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起那驚恐的一喊,緊接着娘家媽過去看完回來就各種憋不住樂,問到底怎麽了還打死不說。

公婆閉門不出,連做好了飯招呼都只說不餓。緊接着丈夫又神神秘秘地從她這要走了一百塊錢,連飯都沒吃就出了門……

這一樁一件的,就好像吊在驢子眼前的胡蘿蔔。可把陳福妞的好奇心吊到了極致。

啊呸!

她才不是驢呢!

果然一孕傻三年。

陳福妞皺眉,輕輕拍了拍自己腦門兒,默默告訴自己好奇心害死一只貓。

可,還忍不住好奇怎麽辦?

李金蘭被閨女這番作态氣樂,伸手就往她腦門兒上一戳:“你呀你,都倆孩子的媽了,咋還像個小孩兒似的?

趕緊給我吃飯!喏,多吃幾個雞蛋。營養跟上去了,奶才會足,我的好外孫女兒啊才不會被你這個不靠譜的連累到餓肚子!”

嘿嘿!

陳福妞樂,接過親媽扒好的雞蛋啊嗚兩口消滅。然後才笑眯眯,求知欲滿滿地看着她:“嗯嗯嗯,我吃,我吃。不過媽,你真不打算告訴你的小棉襖,到底發生了什麽?好歹叫我心裏頭有個底啊!不然萬一哪下不注意,再碰到婆婆的痛腳呢?”

也對啊!李金蘭下意識點頭,随即又反應過來。

趕緊一個眼刀子甩給某個糟心閨女,壓低了嗓音訓斥:“快吃你的飯吧!那麽大的雞蛋還堵不住那破車嘴?該你知道的你知道,不該你知道就少打聽!真以為知道太多了是好事兒?”

“可……”

“可什麽可?你呀,就記住當媽的不能給自己閨女窟窿橋上就是了。飯吃兩碗,閑事少管,安安心心地做好你的月子。再問,再問媽該忍不住惦記家,想回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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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蘭眉毛一挑,很有幾分威脅地看着自家閨女。

呃……

老媽連殺手锏都使出來了,陳福妞還能怎麽着?再不情願也得乖乖閉嘴啊!

反正親媽這裏問不出第一手材料,那還有親男人呢不是?

可有道是知女莫若母啊!

為了防備她這一招,李金蘭都特意把姑爺叫到了一邊,認真叮囑了遍。

最開始寧傳根還撓頭:“媽,這個不好吧?我在福妞跟前,那從來都沒有什麽秘密的。問着還不說,她……她還不得生氣?”

還不得秋後算賬?

唔!

箱子櫃上面又窄又硌得慌,哪兒有大炕、軟被、俏媳婦來得舒坦?

“瞧你這點兒出息!”李金蘭怒其不争臉:“她生氣,你就不能拿出你一家之主的氣派來?”

當然說歸說,要是姑爺真擺出副大爺樣兒給她閨女氣受……

呵呵,那他就能體會到來自于丈人、丈母娘和大舅子們的全面施壓了!

寧傳根自己心裏也跟明鏡兒似的,只笑呵呵擺手,半點不戳破:“擺什麽氣派呢擺氣派?福妞辛辛苦苦的為我生兒育女,我這護着還護不過來,哪兒還舍得給她臉子看?

再說我也不覺得那種在外面啥也不是,只會在炕頭上跟老婆孩兒使本事的玩意算得上真男人!”

嗯!

這才像話。

李金蘭暗暗點頭,總算是對姑爺露出了打從閨女生産後的第一個笑容:“行,你這孩子想得明白。不過啊,這有的時候吧,适當的隐瞞對雙方都好。你比如說今兒早上那通兵荒馬亂,那就不适合叫福妞知道。

不然她那心裏一個憋不住,在你媽面前露出一星半點兒來,那……”

那就是婆媳大戰頃刻爆發,他分分鐘變成夾心餅幹的節奏!寧傳根心裏一懔,就很有點毛骨悚然的意思。

左右為難的感覺,真心不好!

為了避免這樣的悲劇發生,向來對媳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他第一次學會了模糊重點。

“天沒亮那會兒發生了啥?媽為啥大喊大叫?哎呀媽我跟你說媳婦,那麽神奇的事情,你攤上你也叫!

真的。

你知道麽?

昨晚啊,就昨晚!我和爸媽,我們仨,同時做了個噩夢,呸呸呸,那不是噩夢!

應該是吉夢,大大的吉夢來着!”

哈?

陳福妞瞪眼:“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吉夢?吉夢你媽我老婆婆孩子們奶奶能叫的那麽殺雞抹脖子似的?”

“咳咳!”寧傳根尴尬臉:“那,那夢着死去的奶奶一身壽衣,笑眯眯站在眼前什麽的。對于媽來說,絕對不是個吉夢來着。

可……

架不住老太太仗義執言啊!”

