己感興趣的書。
現在的小說起名真是抽象，光看标題都想不出是什麽故事。我看着眼前的一排書名：《我的番外》、《虛假現實》、《Banished》、《深海塔奇拉》，還有個超厚的系列叫《邊境之門》，這名字都是什麽鬼……
略過這一排奇葩标題，我忽然看到一本很薄的書，深藍色的書脊上印着白字，因為書薄，書脊很窄，字也超小，看起來內容應該也不多，适合我這種狀态的人閱讀，我把書拿了出來，看着正面的标題：《人造荊棘》。
不知道這是本怎樣的書呢，看上去應該是故事。嗯……只要不是學術類的專業書，我還是可以讀一讀的。
于是我拿着它來到閱讀區，找了個位置坐下。
翻開才發現，這本書裏幾乎全都是插圖，真正的文字很少。插圖風格有點像是壁畫，估計是什麽神話傳說之類的？
在這樣一個地方，生活着這樣一群人。
他們在到了一定年齡後，就會得到一份來自神秘人的禮物：植物的種子。
他們有的是兩人領一顆，也有一人領兩顆，也有人領了很多顆。總之，每個人都會得到培育種子的機會。
神秘人告訴他們，領取種子的數量由他們自己決定，但既然領到了，就要負起責任來，将它們培育成植物。到了一定的時間，他會來驗收成果，培育得好的人，會得到獎賞和榮譽。
于是，他們紛紛把種子帶回家種植。有的人把種子種進花盆裏，有的栽種到院子裏，總之，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方法。
幾個月後，一部分的種子開始發芽了，各種各樣的嫩芽從泥土裏冒出來，小小的，充滿了生命力，讓培育者們很是驚喜。
有這樣兩個人，他們的名字是“貝”和“幾”。他們兩人領到了一顆種子，神秘人從口袋裏拿出種子的時候說，他們很幸運，在随機分發的種子裏領到了一顆比較特別的，這樣的種子數量并不多。
貝和幾很高興，他們回到家裏，把種子埋進一個精致的小花盆裏，期待着它發芽。
很多天過去了，別人家的種子都開始發芽的時候，貝和幾的種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看着別人家的新芽一天比一天茁壯，他們着急了，每天都澆很多水。然而，依舊不見它發芽。
有一天他們倆實在等不及，就把種子從土裏挖了出來，發現它只是稍微變大了一些，并沒有冒出綠芽的跡象。
這是怎麽回事？貝和幾不解，別人家的種子已經開始長葉子了，而這顆種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有路人經過，看到他們把種子挖了出來，就告訴他們，種子既然變大了，就說明還是有成長的，不要中途把它拿出來，這對它是有傷害的。
兩個人只好又把它埋進花盆裏，繼續澆水，又過了好多天，它終于發芽了。
但是，貝和幾覺的還是不對。
為什麽呢？
因為他們看過，別人家的新芽在剛出土的時候都很小很小，最多也就不過花生那麽大，而這顆種子的胚芽，剛剛生出來就已經比核桃還大了。這和別人家的不一樣啊，而且這麽大的葉子已經快填滿精致的小花盆了，看上去一點都不美觀。
兩個人反複對比着別人家和自己家新芽的狀況，越對比越不安，于是他們找來剪刀，把兩片胚芽修剪了一下，剪成和別人家一樣的大小。這樣，他們終于覺得安心了，繼續澆水施肥。
有附近的人告訴他們說，澆水不能太多，施肥也不能這麽早，另外那個是胚芽，是提供全部營養的葉子，不能剪的。
貝和幾兩人不以為然，反正別人家的葉子也只有那麽大啊，剪一剪沒事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種子開始長高了，但是速度極其緩慢。
兩個人又着急起來，因為別人家的新芽幾乎都已經長成一小株植物了，有的爬藤，有的長出很多枝幹，還有的都含苞待放了。
他們不停的澆水，盼着它快點長起來。
然而種子長的還是很慢，兩片胚芽萎縮下去後，從中間長出了新的葉子。
貝和幾終于看到了變化，高興得不得了，開始四處炫耀，看，我們家的植物長葉子了～
但是別人都對此不以為然，因為大家的植物都有葉子，有的甚至已經進入開花結果的階段了。于是他們倆的情緒瞬間由興奮化為自卑，看着自家的植物，他們心情煩躁，有時候就會忍不住朝它說難聽的話，以發洩怨氣。
其實，這株植物一直有在慢慢成長，只是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麽它只顧長高，葉子卻沒有別人家的多呢？它現在的高度比小花盆高出幾倍，已經完全不成比例，看上去一點也不美觀，這怎麽行？兩個人想着，拿來了小刀，因為他們看過，別人家的植物，有的是從主幹旁邊直接生葉的，所以他們決定，在這株新苗的主幹上切開幾個口子，幫助它長葉子。
然而這是不可能奏效的，切口只是冒出了很多汁液，随後就萎縮幹枯。
旁人告訴他們：這株植物需要換大的花盆，或者把它種到戶外開闊的地方。
他們不以為然：葉子都還沒長齊呢，怎麽能離開花盆？
植物還在長高，甚至都要趕上半個人的高度了。但兩個人還是不打算給它換個環境，因為他們覺得，不長葉子就沒有換盆的必要，而且他們毫無理由的堅信，越小的花盆，會讓它的根系越茁壯。
