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子

樹洞內裏似是有一股吸力,黑不見指,青桃旋轉而下,後背前胸兩股風穿襲,如腹背同時受着利爪挖撓。

突然青桃身體一震,四肢百骸如同摔碎,到底了?

青桃一陣咳嗽,微睜眼,自己正躺在一輛颠簸的馬車內,昏暗的燭光映出車壁上繁密的藤蔓圖案,層疊的藤蔓包圍着一只只黑色巨鳥,似鷹似鳳。

“三皇子,這兩人救來有什麽用啊?你看那男子,癡癡傻傻,問話也答不出一句,這女娃倒好,直接如死屍一般,而且苦面崖是什麽地方?妖物最喜歡在上面吸食人的精氣,這兩人身上還拖着這麽大一袋爛草葉子,搞不好是兩個大麻煩,帶來送不走啊,若是皇上知道了,少不了......”

“劉公公你真是越來越啰嗦了,本皇子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堂堂君雅國皇子,莫邪神劍在握,真有妖邪能耐我何?你剛也看到了,那苦面崖上的樹精石精也懼怕我這神劍的威力!”

“即便不是妖邪,卻也不能久留,這女娃雖是好看,即便帶回宮去養着,也不可能時刻放在您身邊呀,不如在前面找個岔路扔下去,明早自然會有路過的人......”

青桃心中一驚。

“荒唐,這荒山野嶺又是深夜,扔她下去豈不是羊入虎口,野獸不來吃她,凍一夜也死了。我偏要帶回宮去作伴,只怕日後就算我要納她為王妃也沒人敢說半句不字。”

“這,這,三皇子不可魯莽啊。”

“哼,魯莽?我自幼性子如此,他們不讓我還偏就去做。”

“三皇子啊,你還年幼,不知這世道險惡,此番前去鳳陀國路途雖不遠,但老奴聽說那江城群妖橫行,比不得咱們君雅,能平安到達應安寺,老奴這顆人頭就算是保住了,您要是有個什麽磕着碰着......”

那太監不敢再說,免得這皇子還真的心一橫要納王妃了,只好趕緊打岔。

“什麽磕着碰着,怕死你就滾回君雅去,替父皇求藥本就是臣子應該做的,更何況父皇乃我生身之父,我若退縮,還有何人敢前?”

青桃邊聽邊眯眼打量車中談話二人。

一個十歲左右的綠衫少年,盤發插簪,棱角分明的精致小臉,大眼睛裏雖然稚氣未脫卻已然透露出一股淩厲。華服上也是細碎的藤蔓花紋,微弱的光映襯得他面色更顯凝重。

邊上的太監黑衣黑褲,棕紅粗糙的臉上寫滿擔憂。時不時拿腳碾踩着裝翠草的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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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桃分析一遍二人所說,明白自己和白鷺已經被救,白鷺雖不在這個車廂,應該也是被這皇子帶在行進隊伍中,也能感到鈴铛正硌在手腕和軟塌間,歲華之夢裏得來的銅鏡和杏子就在黃裙口袋裏,翠草仍在,便放下心來,不作聲,繼續聽着。

“我的小祖宗,就您知道盡孝,太子和衆多皇子都只是嘴上說說,不見有人前來,那是他們都知

道,這應安寺說不定就是有去無回啊。”那太監說着還哽咽起來。

“哼,懷覺不過是個老野豬精罷了,我君雅國皇祖乃是神鳥之後,雖然傳至父皇已是近乎凡人之身,真論起妖族血脈,我們祖上號令群妖之時他還不知在哪裏吃豬食呢,我君雅能人異士衆多,此次前來的翼族鐵衛已經天下無敵,他老禿驢還能翻了天不成,若是不給冥丹,一劍捅他個大窟窿。”

青桃偷看那少年,意氣風發,氣焰嚣張,一看便是從小寵溺慣了的霸道沖動熊孩子。心中想笑,

捅不捅懷覺無所謂,只要能帶自己和白鷺去到應安寺,交了翠草完成任務就行。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別亂說了,這翼族鐵衛雖能飛行,比常人多一顆心髒,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還真能天下無敵,那懷覺和尚在應安寺達千年之久,必然有其能耐,不能輕敵啊。”

“喪氣。不與你說話了。”少年氣哼哼的轉身,看了一眼青桃。

“三皇子,奴才是看着您長大的,是舍不得皇子出什麽岔子啊......”

“禀報三皇子,前面還有三裏路就是應安寺了,此時天色已黑,眼下是連夜趕路還是現行休息明早再行?”士兵來報。

少年掀開簾子,星光微弱,山路崎岖,兩側叢林中除了車馬回聲,只剩山雀鳴叫。

“繼續趕路。”

少年話音剛落,一只利劍穿透車身,貫穿那太監喉嚨,鮮血噴湧盡數灑在翠草的布袋上。

“啊!劉新?劉新?”