寧傳根壓低了嗓音,在媳婦無限好奇的眼光裏把昨晚的夢境掐頭去尾給說了個遍。當然這最最着重的,是老太太義正辭嚴那幾句話。

邊說,還邊得意洋洋臉跟陳福妞請功:“你說說,我奶她老人家都這麽深明大義了,我當孫子的不得好好表表孝心?老太太這一遭,給咱們減輕了多大的壓力呢!

我從你手拿的那一百塊,就是給咱奶買黃紙、金箔去了。原想着來一百塊錢兒的,卻沒想着供銷社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存貨。我只好把現有的都買了,拿到奶奶墳頭燒了,叫她可勁兒的花用,沒有了随時找我!”

咳咳咳……

被自己口水嗆到的陳福妞驚天動地一陣猛咳,好容易緩過來後就第一時間伸手探向丈夫的腦門兒:“這也沒發燒啊?咋還說起胡話來了呢!你說你不想告訴我實話就不說呗,咋還編鬼故事騙人呢?”

“我……”寧傳根一臉無奈:“雖然聽着很像是鬼話,可的的确确就是事實啊!就因為我們仨都做了一樣的夢,都在雞叫三遍的時候猛地醒過來。

我擦冷汗的時候随口嘀咕了一句咋還夢見奶了,媽才吓得喊出聲來的!準是奶舍不得咱們為了生個小子鬧死鬧活的,鬧騰到好好的家都散了才特意托夢的。”

陳福妞……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這麽玄幻的事情我真沒法相信。

寧傳根只拉着她的手輕笑,追憶奶奶的生平種種。

“我奶活着的時候,就特別的通情達理。別人都笑話我們家集齊了七仙女才召喚出來我這根獨苗苗,連爸媽對幾個姐姐都可有可無的。

就奶奶咬準了不管男女都是寧家的血脈,都是寶貝疙瘩。不但沒像誰說的扔掉、送人,還一個個的精心照顧着,壓着爸媽供她們上學。除非腦子實在笨,或者自己不願意念的,否則就沒有一個是家裏不供給拽下來的。

一家子姐弟八個,最低也是小學畢業。這在那吃不飽穿不暖的年月,簡直就是個奇跡你知道不?”

陳福妞點頭,這個倒是。

當初她跟傳根的婚事慘遭全家反對,最後老媽勉強力排衆議叫她嫁了過來。

可不就是顧忌她的心意,還有看着傳根兒是奶奶婆婆教養大的麽?

不然……

咳咳!

自家那彪悍的老媽可還有句寧可剁了喂鴨子,也絕不便宜了誰誰誰的狠話呢。

見媳婦不說話,就在那一勁兒抿嘴樂。

還當自己又被質疑了的寧傳根笑嘻嘻貼在她耳邊說:“好福妞,我真沒騙你。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夢見了咱奶,有了這番神奇的遭遇。

這……”

這爸臉上的巴掌印子,媽早上晾出去的褥子。

咳咳,都可以作證!

可惜這些會叫他變成夾心餅幹的關鍵性證據不能說,他……也只有另辟蹊徑地發誓表忠誠。

“這我要是撒了謊,騙了我家福妞兒。就……就叫我饞死了也只能繼續吃素,看得到、摸得着,就是辦不了你!”

陳福妞俏臉一紅,狠狠掐在他胳膊上:“當着孩子的面兒呢,你胡吣的是啥?還能不能給寶兒做個好榜樣了?!”

就是!

襁褓裏的寧寶兒盡力歪頭,想要實力鄙視下老爸這突如其來的流氓。

可……

小嬰兒什麽的,就是容易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歪頭斜眼笑都還沒成功,下方就已經失了守。臀部一陣濕熱的感覺傳來,她這就分分鐘重演了奶奶淩晨時的悲劇。

窘得她當時大哭,又雙叒叕地被爸爸熟練打開小襁褓。重複了昨天那套洗屁屁、擦爽身粉然後又換褯子抱到媽媽跟前喂奶的流程。

無力拒絕的寧寶兒只得埋頭猛吃,就想着快點長大,早日脫離小嬰兒的種種尴尬。

自覺丢了好大個臉的許來娣在她的東屋窩了足足五天,直到聽說計劃生育工作眼瞅做到了三和村這才慌了手腳。

急慌慌打開了箱子櫃,拿了兩塊早年攢下的好料子,一罐子麥乳精,還揣了兩張百元大鈔。

趁着夜色就去了婦女主任家裏。

連送禮帶賣慘的,央着人家幫忙,好歹給拖一拖。至少等着兒媳婦出了滿月,再配合計生工作不遲。

得到對方肯定答複後,她才樂不滋兒回家進了兒子、兒媳所在的西屋。

當面傳授她的錦囊妙計。

寧寶兒……

就說麽,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還當這老太太龜縮在自己那屋裏好幾天,是被她那個夢境給吓着了呢。

現在看,這分明是賊心不死啊!

哼哼!

看來她還是不夠努力,沒把那個怕字兒刻進老太太的骨子裏。

瞧今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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