實際上，植物的根系已經填滿了花盆，小小的花盆裏，土壤已經被吸收殆盡了。但兩個人依舊只是給它澆水施肥而已。
別人家的植物每天都有新的成長和新的驚喜，而這株植物依舊只長個子不長葉子，貝和幾兩個人，在自家與別人家的反複對比中逐漸失去了耐心，開始互相抱怨、争吵。
貝有一個特長，就是會利用一切方法控制別人，這個特長讓貝在争吵中逐漸占了上風。幾雖然性格暴躁，但無論他是發怒或是使用暴力，最後都會被貝耍的團團轉。而對此，貝頗為得意。
慢慢的，幾離開了家，不再和貝在一起。
離開家後的幾，接觸到越來越多的知識，隐約意識到培育植物并不是那麽簡單。他邊走邊學，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送一些栽培用的東西回來，讓貝繼續養這株植物。
可是，對于貝來說，幾對他命令式的态度，讓他十分不滿，他并不按照幾的吩咐去做，澆水施肥完全看心情，甚至植物上生了蟲子也不管，反而還要嘲笑植物生病時萎靡的樣子，甚至不高興了還對它發脾氣。
而見識到了世界的幾，開始慢慢明白，植物成長需要更寬敞的環境，于是他就叫貝給植物換個大一點的花盆，對此，貝并不接受。在貝的認知中，事物必須一直保持着他認為安全和對的樣子，并且一成不變才是最好的。如果有絲毫的改變，他就會焦慮甚至暴怒，所以他堅決不換。
而此時，植物的生長也慢慢停止了。因為，盆中已經沒有了土壤，只剩下一些灰色的、毫無營養的土渣，因為花盆過小，空間不足，根系像一團亂麻一樣蜷縮在一起。為數不多的葉子也開始逐漸萎縮，最後枝幹都漸漸變成了土渣一樣的灰色，毫無生氣。
貝和幾很是失望，看到和他們同期領到種子的人們，有的已經将種子培育成了盛開的鮮花，有的還結出了甜甜的果實，甚至有一家人的種子長成了一棵20多米高的橡樹。看着那些人豐厚的成果，貝和幾心裏滿是憤怒和不甘。
于是，回到家中察看植物的幾和貝吵了起來，也因此，兩人長久積累起來的失望和怨氣開始爆發，他們把憤怒全都發洩到了這株植物身上，它現在已經長得足夠高，外皮也變得堅硬，很适合在上面磨練拳腳，于是他們的發洩的力量越來越狠，直到有一次，終于把它的外皮打破了。
意外的是，他們發現，在堅硬的外皮掉落之後，裏面竟然流出了一種透明的液體，貝伸手沾了一點放進嘴裏，竟然像蜂蜜一樣甜。
憤怒瞬間變成了驚喜，他們開始割植物的外皮收集蜜糖來喝。尤其是貝，在幾離開家後，他幾乎是沒有節制地在剝取植物，總希望得到更多的蜜糖。只是，植物的枝幹太過纖細，很快的，蜜糖也沒有了，貝幾乎撕光了它的外皮，也沒找到一滴蜜糖。
當幾再次回到家後，他發現植物比上次他離開之前還要萎靡，而且這一次連外皮和蜜糖都沒有了，幹枯醜陋的樣子讓他加倍失望，于是又忍不住對植物發起了脾氣，大罵它是個廢物。
貝也有些心虛，畢竟他私下裏貪了太多的蜜糖，也明白這樣會傷害植物。但為了避免被責怪，他也附和着罵道：我們投入了那麽多肥料，那麽精心的照顧你，還給你修剪枝葉，給你澆水，你就長成這個樣子，真讓我們失望！
旁人看不下去了，勸他們：你們把它種到開闊的地方不就行了嗎，那些地方土壤肥沃，還有充足的陽光空氣和水分，都不用施肥的。
但是，沉浸在憤怒中的幾只顧着責罵，貝也在辯解：植物不長葉子不開花，到了外面一定活不了。
旁人搖頭嘆息。
一開始的驚喜，變為了期待，在逐漸的“修正”中又變成了失望，最後變成了憤怒，而這種憤怒，現在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就是這株植物。
它的根系蜷縮在小小的、已經沒有了土壤的花盆裏，它的主杆被切的千瘡百孔，外皮也被剝得所剩無幾，為數不多的葉子也開始枯黃。它以這樣的狀态，繼續承受着來自貝的負能量、來自幾的失望，就這樣保持着半死不活的狀态。
我擡起頭，眼睛有些發酸了。
合上書才注意到标題《人造荊棘》旁邊還有一個小字：上。
下集在哪裏？
我回到剛才拿書的地方找了一圈，并沒有發現。
算了，有機會再說吧。
其實這個故事還是讓人有點生氣的，那株植物明顯不适合種在小花盆裏，那為什麽就偏不把它移出來呢？一邊不給它适合的成長環境，一邊又罵它不成長，這樣的做法，有何意義呢？
哎，就是個故事而已，我糾結這個幹嘛，換本書看看吧。
對了，我忽然想到昨天和淩真在實驗室觀察細胞的時候，我根本就是在旁邊不明真相的圍觀，所以也不怪淩真不讓我參與她的工作，像我這種什麽知識都不懂的人跟着，除了會消耗她身邊的氧氣之外，沒有任何實際作用。既然如此，我何不借着這個機會在這兒補補課呢？有關生物的書，有關細胞的書，生物科學……
我在書架上搜尋着，這類的書目很多，我挑了幾本拿下來翻了翻……
完全看不懂。
那上面一堆一堆的化學式讓我眼暈頭疼，各種概念理論夾雜着英文和拉丁文還有專業術語，看得我的魂兒都要飛了，強迫自己讀了一些概念描述後，我果斷把書送回原位，然後鑽進漫畫區。
果然還是這裏适合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