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蹤

次日一早,風靈楠就去了百裏清住的聽松樓,打算與她一同商議進入秘境的事宜。

玄天劍門再小也是個仙門,而天下的仙門都講究互幫互助,因此進入秘境的通行令劍門也分到了兩塊。白虎尊者是成名之後才來玄天劍門落腳的修者,是玄天劍門的客卿長老,風靈楠不算是玄天劍門的正式弟子,自然不能用玄天劍門的通行令。

所以那兩塊通行令,就由劍門當中天資最高的百裏清和林浩分了。

據傳言,那淩峰秘境乃是由一位大能開辟,專門用來歷練妖族的年輕高手。後來神靈賜下修行之術,使凡人也能問道修仙,此後才有了仙門。

最初,仙門式微,缺底蘊,缺法寶,缺人才,猶不能抵擋妖族肆虐。神靈便令萬靈學宮之主巫塗分一半通行令給仙門,讓他們自己進去尋覓機緣。仙門用秘境中的礦石冶煉法寶,用秘境中的藥草煉制丹藥,情況才好了很多。

只是那一段歲月太過于久遠,當今天下,神靈隕落,仙門崛起,妖族漸漸勢弱,讓人想象不到當時的天下究竟是個什麽模樣。數萬年下來,天下的修者來了又死去,秘境中的藥草長了又凋零。唯一不變的,似乎只有妖族領土上那座神秘的萬靈學宮,以及那位傳言中早已不涉世間學宮之主。

風靈楠手上的通行令就來自于學宮之主。她也不知道自家師父為何會跟那位“不涉世間”的人成為至交好友。然而這并不能改變她要去找百裏清商量出行計劃的打算,因為她那位師父對自己的徒弟充滿信心,相信她在完全不了解秘境的情況下依然能夠大殺四方。

不能從師父嘴裏得到有用的信息,風靈楠還能怎麽辦?只能去找平日裏非常靠得住的小夥伴。

然而今日她出門前或許應該看看黃歷,也不知玄天劍門當中又發生了什麽事,平日這時候應該在聽松樓下練劍的百裏清,竟然絲毫不見蹤影。

風靈楠抓抓腦袋,心道秘境下個月才開啓,晚一點探知到秘境的消息也無妨。

左右玄天劍門人手不足,百裏清臨時被叫去做些什麽雜活也不是沒有可能。風靈楠并沒有想太多,心安理得地去了飯堂,打算吃一頓早飯後再去找百裏清。

一夜過去,做飯的魔臉上的包似乎發了酵,比昨日見到的時候更加圓潤有色彩,大小也從微微的一個小包努力成長到了脖子的位子。

風靈楠見怪不怪。魔族之中,大大小小的分支很多,各有不同的特性。傷口可以開花結果的她都見過,更不要說這種只能發發酵的了。

她随意坐下,道:“今天吃什麽?跟我來一份味道最好的。”

飯堂裏有幾個巡山弟子在用餐,見風靈楠來了,紛紛與她打招呼:“風師姐好。今日的菜肴特別香,你來的正是時候。”

風靈楠聞言,好奇道:“哦?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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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都快被包擠沒的魔族手忙腳亂地端起一碗飯,急急忙忙往這邊走,嘴巴開開合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只是他今日太大舌頭了,說了幾遍也沒人聽清楚。

巡山的弟子道:“菜名叫做虎肉脆,聽說是用老虎肉炸的,特別香。”

魔族吓得發抖,趕緊把碗放到桌上,轉身就往門外溜。

巡山的弟子唯恐天下不亂,接着道:“風師姐,我跟你說,這廚子可壞了,昨天夜裏特別來後山找我們打聽你的消息。我們覺得他不懷好意,就跟他說你住在白虎崖,師尊是白虎尊者,讓他自己掂量掂量。結果他倒好,今天一來,就給我們做了這道菜。啧啧,居心不良。”

風靈楠點點頭,拿起筷子就開始吃。一刻鐘後,她掏出手巾抹了抹嘴,點頭道:“味道不錯。”

巡山的弟子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這都能忍?風師姐,你變了,你不是那個一氣之下能拆掉大半執法堂的風師姐了。”

風靈楠淡淡看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姓陳吧?也沒見你不吃陳皮糖。”

巡山弟子語塞,只得收拾碗筷,憂傷今日也不能看到風師姐的飒爽英姿了。

風靈楠垂眸,想起她來山上的第二年夏天,有一日她躺在樹桠上偷涼,舒服地快要睡過去的時候,聽到樹下傳來說話聲。

一個沙啞的嗓子道:“潇潇師兄,聽說那個人今日又偷偷砸了你的硯臺,你不氣嗎?”

潇潇道:“我們執法堂的弟子,做事要講究事實。既然我沒親眼看到,就不能說事情一定是她做的。”

“不是她還能是誰啊。”那名弟子憤憤道,“潇潇師兄就是性格太好了,才會被人欺負。她前天煮了你水缸裏養的小龜,昨日割壞了你親自做的竹簾,今日又……師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潇潇道:“慎言!這些事情,你難道親眼看到了嗎?”

