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姜睿聲如蚊蚋:“姐……”

姜盼漫不經心瞥他一眼, 拍拍旁邊的沙發:“過來坐, 我們姐弟倆聊聊。”

姜睿嘴角抽搐了一下,腳步開始往樓梯間移動,求生欲極強:“那什麽,我還有作業沒寫完, 明天老師要檢查……”

姜盼轉過身, 斜他一眼, 輕嗤:“下午怎麽沒想起還有作業?現在才知道,晚了。小兔崽子, 還不趕緊過來!”

姜睿垂頭喪氣挪了過去。

姜盼撲過去揉了一把弟弟的頭, 直到把他揉成雞窩才罷休,嘴裏氣哼哼的:“老實交代, 下午是不是在跟蹤我們?肯定是你那小女朋友指使的,對不對?你以前膽兒沒這麽大的!”

姜睿忍不住辯解:“姐,你對雪菱能不能不要有那麽大的意見, 她沒指使我。”

“那你說, 有沒有跟蹤我們?”

姜盼不為所動。

姜睿嘆了口氣, 只好坦白:“有。”

姜盼微微眯起眼:“你的主意還是她的主意?我警告你別瞎編胡造, 這件事肯定跟她有關系, 要不然她在那裏做什麽。”

姜睿小聲嘟囔:“就不能是陪我的麽……”

姜盼覺得好笑,都說,同齡的女生比男生成熟,看來這話不假。

姜睿實在是太單純了,就從今天那個女孩的表現來看, 她只是單純地陪自家弟弟來吃個飯?傻子都看出來了,她明明別有所圖!

“問你話呢!最好老實回答!”姜盼厲聲道。

姜睿被他姐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半響,才把今天所有的事情交代:“……其實,我就是跟雪菱提了一下你今天要跟天翎哥吃飯,她說她對無國界醫生這個職業很好奇,讓我偷偷帶她出來。”

Advertisement

姜盼表情淡淡的:“她知道靳天翎是做什麽的?”

姜睿見姐姐這麽嚴肅,不由正經了起來,但還是一臉茫然:“啊?這個,我跟她是同桌,平時跟她說了很多關于天翎哥的事,她好像挺感興趣。”

“那她跟你說她的什麽了?”姜盼狀似無意地問。

姜睿愣愣的,像是才思考起這個問題,他忽然低頭不說話了。姜盼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自己說到了關鍵點。

她嘆了一口氣。

自家這個傻弟弟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好半響,姜睿才擡頭:“平時都是我說,她在聽。”

說完這句,姜睿就沉默了。

他撿起沙發上的書包,甩上肩膀,話也不說地噔噔噔上了樓。

他回到自己房裏,“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他從來沒想過,靳雪菱接近他是帶有目的性的,他本來不想承認他姐說的那些,但,他回憶起平日的一些細節,心不由有些涼。

他自嘲地笑了。

看來自己真夠蠢的。

鐘星琪出院後,就一直在拍戲。

這對于姜盼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畢竟她沒那麽多精力去跟鐘星琪明裏暗裏争鬥。

兩天後,姜盼接到戰地導演的電話,說是讓她到他的住處拿劇本。再和制片人,編劇溝通溝通,了解整個流程。

除卻被鐘星琪搶走的那部戲。

就只剩下跟無國界醫生沾邊的那個戰地劇本。

姜盼很清楚,導演是個新人。

經紀人安成在之後又選了幾個好劇本,讓她挑,但都被她推掉了。安成說服不了她,只好幫她多接了幾個代言廣告。

姜盼拍完廣告代言,已經是中午了。

她想起昨晚戰地導演的電話,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開車來到了導演說的地址,車停下後,她懵了兩秒,反複把地址看了兩遍。

沒錯啊,就是這裏。

可這裏是一片筒子樓,地面坑坑窪窪,也不知道是誰扔的舊報紙,地上散得到處都是。姜盼下了車,緩緩地摘下了墨鏡。

她簡直不敢相信,s市居然還有這麽簡陋破舊的房子。這裏充滿了灰塵和泥土,連天空都顯得沒有城裏的湛藍。

而且,如果要進去,必須得經過一個狹窄的小巷子。

姜盼的車根本開不進去,她只好把車随意停在一處空曠的地方,然後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搖晃地走進了巷子。

偶爾擡頭,她瞥見随風飄揚的布條衣服,那些陽臺上晾衣服的竹竿子又細又長。而且交錯雜亂,搭在一起,讓人眼花缭亂。

姜盼走一段路,就忍不住擡頭看兩眼,生怕上面砸下來什麽東西,比如花盆什麽的……

經過一個大門時,她瞥見幾個婦女搬着小板凳在院子裏嗑瓜子,有的在織毛衣,有的在腳盆裏搓衣服,反正各有各的忙。

姜盼下意識戴上墨鏡,遮住臉。

那幾個婦女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上下打量了着她時髦的着裝,也沒出聲。姜盼掃了她們一眼,腳步加快,朝前方走去。

走了一段路,姜盼皺起了眉。

她翻開手機,靜靜地看着那條顯示着地址的信息。這是昨晚段導發給她的,說如果找不到具體的地方,可以給他打電話。

“段導?”電話通了。

“姜小姐,你到了?”段導的聲音含糊不清,像是在吞咽什麽東西。

姜盼低頭看着斷了跟的鞋子,隐隐有些煩躁,但還是耐着性子,語氣平常:“段導,我到了你說的地方,但車子開不進來,我就直接進來了。走了大概七八分鐘,不過好像迷路了。”

她也沒想到看起來不深的巷子,居然還弄得山路十八彎。

她轉了幾個彎。

完全就找不到哪裏是北,哪裏是南了!