車外喊殺聲響起,少年挑起車簾,數千黑衣鐵甲士兵舉着火把将車隊圍住。

皇子攜帶的翼族鐵衛展開雙翅厮殺,畢竟人數不敵,鐵甲士兵數十人一組拉開巨網,數十人一組奮力射箭,箭尖劃過弓弦擦起烈火,燒的翼族鐵衛慘叫聲不絕于耳,瞬間除去大半。

一個翼族鐵衛跌落,砸掉了皇子這輛馬車的一個車輪。

馬車一歪,飛馳颠簸,朝着路邊的樹溝滑去,霎時亂箭飛射而來,青桃跳起身,一把拉過少年,兩人伏在車廂地板上,“你是裝的,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雲年,跟我一起的男子在哪,現在可能只有他能救我們。”

“他在我們後面那輛馬車裏。”

“跟我來。”

青桃蜷縮着小身子,一把抓起染滿血的布袋從車門躍出去,心裏喊着“小遲,小夢快幫我。”

青桃朝着地上一滾,肩頭立刻浮現一白一褐兩只狐貍。

那皇子望了一眼倒在車廂的劉公公,抓起一把長劍也跳出車廂,二人兩狐在亂箭中躲閃而行,摸索至白鷺所在的車廂,掀開簾子。

果然白鷺目光呆滞,直視車頂,肩膀上一連中了三箭都無反應,身邊三個侍從伏在地上已經被箭射穿。

青桃爬上車廂,用力捶打白鷺的胸口,無論如何搖晃都沒反應,遲和夢用爪子拍打着白鷺的臉,皇子側身貼在車廂外“好了沒有,他到底行不行?”

突然四周呼喊聲響徹雲霄“叛臣玉子峥,殺父弑君,新皇恩德,投降不殺。叛臣玉子峥,殺父弑君,新皇恩德,投降不殺......”

小皇子心中憤恨,雙眼血紅,拔劍挺身,躍起在車門上,大喊“放肆,本皇子出行之前父皇只是微恙,何來新皇?”

“哈哈哈哈,呸!玉子峥,你還當自己是君雅的三皇子?你毒殺先皇,已是死罪,要不是新皇開恩,老子早就将你射成篩子了。”黑衣士兵的首領舉着火把左右一揮,四周拉網的士兵繼續奮力捕殺翼族鐵衛,前排的士兵舉劍沖玉子峥而來。

別看玉子峥年幼,劍術了得,再加上莫邪神劍的加持,力道更是強上幾分。硬生生逼退了數十人。殘肢斷腿橫飛。

車廂內青桃見玉子峥殺紅了眼,可寡不敵衆,畢竟他曾救了自己一命“小遲,小夢你們去幫他。”

兩狐躍出車廂,撲咬四周的士兵,許久沒有動殺念,兩只狐貍憋久了,此刻一動心思十分兇殘,圍上來的士兵逐漸減少。

青桃繼續扯着白鷺,準備将他拖出車廂,口袋中的小鏡子掉落出來,鏡中一道光束映紅天際,打鬥中的所有人和妖,一晃神,竟都忘記招式呆呆站着。

突然一個黃袍老僧從天而降,持佛珠念號,一周殺氣漸漸平和。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懷覺大師,這是我君雅國的事,大師還是少插手,從哪來回哪去,免得傷及無辜。”那首領指着玉子峥望向懷覺。

“哈哈哈哈,老衲不是為他而來,老衲的故人托家奴送了些草藥,那家奴無意中搭乘三皇子的馬車,現正在這軍陣之中。老衲接了人即刻就走。”

“哼,懷覺大師恐怕是想來個偷梁換柱金蟬脫殼吧,玉子峥毒殺先皇之後就去找你,如今你故人的家奴又正巧搭乘他的馬車?只怕先皇中毒之事也與你這妖僧有關。衆将士,把這個妖僧拿下,帶回君雅。”

黑衣士兵圍堵而上,玉子峥捏緊莫邪,血滴劃過劍身的銀光,正欲開戰,只見那懷覺冷笑一聲,抖開長袖,嘴中喝出嘹亮的豬嚎之聲,近處的黑衣士兵被震得七竅流血。

青桃幾人都不是真身,并無大礙。

玉子峥雖有莫邪護體,卻被震得雙眼爆裂。

他幾個趔趄,想以劍撐地,卻被腳下的屍身絆倒,莫邪掉落出去,急的他趕忙伏在地上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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