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魔淵之亂
兩人正聊着天，忽然之中，聽到魔淵之中傳來隆隆聲響。
巫塗略感奇怪，不過一來身上傷還未好全，不便多言，二來他避世已久，對幾大種族的事情全然不上心，此刻也沒發覺有什麽大的異常，随意拱了拱手：“原來是魔族找魔尊大人有事，我杵在這裏這麽久，想必打擾了你們談論正事，我先告退了。”
“什麽魔族……”風靈楠還未說完，眼前的人便不見了蹤影。她不由苦笑，她師門中的人，果真個個修為深不可測。她年紀太輕，修為太低，還有得練了。
不過此刻，顯然是魔淵中的變故更讓人重視一些。魔族最初降落于這片天地的地方就是魔淵，魔族的中心也是魔淵，就連烏岩宮都是建立在魔淵之上的。如今魔族與仙門開戰，魔淵旁邊的魔才少了很多，但仍有街道清潔魔、農場負責魔、養雞養鴨魔等等留守在這裏，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魔族的小孩和老者沒有奔赴戰場。萬一魔淵出事，波及甚大。
風靈楠拿起虎牙劍，一躍而下。
而在附近吃魔族特色小吃的竹銘之和楚魚也發現了這邊的不對，抛下帶他們出來體驗魔族生活的風寧樂，急匆匆往這邊跑。
跑到一半正好與巫塗碰頭，楚魚倒是沒什麽反應，竹銘之臉都吓白了：“大巫，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樣了？”
巫塗慢悠悠開口道：“我看你這兩日，會有大機緣。”
竹銘之正要細問，被楚魚一把拉走：“他還有心思算命，看來沒什麽大礙，我們先去看看。”
竹銘之一想也是，匆匆告辭。
巫塗又走了兩步，深吸一口氣，靠在旁邊的牆上。
半盞茶的功夫後，他看見一只妖鳥從頭上飛過，于是吹了個口哨。
妖鳥注意到他，連忙俯沖下來，變成人形，問道：“大巫，你怎麽……”
巫塗皮笑肉不笑：“我想起你去年有兩門課程沒過，看到你，忍不住想提醒你一下。”
肅飛：……
這是什麽仇什麽怨啊？他都退學回來幫助好兄弟共創妖族大業了，怎麽還要被人提醒說他課程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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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塗伸出手：“開玩笑的，扶我一把。”
肅飛連忙扶着巫塗，一扶就察覺不對勁。在萬靈學宮求學那段日子，他不是沒見到過巫塗。那時候的巫塗就像是一片肉眼無法丈量的海洋，他站在你面前，你會忍不住發抖，忍不住對他臣服。就像是一條小溪驟然見到了大海，一顆剛剛破土而出的嫩芽仰望身邊的大樹。
然而此刻的巫塗就仿佛一條幹涸的水渠，見到他現在的模樣，完全無法想象他叱咤風雲時的樣子。手一搭上去，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虛弱，他的筋脈甚至還在往外滲着血，再一探查，五髒六腑都被重創了。
肅飛吃驚道：“你……”
巫塗不在意地擺擺手：“以我的修為，能夠全身而退已經很不錯了。反正我不過是想去試一試罷了，還不巧中了埋伏。能夠留得這條命在，還有什麽不好的？”
肅飛依舊合不攏嘴：“還有誰的修為比你好高？”
“這片天地暫時是沒有，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巫塗笑着又說了一遍。
肅飛把巫塗扶到他們暫時租住的小院子裏，依舊沒有從震撼之中清醒過來。巫塗寫了個方子給他：“我身上的藥用完了，你去給我買點藥材，按着方子買就可以了。”
肅飛道：“魔族的建設剛剛起步，就跟仙門打起來了。現在沒有要藥鋪開門。”
巫塗嘆氣：“看來，只能等魔尊把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去魔淵裏面抓一只大胖雞炖湯補一下了。”
肅飛并不知道風靈楠跟巫塗究竟是怎樣的關系，他只是在心裏面感嘆道：果然戴個面具就可以不要臉了，別人家的雞想抓就抓。
而魔淵之中的事情短時間內處理得完嗎？
風靈楠看着攀爬着岩壁兩側努力往上走的低等魔族，忍不住皺眉。
低等魔族産生有兩個原因，一是原本正常的魔族修行的時候走岔了氣，失去了神智，成為了只會殺戮的魔物。二是魔氣濃厚的地方自然孕育出的魔物還處于蒙昧階段，還沒開啓智慧，所以也只是只會殺戮的魔物。
這種魔物，聽不懂別人的意思，只會殺殺殺，最是符合仙門的傳言了。然而就是在魔族，這些魔物都受盡了其他魔族的排斥。
魔們只是脾氣暴躁了點，又不是智商不正常。他們接受不了自己的鄰居每天晚上爬圍牆想吃魔，接受不了好好走在街上随時随地可能從旁邊沖出來一個咬魔的魔，所以把被魔氣侵蝕的魔們通通投進了魔淵。反正魔氣最濃郁的地方盛産蒙昧的魔物，每年魔尊光是為了避免被魔物影響治安，安全措施都要花費不少，幹脆讓他們互相傷害吧。