段導放下碗,站了起來:“那你先站着別動,我馬上過來接你,你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麽門牌號,藍色的,幾乎每家都有那麽一個的……”

姜盼聽了他的話,側頭随意往旁邊看了一眼,果然在那戶人家木門旁邊的牆壁上看到了一片藍色的鐵片,她走上去,扒開枯老的樹葉。

“安筒路303號。”她報給電話那邊。

“喲,你怎麽轉到那邊去了?”段導那邊傳來些許聲響,有點像凳子倒在水泥地上的聲音:“你就站在那兒別動,我馬上過來,真不好意思啊姜小姐,我先給你道個歉。”

姜盼深呼吸了一口:“沒事,你馬上過來吧。”

然後,她挂斷了電話。無意間,她瞥見剛才那戶人家的門口站了個小男孩,看起來也就六七歲,就那麽怯怯地望着她。

姜盼的視線在他身上停頓兩秒。

小男孩發現她看自己,悄悄地把半個身體隐藏在牆的後面,兩只圓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姜盼。似乎有些好奇和害怕。

姜盼的視線下移,停在他的光腳上。

那上面沒有小孩子皮膚特有的光滑和圓潤,只有一層灰撲撲的塵土,似乎察覺到有人注視,小腳丫不安地動來動去。

“你……”姜盼猶豫着開口。

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院子裏傳來女人的叫罵聲,越來越近:“你個小兔崽子,今天又想往哪個旮旯瞎蹿?!跟你那個爹一個樣兒,一天到晚不着家!讓你把鞋穿上,你耳朵聾了是吧?!就該把你鞋都燒了,沒出息的!”

那小孩聽見女人的聲音,眼裏閃過驚恐,他想都沒想,撒開門框就往巷口跑去,跑到半路還摔了個跟鬥,又立馬爬起來繼續跑!

姜盼皺着眉看着這一幕。

那女人出了院子,掃了眼姜盼,在她脖子上的項鏈和手腕的手镯上多停留了幾秒。然後呸了一聲,罵了聲狗崽子,就轉身進去了。

姜盼提着她那只斷了跟的高跟鞋,站在原地,往那個孩子跑過的方向看了眼。

當然,那個孩子沒影了。

這個時候,周圍靜得只聽得見時不時傳來的狗吠聲,然後是不知道哪家哪戶的炒菜聲,孩子的哭叫聲,父母的打罵聲。

姜盼站在那裏,一時怔了神。

這一幕,忽然好熟悉。

似乎,她在哪裏見過,可她竭盡腦力,也想不出是在哪裏見過這一幕。

“……不是,我跟你說,我當初第一次來,也迷了半個小時路,你這應該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在巷口接你多好。”不遠處,段導跑得氣喘籲籲,他一邊說話一邊喘氣。

見姜盼站在那裏不動,他納了悶。

過了幾秒,姜盼自己回了神,她恢複原本的神色:“沒事,我剛剛在想事情。你帶路吧,我在你後面跟着。”

段導看到了她手上的鞋子。

“你還能走嗎?”他問。

姜盼眉毛一挑:“現在這狀況,不管能不能走,都得走。段導,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制片人和編劇還在等着呢。”

段導張了張嘴,想說什麽。

但只是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

有什麽好說的?

說明天約個好點的地方談談?

別說他有沒有那個資金,就是于情于理上也不合,今天姜盼已經來了,再讓人家什麽人都沒見就回去,不等于白忙活了嗎?

姜盼到了他的住處,四處打量了一番。

簡陋破舊,這已經算是好的形容詞了,木桌上擺着兩個菜,一個素一個葷,三碗白米飯,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果然,段導剛剛在吃午飯。

想到午飯,姜盼這才想起自己沒吃飯。

先前拍完廣告代言,她就趕着往這邊來,哪有什麽時間吃飯。

“姜小姐,你吃飯了嗎?”那個女人忐忑地問。

姜盼看了她一眼,段導連忙上前做介紹:“姜小姐,這是我的妻子白小楠,也是《神域之鳥》的編劇,我跟她是大學同學。”

姜盼禮貌點頭,伸出手:“你好。”

所謂編劇,就是對原創故事,或者已有的故事轉化成影視劇本的人。他們一般具有很強的文字功底,将筆下的人物潤上豐滿的色。

姜盼的目光轉向另一個男人。

那個白淨的男人沖她燦爛地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好,姜小姐,我是蒙青,主要擔任《神域之鳥》的制片人,希望以後大家彼此多多關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