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緩緩摘下了口罩和墨鏡,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裏。

醫院一樓大廳裏人來人往,唯獨她面向的這個角落比較偏僻,幾乎沒多少人,更別說認出她的身份。

“孟航,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纏着我,休怪我不念舊情。”鐘星琪握着手機冷笑,絲毫沒發現背後姜盼的存在,“還有,我去哪兒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未免管得太寬了吧!”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一下子就把鐘星琪激怒了,“你拿那件事威脅我?很好,咱們走着瞧,看最後到底誰……”

她滿臉怒氣地轉身,就看到了身後直直盯着她的姜盼。

鐘星琪面色一僵,手微微一抖,手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金屬外殼與大理石碰撞聲音太過刺耳,她猛地驚醒過來。

回過神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态了,方才滿臉的怒氣漸漸收斂,逐漸被一股冰冷代替。

她冷冷地看了姜盼一眼,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擡步朝她走去。

“姜°大明星,能見到你真是萬分榮幸呢。”她勾起了嘴角,語氣略帶諷刺 : “怎麽?見到我一點都不驚訝?你猜猜,我是月琪還是星琪?”

姜盼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她抿緊了嘴唇。

鐘星琪眼角一瞥,忽然輕笑了起來,然而眼睛裏卻是一片冰冷,“看到我出現在這裏,你肯定很意外吧?姜盼,七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快得我都快忘記以前發生的事了。”

“你呢?也忘記了嗎?”鐘星琪湊近她,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她是一個月前來到s市的,不過誰也沒告訴。這次在醫院遇到姜盼,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原本以為,她們會在公司裏重逢。

她很好奇,也很期待,當姜盼得知她們是同一個公司的藝人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光是想想,就很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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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星琪的咄咄逼人,讓姜盼忍不住捏緊了拳頭。這些年的隐忍和憤怒一下子席卷她的心頭。

她已經受夠了被人牽着線走的日子。

那件事,難道就是她一個人的錯麽!

沒人去追責那個變态殘忍的兇手,卻将這一切強壓在她的身上,那一年,漫天的譴責差點将她擊垮。

沒有人會預知,又有誰能料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

這麽多年,她贖的罪還不夠麽!

姜盼冷笑了一聲,攥緊的手掌頓時松開,細長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有節奏的清脆聲。

她一步步朝鐘星琪靠近,直到兩人的距離近乎貼身。她居高臨下地望着面前的人,氣勢大開。

“你不必刻意來提醒我,那年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已經深深地刻在了這裏,想忘都忘不掉。”她點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眼神極其冰冷 : “不過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地找到那個兇手,讓這件事情徹底畫上一個句號!”

過去的她,一直在逃避這件事。

可她不想再軟弱下去了,背負着過去,她已經失去了七年的自由。

鐘星琪被她眼裏的冰冷和淩厲吓到,情不自禁後退了半步,她咽了一下口水,迅速恢複了臉色。

“那樣最好,也好告慰我姐姐的在天之靈。”鐘星琪勾起一邊的嘴角,嘲諷地笑了起來。

她耐心已用盡,不願意再跟姜盼說話,甩着包轉身就走了。

姜盼在原地待了一會兒,然後戴上墨鏡,手在圓柱上微微撐了一下,不過很快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來到停車坪,姜盼拿着鑰匙走向自己的黑色卡宴,就在她拉車門時,腳突然扭了一下,身體控制不住向側邊傾斜!

“小心!”強勁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托住了她的腰,低沉的聲音在耳側響起。

姜盼擡頭,一雙暗黑又深邃的眸子映入她的眼簾,如同黑曜石一般。男人低頭,深深地望着她。

男人身上久違的熟悉氣息撲鼻而來,姜盼的心跳忽然沒了節拍,耳朵裏全是咚咚咚的聲音。

她睫毛輕顫了一下,轉開視線。

下一秒,她撥開他的手,扶着身旁的車掙紮着站起來。

“謝謝。”她淡淡地說。

靳天翎盯着自己的手,輕輕地皺了下眉。

視線稍稍一轉,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眼前的女人低頭兀自檢查着腳踝,細長瑩白的脖子就這麽毫無防備地呈現在他的視野裏。

因為低頭的原因,胸前隐隐約約展露出來。

而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禁欲十足的白色襯衫,上面解開了兩顆扣子,白晢的皮膚在襯衫的襯托之下,更顯得瑩潤透亮。

靳天翎眸底暗了一下,眉頭蹙得更緊 : “在一個男人面前,你就這樣毫無防備?”

好歹也算是在娛樂圈待了幾年的人了,那裏面有多亂,難道她還不清楚。

姜盼檢查完腳踝,發現有些隐隐的疼,剛直起身來,她就聽到了男人近乎責備的聲音,她愣了一下。

“什麽?”她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她做了什麽嗎?不就低頭檢查了一下腳踝,怎麽弄得她好像不遵守婦德似的,莫名其妙。

“算了,腳還能走嗎?”見她一臉無辜,靳天翎也有些無奈,只得詢問她的傷勢。

姜盼拉開車門,彎腰坐了進去,從車窗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 “不能走也沒事,只要能踩油門就行。”

望着揚長而去的黑色卡宴,靳天翎微微眯起了眼,他從兜裏掏出了一盒煙,抽出一支,點上。

三年不見,她似乎變得更不近人情了。

姜盼并沒有直接開車去宴會,中途安成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是已經把禮服準備好了,讓她去拿。

到了之後,她直接把駕駛座讓給了安成,自己坐進了後座,前排的玻璃升了起來,擋住了視線。

姜盼看了眼時間,離宴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她動作利索地把紅色短款小禮服換上,然後拿出化妝包給自己補妝。

“你的事都辦好了?”她一邊拿出粉餅補妝,一邊随口問了一句。

安成正在認真開車,聽到她問,便掃了一眼後視鏡,“我奶奶雖然年紀大了,但平時精神一直不錯,這次突然暈倒把家裏人都吓壞了。”

姜盼補妝的動作慢了些,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 “你也應該經常回去看看,老人家不容易。”

“哪能啊,畢竟還要工作。”安成笑說道,眼底有着多數人都有的無奈 : “這城市千千萬萬人,哪一個不是為了生活奔波啊,光是想沒用的。”

“別的不說,就說演員這個行業。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往那攝影棚裏随便一站,說幾句臺詞,做幾個表情就完事了。上電視的時候光鮮亮麗,可誰又知道你們背後經常忙到淩晨三四點鐘?有時候在郊外拍戲,那都得搭帳篷過夜,整夜喂蚊子。”安成一下子變得話多起來,眼裏滿是對生活的感慨 : “所以吶,大家都是一樣的,都在不停地工作,可能生活就是這樣的。”

姜盼已經補完妝,把口紅粉餅之類的零零碎碎收拾好,裝進化妝包,聽到他念念叨叨的這些話,冷嗤了一聲 : “可誰不知道,明星的收入十分可觀。安成,你什麽時候也裝起糊塗來了。”

安成尴尬地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鼻子。他本來是想吹捧一下自家的藝人,哪知道輕易就被戳破了。

姜盼無意間瞥到自己有些泛紅的腳踝,擡起頭對安成說 : “你幫我在收納箱找找,看看裏面有沒有紅花油?”

“受傷了?”安成回頭。

“沒事,扭到了腳。”她原本沒把這怎麽當回事,但裏面隐隐作痛,她有些不放心。

而且,又是穿的高跟鞋,參加完宴會,估計得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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