那人也急了:“除了她還能有誰?她不就仗着有個會護短的師父,每日在山上胡來嗎?可她的師父也不是我們宗門的人,随手拿出幾卷劍法糊弄咱們,白白占了那麽大塊地……”

“別說了,白虎尊者的劍法難道你沒練過嗎?風靈楠雖說愛鬧了一點,也不像是偷雞摸狗的……”

風靈楠這才咂摸過來,原來是在說她啊!

當下氣不打一處來,要是這些事情她做過了也就算了,但憑什麽把她沒做過的事情也按在她身上?按在她身上也算了,憑什麽還污蔑她師父?

身體的速度快于思考,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把那小子摁在地上,不帶仙氣的拳頭一下下往他臉上招呼。

潇潇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運起法力過來拉她都沒能拉住。

最後還是執法堂的長老趕過來,才把架勸住了。無奈平日裏風靈楠的風評太差,她說她被誣蔑了,長老完全不相信,堅持要罰她一頓。

眼看着行刑的鞭子都拿了上來,風靈楠氣得發暈,二話不說拆了執法堂。

那件事鬧得長老走火入魔,最後是白虎尊者出面,事态才平息。

風靈楠被自家師父拎回去關禁閉,幼小的心靈裏堵滿了怒氣。她把那個弟子的話跟她師父一說,本以為白虎尊者也會和她一樣生氣,沒想到白虎尊者只是将她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他告訴她:“世人的嘴長在他們自己身上,心也長在他們自己身體裏,要怎麽說,怎麽想,不是你能管得到的。”

“就那麽放過他嗎?”風靈楠不甘心。

“如果你不服氣,可以試着做一個溫和講道理的師姐,以後就沒人會相信他了。”白虎尊者柔聲道,“你看,他說為師的劍法不好,潇潇不是不贊同嗎?”

彼時漫天星辰閃爍,而白虎尊者淺笑着,眼裏的光芒比星辰還要炫目。

“我可以,楠楠天資卓絕,肯定也可以。”

他是打心底相信她。

風靈楠用力點點頭,從此慢慢學着收斂自己的脾氣。就像一枚黑漆漆且帶了些苦味的棗泥糕,慢慢往自己身上抹霜糖,企圖讓人相信她又白又甜。

只是,脾氣這個東西,偶爾也是收斂不住的。

風靈楠站起身,走出飯堂,掀開一處草叢,勾起嘴角,露出尖尖的虎牙:“你跟我說說,這道菜叫什麽名字來着?”

在自己額頭上貼了兩片葉子、妄圖僞裝成小花的魔族終于經受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跪地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大人不記小人過,求求大人放我一馬吧!我上有一百八十歲老母,下有八個月大的小孩……”

風靈楠嘴角抽了抽,揉着自己的拳頭,将骨頭捏得咔嚓咔嚓響。

魔族吓得癱倒在地。

就在這時,有人拍了拍風靈楠的肩頭:“過來一下,我有事情要問問你。”

風靈楠冷聲道:“別來打擾我教訓人。”

那人沉默一下,道:“我師妹的安危應該更重要吧?”

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潑下,風靈楠轉過頭:“出了何事?”

林浩站在她身後,道:“我原本打算讓師妹在也去秘境之前閉關一段時間,所以今早上我一起床就去聽松樓底下找她,她不在。”

風靈楠點點頭,她也去過聽松樓,對這個結果不感到意外。

林浩繼續道:“然後我又去找師父,問他給師妹布置了什麽任務,換成我去行不行。結果師父很詫異,說他也希望師妹可以好好修行,這段時間已經盡量不讓師妹為這些俗事分心了。昨天和今天,他什麽都沒讓師妹去做。”

風靈楠也有些驚訝:“從聽松樓到白虎崖只有一條路走,我沒遇見她,她肯定不是在白虎崖。”

林浩有些焦急:“她平時挺懂事的,秘境開啓在即,她肯定不會到處亂逛。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風靈楠皺起眉頭,道:“我們分開找,你去問問巡山的弟子,看看有誰見過她,我去宗門的邊界處和幾個比較危險的地方打探打探情況。”

林浩正要點頭,忽然看到一只紙鶴朝這邊飛來。紙鶴是玄天劍門獨有的樣式,和白虎尊者、雪石尊者這些半途加入的人折法不同。

林浩一喜,一把抓住紙鶴,迫不及待拆開,一看,臉色卻沉了下去。

風靈楠湊過去道:“是百裏清的紙鶴嗎?她出了什麽事?”

卻見紙上是掌門的筆記:“今日來大殿上聽課的弟子只有五人,問另外三人何在,都答不知。”

風靈楠面色一沉,盯着草叢裏瑟瑟發抖的魔族,目光如刀:“是不是你幹的?”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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