這個主意确實不錯，魔族安寧了好幾百年。
不過如今終于安寧不下來了。
風靈楠手起劍落，一道道劍光劃過，無數的低等魔族都被削下魔淵。
然而，當竹銘之和楚魚趕過來看到這一幕時，仍然忍不住悲哀。
魔淵實在太長了，如果是速度正常的仙門弟子禦劍飛過，大概需要飛兩三個時辰才能飛完。
風靈楠速度再快，從魔淵之中爬起來的魔族實在太多了，顧頭不顧尾，她是不可能打完的。
竹銘之大吼一聲，化為原形，正要上去幫襯。卻被楚魚一把拉住：“你快去找農場負責魔，就說魔淵這邊出現了絕好的勞動力。”
見楚魚還在發愣，他又大喝道：“快去啊！他之前不是嫌棄仙門弟子磨豆漿的速度慢嗎？你看這些魔，精力充沛，身體健壯，活躍得不行，正是抓去推磨的好材料！要是有空的話再幫我去找顧情說一聲，讓他來抓魔。我正好有個大型織布機的構思，一直沒找到在下面蹬輪子的魔，如今終于找到了。”
竹銘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按照他的吩咐飛走了。
他說魔族的行事作風怎麽怪怪的，原來是被人帶壞了。
風靈楠還在冥思苦想如何對付底下的魔族，不一會兒就看到農場負責魔推着木板車來魔淵旁邊守着，腳邊擺了一直殺掉的雞做誘餌。每當有低等魔族被血腥味誘惑，想去啃一口雞，就會被農場負責魔抓住綁起來丢到車上。
另外一邊，楚魚也是如此。
風靈楠的心放回肚子裏，明白這一人一魔一定是想出了什麽奇怪的招數，十有八九還跟魔族的生産有關系。
既然如此，風靈楠便不管了。她禦劍極速沖下去，落到前任魔尊住的洞口前，想去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結果進去沒走兩步，她就聽到了熱血激昂的聲音。
“碰一個！”
“杠上花！”
“糊了！”
接着嘩啦啦推牌的聲音不絕于耳。
風靈楠：……
莫非前任魔尊養的雞鴨成精了，在他籠子裏打麻将？
當她走到籠子面前的時候，真相就大白了。
前任魔尊坐在籠子上層，優哉游哉啃雞腿，籠子下層坐的都是拿着雞骨頭當麻将打的仙門弟子。
再一看，這些仙門弟子好像有點面熟，應該在哪裏見過。風靈楠拍拍腦袋，想起之前那批想不開跳魔淵的仙門弟子，恍然大悟。
難怪要跳魔淵，魔淵下面打麻将的生活，比上面每天都要做腐乳的生活悠閑多了。
風靈楠表示理解，并打算把這些俘虜都抓回去。
就在她準備動手時，風裘看見了她，從籠子的縫隙裏遞給她另一個雞腿：“魔尊你來啦？我這裏能給魔族搞經濟建設的東西上次都已經給你了。我也沒什麽東西可以招待的，你要不要吃個雞腿再走？”
此話一出，打麻将的仙門弟子們都停了手，一個個轉過頭來，愣愣地看着風靈楠。
風靈楠道：“我這次下來，不是來找你搞建設的。我問你，你這裏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風裘指了指籠子的下層：“這些算嗎？”
風靈楠點頭，然後去問仙門弟子們去了：“你們為什麽在這裏？”
仙門弟子面面相觑，最後推出一個糊了好幾把被別的仙門弟子恨透的人，讓他去回風靈楠的話。
仙門弟子畏畏縮縮：“說來話長。”
風靈楠抱着劍，隔着籠子凝視他。
仙門弟子吞了口唾沫，才接着道：“那天我們喝了魔菇和魔豆芽煮出來的湯，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再醒來的時候，我們就到了魔淵下面。可能是我們人多吧，一時半會兒還沒有魔族來吃我們。我們害怕極了，慢慢想辦法上去，這才發現了這個洞。”
“當時我們覺得，在洞裏休息一會兒也好。但這個洞離魔淵底部還有一段距離，我們要想辦法才能爬上來。就在那個時候，魔淵底下的地面忽然裂開了。不對，也不能說是裂開，就是憑空出現了一個亮晃晃的洞，不知道通向哪裏。然後吧，隐藏在暗處的魔物們都興奮起來了，一個個都往上面爬。我師弟膽子大，他去拉着魔物的腿，被魔物帶到這個石窟周圍，然後放開魔物爬了進來。我們學着他，也都跟着進來了。”
風靈楠道：“洞在哪裏？帶我去看看。”
說話的那個仙門弟子還有些猶豫，別的仙門弟子便拼命把他往欄杆的縫隙裏往外推。
風靈楠實在看不下去，施展咒術把人縮小帶了出來。
她轉身要走，仙門弟子們紛紛松了口氣，風裘卻突然出聲道：“雞腿你不要嗎？”
“我辟谷好多年了。”
“哦。”風裘想了想，又道：“你有空多下來玩。我一個魔待在這裏，還是蠻寂寞的。”
風靈楠道：“我們商量一下吧，我小的時候你冷落了我足足九年，現在卻要我常常下來，我心裏不舒服。”
風裘握着雞腿的手收了回去：“那……你十年來一次好不好？”
風靈楠點點頭。這個人是她的父親，然而于她而言更像是陌生人。或許心裏還是介意的吧，她生命之中最初的那九年，簡直不像是魔過的。
風靈楠按照仙門弟子的指引找到了那個洞。空氣之中，隐隐有着一股甜香的味道。
風靈楠疑惑地抽抽鼻子，這種味道，是血腥味吧？好像也不大像。
她看不到，半空中，魂魄狀态的神君盯着同樣是魂魄狀态的東明尊者，勾起了嘴角：“看你幹的好事。”
